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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奥拍了拍袖子，然后摊开手掌。她手上沾上了不少磷粉，在黑暗之中显得甚是显眼。她回头看向自己来的方向，有一个气息此时显得十分异常。彷如闲庭信步一般，正朝着广场缓慢的移动。
————
“皇上，猎人联合作战部的人和「D…10」联合作战部的人，还有西厂的人请求接见。”
果然还是来了。朱元芳闭上眼睛，没想到迪奥居然为此动用了所有能用到的势力，那家伙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么拼命？
“让他们进来。”
“是。”
不过，朱元芳还是没想到来的人会这么多。其中不少都是他熟悉的脸孔。猎人部的老约克和廖羽先不说，甚至连雨如都来了。
“哦？诸君来我紫禁城有何要事吗？”朱元芳眯起眼睛。
“别装了，老妖怪，”老约克冷哼一声，“你比我还要清楚我们有什么事。”
“也就是允许猎人部和「D…10」暂时在明帝国活动吗？”朱元芳敲着桌子，“原本这两个组织就有明帝国的编制，应该并不需要请示我相关事项。而且「D…10」不是早在几天前就在上海停驻了吗？”
“哼，还在装吗？”老约克冷哼一声，指了指廖羽，“那我就直说了，你在英国搞的那些事情我可以不多说什么，但是这家伙的妹妹，我们带走了。”
“。。。。。。”
“怎么？”
“不，没什么，”朱元芳闭上眼睛，“但是她在明帝国境内的通缉不会撤销，我也有个要求。她不能去猎人部，我只允许她留在「D…10」。”
“为什么？”老约克对朱元芳简单的妥协显得十分惊讶。
“这不重要，关键是你愿不愿意。”
第一百九十章 … 人类的赞歌 25（）
游光的想法很简单，单纯得令人想发笑，即使如此，对迪奥来说也是个巨大的麻烦。迪奥的衣服上沾上了不少磷粉，黑暗中透露出黯淡的光芒，对游光来说，这就是信标。就算迪奥再怎么仔细擦去这些磷粉，游光仍然能察觉到这些磷粉的位置。一开始迪奥并没有察觉到，实际上游光第一次攻击的时候，她就已经沾上了一些磷粉。她咂咂嘴，这可完全是状况外，毕竟她连游光到底有什么能力都不知道，当然也无从预防。
游光巧妙地利用了迪奥作为吸血鬼，嗅觉与人类有着巨大差距的这点，使得迪奥一直没有闻到磷粉的臭味，天色渐晚的现在，迪奥才注意到这些磷粉，现在想要摆脱游光的追踪，也可以说不可能。白磷是有毒的，哪怕迪奥的体质比人类强上一些，可人类的皮肤遭到白磷灼烧过多的话，有可能会造成急性溶血性贫血。对吸血鬼来说，这可是极度致命的。
伦敦大火之时，即是猎人部为了歼灭伦敦之中游荡的吸血鬼，采取了白磷弹这种不人道的武器，尽管成功击杀了大量吸血鬼，可损伤也超过了预期。那场大火整整延烧了四天，整个伦敦毁于一旦。
可或许是吸血鬼几乎从英国境内消失了的原因，英国得以开始应付前一年爆发的瘟疫，并重建消失的伦敦。
而游光。。。她还有着能够抑制那样的爆炸的力量，她甚至可以随手制造出不逊色于伦敦大火的灾难。真是可怕的家伙。。。把游光扔到战场上去的话，霎时间就能把战场变成真正的地狱。
“看上去施主遇到了预想以外的麻烦？”江流儿看着迪奥凝重的神色，于是便这么问道。
“那妖怪本身就是预想以外的麻烦，”迪奥不屑的转过头去，“不把她解决掉，我接下来的日子可不会清闲。。。不，或许就算解决掉了也是一样。真是有趣呢，麻烦总会在你预想不到的时候找上门来，想要处理完根本是不可能的。”
“那为什么还要和她战斗？”
江流儿的脸上并未有任何疑惑，他已经知道迪奥的答案了吧。这位从未在意自己的本性是否被揭穿的恶人的心思，人尽皆知。
“她挡着我的路了。”
迪奥咧起嘴角，像是很满意江流儿问的问题一样。自负的，得意的，傲慢的，桀骜不驯的，仰天大笑。
“想着要躲开什么的时候，只会让自己害怕，恐惧，平添不安。只有将任何来犯者打入最深层的地狱，才是立于世界顶端的方法。只有这样，我才是存在的。这是我穷其一生追求的夙愿，将心血与意识全数灌注进这样的历程中，任何阻挡之物全数清除。我之眼中，凡事皆尘；冷眼旁观，万物无情；常事皆虚，只盼胜利！我的路，容不下任何人和我并肩！”
“。。。您是在等着我这么问吧。”江流儿轻笑一声。
“对，我很想这么说一次，还有不少想说的「台词」呢，这可是个好机会。”
迪奥猛地举起枪，对准了前方，避过了西厂成员们的守卫，霎时间来到两人面前的游光。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青色的火焰已经将两人包围在其中。青色的火焰化成无数人影，一个个围在他们身边。没有脸也没有实体的人影仿佛有着自我意识一样，死死的围住了他们。周围的西厂成员也被类似的东西缠住了，短时间内似乎并来不及赶到大坑中央。
这可真是没有想到的展开，一上来就是全力攻击。
“你是害怕了吗？”迪奥注意力全在对面的游光身上，没有在意身边的奇怪人影。
“看起来你们很悠闲呢，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危险，”游光冷笑一声，“吸血鬼或许暂时没问题，但是那边的人类，能够撑住我的攻击吗？西厂的成员战死一两个什么的，朱元芳可不会在意，你说是吗？迪奥·康纳。”
“那又如何？”迪奥眯起眼睛，“你已经快要没有「秘密」了哦？”
渚霞的心灵链接；控制臭氧、甚至能从中提取出磷；抑制爆炸的能力；制造出那晶状体的能力；类似高速移动的能力，以及能够某种程度上消除记忆的能力。她的八种能力有六种已经知晓，即使如此，游光仍然没有任何不安。
“我就明白一点告诉你吧，就算我的能力全部被你知道了也无所谓，我的能力有什么弱点，我比你清楚得多。而且，就像我一开始说的，你没有任何杀掉我的手段。剩下的能力，告诉你也无妨，我之所以能知道你的狙击，是因为我能看到你的「目光」，狙击这种雕虫小技，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最后一个，是「预知」，”迪奥舔着嘴唇，“并且能够预知的程度并不稳定，充其量是一些大事件。。。没错吧？”
“。。。还真不愧是迪奥呢，这么快就想到了传说的真相吗？”游光眯起眼睛。
这家伙，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
“我想也是，传说中游光是带来灾难的妖怪，我就想会不会是这样了，”迪奥咧起嘴角，“你曾向人类预警灾难的到来，但是却被人类当做灾难的象征而避之不及这样的剧情呢。因为你和朱元芳，甚至和白泽都不一样——讨厌人类，憎恨人类，也看不起人类。而起因只是因为白泽的一句话，所以，我当然也能猜到你和白泽实际上关系并不好。”
“。。。话真多呢。”游光冷哼一声。
旁边的一道人影忽然向着迪奥袭来，可她完全没有闪避的意思，只是闭上了眼睛，那团蓝色的人影撞到她身上，马上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她身上沾满了磷粉。
“现在你连开枪都是问题，还能做什么呢？”
。江流儿往前走了几步，把禅杖猛地往地上一杵。铁环叮铃作响。
“就是你吧？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对我的女儿作出恶行的「妖怪」之一。”
“是有如何？”游光冷笑一声，“我可不是白泽那种温顺的家伙。你们这样的人类不过只会对自己的同胞发泄怨气罢了，就算我杀掉了你们，剩下的人类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不会有任何人记得你们这些「死者」！！所以我们妖怪才能安稳生活这么多年，获得如此庞大的力量！！”
“我现在要为我的女儿报仇，”江流儿举起禅杖，横在腰后，温和的目光霎时间化为凶光，“我会亲手将你送进地狱。”
“喂喂，和尚，你的「台词」念错了，这可不是报仇的时候该说的话，”迪奥抬头看了一眼已经落山的太阳，湛蓝的双瞳闪过一丝狡黠，“听好了，要像这样说：吾名「迪奥·布兰度」，为吾之「宿敌」苏湘雪耻，为吾之「战友」十六夜月之挚爱的安息，为吾此身的夙愿——”
她单手举起枪对准上空，高高举起的枪似要冲入云霄，左手拔出了M500，与枪架成十字状，若有若无的笑容挂在脸上。
“我要你死！”
迪奥，扣动了扳机。枪口的火焰毫无悬念的点燃了她身上的磷火，绽放出的湛蓝火焰包裹着她的全身，枪**出的子弹划过一道金黄的弹道，直直冲上云霄——是曳光弹！在迪奥的面前，蓝色的火焰顺着地面往前延伸了一小段，猛然间产生了剧烈的爆炸，那是地面之下埋藏着的炸弹！爆炸顷刻间就到达了游光面前。
“什么？”游光一瞬间没有理解迪奥到底为什么对着天空射击。
她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行动十分愚蠢，可已经来不及了，火焰已经将她一起点燃。
还没等她有所行动，江流儿的身影已经来到她身前，沉重的禅杖在他手中仿佛没有重量一般，狠狠的打在她的腰间，脊椎断裂的声音与她的惨叫声混在一起。
“真是遗憾呢，正如你所理解的，我的‘新能力’甚至能让这些火焰不再燃烧呢，”迪奥打了个响指，身上的火焰霎时间消失不见，“我可是一点事都没有。很可惜，白磷在夜晚之中很显眼。你忘记了，这里是西厂来过的地方。我之所以在西厂成员来了之后立刻远离你，正是为了让他们有时间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布置「一些东西」。很遗憾，你像个白痴一样上当了，我所做的大部分布置，还有一点点没有用上。”
一道白影从那具一动不动的尸体中，飘出一道白影，游光的样子又渐渐浮现出来。
“。。。怎么可能，难道你还想说这也在你的计算之中吗？”游光显得无法接受一样，幽灵的姿态也能看出脸上的愤怒。
“利用西厂布置一些东西。。。这是在计划中呢，具体布置什么，是等你上钩以后，我再与和尚联络决定的。你或许自己没注意，但是你身上可没少沾着磷粉，你可以暂时抑制这些磷粉不会燃烧，不过。。。有强烈的干扰就说不定了呢，比如定向爆破产生的剧烈的热量。当然，因为算不好你会站在哪个位置，我和和尚故意站在这地方等了你好久了。你洋洋得意的以为我再也跑不掉的时候，就是你的末路。”
“而且，你以为凭这幅样子就能逃掉吗？我说了，我要你死！”
第一百九十章 … 人类的赞歌 26（）
——数小时前——
夕阳下的火光是如此耀眼，夏洛克总算舍得放下手里的望远镜，空旷的茶楼上只剩下她一个客人，或许是害怕灾难会波及到这临近的建筑，于是便选择了离开。不过也好，空旷静怡的阁楼也不失为观赏的好去处，摆在桌子上已经凉掉的饭菜和茶水都没有动过，她毫不在意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夹起凉掉的芹菜。这时，她才注意到除了她意外，还有一个人正看着广场附近的惨状。
那是衣着相当华丽的少女，吹弹可破的肌肤，柔顺的长发紧贴着脖颈，梳得整齐的留海看起来废了很大的功夫。不过真正让夏洛克注意到她的原因，只是因为她坐着轮椅。在这寒冷的天气，她只上身穿着一件华服，对她来说过大的华服盖到了膝盖处，露出雪白的双腿和锁骨。紧紧盯着广场的少女注意到夏洛克的目光，如梦初醒般稍稍抬起头。
“你对那边的事情也有兴趣吗？”她这么问道。
“。。。你，是人类吗？”夏洛克却十分不识趣的这么问道。
“也是呢，在冬天还这么穿衣服，大部分人都会觉得我并不是人类，这个国家还保留着不少过去的习俗，我这种穿着的女孩子常被人认作是娼妇呢。”
是这样吗？夏洛克皱起眉头，看了一眼少女一旁的桌子，上面只摆着一壶酒和一个小巧的酒杯。
“我倒是挺羡慕你的，”少女面无表情的脸仿佛人偶一般呆滞，无神的双目看起来没有焦距，“你去过不少地方吧，英国出身，获得了不少的荣誉，去过欧洲大部分地方，也去过基督山，你是个有着不少故事的人。就像广场那边正在发生的事情一样，是我不可能接触的世界呢。”
“噢？是吗？”夏洛克微微一笑，放下根本用不习惯的筷子，“我对这种事情可是很挑剔的，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去过这么多地方？”
“那个人。。。叫做「迪奥·康纳」吗？是个有趣的家伙，你之所以来这里，也是因为她吧。”
尽管少女答非所问，但夏洛克仍然吃了一惊。她站起身来，摸着下巴再次仔细打量着这名少女，总算发现了她的一丝‘不凡’之处。她的华服要带上，别着一块金黄色的腰牌。而另一边则挂着一支烟杆。
“你是。。。西厂的人？”
“总算注意到了吗？”少女转过轮椅，面对着夏洛克，“我是「若月白」，这是我的养父给我取的名字。很高兴见到你，夏洛克·福尔摩斯。若不是我身体不便，我肯定会去亲自去英国一睹您的芳容。”
也难怪，这家伙是西厂的人。知道她的事情也并非值得惊讶的事，只是。。。她真的是人类？夏洛克眉头一挑，拿起自己桌子上的酒壶，摆在若月白身旁的桌子上，随后她自顾自的坐在她对面，从口袋里摸出烟斗，象征性的问道：
“介意我抽烟吗？”
“你应该注意到了，别问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这会让我对你十分失望的。”若月白看上去有些恼怒，像是对夏洛克的形式作风十分不满。
“那就当我没问吧，”夏洛克眯起眼睛，“为什么来找我？我猜肯定不是皇帝的命令。”
“为什么这么觉得？”若月白歪着头。
“他并不想见我，我请求接见已经是三天前的事情了，但是他还是没有回话，如果不是他不想见我，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
“也难怪你这么想，”若月白叹息一声，“「皇帝」可不是国家主席那种东西，你见过他出席联合国会议成立会议时场面吗？要说他是御驾亲征，也不会有人怀疑。能有资格随时见到他的，两只手差不多就能数过来。或许你在英国身负盛名，但这里是明帝国，你在这里什么也不是。”
“这是在示威吗？”夏洛克眉头一皱。
“怎么会，我措词有些不当，还请多多包涵，”若月白摇摇头，“明帝国有八亿多人，一千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如果在哪个省有什么出名的捕快和巡查，传进他耳中也要用上一个星期，多数只会沉进普通民众之中，永远也不会有鱼跃成龙的一天。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迪奥·康纳比你明白得多。明帝国不可能参与你那愚蠢的计划，欧洲与明帝国相去甚远，即使参与那里的战争，赢下来，占领了更庞大的土地，明帝国在百年内也不会有什么收益，反倒会因为战争亏损无数。”
“。。。。。。”
“你还是不太明白吗？为什么英国明面上是和明帝国以及苏联同盟，暗地里却是和美国和谈？”
少女拿起檀木烟杆，叼在嘴里。明明是熄灭的烟草，却冒出了一丝丝烟雾，她吐出味道浓烈的烟雾，低下头。
“只是因为离得近。相比起提供一些补给还要跨过北冰洋和整个欧洲的明帝国和苏联，美国要可靠得多。对明帝国来说，英国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用处」，所以就放任自流。当然，「生意」方面的事情，对双方都好，那自然可以商量。可你凭什么要让明帝国冒着战争失利的风险，帮你对付所谓的战争威胁？”
“你真的是人类吗？”夏洛克捏起拳头。
“我今年已经七十岁了，”若月白没来由的说了一句，“我养父退休前把西厂都督的位置让给了我，除了西厂内部的人和皇帝以外，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尽管西厂有各式各样的妖怪和古怪的人类，但从建立以来，西厂和东厂都有一个传统。都督必须是人类。”
“你。。。？”夏洛克总算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外表没有衰老，对吧？”她自嘲一笑，“这就是所有人趋之若鹜的所谓的「能力」。我从未修行过内力，我出生的时候双腿就是残疾的。很可惜，我并不能像一般人那样靠体力养活自己，所以留给我的路只剩下这一条。根据器官衰老的程度来看，我最多还能活三十年左右吧，也是难得长寿的「老人」了。迪奥·康纳的人生也还很漫长，我仿佛能看到她去到无数的地方，留下无数的痕迹，哪怕尸身腐朽，灵魂仍然不会湮灭。这世界上，将会永远留下她的名字。”
“我也这么认为。”
若月白把轮椅推到桌子前，捏着酒壶的颈在酒杯里倒了一小杯酒，歪着头对着夏洛克晃了晃瓶子，似乎在问她要不要来一杯。夏洛克没有拒绝，两人之间相顾无言，直到夜色渐渐包围了茶楼，直到广场上再次传来爆炸声，若月白这才放下酒杯。
“她赢了。”
“哦？”夏洛克眉头一挑。
“西厂的成员正在帮她，她的计划已经成功了吧，那个「游光」并不知道西厂里有着不少对她怀恨在心的妖怪。名为嫉妒的情绪一旦蔓延开来，就会成为令人惧怕的怪物，对同胞刀剑相向也只是‘举手之劳’呢。老实说，江流儿找上我，想要我帮迪奥·康纳的时候，我还有些犹豫。”
“为什么？”
“我认为她并不要帮助。一开始我是这么想的，但是我马上想到了她煞费苦心布置这些手段的理由。”
若月白拿起酒壶，里面已经没有酒了，她只得无奈的放下。
“她知道真正的敌人并不是那个妖怪。”
“。。。。。”
“真正的敌人，是不会摆出一副敌人的样子的，他们只会躲在暗处，悄悄进行着自己的一切，等待着对方露出破绽。既然连那个不良僧侣都低下头来向我请求帮助，我又怎么会拒绝呢？只是，我要怎么做，那就是我的事情了，你说是吗？夏洛克·福尔摩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