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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欢手中柳枝划过的印子让他看不明白,却听她口中轻叹一声,继续道:“诸多强敌中,偏偏有一家,与我作对整整十年,交手数十次,却无一次分得出胜负来。何公子既是行商之人,那多多少少,也应遇过此种事情罢?”
贺喜心中大震,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只是那眸色深如渊潭,似能将她淹没。
英欢手中柳枝又胡乱扫了几下,将地上印子扫乱,然后抬眼看他,笑道:“我今日不知怎的,竟说起这些来了。想必何公子也听不明白我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莫要见怪。”
贺喜一掀袍子,在她身侧坐了下来。
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只怕这世上,再无旁人能比他还明白她的心境了吧……
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似钉子一般,端端正正地钉入他心底。
这女人,如何能够说得出来他心底里所想的话?
冷风迎面而来,贺喜吸了口冷气,这才将心中涌动之情压了下来。
他从她手中抽过那柳枝,攥在手中,慢慢开口道:“夫人是否多年来辗转反侧,总在琢磨那人的心思与行径?是否会时常夜半梦醒,一想到那人,便恨不能将其家业尽数纳入掌中?是否每每听闻那人的动静,便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只是下意识地去揣测她……”
英欢脸色且惊且疑,看着贺喜,“你……”
这男人,如何能够如此明白她的心思?
他的这番话,非她自己不能言也!
他又是怎么说出来的!
贺喜转过头,看见她的这副神色,不禁勾了勾嘴角,笑容中带了一丝自讽之意,“我同夫人一样,也有这么一位强敌。十年来,处处与我作对。夫人的心思,我明白。”
夜色凉如水。
却浇不熄她心间渐渐燃起的那簇火。
这男人,这男人……
英欢胸口滚烫,眼眶却慢慢腾起湿雾。
十年,十年了。
他,是第一个明白她的人。
唯一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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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泱泱之世,有欢有喜 欢十一
两人都没再说话,夜色渐笼,亭下水声汩汩,亭外紫薇树香飘百步,风吹落花,亭中静且安宁。
这夜,不似京城的夜。
京城的夜,有宫女在一旁候着,耳边有殿外的更漏声,案前是无止尽的待批奏章,朱笔磨指,灯影绰绰。
往往在未抬眼时,一夜便这么没了。
那宫外街巷中的早市桥子,高低唤唤的小贩店家叫卖声,透过那重重宫门,仍是能传入她耳中。
便知是五更了。
十年间,纵是偶尔在天未亮时入塌而眠,却也时常不能安生就寝。
如同他所言,辗转反侧,夜半梦醒,每每念及千里之外的那个人,便心尖发麻,无论如何也睡不安稳。
塌下江山,岂容他人窥觑,岂能败在她手。
英欢眼睫抬起,望向亭顶五彩斑斓的细碎花纹,夜色映着,黯了大半。
恰似她此时的心境。
难得有这么个夜晚,在这远离京城之地,在这僻静后院的凉亭中,身旁,有这么一个男人。
多少年来她都不知如何能对人说出心底之言,只是今夜,却有他,替她说出了她本是永不可能、也不会对旁的男子说出的话。
心中忽地豁然一开,再看向他,胸口那簇火苗便灭了些,却又有些别的情愫缓缓漫上来,悠悠地淹了她的半颗心。
可那是什么,她却辨不明,也不得知。
百转千回,暗自思量,任是哪个女子,都逃不过的罢。
纵是她,也不能例外。
相知二字,是否就是这般?
为帝王者,欲觅知己何其难也,更休论这相知二字了。
夜色寂寥,可她却头一回不觉孤单。
不似往日,仿若这天下只有她一人,要面对那苍茫之夜。
贺喜默然不语,隔了良久,手中柳枝发出“啪”的一声,扰了这漠漠静夜。
英欢看过去,就见那柳枝已被他折成两段,断口处齐齐整整。
她眸子不由微眯,若是没有厚重指力,怕是做不到这样罢?
便是狄风在此,也难说是否能轻轻一折,便将树枝断得这般干脆齐整。
忽然想到先前,他握住她的手时,那指间糙糙的茧。
英欢目光凝住,他若果真是行商之人,怎会……
还未及细想,就听见他开口问道:“夫人有没有想过,或许能与那强敌联手?”
突如其来的这句问话,倒叫她一时间怔住了。
贺喜随手将那断柳朝地上一扔,嘴角轻扯,笑声低沉,“这话,实在是问得多余了。”
与那强敌联手?
除非他是想邺齐脉断他掌!
贺喜心间自嘲,他竟会在此时有这念头?竟会想也不想地问出这话来?
十年来,那妖精的种种手段,他已领教够了。
与她修盟联手,他做不到。
只因他不信她。
更何况,她也一定不屑与他联手罢!
正想着,忽然听英欢在他身旁轻声道:“何公子这话问得并不多余。与他联手,我并非没有想过。只不过,那人,我信不过。若是信了他,只怕将来他会扭头反噬,教我措手不及!还不如现下这般,处处思虑防备着,倒叫我安心一些。”
贺喜心中又是一动,为何她每每一开口,说的便是他所想的?
他此生真的,从未见过她这样的女子。
多少话埋在心中,多少事藏在腹底,他从未与人说过。
更休论女人了。
邺齐宫中那些莺莺燕燕,美则美矣,却无一人能进得他心底里去。
贺喜胸口火烫,莫名之情刹那间冒出来,溢满心间。
可却不知那是何物。
他浅吸一口气,搭手于膝间,转头看了看英欢,“夫人所说,与我所想,竟是一模一样。”
月上树梢,银光素洒,他看见她唇侧漾起笑涡,面色愈加柔白。
此笑潋潋初弄月。
端的是打乱了他的心神,令他心头一阵微颤。
他贺喜何时为了女人,生出此种情境过?
英欢看他嘴角渐垂,脸色略带犹疑,却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他说,她与他所想竟是一样的。
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月色渐浓,他脸庞上的棱棱角角松了几分,薄唇似刀,眼神如雾。
英欢轻轻抬手,袖口展垂,手腕半裸。
她轻声唤他,“何公子。”
这夜色,这月光,这男子。
便是任性一回又何妨。
贺喜闻得她如波之音,掌心一阵躁热,挑眉望向她。
就见她伸过手,缓缓滑过他的袖口,沿着他长臂一路而上,最后按在他颈侧。
他看着她,看她眸子轻阂,身子朝他这边贴过三寸,脸一偏,又笑着唤了他一声,“何公子……”
然后他的下唇便被她含住,温润暖湿的触感刹那间传遍四肢百骸,他的心他的掌他的身子,统统全烧着了。
她在咬他。
一点一点,缓缓地,用牙齿轻轻磕碰他的唇。
有些疼,有些痒,可更多的,是她那撩人心魄的行径。
他没想到她竟如此勾人,竟如此大胆,竟如此……不顾礼数。
可他又何时君子过?
大掌一把箍住她的腰,狠狠揉了两把,将她按入怀中。
掌心之火非灭却盛,烫得他禁耐不住,猛地将她咬回去。
她的腰,比他所想还要细软百倍,她的舌,比他所想还要柔滑万分。
英欢于他怀中,身子被烫了个透。
腰间硬掌箍得她痛,勾着他脖子的手不禁也用力了些,指甲浅浅陷入他颈侧肌肤。
这一个吻,似一场无声的战。
她热,他也热。
她痛,他也痛。
丹唇列素齿,似金戟刀枪,无往不利,锋刃不已。
他没被女人这般咬过,她亦没被男人这般搂过。
可眼前之人,却比过去十年间所见诸人都要诱人;所予之吻,却比往年往日中所享之乐都要憾人。
心底里,那先前辨不明的感觉,仿若一瞬间清楚了些。
可仍是不敢肯定。
她蓦地挪开唇,他亦同时松了手。
英欢脸色妃红,望着他,抬手抚过唇,淡淡笑出来,眼波才动便被他止。
贺喜喉间粗喘,看向她,犹自伸手去,握住她的指,眉峰方挑却令她嗔。
月光绞着茫茫夜色,将两人罩住,任心底如何思量,都似梦一场。
只远处忽明忽闪,渐移渐近的两盏灯笼,叫英欢瞬时回过神来。
怕是狄风久久不见她归,遣人来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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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泱泱之世,有欢有喜 喜十二
那灯笼的光,在这夜里,就似人的一双眼睛一般,让两人心中忐忑了一瞬。
那刹那间的忐忑之情,却又是那般说不清道不明。
此生,还未有过何事让心中做如是感。
那提着灯笼而来的人脚步越走越快,离这凉亭也越来越近。
贺喜嘴角一勾,忽地握紧了英欢的手,起身,将她也带了起来。
“你……”她诧异,不知他要做什么。
贺喜不开口,将她的手罩在宽宽的衣袖下,拉着她,朝亭子后面退去。
他的掌,又厚又烫,又紧又硬。
他脚下步子虽快却稳,纵是在这夜色中,在这碎石铺就的小径上,也能不偏不倚地往院中深处走去。
这么走下去的话……
英欢心头一动,再看他的背,那般宽厚结实,墨袍仿佛要同夜色融在一起去了。
手被他握着,虽是不知他要做什么,可心里竟无一点恐慌,仿佛他这霸道之举,是多么天经地义的一件事。
仿佛她本来就该被他这么拉着,听任他带她去任何一个地方。
英欢嘴角忽地扬起,这男子,竟能让她如此心甘。
而这心境,又是那般美好,心中好似浸了蜜一般的甜。
他长腿一迈,便是她小两步的距离,她几乎要提裙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子。
英欢手心微微渗出些汗,忽然想起小时候,在那宫门重掩的深宫后院,在那莺语燕笑却无人声的大内藏书楼的阁楼上,她背着人,偷偷翻过的那些市井小册。
那些书卷,在大内当算是禁书了罢。
那一年她刚满十岁,机缘巧合间发现有这么一处地方,便总背着太傅,跑去那儿偷偷看许多她平常看不到、也不能看的书。
书中那些才子佳人,佳人才子,一见面便往桌下钻,看得叫她红了脸。
却欲罢不能。
人总是这样,不许做什么,便欲想做什么;不准看什么,便更想看什么。
十岁的她,头一次懵糟糟地明白了,在这世上,男人与女人间,竟还有这样一种关系。
那是与父皇和他的嫔妃们完全不同的一种关系。
可到底是哪里不同,她却分辨不出。
只是心中隐隐觉得,那该是大不同。
记忆中,十四岁前的那段日子里,天是纯澈的蓝,朱色宫墙高高重重,却挡不住她的思绪,更挡不住她的心。
不是没有希冀过,或许将来能遇上一个如同书中一般的男子,或许也能有那么一场令人脸红心跳的纠结之情。
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那么陌生的八个字,却让她心生向往。
现下想来,所有那些单纯的、朦懂的、不知所谓何物的日子,都是最美好的罢。
只是十四岁那年,她的天突然就塌了。
九天阊阖,十重宫殿,一夜之间俱是缟素。
往日蓝天一去不返,只留乌云在上,沉沉地将她的心压了又压。
就这么毫无准备地,走上了那九崇殿,坐上了那个令千万人敬仰又垂涎的高座。
在大殿上,看着下面的臣子们三叩九拜行大礼,听他们高呼三声万岁,便在那一刹,她从前的那颗心,轰地死了。
从此再无它想,再无旖念。
什么才子,什么佳人,统统再也与她无关。
身旁所有男子,只有忠奸之别,只有能庸之分,那一张张皮面表相之下,究竟藏着何物,还得她去分辨,还得她去断定。
而她,在他们眼中,又当是如何?
女人之上,有帝号之称。
便就此绝了那男女之间的沟沟壑壑。
任是哪个男子在她面前,均不能信其真心。
江山在握,可心底空似无一物,这日子最初难熬,可慢慢也就习惯了。
本以为习惯了便是习惯了,却不曾想,还能遇见他。
这一遇,便将十年间深藏于心的那番念想,哗啦啦地全部勾了出来。
在街角遇见他,在奉乐楼与他对饮,在这宅院中同他相语。
还有此时,被他这样拉着,头顶是藏青苍穹,脚下是樱草碎石,竟将往那深黑之处行去,却如此坦然。
心在胸腔中,空空荡荡地,一下接一下地跳。
这感觉究竟……是什么。
贺喜突然停了步子,手移上她的细腕,将她往身侧一拉。
英欢这才回神,见眼前的眸子黯中有光,他薄唇弯弯,正对着她笑。
贺喜略松了她的手,将她头顶树叉拨开来,低声道:“走路竟也不看看前面,一张俏脸,险些就给划伤了。”
英欢抬眼,才发现她先前差点就撞上那老树斜伸出来的碎硬枝丫,才发现他们已走到这儿了。
回身一望,灯笼影儿早已没了,估计是往别处继续寻去了。
贺喜向前两步,借着月色,可以看清前面是间厢院,房前一间小厅,门前并无杂草,干干净净,想必这地方,平常也是经常有人打扫的。
英欢没料到,他不识宅中之路,却能将她领至这儿,手轻轻一合,掌心温热的气息还在,是他留下的。
她心下一叹,莫不是天意?
便也上前两步,伸手一推,将那门推开,然后转身看着他,“这屋子……其实并不常来,里面都是些旧物罢了。”
贺喜神色稍动,跟着她进了厅间,里面漆黑,辨不出屋内何样。
英欢抬手从窗边摸过火摺子,掀盖轻吹,火苗簇地亮起。
她走过去,将这屋中几处烛台点明,黄晕晕的光悠悠晃了一片,贺喜眼睛一眯,只消片刻,便适应了这光。
简单的几样摆设,墙角书格间排排书卷,倒也无甚特别的。
贺喜简单打量了一番,目光又移至英欢脸上,却见她正看着他,嘴角噙了丝笑意。
他不禁也笑了,这一生,还未同女人做过这种事情。
只是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冲动,不愿就这么放开她,才拉着她一路行了这么远,来了这里。
微喘一口,望着她,心底雾气弥漫,恨不能此时就将她带回邺齐去,从此深藏内宫,只留他一人能碰。
若是能日日见她,想必定是令人心醉之事。
贺喜心间一震,日日见她?
他怎会有这念头?
女人……他不可能会对一个女人生出如此长情,他最明白自己。
先前那一念,定是冲动罢了。
只不过,他的身份,又该何时同她说?
英欢合了火摺子,放在一边,“何公子在想什么?”
贺喜朝她走过去,“在想你。”
英欢脸色淡淡一红,这无礼露骨之言,从他口中而出,却一点也不觉得低亵,反倒让她心头脉脉一动。
转念间,她的手又被他牵住,慢慢被握紧。
他宽长的袖口垂下来,冰凉的帛锦扫至她腕间,一动,便痒痒的。
英欢低头轻笑,伸了另一只手过来,将他袖边卷起来。
这一卷,蓦地让她僵在了那里。
墨色外袍之下,竟是明黄内里。
那黄色,不似赤金,不似缃色。
却是那般熟悉。
英欢心底一阵冷硬,抬头再看贺喜,见他先前笑意已收,正牢牢盯着她。
贺喜大掌猛地一收,将她的手攥入掌心中。
便是此时,告诉了她罢!
他开口,正欲说话之时,却忽然看清她身后墙壁上悬着的那帖字。
那帖字……字字似刀,张扬跋扈。
明明是副好字,却让他的呼吸一瞬间紧骤。
那字迹,他见过。
脑中映出的是那一日,古钦自邰涗归来,于殿上呈给他的那笺纸。
荒为何荒,淫为何淫,荒淫之人道荒淫,可悲可笑。
那十九个字,与眼前这帖字,笔锋竟是一模一样!
贺喜掌上力道更重,低头看英欢,就见她眼中似凝了块冰,也正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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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泱泱之世,有欢有喜 欢十三
他说他姓何,不是这杵州人。
他说他是行商的,可指间却有刀茧,掌力厚重。
身上那凛凛之气,出口那傲然之言,举止间那隐隐贵气。
还有他身上这袍子的明黄内里。
……
英欢只觉指尖冰凉,胸口先前的雾气已变成了冰碴子,碎得有棱有角,扎在她心上。
那色泽,分明是帝王之色。
普天之下,何人有此胆,敢随随便便用明黄之色做衣?
想开口问,却发不出一个音。
英欢心底越沉越重,或许,本就不必问,还有比这更明白的事么?
蒙顶茶叶,邺齐天家贡品。
那一把湛然之剑,此时想来,俱是帝道之气。
她的唇骤然痛起来,千算万算,不如天算。
如何能想得到,这男人竟然如此张狂胆大放肆,竟以天子之身,入得她邰涗境内!
是自大?是自负?还是果真天地不惧,唯他独尊?
便是这妖孽的性子了!
她的手越来越疼,眼前男子的脸亦是僵硬万分,可他又在想些什么?
贺喜掐住她的手,下巴一扬,看向她身后的墙,声音低沉沉的,似出瓷重璺之音,“那是你的字?”
感到手腕都要被他拧断了,英欢不由握紧了拳,使劲挣脱了一下。
却是徒劳无功。
这问话,蓦地坐实了她心底所想。
若是常人,何故会对那字生出如此反应?
贺喜手上一用力,将她拉近了些,头俯下来,贴在她耳侧,又问了一遍:“那字,可是你写的?”
英欢眼角一抖,事已至此,否认也无用了。
更何况,她容不得自己在他面前示弱。
她冷笑,“是又如何。”
贺喜脸上神情变幻莫测,那是她的字?那果真是她的字?
前一日,谢明远清清楚楚地告诉他,英欢一行已起程离了杵州,浩浩荡荡地回京城去了。
那怎么可能是她的字!
他手猛地一松,袖口滑平,将手背至身后,身子侧了一面。
就这么望着她,就着屋内昏黄的烛光,就见她脸上飞霞之色已褪,此时半面罩影,半面僵白,唇上之光亦是没了。
再望向墙上那字帖,他不会认错,也不可能认错。
那笺带了暗色花纹的纸,被他粘在嘉宁殿中御塌的承尘之上,夜夜入睡前,只消一抬眼,便能看见它。
那十九个字,在他心中耘耘生根,那每一笔每一划,都似刀刻一般,留存在他脑中。
他平生从未被女人如此挑衅和侮辱过!
贺喜胸口沸血滚滚而过,直冲脑门,心间一根弦霎时被人挑断,先前诸事,此时都如明镜一般通透,摆在他面前,只等着他去读了。
一句十年间,二字道强敌。
原来竟是她。
浮翠流丹,风流蕴藉,光明正大地带着两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