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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由长陵往西南正为茂陵,于是我又以此卜卦。”他深深地往了阿娇一眼,抽起了凉气。“竟为坎卦,还是下下卦。主卦和客卦都是坎卦,下坎上坎相叠。坎为水、为险,两坎相重,险上加险,险阻重重。一阳陷二阴。”
张守平说到这里,显然回忆起当时还是有些苦恼不解。“我疑惑不解,于是以奇门遁甲推算,竟然是死门。不应该,不应该,西南去当大利,怎么能是死门?”
“所以,我又卜了第三卦。”他越说越急,眉毛堆在一块。“还是下下卦,连着三卦都是下下卦。这卦为遯卦,下艮上乾相叠。乾为天,艮为山。”
张守平说了一大堆阿娇听都听不懂的卦象后,终于郑重其事地说到了主题,“你不能再走,只要你走,不管往哪走。卦卦俱为下下卦,生门能变死门,吉能克为凶。”
他还怕说服不了阿娇,又补充道:“你虽然救了我,却是再次应卦。倘若你身边没有这两个婢子,你已为大凶。”
一片长寂的沉默后,阿娇终于开口。“所以,你要我去拜师,去向你说的高人去寻求解决办法?”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张守平摇头苦笑道:“我以为不说学成了,也总该有点本事了。原来,真的遇事还是无能为力。”
“那倘若我还是不肯去呢?”阿娇道。
她这话一说,竹歌同雪舞先急起来,上前连声劝解。古人笃信卜卦,西周时由神职的祝或者巫掌握,但凡遇到天灾、战争等大事时需要决断时,都会根据他们的卜算结果来决定。
到了西汉,皇权强盛,神权渐渐没落。但如若真有精通易经八卦奇门遁甲之人,所言所说,为天子者亦不敢轻视。
留候为此中翘楚,而张守平作为其孙。他说的话,自然是要认真对待的。
而张守平却叹了口气,似乎早就料到。皇后之眉为一字眉,美是美了,却也把她性格的缺陷表露无遗。耿直倔强,主见强。“那只好还跟着你,尽力助之。”
阿娇黑眸幽沉,眼带疑惑。“为什么?”
张守平轻声答道:“你为中宫之主,我既为留候子孙,是断不能让你出错的。”
“你的毒很严重吗?”阿娇问道。
张守平闻言,不禁摸向喉间,虽然叫衣领重重缠住了,但肿胀的他说话都疼痛难忍。那不过是叫镖轻轻咬了一口,擦破了皮。本无大碍,却坏在这是喂了毒的镖。
“从症状上来说应该是******附子之毒,毒性较弱。我又把身上所剩的甘草全部吞了,短期内死不了人。”
“你说的要我拜师的那个人能救你吗?”
“能!自然是能的额,而且此处距他所在最多不过五日就能到。”张守平回道。
“那我们今天就启程去,不过说好了我不是去拜师。一来是不能看着你死,二来则是去求问解答之法。”
阿娇说完就推门出去,“我们现在下去用早饭,一会叫店家给你端上来。”
竹歌和雪舞忙随她下去,而苦劝不得终于得成的张守平就只能呆坐在榻上感受着中毒带来的呼吸困难。
过了好一会,他才似乎反应过来似的。“不行啊,不拜师他能指点吗?”但人都已经下去了,只好无奈安慰自己:先去了再说,要是他真不管这中宫死活,那也是没法子。
他张守平可是尽到了从小到大长辈所教的忠君尊上了,他轻轻按上太阳穴,叫自己神志清明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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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房殿寝殿寝殿。
刘彻现如今虽说为了不叫宫中生疑,一个月总还有半个月歇在椒房殿。但都是歇在侧殿,从前和阿娇一起起居的寝殿是久也不来。
只是,今天终于得到了阿娇的一点行踪。
他忽然特别来来这看看,他走到门口时生出几分情怯。甚至不真实地期盼起来,会不会就像自己在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里安慰自己的一样,只要推开门,她就在那。
这样孩子气的想法,他竟然还有。
刘彻在心里苦笑一回,终于推开了殿门。
一切还是旧时模样,海棠几个****进来不过擦擦落灰。他进殿后,在香炉里点燃了阿娇最爱的沉水香。香意浮动在他身侧,他向琴案看去,往常她就爱点这个香然后弹琴给她听。
他叹息一声,倒在榻上。望着那只阿娇喜欢的猫,想起她往常缠着他非要他说这只猫可爱的娇俏模样,不觉心中烦躁更盛。想起今天张汤来宣室殿说的话,“臣等在蓝田县一户农家发现了中宫行踪最多不过十日就能寻到中宫”
他该高兴的,该高兴的。
阿娇离宫已经小半年了,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她。可是等到终于能再见到她,他却忐忑起来:她要是不肯回来,他又该如何呢?
以天子之威强迫她吗?他做不到。
但要像之前想的,只要她说不愿意回来,他就此罢手,他还是做不到。
他没有那么超脱,能做到她开心她幸福他就能高兴。她的生命,她的嬉笑悲欢,他自始至终还是想要去参与。
想来想去,似乎阿娇说回来也有可能。毕竟,他们之间青梅竹马,爱深情重。他相信,她是爱他的。
又似乎她说不可能也很有可能,母后毒死了昱儿于她始终是一个难过的结。而他,又能拿生身之母怎么样呢?
刘彻想到这里,焦躁莫名。从榻上起身,出了殿去。春陀迎上来,问道:“陛下要去哪?唤辇吗?”
刘彻不耐烦地呼出一口气,春陀便不敢再问,只在身后紧紧跟着他。
他也不知道去哪,但很想叫冷风浇一下他烦热的心。于是出了椒房殿尽挑游廊处走,寒风刮在身上,为之一凛。顿时觉得心下身上都舒服了许多。
汉宫厚重,又是他自幼长大的地方。一草一木,都能想起一点故事来。只是自从为帝后倒不得空闲好好转转,现下倒真好散散心。
渐渐还是转回了温室殿,他不禁心中自己笑自己:天天在这几个地方打转,就是不坐辇,也还是转回来了。
等到用过了晚膳,又把积下的奏章批完,已是夜里。春陀便轻声垂问他道:“陛下,坐养车吗?”
见刘彻没有理他,只得壮着胆子又说道:“陛下,太后吩咐了奴婢”
几个貌美如花的少使入宫到如今还有两个从未被召幸过,王太后发下话来说为帝者雨露均沾、绵延子嗣也是正中之正的大事。
所以,近来刘彻对后宫嫔妃们的召见也多了起来。他专情,但并不代表能像现代人那样在身体上也能做到忠贞。于古人来说,帝王的情和性是独立分开的。
对于刘彻来说,这更像是幼时完成功课。
春陀的话还没有说完,刘彻便打断他道:“不用了,今天就还叫宁氏来吧。”
最起码,她听话。很听话,像一个物件,甚至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正适合现在的他。
春陀应了一声,出殿去唤过一个小黄门叫他去传宁蒗来。
********
五日后。
崤山。
阿娇一行早在山脚下就把马卖了,买了只驼人的驴把时常已然走不了的张守平放在上边由竹歌牵着走。而阿娇和雪舞则是一路攀爬而上。莽林间积雪颇深,幸好早有准备买来了长靴。
说来还正是巧,崤山就在函谷关东边。难怪张守平说最多五日就能到。
崤山高山绝谷,峻坂迂回,自古便以险峻闻名。是陕西关中至河南中原的天然屏障,古时将崤山与函谷关并称为“崤函”之塞,是山峰险陡,深谷如函的形象表达。
崤函之地,自春秋时代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又有老子在此出函谷关,而连夜写下道德经。
汉时,以此为关中、关外的界线。
张守平口中的高人,选在此处只怕还大有深意。
阿娇一边艰难地在险峻的山中爬行着,一边望向脸在风雪中抱紧驴脖子的张守平。心下有几分好笑,虽说他如今神志常不清醒,却也牢牢记得不能坠下驴背去。
虽是大雪封山,但这一路走来却惊起不少林中之鸟。颜色斑斓,鸣声婉转。有许多鸟阿娇甚至连见都没有见过,一路上倒也多了许多乐趣。
山峦如海,玉树琼枝。耳边鸟鸣啁啾,间或不小心碰到树枝,掉进一脖子凉雪。冰的她轻声叫出声来,却又笑起来。
他们昨夜就入了山中的,张守平的毒越来越深。他们只得连夜赶路,好在听他清醒时说午后就能到高人住处,也就放下心来了。
一行人,又在雪中禹禹而行走了得有两个多时辰。
估摸着早就过了午后,雪舞终于按捺不住去摇驴背上的张守平。“好像已经到午后了,郎君。”
张守平毒性发作,神志迷迷糊糊。雪舞叫了他好几声也不见他回答,而牵着驴的竹歌却忽然叫道:“我们迷路了!”
她素手指向树上以短刀划就的记号,“这是我作的记号,咱们又转回来了。”
阿娇大惊,望向树上的记号。
他们一路往上,竟然又转回来了。
也是竹歌灵醒,想到张守平的**阵尚能困住她们。而他口中的高人,只怕又比他高明出许多去。
所以便一路作记号,刚刚竟然又再见到了。
阿娇赞她道:“还是竹歌心思细腻,不然这往山上走。所见不过就是树与雪,景致都是差不多离的。我们就是转到天黑,还不知道自己迷路了呢。”
竹歌听了她夸,微微笑起来。“也只是闯荡久了,最喜欢留个心眼罢了。”
只怕还不是简单的迷路呢,看来还非得张守平才能指点她们了。不然,一行人就全困在山中了。
阿娇当下上前,拼命去摇张守平。“醒醒,我们迷路了,只怕是入了阵中。”
他两眼朦胧,只发出一些呓语。竹歌把绳子递给雪舞,从袖中摸过短刀。“女士,得把他扎出血来,他才能清醒了。”
说话间,她走到张守平跟前,挽起他的衣袖。她的短刀锋利无比,略一带过,就在他手臂上划开一个口子。
鲜血点在白雪上,嫣红点点。
刺痛中,张守平终于慢慢清明过来。一双眸子有了精气神,打量起周围环境。
见他睁开眸子,整个人似乎清醒了点。阿娇连忙上前说:“张守平,我们迷路了,怎么办?是不是入了阵?”
他勉力撑坐起来,也没管手上在滴血。打量了下四周,似乎心算起来。不过片刻,就对阿娇点头道:“对,咱们走到阵中了。看来是到了,就在阵上了。”
张守平似乎精神很不济,又伏到驴背上去。“破阵你们几个是不成的,现在你们就大喊松石斋主人,你小师妹来访了。”
说完这句,他却似放松下来。一副终于回到家的样子,气定神闲地趴在驴背上。又对竹歌说:“你还真是个聪明的。”
几个人在雪地中,你看我我看你。也别无他法,此起彼伏地喊将起来。
“松石斋主人,松石斋主人”
“你小师妹来了”
几个人又累又困,却还是使出浑身力气叫道。
挺拔的参天古树迎风而立,枝头树梢挂满了厚厚的积雪,整个山林间都是一片纯洁的白色。阿娇几个人的喊叫声像波涛声回荡在山谷,打破了山野的寂静,惊起许多飞鸟。
红黄绿蓝的鸟儿们纷纷从林间翩然而起,带起一地落雪。不免叫阿娇想起清照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此情此景,真是大有其中意味。(。)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三十六章 神秘红楼()
只是清照乃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而她们却是偏向山中行,还不知道能不能兴尽而归呢。
没法子,叫吧。
“松石斋主人你小师妹来了”
张守平伏在驴背上,听得喊声却似乎是忍俊不禁,强忍着笑意整个人都哆嗦起来。不过,这么促狭,他必定知道是他出的主意,就是回去了也讨不了好。
心中刚升腾的笑意冷下来,又昏昏沉沉起来。开始还有些装,后来毒意返上来,竟真的又昏睡过去了。
而阿娇她们叫不过一刻便累的不行,正预备歇一下再喊。就听见一道缥缈之音幽幽响起,“住嘴!”
听起来似乎是一个老人,话中冷冽之意丛生,紧接着又听见声音接着说:“张博达人呢?”
阿娇曼声回道:“老太公,他中毒了,还请为他一治。”
“哈哈哈”话音间冷冰冰的老人竟笑起来,笑过后声音转温了许多。“尔等就等在那,老夫这就来。”
几个人这才放下心来,原地等待着。
又过了约莫三刻时分,听见一阵轻吟。听声音,正是刚刚的老者。
“雪高对月,听松风一觉到天明”
又过了一刻,老人终于出现在她们面前。一袭白衣,仙风道骨,慈眉善目,恍惚是九天玄外的仙人。
气质儒雅大气,高雅出尘,一双墨黑的眸子清澈见底,叫谁一见之下都得叹一句好风采。白发苍苍,依稀可见年轻时比女子还要秀气明丽几分。
偏偏他身上又还透出几分杀伐之气,叫他周身为之肃然,使人万万不敢生出轻视之意来。
众人在打量他,他同样在扫视众人。他脸上始终淡淡的,及至看到阿娇才略皱起眉毛,似乎叫他吃惊。
先没有去管驴背上的张守平,反而乍一见面就呵斥阿娇道:“中宫不在未央,像什么话!”
他的模样,就好似呵斥晚辈一样,气势十足。他此话一出,几个人心中都为之一凛。
阿娇还来不及感慨不愧是高人,比张守平还胜过许多去,竟然能一眼就说出她的身份。这要不是发生在眼前,谁信?
就先不自觉岔开话题,指向驴背上的张守平:“老前辈,他中了毒镖,得马上救治。”
她还不知道,眼前这个老人见过她的画像。所以一当面,一眼就认出了她来。而张守平,反倒是推算了一夜才下的定论。
老爷子捋了一把长胡子,看了阿娇一眼。走到驴背前,把手搭在张守平手上。沉吟道:“还死不了。”
便看也不看了,往前走道。“跟紧老夫!”
他脚踩在雪地上,步伐沉稳。
阿娇三个不是没见过威严老者,尤其是阿娇于景帝跟前尚且没有这么噤若寒蝉。不知怎么地,当下不敢说二话,急忙跟上他。
老人一面走一面问:“谁会做饭?”
阿娇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地里,“我会。”
老人便嗯了一声,道:“晚间你来做饭吧。”
雪舞一听便忙插嘴说:“我来吧,我也会。”
老人轻笑一声,“不用抢,都有的干。你和另外一个丫头,一个劈柴一个挑水。”
雪舞便急道:“可是”
老人冷哼了一声,寒气又回到他身上。“可是什么,可是你们就带着张博达下山去。”
雪舞还要再说,阿娇忙拽她一下,冲她摇头。雪舞便只得愤愤然不再说话,心下早在嘀咕这老人还真是有几分阴晴不定。
说话间,竟出了山林摇曳之间。到了平原开阔地带,但见一片不逊于皇宫内院的楼阁屋宇就立在不远处。明明也只是跟着老人往前走着,却好似走到了一处鲜为人知的福地洞天来了。
疏龙首山以为殿台,重轩三阶。悬山屋顶,屋顶瓦当均为全圆四灵瓦当。柱涂丹色,恢弘大气,美轮美奂。
屋宇前万节修篁含雪,一壑色苍苍。石崖突兀,青苔遍地。其上更有瀑布飞溅,流水潺潺,好似一道白虹。瀑布旁还隐约可见几只仙气十足的白鹤正在饮水轻唳,真是叫人有入天宫仙境之感。
任是谁也想不到,竟然能在这深山之上有这等地方。
这个老人,应当很有来历。
老人一面上走面说:“把张博达扶下来,跟着我来。”雪舞和竹歌便去把他从驴背上扶下来,搀扶着他往屋中走去。
往里走,才越发为之惊艳。玉堂璧门三层,斗拱、梁架、天花都施以彩绘;墙壁被之文绣,香桂为柱。设火齐屏风,鸿羽帐。
玉光摇曳,恍若云霞。虚窗静室,热气氤氲。
阿娇不免在身后止不住地好奇:老人究竟是谁?能在这样的奇险山峰之上修成这样的恢宏建筑?决非常人。
到了一处宽敞室中,老人叫把张博达放在榻上,自起身去寻了药箱和一应物品来。见阿娇几个还在屋内,便说:“老夫一应起居就在这正院中,你们该干什么的便都去吧,自己去找。”
说完再无二话,俯身专心为张博达治疗起来。
阿娇几个只得转出来,四处看看。
似乎这偌大的地方,还真的只有老人一个人住。却是打扫的窗明几净,有规有矩。一时阿娇找到了厨下,却见米面粮油一应调料都有,更有几缸干菜。水缸里还有几尾活鱼,阿娇掂量了一下就准备做鱼。
阿娇正把火点燃,淘米下锅。就听竹歌在外喊她,出去一看,原来还别有洞天,有个不小的湖泊。虽是冬天,却不难想象夏天满湖花开的美景。
湖泊上更有联通对面楼阁的飞阁,以构辇道通上下。雪舞正在前院中劈柴,也跑了过来奇道:“这老太公,还真是神了。”
几个人说了一回,阿娇还是回厨下去做饭去。她一边处置鱼一边也在心中寻摸究竟这个老太公能是谁,翻来覆去地想也没有头绪。
富贵至此,还能会奇门遁甲。
张博达的父亲?不像?
总不可能是留候吧?
不可能不可能
看样子就不像是张家人,但除开张家人又还有谁有这么通天的本事呢?
阿娇心下疑惑,待晚间用饭时分案而时,便有意试探。一应布置都依足了贵族礼仪,疏酱处内,葱片处左,酒浆处左。
上菜时,要用左手握持,而托捧于左手上;上鱼时,因为是冬天所以鱼肚向老太公的左方。
坐姿端正,从前叫馆陶说了许多遍的箕踞而坐一下消失不见。
所谓箕踞而坐,即为臀部坐着,双膝在身前屈起,足底着地的现代坐姿。
阿娇的这番做派果然叫老太公暗暗点头,脸上也有了些笑模样。等用过晚饭后,老太公却不叫阿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