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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觉得后悔,是否应该也想一下当初贫道师叔被你逼死的心情?还有什么压箱底的本事,尽管使出来,贫道也正想见识一番你究竟有什么能耐能逼死贫道师叔。”
鹰钩鼻男心中苦涩。
压箱底的本事,压箱底的本事如今已全部在左宗野手中,自己又如何能使出来?
“当日我也是奉命,所以……”
“奉命?奉谁的命?谁又来还我师叔的命?贫道不会为难你,权当你当日扛着师叔的石棺送回送仙山的恩,自废全身武功,从这万丈深渊之上跳下去,你与我上清恩怨就此一笔勾销。”
废除全身武功,从这里跳下去?
那不就是逼迫自己去死?
不远处的公孙静傅清霜等人齐齐有些不愿相信。
“简直难以置信,我真没想到这句话会是从祝飞羽嘴里说出来,他一定是疯了。”
傅清霜喃喃自语。
“道教修行,或许江湖上曾经真有过飞天遁地飞剑取人性命的高人,但绝对没有道家弟子嘴里会说出来这样一句话。上清观,变了。”
蛇老叹息道:“变了的不是上清观,而是祝飞羽。教主,这就是你干的好事啊……”
——
“祝飞羽,你这是一定要让我死。”
鹰钩鼻男喉咙依旧干涩,人都是如此,从前听说杀人的时候觉得不外乎就是那么一回事情,手起刀落便是一条人命,即便落到他自己头上也是如此,杀人的时候从来都不会有人会考虑被杀的人是什么感受,杀人者,也终有被杀的一天。
“没错,贫道就是要你死,你若不从这里跳下去死,那便是死在贫道的剑下。”
“死在你的剑下,我不觉得那比废除全身武功又跳下去来的舒服,好,祝飞羽,我死,但我希望你记住,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喽啰而已,真正逼死你师叔的人是谁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贫道清楚,你放心,他们不久之后都会跟你一起上路的。”
祝飞羽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一直等到鹰钩鼻再无退路震断自己全身筋脉落下了万丈深渊的时候才淡然睁开双眼,他看向不远处的公孙静四人。
“你们……”
“这件事情跟我们没关系,祝飞羽,还请你弄清楚的好。”
傅清霜抢先一步答道,甚至就连她也说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自己身后还有两位辈分比自己爹大的叔叔还会觉得在面对祝飞羽的时候如此没有底气。
“贫道相信你的话。”
祝飞羽报了仇,但并没有好像多开心的样子,只是收了剑淡然转身离开。
悬崖边上还剩下傅清霜四人。
“祝飞羽,祝飞羽。没想到你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活生生逼死了我教四大王之一,这江湖,恐怕真的是要变天了……”
万丈深渊具体有多高,几人并不知道,只晓得从上面看下去看不到底,不止如此,隐隐好似有几分鬼哭狼嚎在下面,罡风阵阵,让人一看上去便头晕目眩。
鹰钩鼻落下去已有几十个呼吸时间,依旧未见任何回音,堂堂一位魔教高手竟被逼的自废武功跳下去,着实让人唏嘘不已。
公孙静皱眉道:“下不下去?”
回答的不是傅清霜,而是一把从深渊之下冲天而起的通体血红的宝剑,与此同时隐隐有一声愤怒不已夹杂着雄浑真气沸腾的声音咆哮传来。
“谁他娘的乱丢东西?有病啊?砸到老子头了知不知道?要死人啊。”
第九十九章 深渊()
才被悬崖之上为祝飞羽所因掉下去的无数碎石吓的胆战心惊的剑无求一口气还未平息下来便又有一具尸体从万丈深渊之上落下,若非剑无求反应不慢,恐怕就这么一下便得被砸成一摊烂肉。
而现在情况很不错,摔成一摊烂肉的是鹰钩鼻男人,他没有公孙静那么好运气掉下来是摔到了泥潭子中,更何况公孙静掉下来时候依旧有足够内力调整方向。
一堆烂肉,面目都已分辨不出来。
冲天而起的宝剑也在不久之后稳稳当当回到了剑鞘里。
姜明不阴不阳道:“你这么大声骂你以为上面的人能听得见?”
“听不见又如何?难不成我就得憋了这口气在心里面吐出来不成?我可不像有些人那么好运气,一路之上都有人保护,哪怕是跳下这万丈深渊都有人托着,毕竟这种福气可不是羡慕就能羡慕得来的。”
“你……”
“我什么我?姜大公子,莫非你是想跟我打上一场不成?就用你公孙家那东拼西凑出来的一剑?依我看恐怕不够看啊,更何况你看看你如今这德行。渍渍……”
“好了好了,都说了多少次了,自家兄弟斗什么斗?眼前的事情都还没解决。”
司马云倒没有觉得不耐烦的意思,只是看这脾气不对的二人整日里嘴上斗来斗去个没完觉得太无聊了一点罢了。
他道:“剑无求你也是,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明知道姜明如今情况还要火上浇油,这不是找挨骂是什么呢?要我说你们要是互相看不顺眼干脆等姜明恢复之后昏天黑地往死里打一场算了,也好让我们几个每天眼不见心不烦,”
司马云适时唠叨两句。二人便不在多言,只互相看对方一眼便默默看向这瘴气弥漫的峡谷。
“这种地方能住人?”
司马云不禁皱眉,哪怕他明知道所谓的住人也未必见得就是真的“住”。
李玉湖道:“这地方比起当年我住的地方已好出来不知多少倍,能有地方遮风避雨已算不错,没必要奢求太多,更何况是囚
禁,身不由己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人究竟在哪里罢了。”
眼下目之所及处一片阴暗,若非众人都是有武学底子之人,恐怕还真的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
“要是那家伙在就好了,最起码可以告诉我们要救的人长什么模样,有什么古怪脾气。”
司马云揉揉额头。
“不过那家伙若是真的跟了我们下来,怕是定要将我们骂个狗血淋头。”
李玉湖道:“是骂你才对,牵制那老鼠脸不要他现身的人一直是你。现在老鼠脸死了,你又想要他出现,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我估计那家伙一直跟在我们后面早就将你骂了一个体无完肤。”
“谁知道呢?”
司马云无所谓的摊摊手,不过随即下一刻几人便齐齐收声。
有人下来了,一女三男,三个男的当中有两个老头儿,
“哟,好久不见啊。”
司马云笑着与公孙静打起了招呼。
“没想到隔了这么久在这里又碰上了,公孙公子,别来无恙啊。”
“哼。”
才落下来便好巧不巧距离司马云并不远的公孙静冷哼一声。
“的确是好久不见,你司马云倒是一如既往生了一张婆娘嘴。”
“呵呵呵。”
司马云倒也不生气。
“管他是婆娘嘴还是男人嘴,只要是一张能说话的嘴总是好的,话说公孙公子,你不是正在千里追杀断了你手臂的家伙吗?怎么这么好兴致出现在这峡谷之中,莫非你是想找回你的断臂不成?恕我直言,你若是才断臂时候便想法子接回去或许还有可能,可现在都猴年马月了你还有这等雅兴,佩服,佩服啊,”
司马云故意抱拳,这等仇人见面非但不眼红反而好整以暇斗起嘴来的时候可并不多见。
饶是公孙静早就做好下来见了司马云会闹事儿的准备也依旧被司马云这句话呛的憋得慌。
他咬牙道:“司马云,你除了一张嘴还会什么?有能耐跟我单打
独斗?”
司马云笑道:“单打独斗我当然不是你的对手,我司马云又不是傻子蠢到自己送上门去给你收拾,对不对?所以嘴上能占便宜就在嘴上,反正动动嘴皮子又不累是不是?”
公孙静再度被气的说不出话来,随后恨恨道:“我懒得跟你扯那么多,你们想下来救人,恐怕只有我知道你们要找的人在哪里。”
“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不等司马云诧异,傅清霜已当先激动起来。
“快告诉我我爹在哪里。”
“我现在不想说,因为这里有我讨厌的人。”
公孙静嘿嘿一笑。
“我们也来谈个条件,你想知道你爹在哪里,就替我收拾司马云一顿,而且你也不要反过来威胁我,一边是你的爹,一边是我的娘子,娘子没了可以再找,儿子没了可以再生。可是爹没了,那就没办法生出来了。”
“公孙静……你?”
“别你你我我的,搞得我们好像很熟一样。我就这个条件,而且我保证你爹在的地方除了我之外根本不可能有人找出来,该怎么选择,你自己看着办。”
公孙静大有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傅清霜更加窝火,只是对公孙静却丝毫没有办法,只能咬牙道。
“我打不过司马云,即便是我身后的两位爷爷也没有把握能吃下他们,所以你的要求我做不到。”
“那就没办法了,大家都在这里等吧,等你爹自己出来请我们进去。”
公孙静直接蹲在了地上,百无聊赖竟还弹起了指甲。
情况陷入僵局。
其实不过才持续十几个呼吸时间而已,不远处泥潭子里便窜出来几条黑鳄鱼,与此同时一个好似从阴间地狱来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水潭中传出来。
“是霜儿?”
简简单单三个字让众人惊讶,也让傅清霜浑身一颤。
“爹?”
再不做犹豫,傅清霜当先一头钻进水潭里,也不理会那几只吃人的鳄鱼,一行人纷纷钻了进去。
。
第一百章 现身()
水潭冰冷,与沼泽地接壤,阵阵恶臭自是不太好闻,但父女多年不见,傅清霜又哪里顾得上脏水湿了衣裳,只顺着那声音传来地方迅速游过去,上了岸之后身后司马云老剑神等人也几乎同时上岸,鳄鱼好似能感觉到眼前这些人都不是寻常之人,不敢打扰,只是远远游到了一边。
衣衫湿透,火折子亦点不燃,好半天才熟悉这漆黑不见五指水牢光线,只见一枯槁老人浑身被锁链锁住,两只钩子勾住双肩。
“爹?”
“霜儿?”
父女紧紧拥抱作一团,虽心急,司马云倒也不忍打搅此父女重逢,只等二人好半天稳住情绪之后才当先道。
“这两条锁链怕不是一般的东西,不然公孙静也不能不用手上的神剑给你劈开了。”
“你是谁?”
傅万里冷冷问道。
司马云笑道。
“我是来救你的人,你不知道我是谁很正常,其实我连你是谁都搞不清楚,要不是宫九三番五次找我我也未必会下这万丈深渊来救你出去。”
“宫九找你?救老夫?难道他以为你有本事能救老夫?”
“本来我也以为自己有本事,不过看到你肩膀琵琶骨上面这两条锁链之后,我开始有些怀疑自己了,现在就看我身后的这几位有没有办法。”
黑暗中自是做不了介绍,不过高手与高手之间都有若有若无气机感应,傅万里也大概看出来司马云身后几人不是寻常之人,不过目光还是放在了傅清霜之后的两位老人身上。
“是杨虚月派你们来?派你们来杀我还是救我?”
“老教主误会了,我们是来救你。”
鸟老轻声道。
“事实上我们也从来不知你被关押在这里,若非误打误撞之下恐怕怎么都找不到,毕竟谁能想得到堂堂花间派老教主傅万里会被关押在这样的地方,一关就是几十年。”
“那就是说你们也是来救我?”
“不错,如今杨虚月太过没有原则,弄得江湖乌烟瘴气,若是就此下去只怕江湖都会被掀个底朝天,除了救老教主你出去,没有别的办法。”
“杨虚月。”
傅万里嘴里咬牙道出这三个字。
“当年若非他使计害我,我又怎么可能被擒住?只可惜哪怕他将我擒住都没办法能杀了我,只能用两条金钩锁住我琵琶骨消耗我真气,没想到我傅万里还真有能重见天日的一天,果真是苍天有眼,哈哈。”
猖狂肆意的笑声激荡在不大的水牢里,激起水花阵阵,让人耳膜吃痛,已没了剑心的姜明面色惨白嘴角溢血,若非李玉湖帮忙,怕是就这么一次笑声都足够让人肝胆俱裂而死。
司马云摆手道:“等等,傅老前辈,现在说这话是不是太早了,我们虽答应宫九前来救你,可我们并没答应现在就救你出去。”
傅万里冷哼一声:“我的左膀右臂都来了,需要你们救?”
随后看向黑暗中并看不清楚的两位古怪老人。
“想办法弄断我身上锁链,我要把这东西奉还给杨虚月,也让他试试每日里被金钩锁住流逝真气的感觉。”
鸟老道:“这两只金钩加锁链是我们教的宝物,我们也不知是不是
能扯的断,只能试试。”
两位古怪老人一人拉住一条锁链,运用浑身真气,奈何锁链只是呻吟,根本拉扯不断,如此反复试了三次之后才齐齐无力。
“杨虚月能用这锁链困住教主你想必早就心中有数,单凭我二人功力,实在做不到,不得不求助于司马云他们。”
“听到没有?傅老前辈,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了?”
司马云说完真的坐了下来。
“最起码我们千辛万苦丢下那么多事情来救你,总不能就这样直接放了你就是了对不对?”
“你敢威胁我?”
“不是威胁,只是正视这件事情,而且我知道魔教的人一直在盯着我们,恐怕用不了多久杨虚月就会亲自赶来,不抓紧一点时间恐怕就没机会了。”
“……”
“你想知道什么?”
“想知道的有很多,不过看时间紧迫,只问你几个问题,第一个,你跟杨虚月究竟为什么反目成仇?”
“为了一件东西,一件本不应该出现在人间的东西,杨虚月想利用那件事情达成他的野心,屡次说服我之下我不答应,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那件东西众人不用猜也该知道就是已到了轩辕宏观手中的琉璃瓦。
司马云沉声道:“那是天门的所在之地,他想知道那个做什么?难不成是想大开天门让人间进入浩劫?”
傅万里道:“没想到你知道的还挺多,居然知道天门的事情,没错,他要找的就是那件东西,让天上的神仙下界,同时也可以让地上的他直接登天。”
众人齐齐震动。
“这家伙,真是为了一己私欲要祸害天下苍生啊,也就是说你一直都是反对他的,所以才会被他设计关了进来,现在放你出去你还是不是他的对手?”
傅万里道:“我怎么知道,这几十年来我的功力能够勉强维持不退步已是奇迹,不过若是我出去之后假以时日我的武功定能再度大进,到时候鹿死谁手现在说还言之过早。”
司马云又将中原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部与傅万里说了一遍,说至三清的死之时也问到了杨虚月究竟有多少隐藏起来的高手。
傅万里道:“能杀了三清的我教高手不多,你面前就有两个,不过那只是当年时候的三清,经过这么多年未必就能轻而易举杀了,况且杀跟将三清逼的自爆根本就是两个概念,谁不想自己死后留个全尸?换言之,想一下他们为什么不得不以自爆来解决战斗就明白了。”
“我知道了。”
司马云点点头。
“会不会是杨虚月亲自出手?”
不过随即他便自己否定自己猜测,当日里的四场战斗三清几乎是同一时间遭遇不测,并且是在不同的地方,想必就算杨虚月也未必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看来也只有亲自抓几个杨虚月的人才能知道其中端倪。
只是司马云并不知道鹰钩鼻男被祝飞羽逼的跳崖也不曾说出那骇人听闻的手段究竟是什么。
正当众人齐齐沉默时候,这水牢中水潭鳄鱼突然莫名躁动起来,与此同时水花阵阵,随后整个山体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不好,这里要坍塌了。”
鸟老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来的真快啊。”
司马云嘀咕一句,随后看向李玉湖,李玉湖也明白他的意思,当即便与老剑神酒剑仙三人连同鸟老蛇老,将两根镶嵌在山体里面不知道多深的锁链齐齐扯断,众人不愿做这万丈深渊之下的枉死鬼,速度出了水牢,傅万里肩膀拖着两只金钩与锁链游在最后,冲将出去一瞬间,深渊之上碎石滚滚滑落,颇有一番人间地狱场景,深渊之下生活在此的毒虫猛兽纷纷逃窜,但又怎可能快的过这些千钧巨石?
纷纷被砸成肉酱。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快走?”
傅万里大喝一声,两条锁链在其手中成为无坚不摧利器,粉碎四五块房子大小一般的石头,带着众人顺着上去的密道迅速游走,司马云一行人看的心惊,被困在这里几十年都还能有此功力,若非那金钩是镶嵌在琵琶骨中早就融为一体,恐怕就这么两只金钩在手也有当世无敌姿态。
果然是强中更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
一行人速度极快,短短几十个呼吸便已到了悬崖中央,此时正是月上中天,惨白月色之下,深渊之下已真正成了一片地狱,然而这震动根本就没有停止迹象,反而愈演愈烈,众人加快步伐,只是还未上到悬崖之上便已经齐齐停住。
惨白月色下,九栋棺材矗立在悬崖边上任凭山壁震动依旧不动如山。
司马云数了一遍自己身边的人,傅万里,傅清霜,公孙静,两个古怪老头儿,两位老爷子,姜明,剑无求,李玉湖,自己。
十个人,九具棺材,看来这棺材并非是为自己这些人准备,但那棺材之后的一个白发男人却是根本无法让人离开眼睛。
“傅万里,你总归还是逃出来了。”
杨虚月冷冷一笑。
“看来这几十年关押的你还是没能安分下来。”
“杨虚月。你这卑鄙无耻小人。”
才逃离水牢的傅万里形容枯槁,偏偏靠就是这么一具行将就木“尸体”身后背着两只巨大金钩,怎么看都不协调。
傅万里双手抓住锁链,冲出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