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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乱世之倾国权臣--高澄传-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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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宝炬有点惊讶,一时没说出话来,他看着元玉英一瞬之后有点别扭地道,“夫人比别人自然不同。”

    元玉英依然谦谢道,“都是陛下子民,没有不同。妾也不敢乱了陛下规矩,妄参国政。”

    元宝炬也没有再坚持,踏着足下还依旧鲜艳的落英,扫视庭院中早已熟悉的景物,如闲聊般道,“丞相为社稷忧劳,孤在宫中坐享其成,心里实在不安,不知如何才能为丞相解忧。”

    元玉英依然恭敬侍立,听元宝炬的话,知道他心里始终疑虑先帝元修之死,怕自己也是这样下场。元玉英和元宝炬单独见面的机会不多,不管怎么说两个人心里都还念着同为元氏帝裔,一脉所出。

    “丞相若能为国之柱石,扶社稷以助主上安天下是妾夫君之幸事。陛下对丞相以社稷之重相托付,又深信不疑,丞相已经感念主上隆恩。若有一日天子能垂拱而治,妾夫君必当欣慰之至。”元玉英劝慰道,她能看得出来,元宝炬的眉间隐忧很重。

    原本元玉英是自信的,她的夫君当初逼死了她的弟弟、先帝元修,并不是要篡逆,也因为她的弟弟实在太不成器。况且形势使然,或许宇文泰当时自己也不能完全把握。但就在元宝炬刚才一问的时候,元玉英忽然又在心里产生了疑问。

    社稷分裂一来,国贫民弱,天灾连年,是她的夫君为国之擎天柱石苦苦支撑。理朝政,完军备,兴教化,拓疆土文治武功,带着原本国力虚弱的大魏一步一步顽强走到今日。也难怪只安于座上的皇帝元宝炬心里会恐惧。天大的功劳,就算是宇文泰心里没想什么,那些督将,那些文臣,他们心里会不会想什么?

    元玉英心里走神的时候,皇帝元宝炬扫了一眼都站得远些的侍宦宫人,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问道,“长公主可知道,废后乙弗氏,她还好吗?”他怕元玉英听到“废后”这个称呼一时不能明白,又特意叫出了“乙弗氏”这几个字。这几个字刻在他心里,总在夜半无人时浮上心头,甚至让他彻底难眠。

第206章 :大丞相凯旋归长安() 
“长公主”这个称呼唤醒了元玉英,如今这么称呼她的人和场合很少了。她的身份早就不同从前。从前宇文泰是她的附庸,她是长公主,他是驸马都尉。现在她是宇文泰的附庸,宇文泰是大丞相,她是丞相夫人。

    皇帝元宝炬不知为什么突然唤她“长公主”,有意压低的声音更让她心里一惊。或者元宝炬是想以此提醒她,他们之间是有亲缘的。皇帝如此思念乙弗氏,这让她既觉得出乎意料之外,细想又觉得是在情理之中。但凭直觉这不是一件好事。

    “陛下,妾并不知道废后乙弗氏在何处。”她照实回答了一句,但再没听到元宝炬问话。半天无声,元玉英忍不住微微抬头,看到元宝炬面上满是失望之色。想想他身不由己被迫废后,就算时时惦记,他为一国之尊又不能想如何便如何,也只能忍在心里。元玉英倒为此心里一热,既为元宝炬的痴心,又为夫君远赴秦州麦积崖寻回自己的感动。

    “原来夫人也不知道。”元宝炬茫然不知所云地随口道。

    “陛下是为了社稷。”元玉英表面上还是平静依旧,声音平缓、低柔地劝慰道,“乙弗氏也是。陛下就要立新皇后了,不该总想着废后。”元玉英这话是冷静又理智的劝谏。

    元宝炬不是懦弱的人,废了乙弗氏固然是因为宇文泰的强势,也是因为元宝炬识局势、顾大体。此时他当然也知道元玉英的话说的是对的。国势如此,艰难而行,立柔然公主为皇后就是他作为一国至尊能为社稷倾力之处。可是让他用这样的方式保住社稷,他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何况还要牵连到他的爱妻。他宁愿盔甲上阵,与敌厮杀,哪怕是以命相报,也不愿做这样无能的皇帝。

    “只有陛下好,乙弗氏才能好。”元玉英看他久久不语,又劝了一句。她心里希望元宝炬能舒解心结。

    郊迎这一日偏偏天不作美。原本还是好好的晴天,连着数日都是艳阳高照,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到了这一日早上就已经是乌云密布,预兆着大雨将至。百官俟于城郊时,小雨无声地开始飘落。雨下得很小,但是天气阴冷,百官就立于雨中等候大丞相凯旋而归,其实是不胜其苦。

    皇帝元宝炬候在事先搭好的帐幄中,虽然不至于多么舒适,但总比立于雨中的百官要好很多。只是他的心情可能比起百官来更不相同。丞相师有功,除了跟去的督将等武官,此时候在外面的几乎都是文官。即便身在雨中,甚至可以说人人都精神昂扬。谁不想在大丞相面前献殷勤?况且正因为这决定性的一战,可以说为将来平定天下走出了最有致胜作用的一步。这个时候的大丞相,在所有人心里已经超过了皇帝元宝炬。这是个敏感的问题,但它又是事实。

    元宝炬的心情是忐忑的,与百官们的兴奋心情正相反。他本来在帐中就坐立不安,盼着宇文泰快回来,又有点怕他回来。心里翻来覆去纠结得太厉害,后来他终于坐不住了,起身走出帐幄。跟着的宦官们没想到皇帝已经走到雨中去了,还来不及为皇帝打伞。

    “陛下且慢行。”宦官略有尖细的声音低呼。

    元宝炬充耳不闻,他也根本没感觉到连绵秋雨已经打湿了他的衣裳,他径直往前走去。

    “来了!来了!”百官俟立之处骚动起来,带着兴奋的低吼声也变得越来越高。

    似乎并没有谁留意到皇帝已经走出帐幄,正在走到他们面前来。

    果然,元宝炬看到远远的一队人马已经急驰而来,速度非常快。不一会儿他就看清楚那为首的人果然就是身着盔甲的大丞相宇文泰。等他看清楚,便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后更坚定地在雨幕中迎着马上的宇文泰走去。

    这时刚刚拿了伞来的宦官还未追上来,便看到皇帝已经走远了,而且他也看清楚了皇帝正是迎着凯旋而归的大丞相宇文泰走去的,宦官没敢再追上去。

    宇文泰策马而来,远远就看到了百官争相伸颈相望的场面,然后一眼看到皇帝元宝炬冕冠、冕服竟也沐雨步行而来。宇文泰心里大惊,急忙下马。他身后的几个督将也纷纷跟着下马。

    宇文泰解下佩剑回身递给他身后跟上来的于谨,然后迅速转过身来大步迎上皇帝。

    元宝炬驻足笑道,“孤****盼丞相归来,今日才相见,孤心里甚是欣慰。”

    宇文泰先拜稽首。大丞相如此谦恭,其他的人在一犹疑之后也就都或先或后地纷纷照做了。

    元宝炬躬身亲手扶起宇文泰,微笑着仔细端详他。

    宇文泰被元宝炬扶着站起身来,眉头微蹙,似乎有些痛心。“臣失仪。至尊不该为了臣如此不爱惜圣体。”

    “无妨,无妨,”元宝炬笑道,“见丞相而心喜。”

    这时拿伞的宦官追上来,分别给皇帝和大丞相打伞以遮雨。

    皇帝和大丞相在雨中慢步相携而归。

    百官也跟在后面,后面的气氛非常热烈。

    “陛下,臣不敢忝居有功,祭祀、宴饮,能免则免吧。”宇文泰略扶着皇帝,一边回道。郊迎的这一整套规矩若是都行下来确是繁琐。

    “这如何使得?”元宝炬停下来愕然盯着宇文泰,他心里有一丝不安,“丞相是要让孤心中不安吗?”

    “陛下虽有好生之德,但百姓尚在饥馑之中。”宇文泰淡淡提醒他。

    “好。就依丞相。”元宝炬笑道,他笑得有点不太自然。好像是只有大丞相惦记生民,他这个皇帝心里却根本没惦记。元宝炬已经携了宇文泰的手,“那丞相就与孤同辇而归。”

    “臣不敢僭越。”宇文泰坚辞。

    “丞相于社稷有大功。”元宝炬也力劝。

    “臣微有尺寸之功,全赖陛下天恩,臣不敢贪天之功。”宇文泰仍旧辞谢。

    “孤有话想和丞相私下里说。”元宝炬仍执着宇文泰的手不肯放开。他眸子里黯淡下来,似乎别有一番沉重。

    宇文泰一顿,沉默了,这次他没有再坚持拒绝。

    御辇缓慢地行入归程。这时外面的雨下大了,在辇中可以听到哗啦作响的大雨声,但御辇中温暖又舒适。气氛却有点怪异,辇中只有元宝炬和宇文泰君臣两个人。

    “丞相”元宝炬犹豫着开了口。

    “是,臣在。”宇文泰不知道皇帝要说什么,但他能感觉到不寻常。

    “孤想在秦州的麦积崖修一窟寺。”元宝炬忽然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

    “陛下!”宇文泰一惊,失声一呼,抬头看着元宝炬。

    “关中连年饥馑,如此天灾是上天对孤为君无德的惩罚,不该让兆庶生民为孤受苦。”元宝炬说的像是真的,又不像是真的。“孤本与皇位无份,多亏大丞相力保。孤倒是想着能与世无争,做个清静无为的凡人就最好了。”不知怎么,他忽然脱口道,“那是废后乙弗氏最心向往之的地方。”他像是梦呓一般。

    提到乙弗氏,宇文泰心里也跟着震动了一下。他已经把这个人忘了,如果不是元宝炬提起,他可能再也不会想起来。此刻听他提起月娥,他所能记起的似乎全是羊舜华的影子。在他心里,乙弗氏的存在对他来说,本身就是为了让他能在现实中亲近他心里最挚爱的那个人。

    弥俄突,他心里一下子跳出这个名字。那时他还是个婴儿,白白胖胖,生得清秀异常。只是这个男婴有种冰肌玉骨的清冷感,这让他在宇文泰心里格外不同。他和他的嫡子陀罗尼一比,更显得一个为承祧之稳重,一个不染凡世尘俗之清狂。他突然很想见见他。

    “陛下是要弃国弃家吗?”宇文泰盯着元宝炬面无表情地问道,让人辨不出来他是喜是怒。

    “弃国弃家”这个词很容易让人先想到元修。再想到元修的下场,元宝炬心里骤然一冷,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因为他知道如果他真的一走了之,那宇文泰必定落了逐君之污名。先弑君,再逐君,既便如宇文泰权倾大魏,能真的不惧天下之非议吗?

    “陛下曾对臣说,期望有一日能回洛阳拜谒祖陵。”宇文泰的声音缓和了一些。

    元宝炬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丞相何意?”

    “臣想事奉陛下一同去旧都祭祀宗庙,拜谒祖陵。”宇文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几乎毫不可闻的暖意。

    元宝炬明白他的意思。他胸中巨痛起来。他离开先祖的旧都,追随先帝元修到了关中,另开基业,其中多少辛酸,谁能知道?也许当时是一意孤行了,也许当时考虑太浅显,很多时候他觉得自己才是分裂社稷的罪人,因为他没有阻止住元修。而为了这个荒唐的西逃,元修自己送了命,更是付出了大魏社稷分裂的巨大代价。

    他继元修之后做了大魏的天子,总觉得是名不正而言不顺的。他弃了祖先选定的旧都,弃了表示续统和承祧的宗庙。而且他知道有朝一日他身故了,也会远离一代一代大魏君主聚集在一起的陵寝,最终只能安魂远离洛阳的关中。他再也回不去了。

    他再也回不去了。还有他被迫休弃的爱妻乙弗月娥。每当想到她,再回忆那时分离一幕,他的心就会痛到像抽紧了一样。

    天佑大魏,大丞相宇文泰收回了旧都,宗庙、陵寝又回到了他的手中。就算是他失去了月娥,总算是在这一刻得到了心灵的补偿。

    元宝炬说不出话来,他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所有的一切都在热泪中倾泻而下。

    邺都,一直都是极好的天气。晴朗,凉爽,没有了夏天的躁热,有种秋天特有的素净感。魏宫中,居于椒房殿的皇后高远君已经差不多适应了入宫后的生活。这难得的格外惬意的秋日更让她觉得舒适。但是她的心情却没有办法舒畅。因为她的兄长大将军高澄继潼关之败后,再一次兵败沙苑,而且听说还是负伤而归。

    她与长兄的兄妹情比不上她与二兄高洋的感情。但她也深知现在的高氏,大兄高澄是个重要的人,非常重要。未来高氏权柄全都掌握在他手中。为此,她也关心胜败,她也关心长兄。

    秋日明亮的暖阳照进椒房殿,高远君在有点失神的状态中忽然一眼看到宫婢们已经服侍皇帝元善见穿好了素白袍服。皇帝几乎夜夜都宿于皇后的椒房殿,宫里人都以为皇帝对新皇后很满意。

    高远君也感念皇帝的宠遇,但是私下里又总觉得哪里有些别扭。她也不能确切地明白究竟是哪里不对,可就是觉得这样****夜夜厮守在一起的夫君还是好像距离她有点远。他的笑有点淡,他的心有点琢磨不透。

    那素白色让高远君心里一沉。她迅速调整好了心绪,慢慢走到元善见身边,摆摆手让宫婢退下去,她亲手为夫君整理衣饰。同时不由自主地抬头打量夫君,这是有些失仪的,但又是她不能自已的。

    她的夫君是姿仪极美的少年郎。和她的大兄高澄不同,元善见之美没有高澄那么惊心动魄,不像高澄那么耀人眼目,他给人的感觉更像是极品美玉,难得,虽也不易亲近,可是那种温润的感觉又会让人觉得你已经亲近到了。

    “这些事不用皇后去做。”元善见并没有看高远君,他的眼睛平视前方,不知道在看着什么地方,但他的语气却是放低了的轻柔。

    “我与主上是夫妻,服侍夫君是应该的。”高远君也低声回答了他,还是不舍得不看。又像是无意中问了一句,“夫君今日怎么穿得这么隆重?”

    元善见听她这么说,低头打量了一番自己身上的衣袍,随口道,“孟秋之月,日在翼,凉风至,白露降,衣白衣,服白玉,不过是应个景儿而已。”说完,他倒有点认真地瞧着高远君,眸子里微微有些笑意,问道,“怎么,皇后不喜欢?”

第207章 :师不功将军还邺城() 
“喜欢,”高远君心里有点微跳,她垂眸回道,“只要夫君喜欢,妾就喜欢。”她没办法不在乎元善见。她是个聪明人,并不是没心机。可是她没办法忽视这种别人在乎她的感觉。尤其这不是别人,是她的夫君。

    不管这种在乎是真的也好,假的也好,可是她的感觉是真的,对于这种被在乎的感觉,她太敏感了。椒房殿里,曾经的主人是她的长姊高常君。现在,当她自己真正做了椒房殿的主人,她才明白当时长姊左右为难的处境。

    高远君,她不是长姊高常君。她也明白,他的父亲大丞相高欢现在与从前也有不同,对皇帝至少在表面是恭敬的,自己是谦卑的。她的大兄,世子高澄与皇帝至少也没有什么表面上的矛盾。

    “大将军落了败局,又是负了伤,孤怕他心里不痛快,想着亲迎于郊野,接他回来。”元善见语气平和,像是在和高远君商量似的。他并没有看高远君,一边说一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

    高远君盯了一眼元善见身上那刺目的隆重装扮,“主上还是不必去了,不然大兄如何感激主上之隆恩?”她的语气还是柔和的,但心里震动得厉害。素服迎于郊野,怎么听怎么像是军有忧以丧礼迎之,以祭阵亡将士。

    皇帝此举这不是对她兄长的体贴,是对他的讽刺,只怕大兄见了夫君会更不痛快。大兄的脾气她清楚,就不这样她都怕和皇帝有矛盾。更别提夫君还要主动挑衅。

    “见一面而已,一家人,何必动不动感恩。”元善见淡淡道,他也像是不痛快了。

    高远君是个极聪明的人,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格外挑逗皇帝原本就有的叛逆心理。她忍了下来。要说起这一点,她的性格和二兄高洋格外接近,和大兄高澄倒截然相反。

    恭送皇帝出了椒房殿,高远君知道她是阻止不了皇帝去郊迎了,索性先将此事抛开一边。因为她还有别的事:今日皇帝的妹妹,也是她的长嫂兼小姑,世子妃、冯翊公主元仲华要入宫来见她。好好安抚元仲华,这是暗地里的功夫,也极为重要。

    这是她的夫君、皇帝元善见命中常侍林兴仁特意去大将军府接公主入宫的。自从大将军高澄第二次西征离开邺城,世子妃元仲华几乎一直在病中,也就是前些日子刚刚初愈。

    这些高远君都是知道的,皇帝那儿几乎天天命中常侍林兴仁去大将军探望,她也不断从椒房殿派人去询问病况,赏赐各种用物。好不容易等到长嫂的病有了起色,又听到大兄新败的消息,高远君的心情七上八下,简直是无法形容了。

    她对这个长嫂兼小姑的冯翊公主元仲华的感情也像是对大兄高澄一样,有点复杂。她和元仲华从小一起长大,虽说不上关系多密切,但毕竟有总角之情在。可元仲华又是明显不能完全合她心思的人,知道她重要,却又太亲近不起来。而且她发现,夫君对这个从很小就嫁到高王府做世子妃的妹妹也并没有那么心疼,大多是表面上的样子而已。也许在元仲华心里也一样,怎么说也是从小分离,元仲华是在高王府长大的。

    夫君元善见毕竟是大魏皇帝,他是想借着这有名无实的兄妹情来笼络大将军。

    高远君知道,夫君是去郊迎负伤新败,丧气而归的大兄高澄。特别命她接大将军夫人元仲华入宫,然后皇帝会携大将军回宫,在宫里设内宴算是对大将军的安抚。

    也许皇帝是一番好意,高远君总觉皇帝这个设想并不好,她的长兄也未必领情。或者说依大将军的脾气,估计不会忍受这样的暗里嘲讽。

    “殿下,长公主来了。”宫婢的声音传来,立刻就惊醒了高远君。

    “快请长公主进来。”高远君在还未从沉思中完全回到现实的一瞬间就下意识地吩咐。她语气里已经带上略微的期盼和兴奋,好像她一直在等待大将军夫人元仲华似的。

    长公主自然是指大将军夫人、冯翊公主元仲华。

    果然,不大功夫,高远君已经完全回过神的时候就看到宫婢引着元仲华已经走进来了。她含笑看着元仲华走到近前,元仲华自然要以君臣大礼参见。高远君看到她依然有些清瘦,越显得冰肌玉骨,面色有些苍白,显然还是病体未完全复原如初。总觉得她眉头若蹙,一望便知敏感多思,心事重重。也难怪,想必她也知道她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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