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李小幺有些怔神的看着范大娘子,沉默了好一会儿,也不想和她多解释了,语气温和却透着冷淡:“你手里的事情多,织坊的事,还是我自己来管吧,等会儿你让人把帐本、地契什么的,送到半亩园。”李小幺说着,就要站起来。
范大娘子脸色苍白,看着李小幺,直直的说道:“不用去取,就在那里。”说着,’呼’的站起来,两步冲到花厅旁的柜子前,拉开柜子,取了本帐册出来,丢在李小幺面前:“你看吧,都在这里,只一样,这织坊是李家和范家的,也不是谁一个人说了算的!”
李小幺面无表情,垂着眼帘翻开帐册子,扫了两眼,连叹了几口气,抬头看着愤然看着她的范大娘子:“这事,你跟范先生商量过?”
范大娘子咬着嘴唇,别过头不理李小幺。
李小幺垂下头,又翻了一页问道:“大哥知道吗?”
范大娘子拧着头,还是一声不响。
李小幺合上帐册子,往范大娘子这边推了推,语气淡漠中透着讥讽,“你替范家想的很周到,范家一共六支,各占一股,李家兄弟四个,一家一股,倒是公正得很,极其公正。这确定是范家和李家的织坊,还真不是谁一个人说了算的。
可是,我这个人一向脾气大,是要一个人说了算的,这织坊你留着吧,往后我的生意,我自己做。那三个织工,可跟你这范家和李家的织坊全不相干,跟范家和李家也不相干,是我托了人情找回来的,我也就不客气了。还有,”
李小幺站起来,往花厅门口慢悠悠晃了几步,站住,回头看着范大娘子,“我知道你心里有结,山上历年的收支,我都留着细帐,清爽得很,等范先生和大哥他们回来,让他们两个算给你听,生意既要分开做,这银钱上也要理清楚才最好,你是读过书的明理之人,也怪我没跟你说清楚,这是我的不是,往后这银钱上、帐上,咱们都清清楚楚着来,也省得让那些说闲话的闲人有了可乘之机。”
李小幺说完,转身晃出了花厅,范大娘子呆怔怔的呆坐在炕上,心里划过丝隐隐的不安。
李小幺出来,一口气走到园子中间,呆站住,怔怔的出了半天神,四下转头,找了半天,总算看到个路过的婆子,吩咐她去找张狗子,让张狗子和赵六顺到半亩园来见自己。
李小幺刚回到半亩园,赵六顺就过来了,张狗子陪张大姐去城外庄子还没回来。
第一百四四章 三个织工
李小幺吩咐赵六顺先去找人把前院东西几间厢房收拾出来,再去西后跨院把下午刚送过去的三个织工请过来。
赵六顺一一记下,告退出来,急奔出去传话收拾房子请人。
李小幺看着他飞奔出去,站着发了好一会儿怔,才进了屋。
自己手里能用的人太少,孙掌柜和赵五哥在太平府,唉,听梁先生说的那意思,两个人根本忙不过来,孙掌柜还想让张狗子过去帮忙,可她这里哪还有人用?姜顺才又从了军,程旺,算了,就算他回来了,那把年纪也忙不动了,这会儿手里能用的人也就张狗子和赵六顺。
从进了开平府,她把这两人支使的如陀螺般片刻不闲,这会儿再开织坊,是要从头开始的,诸事繁杂。
看眼下的情形,过了年她就要再买处宅子,让二槐和张大姐搬出去住,眼下这个家,肯定是要分的,那就趁着成亲的时候,一个一个分出去最好,省得惹人口舌。这都是事,全靠张狗子和赵六顺两个忙前忙后、忙里忙外。
李小幺叹了好几口气,那几个织工,得想办法用起来,最好不只织织绸子,要是能把织坊打理起来,那样才最好。李小幺歪在炕上盘算着,等赵六顺带人过来。
过了小半个时辰,赵六顺带着三个织工到了半亩园门口。
李小幺忙命人请进来,自己披了斗篷,急步出来,一直迎到外院花厅门口。
三个织工都是四十多岁年纪,一身黑色粗布棉袄裤,戴着半旧毡帽,半躬着身子,缩肩垂手,低着头跟在赵六顺后面进来,进了门就要跪倒磕头,李小幺急忙止住:“六顺快扶住!几位师傅不必客气,刚才慢待了三位,三位请坐!”
赵六顺一脸客气的笑,热情无比的按着三个人一一坐下。
喜容和流云捧了茶递上来,三个人不安中甚至透着惊恐,欠着屁股本来就不敢坐实,又见两个裹着绫罗的丫头送茶过来,一窜而起,连连摆着手:“当不起,当不起!”
赵六顺看着李小幺的眼色,按着三人重新坐下,从两个丫头手里递过杯子,一一塞到三人手里。
李小幺端坐在上首炕上,打量着三个人笑道:“我就是李小幺,你们都是有本事的的手艺人,肯这么不远千里过来帮我,小幺心里感激的很,不知三位师傅如何称呼?”
“不敢当不敢当!”三个人紧张的握着杯子,额头汗都出来了,语无伦次,不停的欠身,“不敢……回姑娘……爷的话,小的姓罗,小的叫罗大江,小的……罗大江。”
罗大江紧张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李小幺一边笑,一边示意罗大江不必紧张,看向坐在罗大江旁边的织工,那织工看起来就好多了,见李小幺看过来,急忙站起来,哈着腰,紧张的回道:“小的罗二庆,是兄弟,小的和大哥是兄弟。”
“你和罗大是嫡亲的兄弟?”李小幺话语声音都极其家常的笑问道。
罗二庆不停的点头,罗大江抬着半边屁股,欠起身子,也跟着不停的点头。
李小幺看向坐在罗二庆身边的织工,那织工就明显沉着多了,站起来,紧逼着双手,身子躬的低到不能再低:“回五爷,小的叫陈远大,和罗大、罗二是姑表兄弟。”
李小幺赞赏的打量着陈远大:“不用紧张,也不必客气,都坐,先把茶喝了。”
赵六顺亲热的按着罗大江坐实,陈远大忙拉了罗二庆一把,坐回到椅子上。三个人紧张僵硬的架着胳膊,几口就喝光了茶,放下杯子,一齐看向李小幺。
李小幺笑容可掬,“梁先生说,别的织工都不愿意到北地来,你们怎么想起来到这开平府来?”
“回五爷,”陈远大见罗大和罗二整齐划五的转头看向他,赶紧拱着手站起来,躬着腰答话。
李小幺抬手示意:“坐回去说话,咱们就说说闲话,别多礼。”
陈远大瞄了眼眼看就要过来按他的赵六顺,小心翼翼的将半边屁股搭到椅子边上,接着答道:“回五爷,没啥想头,就是想多挣些银子,罗大哥和二哥家,孩子都大了,儿子要说媳妇,姑娘要出嫁,这聘礼嫁妆,都不是小数目,他两家孩子又多,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听说有这个机会,就想出来挣这份大钱,那位先生说,五爷工钱出的高得很,一年能给五百两银子,我们兄弟一商量,就来了。”
“你也是为了给孩子挣聘礼嫁妆?”李小幺神情随意,话更随意。
陈远大忙陪笑摇头:“小的家里虽说也穷,好在只有一儿一女,去年里,已经娶的娶、嫁的嫁了。小的老伴今年年头的时候没了。
罗大罗二都是好手艺人,可人老实胆子小,一听这么远的地儿,怕得很,就找了小的,求小的陪着一起来,小的如今,也算是孤身一人,正好走得开,我们兄弟自小一起,真亲兄弟也没啥不一样,就跟着一起来了,一来大家伙有个照应,二来,也想挣点银子回去。”
李小幺听他说的坦诚,不再多问,看着三人爽快的笑道:“我看三位都是老老实实的手艺人,梁先生是个有眼光的,既然请了三位来,这手艺上必定不差。我先交个底,这织坊,到现在为止,还什么都没有呢!”
李小幺顿了话,看着愕然不已,面面相觑的三人,停了一会儿,才接着道:“就是等着几位过来,好张罗这织坊的事。这织坊,从无到有,就着落到三位,和我这两个小厮身上,”
李小幺指了赵六顺,和颜悦色的接着道:“别的琐事,诸如本钱、织机、蚕丝,只要你们说的出来的,都由我这两个小厮来办,没什么办不到的。只一样,我要最好的丝绸料子,不是北平最好,而是天下最好。这中间,需要什么,三位发话就是。”
李小幺看着听的更加怔怔哈哈的三人,停住,慢慢抿着茶,等他们反应过来,一脸的犹疑不定了,才接着道:“五百两一年,这是小钱,不值一提。除了这个,这家织坊,我给三位每人一成的干股,织坊明年要是能挣十万现银,三位就一人分一万两,要是只挣一万两,三位一人可就只能分一千两了。”
罗大江茫然的转头看向陈远大,罗二庆眨着眼睛,也跟着转头看向陈远大,陈远大愕然到半张着嘴,楞哈哈的看着李小幺,好半晌,总算楞出句话来:“姑娘……爷!没这规矩!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
“规矩是人定的,这是咱们家的规矩,是五爷我的规矩。”李小幺一字一句,说的很慢,却很郑重。
陈远大喉结滚动,重重咽了口口水,脸颊泛着红晕,猛的站起来,刚要说话,’呼’的又坐了回去,直直的看着李小幺:“五爷您说的都是真的?”
“嗯,当然!”李小幺极其肯定点头。
赵六顺不满的瞥了陈远大一眼:“我们五爷是谁啊!?哪能跟你说玩笑话!”
陈远大根本顾不上赵六顺的不满,他就没听到没看到,’呼’的一声又站了起来:“五爷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你要是不放心,咱们就立下字据,这容易。”李小幺一边说一边笑。
陈远大吐了口气,不停的摇着头:“五爷说话要是算话,不用立字据,要是不算,立字据也没用,这儿是五爷的地儿,好,俺们信你!”
“取三张五百两的银票子来。”李小幺吩咐流云。
流云答应了退出去,片刻功夫就用帕子包着三张银票子进来。
李小幺示意递给赵六顺,再示意赵六顺将银票子递给三人,“这是明年一年的银子,我先给了,不过,那一份干股,可就只好等到明年年底,咱们盘了帐再结了。”
赵六顺将三张银票子一一塞到罗大江三人手里。
罗大江和罗二庆眼睛睁得溜圆,盯着那薄薄的一张银票子,举起来看了又看,连咽了几口口水,正要贴肉放好。
陈远大突然按住回两人的手,一脸郑重,低声道:“东家信得过咱们,咱们也得象个样子。”
罗大江反应极快,忙将银票子放到陈远大手里,拍着罗二庆的手,“远大说得对,东家有东家的样子,咱们就不能太看着钱,让东家笑话。”
陈远大收了三张银票子,递给赵六顺,冲着李小幺跪倒,磕了个头,“东家,我们兄弟三个服您这气度,这银子我们不拿,回头,让我们先到帐房支十两银子,当这一年的用度就成,余下的银子,等明年年底结了帐再说,是好是坏,得等到东家发句话,我们兄弟才有脸面拿这银子。”
李小幺暗暗松了口气,看来梁先生真是极其用心挑选了这三个人,这三兄弟都是极本份明理的,有很有见识。
李小幺心里轻松,脸上的笑容更盛:“那好,就依三位,这银子,不过早晚,这织坊里房子要怎样,织机要如何,买什么样的丝,用什么样的人,都由你们三位做主,有了主意,只管吩咐我这两个小厮去做,他们只管跑腿,主意都要你们拿的。帐上的事,我送个帐房过去,帐房只管支银子记帐,余事不管,你们看,这样可行?”
第一百四五章 固执
“行!”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如今做织坊的宅子还没买,三位先在外院客房住一阵子,饮食用度,就让我这两个小厮照应,先歇几天再去忙,只一样,三位要记好,我这织坊,只出天下最好的丝绸!”
“东家放心!我们这一路上跟着那位梁先生,吃住都舒服得很,在家也没这么舒服,不用歇,明天就赶紧出去看宅子去,这做织坊的房子,还是有点讲究,还有织机,罗大路上就说了,想改改,得找手艺好的木匠才成,能听得懂做得出,东家,这做织机的木匠,最好是咱们自己家的,一来修修补补便当,二来,这织坊就靠一把手艺,这手艺得靠顺手的机子,这机子跟手艺一样,那得是咱们的东西。”陈远大兴奋的说个不停。
李小幺也不打断他,凝神听着,不时赞同的点头:“你这话说的极其在理,这样,出去看宅子是一件,还一件,你们三位回去细想想,咱们从无到有,先从哪一处开始,哪先哪后,哪里要留够以后的余地,哪里要注意哪些事,最好细细列出来,一来自己看着不会忘,二来,拿来我看看,好跟进其余要跟进的事,你们的事,就是要织出最好的丝绸,旁的,在我这里,都不是大事。”
李小幺送走赵六顺和陈远大等人,站在花厅门口出了上会儿神,才轻轻松松的往内院进去。
紫藤见李小幺有了空,捧了包东西进来禀报:“五爷,这是东城和家漆器铺下午送过来的,说是五爷在他们那儿订的东西。”
李小幺忙示意紫藤打开包袱,紫藤打开,看到包袱里包着的小人儿,吓了一跳。
怪不得包袱裹得这样严谨,原来里面包的是两个赤身**的小人儿,虽说只有个大形,并没有刻画细处,可还是看得出来是个长腿细腰的美人儿,脸部刻画得极其精致漂亮,头发用的是真人发,乌黑发亮的垂到腿弯,眼眉眼睫嘴唇突出来,栩栩如生。
李小幺拿起人偶,惊叹不已,这个年代的手艺人,这份手艺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李小幺动了动手脚,果然如她要求的那样,手臂腿脚都能弯转活动,李小幺仔细研究了一会儿,将两个人偶递给紫藤,“两件事,一是给把这两个娃娃好好打扮打扮,梳好头,那个小匣子,打开,看看里面是不是小头钗什么的。”
紫藤急忙打开,果然,里面满满的放着十来支各式包金首饰。
紫藤将匣子递到李小幺面前,李小幺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再做两套衣服,从里到外,该有的都别少了,人穿什么,就给她们穿什么,好好打扮起来,找个匣子装好,初七日是柔嘉郡主的生日,让张嬷嬷和卢嬷嬷一早送到宁王府去。”
紫藤接过两个人偶,好奇的扭了扭手脚,爱不释手。
李小幺看着她玩的眉毛都飞起来了,笑起来,“交给那几个小丫头去弄就行,我还有件事交待你。”
紫藤忙将两个人偶包好,看着李小幺,等着她发话。
李小幺接着道:“第二件,年后我要开个织坊,这个帐,你帮我管着,这个要仔细,每笔钱出去,做什么用,工多少料多少,都要有详细出处,外头的事我让张狗子管着。”
紫藤迟疑了下,低声道:“大娘子把前院圈出来,不是在筹备织坊的事?”
“大娘子的织坊归大娘子去办,咱们办咱们的。”李小幺笑里有了隐隐的冷意。
紫藤瞄着李小幺的神情,垂手答应,一句话没敢再多问。
………………
冬至大过年,今年又正值大礼年,冬至前三天,苏子诚和吕华、吕丰就陪**驾到城外祭祖祭天地,李宗梁等人也歇假回到柳树胡同,李小幺给自己放了假,窝在家里忙织坊的事,闲了就和水生、二槐、贵子还有张大姐、铁木他们四处闲逛看热闹。
范先生悠悠闲闲的在家里歇着看闲书自娱,严二婶子瞄着机会,提着颗心,陪着一脸的笑,小心的找到范先生院子里,先殷殷勤勤的问了半天好,范先生一边看着书,一边半天’嗯’一声应答着,只等她说事。
严二婶子扯了半天闲话,试探着笑道:“大爷您看,月亭也老大不小了,大娘子和明婉这亲事都定好了,月亭也该定门亲事了不是。”
“嗯,这话在理,有看中的人家没有?”
“看不看中的,咱也不想高攀,差不多的人家就行,我看了这大半年,那魏水生倒还过得去,人品年纪和咱们月亭也配得上,您看呢?”严二婶子满眼期盼的看着范先生。
范先生正在翻书的手僵了片刻,长长叹了口气,抬头盯着严二婶子问道:“这事,你和小五说过了?小五的意思呢?”
“瞧老爷说的,这说亲的事,跟个没出嫁的姑娘家哪好说?再说,水生姓魏不是,就是姓李,兄长的事,哪有妹妹出头出面的?没有这个理儿不是?”严二婶子赶紧陪笑着说正理。
范先生的脸色一点点阴沉下来,盯着严二婶子,声音缓慢阴沉的问道:“你平时也这么跟月亭她们说的?”
“平时不平时的,这是正理,这普天下,走到哪儿不是男人当家理事,女人安安份份守好后宅,哪有妹妹把着哥哥亲事、当着哥哥的家这个理儿?何况还不是一个姓的。”严二婶子不服的嘀咕道。
范先生紧紧捏着手里的书,眼睛渐渐眯起,盯着严二婶子看了半晌,突然笑道:“我要是答应了你,这事不成,你只会抱怨我没有尽心,我看,你还是自己去找魏水生提这门亲最好,这脸不脸的,咱们范家也不要了。
你替老二守了这些年,我只有敬着你,月亭的亲事我也不能不管,明天我挑几户好人家,你们母女好好挑挑,挑得中是我的福气,挑不中,往后月亭这亲事,你就自己操心,我也算尽到心了。”
严二婶子一张脸紫涨,猛的站起来,胸口起起伏伏,不停的喘着粗气,重重的’哼’了一声“别以为我就不敢!”说完,怒气冲冲的冲了出去。
范先生闭了闭眼睛,连呼了几口闷气出来,扬声叫老常头,吩咐他去请大娘子过来。
不大会儿,范大娘子带着玉砚进来。
范先生屏退玉砚,看着范大娘子问道:“你二婶子看中了魏水生这事,跟你说过没有?”
“说过,早就说了,这事,我一个没出门子的姑娘家出不得面,就推了。”范大娘子温婉的答道。
范先生闭着眼睛想了想,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和小五说过这事没有?”
“和她说这个做什么?她也是个没出门子的姑娘家,哪好……”
范先生猛的睁开眼,死死盯着范大娘子,盯得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