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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他感到了愧疚，他亏欠她的实在是太多，他们的关系变得就像是G41单方面的付出，原本由他承担的一切让她分担了不少。
他必须要做点什么，至少向她表达清楚自己的想法。直接问肯定是行不通的，他一定会得到一如既往的答案——说什么只要在他身边就好之类的话。
帕特里克必须自己去想，主动提出来，因为这是他想要做的，
“妈妈快看，”前面的小女孩突然指着左边的橱窗说道，“这裙子好漂亮啊！”
小女孩的母亲转头，帕特里克看见了她精致的侧脸。是一般的人形。
“嗯，是啊，”人形母亲笑着回答，蹲下来摸摸女儿的头，“你妈妈也穿过这样的裙子哦。”
“真的吗？哇，一定很漂亮！妈妈，我也想试试。”
“以后你也会穿上的，等你有真正喜欢的人之后，一定会穿上去的。”
帕特里克目送这对母女远去，沉默无言地经过了橱窗。
傍晚，到了约定的时间，帕特里克来到了场馆外，站在对街等待着。缓缓涌出来的人流走着形形色色的人，但帕特里克还是一眼认出了G41。
“是主人！”G41显然也看见了他，朝他挥挥手，“那再见啰！”
和她的朋友道别，G41便匆匆跑到帕特里克的跟前。
“主人，晚上好！”
“嗯，晚上好。”
“谢谢您能来接我。”G41面带笑容。
“不，没什么。。。。。。”帕特里克耸起肩膀，似乎表现的很不自在。
“今天真是太开心了，中午去的。。。。。。”G41开始述说今天游玩的经历。
帕特里克沉默着，双手插进上衣口袋里，戴着连衣帽的头低着，眼睛看向地面。
“婚礼。。。。。。”
“什么？”
“你觉得怎样？”
“诶？”
“我想。。。。。。我们该举办一次。你看，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我们还是这样止步不前，难得有这样的时间。。。。。。当然我们的样子没多大变化，我是说。。。。。。”
他转过头看向G41，她早已泣不成声。
“也用不着高兴得哭成这样啊。”
“因为。。。。。。因为。。。。。。”
“好了，”帕特里克轻抚G41的头，视线放回地板上，“你先期待着吧。”
“嗯！”
第二十九章 上世纪的誓约（）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帕特里克对身边站着的女人说道。
即使他没看着她，她也知道他是对谁说话。
“诶~这样有什么不好？”裁决者俏皮地眨了眨眼，“大家都会很开心噢~”
形态不一的彩色玻璃拼在一起，隐约形成一幅女神像，透过教堂内照射出来的灯光，映照在帕特里克和裁决者的身上。
没错，是他委托裁决者找的场地，而这坐落于中立污染区的教堂无可挑剔，准备工作也在三天内完成了。他本不该有什么不满的。
可教堂里不应该这样热闹，现在也不应该如此。
“我说过的吧，不要告诉其他人，”帕特里克说道，“我们只想安静地举办这场仪式。”
“是啊~你确实说过，”裁决者笑道，“但是我觉得这样更好，所以就稍——微任性了一下。”
帕特里克本身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才委托她来主办，并且严禁狂疯插手。现在倒好，他不得不面对他一向不擅长的交际了。
“和狂疯一样，净做些多余的事。”
“不对不对，”裁决者否定道，“我和那个失常的人工智能不一样，我这么做都是为了看到你现在的反应。我非常愉悦，看到你这样自私、不坦率的表现，我真的非常愉悦。”
已经和她没什么好说的了。帕特里克转身踏上阶梯，推开教堂的大门。在打开大门的一瞬间，他的身体完全僵住了。
里面的人不算多，三个五个分成一组，在那围成一圈聊着什么。要命的是，这里面几乎都是熟面孔，基本上他们都互相认识。
“怎么了？”裁决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害羞了吗？穿着这身礼服出现在大家面前，大概很不好意思吧？”
帕特里克猛地回头，裁决者早就消失不见了。
那可恶的家伙。。。。。。
帕特里克迈出脚步。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你是。。。。。。帕特里克吗？”
没想到刚过了两秒，就被拦了下来，对方还一脸冷漠地看着他。
“是我，怎么了？V冲。”帕特里克问道。
想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回答。
“咦？真的！”她身边的红发少女就没那么淡然了，“喂！RFB！过来一下！”
被CZ75叫过来的人形少女在慌乱中把游戏机藏在口袋里，在帕特里克跟前站定。
“RFB的说！上次，非常感谢您的帮助！”
“没什么。”帕特里克淡淡地说道。
“需要把内格夫叫过来吗？虽然她现在和她之前的队友叙旧，”Vector问道，“还有Saige…12。”
“不打扰她们了。”帕特里克摆摆手。
又经过了两行椅子，周围能听到的谈论声更大了。部分人或许熟知帕特里克的个性，没有上前来搭话，而某些人则是明知如此，也有话对他说。
可能开场白完全相反罢了。
“见到我没什么要说的吗？”少女甩了甩茶色的单马尾，她的宠物马上从脖子后现身，卧在她的肩膀上。
“好久不见，FAL。”
“唉，都到了二十二世纪了，”FAL叹了口气，“你这家伙还没学会微笑吗？”
“不，我不认为这种程度可以让我高兴到笑起来。”
“哈？什么啊？”回过神来，FAL身旁多了好几名战术人形。而发出疑问的正是WA2000。
“你要是讨厌的话可以不来。”
“你这人怎么这样。。。。。。”WA2000发出抗议。
“总之很感谢你能来，FAL，”帕特里克点头示意，“M950A和MG5也是。”
M950A和MG5点了点头，帕特里克便简单地和她们道别。向前望去，还远远未到尽头，她们绝不是最后一组人。
排除某些不便于现身的人，以及。。。。。。
“帕特里克先生？”
他这是在过关斩将吗？为什么一条直线距离的路，走得那么困难？
“帕特里克先生？”
故意的吗？所有人都说好了吧？说到底也是裁决者那家伙搞的鬼，事实如此，那么她就是主谋。
“帕特里克先生？”
“呃。。。。。。抱歉，失礼了。”帕特里克意识到自己差点错过了谁，“刚才在想些问题。。。。。。”
“没关系。”人形回以温柔的微笑，原谅了他。
“谢谢你们能来，95。”帕特里克说道。
“我们才是，能够应邀前来，是我们的荣幸。”95式笑道，“我们很高兴两位能举办这样的仪式，一定，意味深长。”
“姐姐！你可不许一个人说完，我知道长官可是很没耐心的噢~”97式抢过话语权，“在人际交往这方面。”
“我会尽可能忍耐的。”
“嗯，这样就很好了！”97式点了点头，“我要说的就这些。”
“长官，这个送您。”兔子般的少女向他递来一只兔子布偶。
“兔子？”
“不对！”M99慌忙纠正，帕特里克这才发现布偶的手上还拿着一个小玩意。
“木珠？”他拿了起来，放进上衣口袋里。
“听说是一种护身符，应该是一串木珠串起来的手链，可惜我只找到一颗。。。。。。”
“没关系，”帕特里克说道，“你的心意我明白了。”
“有机会我还会向长官请教的！”
帕特里克默默地点点头，他清楚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
“79呢？”帕特里克问道，脸转向冲锋枪人形，“还在从事警察的工作。”
“我现在可是刑警，小心别给我抓住了，哈迪斯。”79式神气地说道。
“嗯，国家的安全就有劳你了。”
“诶？噢。。。。。。”
最后还有。。。。。。
他们的视线对接上了，一直以来这个小队存在感最低的人形——NZ75——双手插进风衣的口袋里，礼貌地向他点了点头。
既然她认为这样就好的话。。。。。。
帕特里克最后行了个礼，转身继续向前走。
喧闹声减少了不少，他离第一排的座位不远了，突然觉得这条路还真是短啊。
太短了，明明他还有不少人想见一面，不止是这些，更多。。。。。。
但，恐怕再也见不到了吧。
“该说‘终于’呢？还是该说‘意外’呢？我推敲不出一个结果，帕特里克。”
站在他身前的男人点燃了一支烟，抽了一口，一副淡然的表情。
如果仅凭上述这几点，他会想到另一个人。
“不需要了，基拉，我到了。”
“哼，是啊，”基拉笑了一下，“作为当初邀请你参加的时候，你没有出席的回礼，我决定来这里捉弄你一下。”
“那你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看来是啊。”基拉从他身边走过，“我会好好看着的。”
“老头子都那么啰嗦的吗？”诺耶露甩了甩银色双马尾，刻薄地说道。
“喂，诺耶露。。。。。。”她的姐姐用眼神警告了她，“抱歉，帕特里克，我想你也理解诺耶露的性格。”
“女王陛下亲自参加在下的婚礼，不胜光荣。”帕特里克行礼，直接无视了诺耶露。
“帕特里克，好歹看一下场合，”蒙德说道，“这种角色扮演游戏今天就别再玩了。”
“我只是开一下玩笑。”
“不，你那一点都不像开玩笑。。。。。。”蒙德苦笑道。
“朱诺安让我给你捎一个话，帕特里克，”诺耶露插进来，“她祝福你们。”
“下次我会亲自感谢她的。那么，你们又是什么时候呢？”
帕特里克面朝洁芙缇和蒙德，他们呆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这个。。。。。。还没定下来。。。。。。”
“是呢，我的工作很忙，没有空间考虑这些。。。。。。啊，当然不是在责怪你，帕特里克。。。。。。”
“我姑且认为在战争结束之后，可以么？”帕特里克说道，“到时候我会考虑一下的。”
二人面面相觑。
“大家！差不多要开始了！”消失的裁决者出现在了教堂十字架前，伫立在宣讲台上，“请各位迅速安静坐好！”
灯光熄灭，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照射进来，将教堂内渲染得五彩斑斓。
不，能引起众人惊叹的程度，绝对不是仅靠阳光能做到的，大概又是狂疯的把戏。
教堂的大门缓缓打开，在其背后的光幕之中，洁白无瑕的身形渐渐显现。
宛如身处梦境，她身穿婚纱，一步一步向他走来。G41这个冰冷无味的名字，似乎不太应景，但是毫无疑问，走来的正是她。
“今天，诸君与我齐聚一堂，将见证一对新人，共同步入神圣的殿堂。”
随着裁决者念的婚礼祝词，G41小巧的脚步不紧不慢地踏在红毯上。
“在这个时代，能看见爱情结出果实，着实不易，这是我们的万幸，亦是他们的幸福。我相信这场仪式意义非凡，对于在场的大家来说，是一直翘首以盼的光景。”
她的双眸隐隐透出面纱，她洁白的双臂置于身前。
“没错，这是注定的结果，但无疑历尽千辛万苦。我们理当祝福他们，向神明祈祷，向世界祈祷，为他们献上一切的美好。”
婚纱的裙摆长长地拖在后面，他听到她紧凑的心跳，蕴含在暧昧的空气中。
“真实之理，指向自由，人文之理，指向大福。世间三千万象，因果轮还之律，皆以此为始，以此为终。”
她走到了他的身前，抬起双眼接触他的目光，又羞涩地低下。她的双手由于紧张握紧，被面纱罩住的双耳微微耸动着。
帕特里克也在紧张，但他只知道自己的心跳很快，并不知道其他的表象。
“以裁决之名的神圣，祈求代行神明之职。”裁决者双手握住她的手杖，高举过头顶，在额头的斜上方，“主啊，请降下祝福的圣光！”
手杖上半部分有机关扭转，变成了一支十字架。
“诞生于人之手的人偶，你是否愿意成为他的妻子，直到肉体消亡，灵魂殆尽，生命到达时间的尽头，无论他背负着何种罪与责，无论他与时代为敌，你都愿意吗？”
“是，我将永远忠诚于他。”
“你愿意娶她为妻吗？爱她的所有，纵使时代如何变迁，纵使面临千沟万壑，鲜血流尽，生命燃尽，你也愿意守护她吗？”
“我愿意。”
第三十章 鬼城（）
2102年 7月2日
“我们到封锁线了，他们还没到。我想最后再确认一次情报，露尼西娅。”
“‘米德’已得知罗联正试图进入北兰岛遗迹废址，批准了‘昙花’行动，派遣无名特工前往调查北兰岛遗迹。具体的方式。。。。。。”
“好了，足够了。辛苦你了，露尼西娅，接下来就交给我们。”
帕特里克挂断通讯，靠在椅子的靠背上，脑袋微微向后仰。他悄悄瞟向G41，后者坐在她身边，焦躁不安，似乎在忍耐着。
这也难怪，毕竟工作期间可不能亲热，被人看见就麻烦了。更何况，G41的黏人程度直接跳过强力胶的阶段，几乎恨不得和他焊接在一起。
帕特里克闭上眼，把工作内容再整理了一遍。他和G41现在的身份是佣兵，受联合卫生署的人雇佣来保障他们的调查队的安全。至于联合卫生署调查队的任务，就是进入北兰岛周边地区，调查和考核当地是否有必要进行净化。
而这份工作的危险性，自然不言而喻了。
他们等候的时间已经超过两个小时了，正在这时，一位戴眼镜的白鬓老者望向他们，然后朝他们走来。
身份匹配完成，他就是调查队的领队，也是雇佣他们的人。
“你好，我是联合卫生署调查队的领队，”老者的发言印证了系统完成的确认，“维赫勒·亚冉。”
“帕特里克·弗洛。”帕特里克伸手与维赫勒握手，“很高兴见到你，维赫勒博士。”
“很高兴你赴约赶来，帕特里克先生，毕竟这可能是趟有去无回的旅程。”
“我可是付了一大笔约金，”帕特里克挤出一个微笑，尽量把嗜钱如命的佣兵形象扮演好，“再说，完成工作的报酬值得我冒险。”
“哈哈哈！说的也是！”维赫勒笑道，“哦，抱歉，请允许我向你介绍。。。。。。”
“鲍曼，叫我鲍曼就好，”博士身边的中年男子鞠躬行礼，帕特里克一开始并没有留意到他，“很高兴认识你。”
“鲍曼是黑荆港的E。L。I。D专家，有十余年的研究经验，”维赫勒博士补充介绍，“我相信两位将共事得很愉快。”
“嘿！伙计，”鲍曼突然变了个人一样，提问道，“那是你的战术人形吧？你是罗联来的吗？”
还真是一个直截了当的问题。
“嗯，我认为来自哪里不重要，”帕特里克摸了摸身侧的G41，“我们的责任是预防重大的灾害。”
“哦，瞧啊！这是多么难能可贵的精神！”鲍曼的表现很夸张，不知是阿谀奉承还是讽刺，“的确不重要，你的想法我非常赞同！”
“少捧我了，我只是为了钱。”
“当然。”
“两位真是合得来，”维赫勒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不过时间有限，我们还是边走边说吧。”
联合卫生署调查队终于出发了，维赫勒向守关的罗联士兵出示了证明，每个人还是接受了简单的检查，才允许放行。虽说北兰岛附近的区域是罗南双方的中间非军事区，但由于地理位置的关系，实际上掌握这一地带的是罗联，他们尚未控制的，可能只有技术罢了。
封锁线的外墙，是铁支架和尼龙布搭建起来的象征性围墙，目的在于区分受污染区域和清洁区域，实质性的隔离作用并不存在。联合卫生署的担心不是没有依据的。
过了关卡，调查队乘上准备好的载具，前往检测的地点。
“这个是。。。。。。旧上海吗？”G41喃喃道。
旧上海。。。。。。
这座三十年前的鬼城，如今更加荒凉，空剩作为一座城市的骨架。这里的植物都枯萎殆尽，地表沉积将近二十厘米厚的灰尘，天上还不断飘下可见的灰团块。视野范围内没有人活动的踪迹，可能单纯的只是被灰尘掩盖了而已。
他们没走多远就停下来，调查人员依据分工迅速各就各位，以最高的效率完成检测工作。
“嗯。。。。。。读数正常，辐射尘还不足以构成威胁。。。。。。”维赫勒眯起眼睛，看着手上的仪器显示的数据。
“如果这就超标，我们也没必要进行下去了。”鲍曼说道，右手拇指和食指摩擦着灰尘。
“说的也是。”
第一个地点检测完毕，他们又迅速回到车上，前往第二个地点。
“车队的行进路线和观测地点都是罗联掌控吗？”帕特里克问道。
“恐怕几乎是这样，”维赫勒不太高兴地回答，“我们有原定的计划，但是罗联的执行委员会介入，擅自变动了我们的日程，协商了很久才定下现在的行程。”
说明罗联早在那时候就已经对北兰岛遗迹采取行动了，帕特里克想道。
“坍塌粒子云沉淀入土地，必须尽快评估，确定是否需要净化。”鲍曼愤愤不平地抱怨道，“怠慢的后果可是十分严重的，坍塌粒子如果超标并扩散，爆发E。L。I。D的几率就非常大了。”
帕特里克默默倾听着，突然感觉到眼睛被晃了一下，望向车窗外，发现远处的建筑有闪光。
“看那边，那里就是我们的目的地。”
帕特里克把目光转向维赫勒所指的方向，他看见倒塌的东方明珠塔前端没入黄浦江，昔日辉煌的高塔落得这样的下场可不简单。塔身的红漆褪色，覆上一层薄霜般的灰尘，和江面的浮灰融为一体。
“这看上去。。。。。。坍塌粒子云一直在沉淀。”帕特里克仅在大脑中说道，“不过，我看见有人类活动的迹象。”
“谨慎为妙，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