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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一经得到丞相默认后,几乎是爆炸式地传遍了长安城中的权贵王侯家。
妇人们只知道艳羡天子对皇后盛宠经久不衰,几乎已经到了空前绝后的地步,为了这对家中夫君横挑鼻子竖挑眼。
朝臣们没闲心去理这些女人心事,他们俱被这其中天子展现出的威严震撼住,久久说不出话来。
堂堂九卿之首,如今天子叫声杀,竟无人可劝,天子威信到了何种地步!
转头又改了主意,赐了几十名美貌宫人给太常为妾,明摆着看太常家宅不宁的笑话。
如此喜怒无常的心性,如此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谁能自认把天子琢磨透了?
等天子在朝会上云淡风轻地一句长安城中的风景也看够了,就轻飘飘地把从前宠信不已的中大夫朱买臣和严助打发去了淮南国为官。
本就扑朔迷离如雾里看花的一切愈发叫人看不清虚实,还不等朝臣们摸清底细,天子又亲自下旨为淮南翁主赐婚。
人选表面上看去还着实不错,是江都王刘建。
他的王妃成光去岁暴病而亡,刘陵嫁过去便是王妃,不会屈居人下。
两大藩国联姻,对彼此百利而无一害。
便是淮南王刘安也没有能拒绝的理由,只疑心天子怎会突出此昏招,忙不迭地谢了恩。
在家养老的魏其侯窦婴自然是难得能看明白其中底细的,他促狭笑着对老妻说:“长安城中的水是彻底被陛下搅混了,也好,也好。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如今也就跟着看个热闹了。”
窦夫人温柔地给他披上披风,道:“那你说,咱们家给不给淮南翁主送贺礼?”
自宫中下了赐婚圣旨后,往淮南翁主府上送贺礼的络绎不绝,就差把台阶踩烂了。
窦婴老狐狸般地一笑,“送,自然送。陛下这给人下套子呢,哪能在我这掉链子?”
窦夫人心领神会地笑笑,轻声道:“我懂,那就照着一般人家的婚娶送礼,不显眼也不失礼。”
窦婴拊掌笑道:“真是知我者夫人。”
窦夫人笑着转身而去,到了门口又道:“我顺道进宫去瞧瞧娇娇,你也真是,从前避着讲个君臣之嫌。如今无官一身轻了,就只是她舅舅了,也不进宫去看看——窦家如今就靠她独自撑着——难着呢——”
窦婴摇头止住夫人的感慨怜惜,“我知道你心疼她,你去就行了。她如今已经够显眼了,我们这些个外家就能多低调就多低调吧。”
窦夫人就猜到他八成又会拿这说烂的一套话来回她,也懒得和他分说,男人们的世界她总是看的懂也不能完全理解。
窦婴笑望着夫人的身影隐没在庭远中,俯身继续修剪花枝。
风带着淡淡青草香吹过窦婴的衣衫,他忽地长长地叹了口气,在心底祈愿但愿姑母能一直庇佑阿娇这个她最疼爱的外孙女。
如今的盛宠空前,到来日究竟是成就一段千古佳话还是又一段汉家祸事,谁能说得准呢?
窦夫人去到淮南翁主府上时,侍女满怀歉意地告知她翁主去了须侯府上拜访。
窦夫人笑笑,道将来的嫂嫂去见见小姑子,正是正理呢,半点没有不高兴,把贺礼放下就往宫中而去。
窦夫人到宫中时正是下午最好的一段时光,晴空万里,阳光灿烂。
馆陶大长公主也在,正和皇后在南窗下赏花说话。
听说窦夫人是从淮南翁主府上来的,便都笑着问她有没有见到新娘子。
窦夫人笑笑,眸子里的讽刺不能再明显。
她聪慧过人,虽然夫君未曾与她明说,但已经猜到了是淮南翁主在其中使的坏,便是中大夫严助和朱买臣也脱不了干系。
太常是被人当了棋子,做了出头鸟。
“我哪能见着?人家去了须侯府上去拜访未来的小姑子——”话音一转,又道:“但我听人说似乎江都翁主不是很欢喜这个还没过门的嫂嫂,连贺礼都没送。”
阿娇笑笑,没有说话。
刘征臣和刘陵关系平平,谈不上厌憎。
旁人只以为两家成了亲家后,她们就能自然而然地亲近起来。
却不知正因为刘陵要嫁的是刘建,两人间反而水火不容。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百十七章 不甘()
刘彻也真是惯能给人下套的,叫淮南国和江都国欢欢喜喜地结了亲,将来一家被他抓住实在把柄,便是两国俱连根拔起。
至于为刘陵献计使太常劝谏选妃的严助和朱买臣,到那时别管有罪没罪,一个谋反从犯是跑不掉的。
这般走一步见百步后的心计智谋,也难怪前世时全天下都蜷缩在他的阴影下。
阿娇笑过后望着窦夫人道:“舅母,您将心比心地想想,若是您的娘家嫂嫂是刘陵这样人,您能喜欢?”
馆陶立时就笑骂起阿娇没规矩,连舅母的玩笑都敢开。
窦夫人自然是不会和自小看着长大的外甥女计较,更何况一向心疼她小小人儿就要扛起窦家,见得她能如此能说能笑比什么都开心。
她难得进回宫,阿娇自然留她和母亲都用了晚膳才放她们归家。
窦夫人归家途中正好要经过须侯府上,又恰巧见着从大门中一脸阴霾转出来的淮南翁主刘陵。
窦夫人慢慢放下车帘,不再去看外面,免得叫淮南翁主看见了她,两下里都尴尬。
她心想刘征臣今日和娘家越是疏远隔离,来日所受的牵连也就越少,也是件幸事。
秋日薄暮总是最美,天穹上柔和的霞光,纯白的云层,望之都叫人生出一种浪漫的诗意。
尤其是当一行归巢的鸟儿驮着五彩斑斓的霞光振翅划过天空时,更是叫人禁不住随着极目远望。
天的那端,究竟是什么呢?
飞鸟白云青天,实在是美的叫人心静。
但很显然,在刘征臣面前受够了冷脸的刘陵是没有心情去赏眼前如画美景的。
陈阿娇瞧不起她,不愿意和她来往也就罢了。
但刘征臣凭什么对她皮笑肉不笑?她几时见过没过门的表嫂去结交小姑子,反而连一杯茶都得不着喝的,话里话外都是在赶人。
刘陵上了车后咬牙切齿了好半响,方才恨恨地道:“好一个刘征臣,以为靠着皇后了,就一生无忧了?我看你是不是真能如此硬气,一辈子也不靠娘家。我真得好好问问你的母妃,你江都翁主的教养就是这样六亲不认吗?”
说到这,又不免气上半响,年底她就要嫁给孙文忠了。
她刘陵不说国色天香,也是差不了多远了。
更何况她一向自认冰雪聪明,长安城中的这些王公贵族谁不是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间?
一个名字在此之前都没听过的孙文忠哪配得上她?
但一向宠爱她,对她言听计从的父王这次都没有知会她半句,就做主写奏折谢过了陛下赐婚。
她气极去书,父王的回信是从未有过的冷冰冰。
他说从前能为交好王太后而给刘迁求娶金红,如今又为什么不能把她嫁给江都太后的侄子来换取两国间的结盟?
道理刘陵自然是懂的,她只是还存着几分奢望。
她奢望父王会说一句你若是不愿嫁那便罢了,到那时她会含笑对父王说她愿意嫁。
刘陵忽地悲凉一笑,她对自己说这就是命,生在天家谁不是这样把婚姻都当做交换工具?
陈阿娇不过幸运些,嫁了一个爱她的人,什么委屈都不用受。
她缓缓闭上双眼,仰面倒下,任凭云髻峨峨被弄乱,任凭哭花了妆。
不可一世的淮南翁主到底嚎啕出声,她不甘也不服。
凭什么是陈阿娇做那个幸运的人呢?
就因为这一点幸运,她就达到了她永远企及不了的高度。
哪怕,她刘陵日后成为帝国最尊贵的大长公主,在陈阿娇面前仍然抬不起头来。
其实,面对这样数十年如一日的盛宠深情,谁又能不嫉妒呢?
尤其是对本也该享受一星半点荣宠的帝王妃嫔来说,就更叫人嫉妒的夜不能寐了。
林灵看的开,心下不过羡慕一会也就罢了,对她来说能膝下有一个皇子已然是万幸了,又怎能还去期待更多?
人所有的不快乐都是因为得不到的贪欲,这话是没错的。
如宁蒗希冀她所出的二皇子刘闳将来能继承帝位便是奢望,求之不得自然就快乐不起来。
纵便她现在过的是锦衣玉食、呼奴唤婢的生活,是万人艳羡不来的神仙日子,她仍然不快乐。
被废了名分冷居在永巷的尹月娥没人知道她现在过的怎么样,只偶尔地听从那经过的宫人说有人日夜在内凄厉地哀嚎。
倘若有人得空在墙角下听上半响,必定会笑的前仰后翻。
在尹月娥臆想的世界里,她是万千宠爱集一身的宠妃,她是被贱人所害才落的如此地步。
便是乡下来的刚进宫的笨丫头也知道这宫中能称得上宠的只有皇后一人,没人会理会她声声泣血的呐喊。
有促狭的还尖着嗓子学她“救我出去,必千金重谢”,而后噗嗤笑,“千金?她见过千金吗?”。
笑过后,几个二八年华的少女们又不免踮着脚尖往宣室殿的方向望。
其实,宫阙重重,她们除了望见一望无际的宫阁飞宇是什么都望不见的。
但她们还是禁不住张望,仿佛目光的尽头能看着那个在宫中荣宠了这么多年,还将继续荣宠下去的皇后。
她们没见过皇后,但在见过的人嘴里皇后生的极美,举止也是极高贵大方,气质脱俗,普天下没人能比得上她。
说到美,宫人们是信的。
倘若不美,又如何盛宠不衰?
难道单单靠和陛下青梅竹马的情意?
可是皇后都已经三十一了,难道她就不老吗?
宫人们谁没做过白日梦,在梦里陛下为自己的美貌惊鸿一瞥,从此一跃飞上枝头。
但梦到底是梦,做了这么多年除了见着皇后的地位越来越稳固,什么都没有见着。
于是大家都安慰自己大概是陛下太重情义,转念又为之越发觉得天子真是人中龙凤。
宫人们叹了口气,按下心中的绮思翻腾,穿过长长的宫廊,一路沉默地走着。
忽地,前头的宫人停住,痴痴地望着不远处。
后面的宫人推了她一把,才醒过神来,有些不敢置信地回头。
“我好像见着皇后了——”
宫人们顿时围过来问她在哪,打头的宫人指着不远处的长信宫。
“方才我见着有一行人从太后宫里出来,还带着两个孩子,不是皇后是谁?”
众人望去,果见得御辇尚未走远。
再怎么张望,也什么都望不见了,于是七嘴八舌地问起打头的宫人来。
“看清皇后什么样子了吗?”
“真的那么漂亮吗?”
打头的宫人苦涩笑道:“皇后,真的很美。我从前不知道国色天香、倾国倾城该是什么样子,但见着皇后后,我想该是皇后那般模样吧。”
宫人们咂舌,有还想不信的在望见打头宫人黯淡的双眼后也沉默了。
打头的宫人忽地又道:“皇后看起来不过二八年华,难怪——难怪——”
没人问她话里的两个难怪是指什么,所有人的心头都沉甸甸的。
她们知道,那个做了许久的梦只怕是没有实现的可能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百十八章 绝世美人与昏君()
美人,尤其是绝世美人,从来都是生活在口口相传的故事里面。
如诗经中赞美庄姜说:“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其间神韵飞动,一个绝色美人几乎已经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了。
楚辞中亦言“蛾眉曼睩,目腾光些。靡颜腻理,遗视矊些。”
如此明眸善睐、冰肌玉肤的美人,想必真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然而,纵然读了再多这样的诗句,还是想象不出来真正的绝世美人该是何等惊艳绝伦。
说到底,你并没有真正见过能称得上绝世美人的美人,便是再绞尽脑汁地想也想象不出她的风骨。
而见过陈阿娇的人,都能立时就领悟什么叫绝世美人。
绝世美人,就该是她的模样。
绝世美人,就该是永葆青春的。
仿佛因为得天独厚的美貌,上苍本就该眷顾她几分。
刘彻就笑言说总算理解了周幽王,其实为博美人一笑而烽火戏诸侯也就算不得荒唐。
只要美人肯笑,便也是值了。
他噙着笑望着**过后累瘫的阿娇,遗憾地道:“你就是太乖了,但凡你骄纵一点,我是不是也能做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昏君?”
阿娇瞪他一眼,知道他只是戏言,懒得理会他。
但心下不知怎么地,又对红颜祸水生出了许多感慨。
自古从来只说美人是祸水,却没人想美人若是祸国殃民,操控君王如此容易。
那她为何不为武则天,反倒把身家性命交托在喜怒不定的君王身上。
就如后世叹杨贵妃曾言“空忆长生殿上盟,江山情重美人轻。华清池水马嵬土,洗玉埋香总一人。”
这所有的一切说到底不还是帝王所为,如何能怪到美人头上?
阿娇感慨过后,望向一脸故作惋惜的刘彻。
私底下的刘彻揭开那层霸道威严的皮后,不过也还是个大男孩,总爱说些异想天开、不着边际的话。
阿娇不理他,也没能阻止他继续为昏君梦畅想下去的兴趣。
“其实娇娇,我觉得当昏君挺好的。最起码,痛快!看谁不爽,朕就杀他!不光杀他,还灭他九族!”
他的话到这里多了几分无奈的自嘲,“似如今走一步,都得考虑多方反应。许多时候,我的喜怒哀乐都是演出来的。演得多了,也就分不清真假了。”
他笑笑,“好在还有你和孩子们,不然我就真成了孤家寡人。”
阿娇有些心疼他,她不禁想前世时在此时谁能能分享他的心境?
彼时的她,怎么会关心她眼中万人之上绝没有哀愁的刘彻在想什么?
卫子夫吗?
若是刘彻对她真到了如此地步,又还有她什么事?
她望着刘彻,忽然惊然地想到会不会前世时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人去了解过他?
阿娇猛然鼻酸起来,她翻身过去一把抱住刘彻,轻声道:“不会的,你永远都不会成为孤家寡人。不管你是当昏君还是千古一帝,我都永永远远地陪在你身边。哪怕我不懂你的世界,但我会努力。”
刘彻本只是随口说说,他不需要阿娇给他什么回应。
对他来说,一个手掌天下权的帝王还要诉苦,已经有些矫揉造作了。
不过是因为在阿娇面前,他能放下所有伪装,轻轻松松地只做自己,那些能说的不能说的在阿娇面前都可以畅所欲言。
但是娇娇如此认真地回答他,还是叫他立时就有些泪目。
他抱紧扑进怀中的阿娇,不敢叫她看见他的泪叫她好笑。
嘴上却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道:“你都把我说哭了——”
阿娇听着他话音的哽咽也没有拆穿他,只是顺从地靠在他怀里,装作不信地道:“你还会哭啊?我都多久没见过你哭了。”
说着就要推开刘彻去看,刘彻被她闹得笑起来。
他的薄唇,有些冰凉地落在她的额头上,引得她在他怀中轻颤了一下。
他拥紧她,在她耳旁轻声道:“如果没有你,大概我永远不会相信单单就是这么相守,便是天底下最难得的幸福了。”
阿娇含笑忍泪点头,她仰起头,主动地印上双唇。
唇贴唇时,她呢喃感慨。“不管从前多少艰辛,多少痛楚,能换来现在能和你相守,都是太值得的。”
她的泪到底不受控制地滑落,在千年炼火寒冰中若不是以此为希冀,她如何能熬过来?
刘彻自然只当她说的此前分开的这三年,不疑有他,满含着怜惜地吻住她。
灼热甜蜜的吻里,两个人的意识渐渐凌乱。
阿娇被吻的浑身乏力,娇媚万分地倚在刘彻怀里,双手渐渐攀上他的背。
当纯真和风情在一个人身上俱都达到矛盾的顶点却又水乳交融时,没人能抵挡其中的风情。
刘彻亦不能,于是这一夜阿娇被他弄到腿软,疲乏不已地睡去,只模模糊糊地记得自己恍如一只慵懒的猫被他抱去洗澡,其后的事便彻底没有印象了。
等到第二日又是日上三竿方才醒来时,阿娇怔仲了半天,总觉得哪怪怪的,似乎是忘了和刘彻说什么。
但一时间就是想不起来到底忘了什么,她只得叹气,人说一孕傻三年不是没道理的。
而且她怀的是龙凤胎,那岂不是要傻六年?
她很怀疑,六年后她的智商是不是还是正常水平?
阿娇望着像模像样在小书桌上挥毫泼墨的暠儿,很是心惊肉跳地想,六年后暠儿就八岁了。
刘彻八岁是什么模样她记不太清了,但她从四五岁开始就在智力上再也比不过刘彻。
想想小时候被刘彻虐,以后还要被他儿子虐,阿娇就乐不起来了。
哪怕也是她儿子——
阿娇简直是一把辛酸泪,无从分说。
暠儿被刘彻教了两晚上的丹青指法,竟然就有些明悟的架势,午睡起来后握着画笔死活都不肯出去玩。
他不出去,元暶自然也不会出去。
于是阿娇只得拿着一卷被翻烂的山海经守着他们俩,等到晚上刘彻回来时,暠儿一脸自豪地指着画的有些模样的雪狮子要表扬时,阿娇早已经对儿子的妖孽看开了。
刘彻小时候就是这样学什么都快,教一遍就会,太傅们爱他爱的不行,每每见着景帝舅舅都要为国能有如此储君感动的自己都声泪俱下。
他说暠儿类他,不是没道理的。
这何止是类似啊,就是翻版吧。
也不知道将来谁能为太子太傅教他——
阿娇想到这里,猛地从榻上坐起来望着一脸愕然的刘彻,定定地望着他。
她终于想起来,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