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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十大奇案-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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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昨天曾到鞠家私访,从鞠家的家境和为人看,似乎不属仇杀和财杀”。荣雨田问:“何以见得?”陈老伦面逞微笑搬着手指头答道:“鞠海父子平日以经营田园度日,间以给四邻治疗蛇伤,虽然名气不小,但家境并不宽裕,若论富裕程度,在合州郡内,不过是中下而已,家中并没有贵重器物,也没有积存的银两,不会引来盗贼。更不会有为偷他一两筐柑桔就冒险杀害两条人命,所以谋财害命的可能性极小。”荣雨田信服地点点头说:“对,对,言之有理。”陈老伦接着说:“鞠家父子安分守己,在乡里之间从来宽厚待人,与四邻处得十分和睦,尤其是鞠海,本性善良,治伤救命从来没讲过价钱,合州方圆数十里,被他救活的人不下数百,他从没有敲过一个人的竹杠,因而颇得人心。像这样的好人,哪里会有仇家?仇杀也是绝不可能的。”荣雨田越听越觉得有理,就追问道:“那么难道是情杀?”陈老伦点点头说:“鞠海的妻子向氏今年虽然四十出头了,但姿色皎好,看样子不过三十岁的模样,堪称七涧桥的西施。儿媳周氏,正值豆蔻年华,容颜也十分秀丽,这在七涧桥一带是人人皆知的。姿色美就不能不引人注目,那鞠家生活又十分清苦,难免会有人以财势勾引,女子头发长见识短,谁能保证不被其勾引过去?小人看那向氏眉眼之间,含情脉脉,也是水性杨花之人,因而推测可能是她勾引奸夫,杀害了鞠海父子。”荣雨田说:“既然如此,我发一道火签,把向氏拿来一问,不就可以结案了吗?”陈老伦摇摇头说:“没有那样容易,目前我们仅是推测,拿不出一样实证来。况且奸夫是谁,怎样勾引成奸?如何谋杀亲夫?都还一点都不知道,倘若向氏死不承认,岂不打草惊蛇?”荣雨田说:“那么依你之见应该怎么办呢?”陈老伦狡狯地一笑说:“小人已安排好了一条妙计,只恐大人见疑,所以才来禀报,只要大人肯放手让小人依计而行,保管在两个月内水落石出。至于小人准备如何搞,请大人先不要过问。”荣雨田被陈老伦说得晕头转向,一时心中也没了主意,只是望着陈老伦发愣。陈老伦知道他是不放心,又加重语气说:“只要大人准许小人便宜行事,两个月后拿不到凶犯,小人甘愿以死赎罪。”荣雨田见陈老伦敢拿性命担保破案,心里才踏实了,说:“好,好,本州不来干涉于你,只要两个月内替本州拿获了杀人犯,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陈老伦又说:“为了破案方便,望大人知照县狱一声,小人随时可以进狱提审各类人犯,并不许有闲杂人役在场。”荣雨田说:“这个好办,你本来就是刑房书吏,可以出入监狱的,我再通知黄狱官一声,给你方便也就是了。”陈老伦起身谢过,就要告辞,荣雨田却拦住他说,“且慢,本州曾答应你破案之后赏银五百两,现在既已查出眉目,本州岂能食言,现在就把赏金给你,也好在破案中花费。”陈老伦喜出望外,慌忙行礼谢赏,荣雨田当即取出十封银子,郑重地递到了陈老伦手中。

第三天上午,向氏婆媳正在家中料理那些繁乱的家务,忽听有人轻轻地扣门。周氏慌忙回避,向氏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出屋来问:“是哪一位?”只听门外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鞠家嫂子,莫非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吗?”向氏感到声音很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是谁了,紧走两步把门打开,见一位中年妇女站在门前,满脸带笑,一副亲呢的样子,这才想起来,原来是合州城里卖四季鲜花的孙妈妈。向氏从年轻时节就喜欢美,常常要买一些胭脂花粉类的东西敷面,这位孙妈妈常常贩些鲜花、妆奁品到村里来贩买,向氏是她的老主顾。孙妈妈每次来七涧桥都要在向氏这里逗留半天,除了送化妆品外还会顺路给捎来一些针头线脑的东西。十几年来两人时常来往,厮混得十分熟识,孙妈妈能说会道,又是城里人,向氏有时有点疑难事,也与孙妈妈商量,孙妈妈总能说出一点解难的道道来。最近三年来,不知什么缘故,孙妈妈没有来过,所以隔着一道门竟听不出是谁来了。

一见向氏面,孙妈妈立即拉住了她的手笑着说:“向妹子,好久不见了,你怎么显得这么瘦了?大哥和大侄子可好哇?我三年前搬家了,一直没来看你,没有人给你送胭脂了吧?”听着这番亲热的问候,向氏不觉鼻子一酸,有些呜咽地说:“原来是孙家嫂子来了,快请堂屋坐吧!”孙妈妈似乎刚刚发现向氏的神情不对,定睛看了她一眼,才发现向氏浑身素缟,穿着孝服,不觉愕然,收住了笑容。向氏自遭受了横祸后,还没有见到过很熟昵的姐妹,这次孙妈妈突然来访,就仿佛见亲人一般,如今见孙妈妈站在那里发愣,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猛地一下子扑在了孙妈妈怀里痛哭了起来。孙妈妈只好一面不着边际地劝慰着,一边搀扶着她进了堂屋。好一会,向氏才收住了悲声,把家中发生的祸事告诉了孙妈妈,孙妈妈一边听一边跟着掉眼泪。等向氏说完,孙妈妈的一条手帕也湿透了。她又详细询问了报案的经过及官府追踪凶手的消息,最后才说:“看来合州县衙并没有下功夫为你追缉凶手,明天我进城去一趟,给你在里里外外托托人,请他们抓紧破案——我在衙门里有不少熟人,其中有几位是管事的。”向氏赶紧起身拜谢,孙妈妈忙不迭地还礼,又说:“三年没来,你家娶了儿媳妇,没想到这苦命的女孩子也跟着遭了横祸,她现在是回娘家了还是跟着你过呀?”向氏这才想起来,自己只顾哭,竟忘了让儿媳妇出来见面了,忙呼唤道:“孩子,快来见见你的大婶!”周氏藏在里间,只顾听这老姐俩说话了,却没闹清楚来者是谁,也不便出来,听婆婆呼唤,才款款地由屋里出来,给孙妈妈深深道了一个万福。孙妈妈迎了过来,拉住周氏的手赞叹地说:“多秀气的孩子呀,鞠家可算有福气了,娶了个天仙般的媳妇,谁料又出了这样的祸事……”说罢禁不住又淌下了泪来。三位妇女你一句我一句聊了起来。孙妈妈是个见过世面的人,说话得体,劝慰有方,向氏一时止住了悲伤,又询问起了孙妈妈的近况。孙妈妈并不多费口舌,只回答家中一切都好,聊了一会儿,发现屋里的东西摆得有些凌乱,就动手帮助拾掇起来。向氏婆媳好容易见到了贴心人,挽留孙妈妈在家吃中饭,孙妈妈也不推辞,动手就帮助淘米。不一会饭菜做好,三个人围在一起边说边吃,虽是几样粗陋的咸菜,孙妈妈也不嫌弃,吃饭当中孙妈妈叹了一口气说:“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向氏说:“老姐姐怎么见起外来了,有话就说吧!”孙妈妈说:“你家骤然遭受这样的大祸,实在是可怜,鞠大哥父子双双离世,居家度日不免艰难,今天我来这里能勉强吃上这口粗茶淡饭,以后说不定连这个也没有了。杀人凶犯至今没有下落,看来即使官府合力缉拿,也难以在一朝一夕之间破案。现在的世道又艰难,打官司投控状,哪样不得用钱?案子拖得越久,花销就越大,你们原来没有什么积蓄,拿什么去支付?何况侄媳妇这么年轻,难道就守一辈子寡?我说句不知深浅的话,何不及早给侄媳妇选一个好人家,让她改嫁,既能节省一个人的开支,又可以得到一点聘金,好用来在衙门中活动,给鞠大哥和大侄子报仇雪恨。咱们是多年的老姐妹了,我才敢说这几句实在话,您看怎么样?”

孙妈妈的一席话,说得周氏面红耳赤,低着头再也说不出话来。向氏听来却句句在理,本来她就觉得让儿媳妇这样陪伴自己过一辈子,实在对不起媳妇。但新丧期间,又不便把心事说给媳妇听,何况没有可靠的人帮助物色,恐怕也难选到合适的新女婿,所以尽管心里头装着这件事,却一直没有提起。孙妈妈直言不讳地讲明了利害,向氏怎能不点头赞同?这时她把头转向周氏,用无限关切的语气问道;“孩子,孙妈妈的话你听明白了吗?”周氏一张粉脸已羞成了大红布,眼泪在眼眶中转来转去,眼看就要流出来。孙妈妈见状赶快劝道:“孩子,孙婶和你婆婆都是你的亲人,不会害你的,今后的日子还长,是守是嫁,还得你自己拿主意。”周氏手捻着衣摆颤悠悠地说:“我愿意陪着婆婆,一辈子不嫁了。”孙妈妈心疼地说:“居家过日子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年轻轻的死了丈夫,又没有孩子拖累,你何必守一辈子空房呢?何况你在这里死守,并不能感动那些当差的,你婆婆又拿不出钱来去衙门活动,杀人凶手逍遥法外,你丈夫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的。”一语道罢,周氏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滴滴嗒嗒地落到了饭碗中,她把摆在面前的饭碗推开,站起身来趔趔趄趄地跑到里间屋去了。向氏与孙妈妈交换了一下眼色,说:“老大姐说得都是实理,我们乡间人不说拐弯话,我儿媳妇的婚事,麻烦您给物色一个好人家,只要今后她能夫妻和顺,我也就免去一桩心事了。”孙妈妈说:“好人家倒是有几个,不过不知道人家肯不肯点头,你且等我三四天,待我分头与他们说一声,若有一家应允,我包你儿媳妇后半世不愁衣食。”向氏千恩万谢地表示感激。孙妈妈看看天色不早,起身告辞,临分手又从腰里摸出一锭一两的银子,放到向氏手中说:“我也是小户人家,没有多少积蓄,这点小意思权做我给鞠大哥的奠仪吧?”向氏百般推辞,孙妈妈有点不高兴地说:“你我多年姐妹,难道连这一两银子的情份也没有?你如不要,我就不再来了。”向氏才勉强接过银子,直目送孙妈妈的身影消逝在曲折的山间小道上。

其实孙妈妈的七涧桥之行,完全是陈老伦安排的。他被周氏的姿色所倾倒,恨不得一时将她娶过门来。从荣雨田那里得到赏金后,更感到胸有成竹,所以特地委托做媒婆的孙妈妈前去劝亲。最初他担心向氏不会答应,可没想到事情进展到如此顺利。听了孙妈妈的回音,他随手拿出十两银子算做报遣大媒,又迫不及待地催孙妈妈快去提亲。孙妈妈说,“心急吃不了热饭菜,你就踏踏实实地等上两三天,听我的佳音吧。”陈老伦又拿出了五十两银子当做聘金,孙妈妈照数全收、叮嘱他这几天不要对外透露风声,匆匆地辞别去了。

四天以后,孙妈妈带着聘金又来到了鞠家。向氏看着这白花花的银子,简直有点眼花缭乱了。孙妈妈一叠声的道喜祝贺,向氏忙问新婿是什么人,孙妈妈说:“这真是侄媳妇的好运到了,合州刑房书吏陈老伦,不嫌弃侄媳妇的再醮之身,情愿明媒正娶讨她为妻。陈书吏是合州县第一位能人,深得知州大人器重,前几天又得到了五百两银子的赏金,真是人财两旺。把侄媳妇嫁过去,一可保全她后半生的荣华富贵,二可催促陈书吏帮助缉拿凶手,连狱讼费都不用花,这不是两全其美吗?”向氏听了也觉欣喜,当即把周氏找来,说明原由。周氏原来并没有改嫁的念头,但听婆婆说得十分完美,更兼她曾见过陈老伦一面,知道这个人外貌也不丑陋,从各方面来比较,都远远胜过自己的丈夫,于是也不再拒绝,含羞带悲应允了亲事。向氏为人善良,想想儿媳妇要走,今后家中只剩下自己孑然一身了,不觉凄切,眼泪又涌了出来。孙妈妈连忙劝慰,直到向氏收住了眼泪,才离开鞠家。

当天夜里秋风大作,漫山遍野林涛呼啸。正是农历十月初,没有月光,天空上又布满了阴云,把星斗也遮掩得严严实实。向氏婆媳在昏暗的烛光下,对坐长谈。向氏特地打开了箱子,取出媳妇过门时穿的新衣,连同自己平日舍不得穿的几件丝绸裙衫,都包在一起,给媳妇做陪嫁。那五十两聘金,向氏只留下了十两,其余的都原封包好让周氏带过门去。安排妥当了,才走过去拉起周氏的手,深情地说:“你到我们鞠家一年多,生活苦寒,委屈你了。如今改嫁到陈家,那是公门中的人,不比我们小家小户,你要处处小心谨慎,不要乱了规矩。过门以后如果烦闷就回七涧桥来住几天,也好给我作个伴……”,说到这里,向氏眼睛中的热泪已夺眶而出,周氏也忍不住珠泪横流,婆媳两人紧紧依偎着直到鸡鸣。

陈老伦得到鞠家允婚的消息喜出望外。他特地请人把自己住的房子粉刷得焕然一新,然后又为新娘备办衣物、家具,直忙了四五天,才准备停当。十月中旬,他请了一班吹鼓手。又约三班衙仪仗,吹吹打打,热热闹闹地把周氏迎娶过了门。婚后周氏要什么他就给什么,周氏想干什么他就让干什么。而且天天鸡鸭鱼肉供奉周氏,半个月内没让周氏穿过一天重样的衣服,加之陈老伦处处体贴,把个周氏哄得不知怎样感激才好。在鞠家时,虽然向氏待她像亲生女儿一样,但那种淡饭粗茶的生活实在无法与陈家比拟,年方二十的周氏庆幸嫁了一个好丈夫,感到后半生有靠了,所以刚过门的几天有时还想念婆婆,以后就把一门心思投到丈夫身上了。夫妻之间无事不谈,鞠家的底细被陈老伦摸得一清二楚。

光阴荏苒,转眼一个月过去了,时令已到隆冬,川中的冬天虽不十分寒冷,但刮起风来也还时时催人紧裹衣衫。这天天已过了黄昏,陈老伦还没有回来,周氏安排好饭菜,等着丈夫回来一起吃,可直到月上东天,还没有丈夫的踪影。周氏有点急了,失去过丈夫的人,最怕新丈夫再出意外,所以她坐卧不安,心中也感烦乱。一更交过,陈老伦才拖着疲惫的身子赶回来,脸上布满愁容,周氏满面春风地迎过去,竟没换回陈老伦的一点笑意。只见他木然地坐到椅子上,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好象要说什么,又强咽了回去。周氏有点纳闷地问;“今天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唉声叹气的难道有了什么祸事吗?”陈老伦摆了一下手,示意她不要再问,好半晌才说:“不是我唉声叹气,都为你们鞠家的那个案子,搅得六神不安!”周氏吃了一惊问道:“鞠家案子与你什么相干?”陈老伦说:“只因我这几天不断代你婆婆催促知州速速缉拿凶手,恰逢昨天府台大人也来了紧急文告,限令在半个月内破案,知州又把破案的事责成我来办理。这件事要抓人没有线索,欲待苦主不催又实不可能。刚才我与三班捕头商议了两个多时辰,也不知从哪里下手,而州官期限又紧,到时若不破案,不但我这个刑房书吏要保不住,而且可能因此获罪,叫人怎不忧愁?”周氏一听也心如火燎,但她一个年青的妇女,哪里有什么主意,只急得满屋乱转,最后又伏在陈老伦怀里嘤嘤地哭了起来。陈老伦有些烦躁地推开周氏,闷头思索了半晌,才试探地问:“你能不能回七涧桥一趟,劝说你婆婆不要再催促官府了?”周氏摇了摇头说:“这可劝不了,我婆婆的丈夫和儿子都被人惨杀,好好的人家被拆得七零八落,这样的深仇大恨她岂肯罢休?”陈老伦叹了一口气说:“我也知道她不肯罢休,只求你劝劝她,别催得太紧,能容我一个时间慢慢寻访。我想向氏这个人通情达理,有你出面求她,也许不至于碰钉了吧!”周氏又把头摇了摇说:“这个恐怕也办不到,自九月初我公公和鞠安被杀,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凶手杳无音信,谁都知道这样的案子越拖越不好破,我婆婆恨不得一时拿获凶贼报仇雪恨,让她不要催促,岂不是剜她的心肝吗?我实在不敢去讨这个没趣。”陈老伦见周氏不肯出面帮助,脸色越发阴沉了,连饭也没吃,就躺到了床上,周氏又是担扰又是心疼,只好强作笑容,柔言劝慰,陈老伦却一言不发,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天天色还没亮,陈老伦就起身匆匆梳洗了一下,也没和周氏道别就走了,一走就又是一整天,直到定更才回来,胡乱地吃了一口饭就又上床休息了。周氏这次可真有点心慌了,伏在枕边,百般询问,陈老伦只是含含糊糊,并不做正面回答。往日的温存一点也没有了,脸上的愁容却使他显得憔悴了许多。这样一连五六天,陈老伦都是早出晚归,沉默寡言,还有一天直到半夜才回来。周氏见丈夫如此愁闷,也常常暗暗垂泪,心想好好一个家庭,却被这个难缠的案子扰得乱七八糟,原指望过几天夫唱妻和、平平安安的日子,眼见得又没指望了。倘若丈夫为这个案子被免职、下狱,那么自己后半生还能指望谁呢?他暗暗埋怨自己是个女流,不能帮助丈夫分忧,也曾动过去七涧桥劝说向氏不要再告的念头,但想到出嫁前那个狂风大作的夜晚,婆婆对自己的百般关怀,又使她打消了这个念头。这几天,她似乎比陈老伦还要紧张,整天苦思冥想,希望找出一个保全丈夫的办法来,她甚至下决心,只要能使丈夫平安地度过这个难关,就是自己吃点苦、受点委屈,也心甘情愿。

这天夜里又刮起了狂风,大风摇曳着庭院中的古树,发出“呜呜”的怪叫,使人心惊肉跳。周氏生性胆小,把门窗关得严严的,仍然挡不住风的吼声,偏偏陈老伦又没有回来,她心神不宁地坐在堂屋里盼着听到丈夫那熟悉的脚步声。定更以后,陈老伦拖着沉重的脚步回来了,一进门就扎到了床上,不再动窝。周氏好容易替他脱下外衣,俯过身子关切地问:“官人,又出了什么事?”陈老伦艰难地抬起头来有气无力地说:“今天府台大人又来了公文,催促结案,荣知州严厉地切责了我一顿,限令我一个月以内必须拿获凶手,如若办不到,就先砍下我的人头,看来我的死也就在眼前了……”“啊!”周氏听罢心肝俱裂,只觉一阵眩晕,猝然倒在地上。陈老伦慌忙扶起她,用手捏紧人中穴,好一会儿才舒过一口气来,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哗哗地流了出来。陈老伦轻轻地将周氏抱在床上,依依不舍地望着她,眼中流露出无限深情。周氏伸出手臂,把陈老伦紧紧抱住说:“你不能死,我不让你死,你说说怎么办好,我一定帮助你办!”陈老伦犹疑地摇了摇头,似乎要说什么,却终于没有说出口。周氏知道他是有重要的话瞒着自己,越发抱得紧了,说:“夫妻间有什么话不能说?莫非你还要瞒着我吗?”陈老伦这才慢慢地说:“实不相瞒,这几天我与合衙捕快反复查询,已经摸清了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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