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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哗与骚动-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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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这一点。'妈妈,'他说,'事情总是这样的。'〃那时吉拉德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透过眼睫毛瞧着两三个姑娘。而那几个姑娘的眼光也一个劲地象燕子一样直向他眼睫毛扑去。施里夫说他一直纳闷〃你会照顾班吉和父亲吗⑥?〃 
  ①昆丁避开了正午的汽笛声之后,坐上回头车。 
  ②想起去夏自己在桥上与达尔顿·文密司斗殴的情形。 
  ③又想起凯蒂结婚前夕自己与凯蒂谈话的情景。 
  ④又回到目前,想到布兰特太太如何装腔作势,摆出一副贵族气派。 
  ⑤昆丁回忆起凯蒂结婚前夕自己和凯蒂在她的卧室里的一次谈话。 
  ⑥仍然是昆丁与凯蒂的谈话。 
  你最好少提班吉和父亲,你什么时候关怀过他们,凯蒂! 
  答应我! 
  你用不着为他们操心,你这一回事情办得挺顺利! 
  答应我,我身子不舒服呢。你一定得答应,不知道是谁发明这个笑话的①。不过他一直认为布兰特太太是个保养得很好的女人。他说她正在培养吉拉德,有朝一日去勾引一位女公爵呢。她管施里夫叫〃那个加拿大小胖子〃,两次她根本不跟我商量就要撤换我同宿舍的人,一次她要我搬出去,另一次他在朦胧的微光中打开了门。他的脸象只南瓜馅儿饼。 
  ①这一句接上页末一行的前半句〃施里夫说他一直纳闷〃。 
  〃好了,我要跟你好聚好散了。残酷的命运之神也许会把我们拆散,可是我再也不会爱别人了。永远不会了。〃 
  〃你乱七八糟的说些什么呀?〃 
  〃我说的是那位残酷的命运之神,她身上裹的杏黄丝绸足足有八码长,戴的一磅磅的金属首饰比罗马楼船上划桨的奴隶身上的枷锁还要重,她又是从前的'同盟派'那位不同凡响的大思想家她那宝贝儿子的唯一的拥有者和产业主。〃接着施里夫告诉我,她如何到舍监那里去要舍监把他轰出我的房间,而那个舍监倒显出了某种下等人的牛劲儿,坚持要先跟施里夫本人商量。接着她又提出要他马上派人去把施里夫叫来当场通知施里夫,舍监也不愿这样做,所以后来她对施里夫简直是一点也不客气。〃我一向抱定宗旨不说女人的坏话,〃施里夫说,〃可是这位太太真不愧为贵合众国与敝自治领①最最不要脸的母狗。〃而现在,她纤手亲书的信就放在桌上,发出了兰花的色泽与芳香。如果她知道我几乎就在我房间的窗子下经过知道信就在里面却不。伯母大人敬禀者②晚迄今尚未有幸捧诵惠书然晚愿先期请求鉴谅因晚今日或昨日或明日或任何一回。我所记得的另一件事是吉拉德如何把他的黑种仆人推下楼去那黑人苦苦哀求希望让他在神学院注一个册这样就可以待在他的主人吉拉德少爷身边了。那黑人又是如何一路热泪盈眶跟在吉拉德少爷的马车边跑呀跑呀一直跑到火车站。我还要等一直等到他们再讲那个锯木厂的丈夫的故事,却说那个戴绿头巾的拿了支猎枪来到厨房门口,吉拉德从楼上下来一下子把枪折成两段把它还给王八丈夫,掏出一条丝手帕来擦了擦手顺手把手帕扔进火炉。这个故事我只听过两遍声音直扑他的,我方才看见你上这儿来了,所以我找了个机会来这儿,我想我们不妨认识一下来支雪茄如何③。 
  ①指美国与加拿大。 
  ②昆丁在想象自己给布兰特太太写回信。 
  ③又想起与赫伯特·海德见面那天(1910年4月23日)的情形。昆丁坐赫伯特·海德的汽车回到家中。赫伯特找了个机会来到书房,与昆丁单独谈话。 
  谢谢我不会抽烟! 
  不抽吗,自从我离开之后哈佛的变化准是很大吧。我点火你不介意吧? 
  不要客气。 
  谢谢。我听到过很多关于你的事,我想若是我把这根火柴扔在屏风后面你母亲大概不会在乎的吧。你说呢,凯丹斯在里克的时候整天整天都谈你的事,我都吃醋了,我对自己说这个昆丁到底是谁呢。我一定要看看这畜生长得什么模样,因为我一见到那个小妞儿可以说真是一见钟情,明白吗?我想告诉你也没有什么关系,我怎么也没有料到她不断提到的男人原来就是她的哥哥。如果世界上只有你这么一个男人,她提的次数也不会更多一些,做丈夫的更不在话下了。你真的不想抽烟吗? 
  我是不会抽烟的。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便勉强了。不过这种雪茄烟草挺不错的,一百支要二十五块钱呢。这还是批发价格。在哈瓦那有熟人,是啊,我想学校里准是有了不少变化。我老是许愿说一定去看看,可总是怎么也抽不出时间,十年来,我一直在拼命奋斗。我离不开银行,在学校的时候有人出于旧习惯做了些学生认为是非常不体面的事。你明白吗?①告诉我,哈佛有什么消息。 
  ①赫伯特·海德猜想昆丁知道他在哈佛的劣迹(打牌作弊与考试作弊),吞吞吐吐地暗示昆丁不要告诉康普生先生和夫人。 
  我是不会告诉父亲和母亲的,如果你想说的就是这一点。 
  不会告诉,不会告诉,哦。这可是你说的是不是,你知道吗?我才不在乎你说还是不说呢,明白吗?出了这样的事够倒霉的,不过到底不是什么刑事罪,我不是头一个也不是末一个,干这样的事的人我只不过是运气不佳罢了,你可能比我运气好。 
  你胡说八道! 
  用不着暴跳如雷的,我又不想让你替我说什么,你不想说的话我没有跟你过不去的意思。当然啦,象你这样的年轻人自然会把这样的事看得过于严重,不过五年之后你就对于欺诈行为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看法,我相信我在哈佛也不会学到别的看法。 
  咱们俩的对话真的比一台戏还要精采,你准是参加过剧社的哦。你说得对,的确没有必要告诉老人家过去的事,咱们就让它过去吧,啊。咱们两人没有理由为区区小事闹得不欢而散,我喜欢你。昆丁,我一看到你的模样就喜欢你,跟那些土老儿不一样,我很高兴咱们能这样一见如故。我答应过你母亲,拉杰生一把。但我也很愿意帮帮你的忙。杰生,在这里也一样会得发的不过。对于象你这样一位少年俊杰来说,呆在这个闭塞的鬼地方是混不出名堂来的。 
  谢谢你的谬奖,不过你还是把眷爱集中在杰生一个人的身上吧,他比我更对你的口味。 
  我那件事是做得不大妙,我也很后悔。不过我那会儿还是个孩子,我又从小没有母亲,不象你有那么好的母亲来教你什么是良好的行为。如果让她知道了徒然会伤她的心,是的,你说得对是没有必要。当然凯丹斯也包括在内。 
  我方才说的是母亲和父亲。 
  喂,我说你好好瞧我一眼,你想你若是和我打架你能坚持多久。 
  我是不用坚持多久的,如果你也在学校里学过斗拳的话,你倒试试看看我能坚持多久。 
  你这该死的小畜生,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你倒试试看。 
  我的天哪,雪茄,要是你母亲发现她的壁炉架上烫起了一个泡她会说什么。幸亏还发现得早,我说昆丁咱们马上要干出以后两个人都会感到后悔的事了,我喜欢你,我第一眼见到你时就喜欢上你了,我跟自个儿说不管他是谁,他准是个蛮不错的小伙子,不然的话,凯丹斯怎么这么对他念念不忘呢。听着,我进社会闯荡已经有十年了,人们再也不会把事情看得那么严重了,你自己也会发现的,就让咱们在这件事上采取一致的步调吧。都是老哈佛的小伙子嘛,我估计我现在真的要认不出我的母校了,对于年轻人来说那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了,我以后要让我的儿子都去上哈佛。让他们可以比我享有更好的机会。等一等,先别走,咱们先把这事说完了,一个年轻人能有这样的道德原则,这很好嘛。我是完全赞成的,这对他有好处,在他上学的时候这样做,可以培养他的性格,这对保持学校的传统也是有必要的。可是,等他进入社会之后,他就必须为自己打出一条血路,因为他将发现每一个人都是这么干的,什么道德原则去他娘的吧。好吧,让我们握握手,做朋友吧。过去的事就不要提啦,为了你的母亲,别忘了她的身体不是不大好吗。来吧,把手伸给我吧。你瞧瞧这个,跟刚从修道院出来的,修女一样瞧一点污点都没有,连皱痕都没有,拿去呀。 
  谁要你的臭钱。
  不要这样嘛,拿吧。我现在也是你们家的一员了,明白吗?我了解年轻人。年轻人嘛,总有自己的私事,要老人拿钱出来真比要挖他的肉还难。我是知道的,我念过哈佛,而且还是没几年以前的事,只是我马上要办婚事,花销很大。再说,还要应付楼上那些人,拿着吧,别傻了,听我说,等我们有机会长谈时我要告诉你镇上有个小寡妇。 
  我早就知道了,把你的臭钱拿回去。 
  就算是借给你的还不成吗?你一眨眼就会变成个五十岁的老头儿的。
  你别碰我,你最好快把壁炉架上那支雪茄拿开。 
  要是说出去,那就对你不起了。如果你不是一个大傻瓜,那你就会看到后果将会如何,你也会看到我对他们功夫做得非常到家。任凭哪个不懂事的边拉赫①式的小舅子怎么说坏话也不打紧。你母亲告诉过我,你们康普生家都是那种自命不凡的人。进来哦,进来呀,亲爱的。②昆丁和我刚刚认识,咱们在聊哈佛的事呢,你是找我吗?你瞧,她一刻儿都离不开她的好情人,是不是? 
  ①英国亚述王传说中的骑士,心地高贵、正直。 
  ②这时凯蒂在门口出现了。 
  你先出去一会儿,赫伯特。我要跟昆丁谈一件事。 
  进来进来,咱们一块儿随便聊聊熟悉熟悉,我刚才在告诉昆丁。 
  走吧,赫伯特出去一会儿。 
  那好吧,我看你是要和你这好哥哥再叙谈叙谈是吧。 
  你最好把壁炉架上的雪茄拿走。 
  遵命遵命,我的孩子,那我可要颠儿了。由她们神气活现地摆布吧,昆丁等到后天一过,那就要听鄙人我的罗,是不是?亲爱的好好吻我一下宝贝儿。 
  唉,别来这一套了,等后天再说吧。 
  那我可要利上加利利上滚利的噢,别让昆丁干他不能胜任的事噢。对了,我还没有告诉昆丁那个男人养的鹦鹉的事呢,它的遭遇真是一个悲惨的故事啊。让我想起你,自己也好好想想,再见,再见,回头见。 
  喂! 
  喂! 
  你又在忙什么啦? 
  没什么? 
  你又在插手管我的闲事了,去年夏天你还管得不够吗? 
  凯蒂,你好象在发烧,你病了。你是怎么得病的?① 
  我病了就是了。我又不能求人。 
  他的声音直穿过。 
  别嫁给这个坏蛋凯蒂。 
  那条河有时越过种种阻碍物闪烁出微微的光芒,直向人们 
  ①昆丁的思路又从与赫伯特·悔德见面的那一天(1910年4月23日)跳到凯蒂结婚的前夕(1910年4月24日)。
  昆丁以为他妹妹有病,其实凯蒂是怀了两个月的身孕。扑来,穿越过正午和午后的空气。
  ①嗯,现在准是已经过了正午了,虽然我们已经驶过了他还在划着船努力地逆流而上的地方,他堂而皇之地面对着神,不,是众神。一到波士顿,一到马萨诸塞州,连神也变成一帮一伙的了。也许仅仅是算不上个丈夫吧。潮湿的桨一路上向他挤眼,金光灿烂的,象女性手掌的挥动。马屁精。一个马屁精如果不能算是丈夫的活,他会疏忽冷落上帝的。这个混蛋,凯蒂。在一处突然拐弯的地方河流反射出了金光。 
  我病了你,一定得答应我。 
  病了吗?你怎么会病的? 
  我就是病了,我又不能去求别人,你可得答应我你会照应的。 
  如果他们需要照顾,也只是因为没有了你。你是怎么得病的?在窗子下面,我们听到了汽车开往火车站的声音,接八点十分的火车。把三姑六婆接来。都是人头。人头攒动,却不见有理发师一起来。也没有修指甲的姑娘。②我们以前有一匹纯种马。养在马厩里,是的,可是一套到皮轭具底下却成了一条杂种狗。昆丁让自己的声音压过各种别的声音穿过凯蒂房间的地板 
  车子停住了。我下了车,站在我的影子上。有一条马路穿过电车轨道。车站上有个木头的候车亭,里面有个老头儿从纸包里不知摸出什么东西在吃,这时车子已经走远,听不见车子的声音了。那条马路延伸到树林里去,到了那里就会有凉荫了,不过新英格兰六月里的树荫还不如密西西比州老家四月的浓呢。我看得见前面有个大烟囱。我转过身子背对着它,把自己的影 
  ①又回到〃现实〃之中。 
  ②写凯蒂结婚前夕,家中派汽车去火车站接亲友的情景。又写昆丁想起家庭全盛时期,遇到喜庆时连理发师、美容师都一起接来的情景。
  鞋子踩到尘土里去。我身子里有一样可怕的东西。①黑夜里有时我可以看到它露出牙齿对着我狞笑,我可以看到它透过人们的脸对我狞笑,它现在不见了。可是我病了。 
  凯蒂。 
  别碰我,只不过你要答应我。 
  如果你病了,你就更不能。 
  不,我能的,结婚以后就会好的,就会不要紧了。你可别让人家把他遇到杰克进去,答应我②。 
  我答应你,凯蒂,凯蒂。 
  你别碰我,你别碰我。 
  那东西究竟是什么模样,凯蒂。 
  什么东西? 
  那个东西,那个透过人们对你狞笑的东西。 
  我仍然看得见那个大烟囱。河一定就在那个方向,流向大海,通向安宁的洞扇。它们会平静地落进水里,当他③说起来吧对只有那两只熨斗会浮起来。从前我和威尔许出去打一整天的猎,我们根本不带午饭,到十二点钟我觉得肚子饿了。我一直要饿到一点钟左右,然后突然之间我甚至都忘了我已经不觉得饿了。街灯沿着坡伸延到山下接着听到汽车驶下山去的声音。④椅子的扶手凉丝丝地平滑地贴在我的额前,形成了椅子的模样,苹果树斜罩在我的头发上,在伊甸园的上空,衣服在鼻子旁边。 
  ①想到凯蒂结婚前夕在卧室里对他讲自己做了个恶梦。 
  ②凯蒂很爱小弟弟班吉,不愿人们在她结婚走开后把他送到州府杰克逊的疯人院里去。 
  ③指耶稣。 
  ④又回到结婚前夕,汽车去火车站接亲友的事。热度我昨天摸到的就象火炉一样烫。 
  别碰我。 
  凯蒂你可不能结婚,你有病啊。那个流氓。 
  我非得嫁人不可。接着他们告诉我还得再把骨头弄断① 
  我终于看不到大烟囱了。现在路沿着一面墙向前延伸。树木压在墙头上,树冠上洒满了阳光。石头是凉荫荫的,你走近时可以感到凉气逼人,不过我们那儿的乡下跟这儿的不一样。只要在田野里走一走你就会有这种感觉。你身边似乎有一种静静的却又是猛烈的滋生能力,可以充分满足永恒的饥饿感。它在你周围流溢,并不停留下来哺育每一块不毛的石子。象是权且给每棵树木分得一些苍翠,为远处平添一些蔚蓝,不过却对实力雄厚的喷火女妖毫无帮助。医生告诉我还得再把骨头弄断我身体里已经在呀呀呀地喊疼了也开始冒汗了。我才不在乎呢,腿断了是什么滋味,我早就领教过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无非是再在家里多呆些时候。罢了,我下颚的肌肉开始酸麻,我嘴里在说等一等,再等一分钟,我一边说一边在冒汗,我透过牙缝发出呀呀呀的声音而父亲说那匹马真该死那匹马真该死。等一等,这是我自己不好。他②每天早上挎着一个篮子沿着栅栏向厨房走来,一路上用根棍子在栅栏上刮出声音,我每天早上拖着身子来到窗前,腿上还带着石膏绷带什么的,我为他特地添上一块煤。迪尔西说,你不想活啦,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你跌断腿才不过四天哪。你等一等我马上就会习惯的,你就等我一分钟我会习惯。 
  甚至连声音也似乎在这样的空气中停止了传播,仿佛空气已感到疲倦,不愿再运载声音了。一只狗的吠声倒比火车的声音传得更远,至少在黑暗中是这样。有些人的声音也是传得远的。黑人的声音。路易斯·赫彻尔虽说带着号角和那只旧油灯,但是他从来不用那只号角。我说,〃路易斯,你有多少时候没擦你的灯了?〃 
  〃我不多久以前刚刚擦过。你记得把人们都冲到河里去的那回发大水吗?我就是那天擦它来着。那天晚上,老太婆和我坐在炉火前,她说,'路易斯,要是大水来到咱们家你打算怎么办?'我就说了,'这倒是个问题。我看我最好还是把灯擦擦干净吧。'于是那天晚上我就把灯擦干净了。〃 
  ①昆丁想起小时候有一次从马上堕下摔断了腿的事。 
  ②这里的〃他〃是昆丁小时候的黑人朋友,就是下面提到的打负鼠的能手路易斯·赫彻尔,也就是后来教凯蒂开汽车的那个路易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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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威廉·福克纳
一九一零年二月六日(一)(3)
  〃那国发大水不是远在宾夕法尼亚州吗?〃我说,〃怎么会淹到咱们这儿呢?〃 
  〃这是你的说法,〃路易斯说。〃不管在宾夕法尼亚还是在杰弗生,水都是一样深一样湿,这是我的看法。正是那些说大水不会淹得这么远的人,到头来也抱着根梁木在水里漂。〃 
  〃你和玛莎那天晚上逃出来了吗?〃 
  〃我们前脚出门大水后脚进屋。我反正灯也擦亮了,就和她在那个小山顶上的坟场后面蹲了一夜。要是知道有更高的地方,我们不去才怪呢。〃 
  〃你那以后就再也没擦过灯?〃 
  〃没有必要擦它干啥?〃 
  〃你的意思是,要等下次发大水再擦罗。〃 
  〃不就是它帮我们逃过了上次大水的吗?〃 
  〃嗨,你这人真逗,路易斯大叔,〃我说。 
  〃是啊,少爷。你有你的做法,我有我的做法。如果我只要擦擦灯就能避过水灾,我就不愿跟人家拌嘴了。〃 
  〃路易斯大叔是不肯用点亮的灯捕捉动物的,〃威尔许说。 
  〃我最初在这一带猎负鼠①的时候,人家还在用煤油洗你爸爸头上的虱子蛋和帮他掐虱子呢,孩子,〃路易斯说。 
  〃这话不假,〃威尔许说。〃依我看,路易斯大叔逮的负鼠可比地方上谁逮的都多。〃 
  〃是啊,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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