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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乱世之倾国权臣--高澄传-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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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宦官在元宝炬身侧跪下来,伏耳低语,告诉他丞相带着骠骑将军出城去见东魏大将军高澄。

    元宝炬惊得猛然回头,盯着他身侧的那个宦官愕然问道,“高澄?!他何时围困了金墉城?!”

    宦官便将刚才东魏大将军高澄率三十万东魏军如从天而降,将金墉城团团围住的情景又简略说了一遍。

    元宝炬心里比身上更寒。高澄怎么会知道他在金墉城?这三十万东寇又怎么会来得这么快?如今丞相宇文泰和骠骑将军赵贵已经出城去了,也就是说金墉城中除了他这个皇帝,剩下的只有几个偏将、裨将以及两万骑兵。他这个皇帝真正在这个危难时刻成了孤家寡人,将没有一个臣属在此时此刻为天子挡危难。如果真的攻城,这两万骑兵又不知道能不能听他号令。如此一来,岂不是金墉城立时可下?他也在劫难逃,必被擒获。天子做得有名无实,又名不正言不顺,反倒还要承担亡国之君的罪责。

    元宝炬一瞬间思绪如潮,而这时候在他心里最清晰的竟然是月娥的影子。这也许是他最后悔的一刻,为了所谓的家国,他做了这个皇帝,抛弃了他最不该放弃的人。如果他此身还能再回长安,他一定要找回她。

    “主上”宦官看皇帝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便轻轻唤了一声。

    元宝炬没说话,摆摆手让他出去了。他知道,这个时候他若是向三军号令,没有人会听。除非真到了危急时刻,东寇攻城,也许还是有将士与他同仇敌忾。猛然醒悟过来,其实他还并不清楚丞相宇文泰出城去做什么。

    眼看着宦官出去,又关闭了殿门。元宝炬对寒意已经麻木了,暗想为今之计,只有等。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耐下性子仍然安坐在火堆边。但此时此刻只有自己知道,一瞬间也像是永生永世那么长。

    金墉城外,高澄的坐骑率先,他跑了一段距离渐渐放慢速度,然后勒马,恰好停在几株枯树边。高澄下了马,回身一看宇文泰也下了马,将手里的缰绳随意一丢,他的坐骑便像是知道主人的意思一样轻蹄慢步地向远处遛去。

    陈元康和赵贵也纷纷跟了上来。两个人都是有分寸的聪明人,也深知各自主公的心思,所以两个人不约而同下了马在稍远处等候。

    这是金墉城外的一处荒野之地,又是这样被大雪覆盖之后的景致。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景致,远不见山,近不见河,看不清村落,连这几株枯树都是枝枝桠桠满是积雪。

    高澄盯着宇文泰,绿眸中含着一丝很特别的笑意,然后一步一步慢慢向他走来。积雪太厚,他每走一步足下就会发出“咯吱”作响的声音。“兄长一向可好?弟在邺城无日不思念兄长。”说是思念,可这些话说出来却让人有胆寒之意。

    “彼此,彼此,”宇文泰也不甘示弱地迎上他,笑道,“兄在长安也一样日夜思念澄弟。”

    两个人止步时,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盈尺,谁都毫无惧意地盯着对方的眼睛。又是宇文泰笑道,“看来澄弟无恙,王叔如何?毕竟年纪大了,也该静心保养了。只怕还是不能放心澄弟。”话里的语气竟还是把高澄当作小儿。

    高澄却并不理会他的问题,笑道,“弟怎么听说南阳王也来了洛阳?这便是兄长有失之处,怎么能带南阳王再来拜宗庙、谒祖陵?也不怕他生了心病吗?兄长万事都好,就是不够体谅人。”

    “澄弟原来想见他?既如此不如澄弟立刻随我入城,天子就在城内宫中安坐。主上与澄弟也是旧相识,若是与澄弟见面必定高兴。澄弟可有胆量现在便随我入城去拜谒主上?想必主上必定愿意受大将军之礼。”宇文泰也反激之,当然他心里也自然明白,再刺激高澄,高澄也必不会同他入金墉城。

    “姑父又开玩笑,我与南阳王虽是旧相识,想必他也从未将我放在心上,倒是他在洛阳时就与姑父意气相投,时时千里传书,往来于洛阳与关中之间。只是我倒没想到,出帝死后他倒还能和姑父这么投契,这也实属是难得了。”高澄收了笑,“我若与南阳王相见,也必定是在邺城,绝不会是在金墉城中。”

    “那澄弟究竟想如何相见?即日攻城,生擒我等?欺我援军未到,以少胜多?听说澄弟带了三十万大军下河桥挥军而至,怕是早就在此等候了吧?”宇文泰也收了笑反问道。

    “姑父说话太无理,这洛阳城是旧都,澄也是念旧的人,怎么只许姑父来,不许我来吗?什么叫挥军而下?难道姑父以为澄是早有预谋?我不过是兴之所至,偶然来此,谁知道恰好就遇到了姑父也带着南阳王来了。”高澄语气里委屈万分,像是真的被人误解了一样。“我倒不明白了,姑父欲带着南阳王拜宗庙、陵寝是不是早有预谋?还是和澄一样兴之所至,偶然为之?”高澄也故作不解地问道。

    “澄弟真是气派实足,不似当年。当年澄弟兴之所至游历建康时身边只有崔季舒一人,如今大将军一念兴起偶一为之的事都有带甲三十万前后跟随,真是让人咋舌。”宇文泰也反唇相讥。

    高澄和宇文泰两个人你来我往地唇枪舌剑,稍远处的赵贵和陈元康倒并肩骈首像是看热闹似地瞧着这两个人斗嘴。两个人表情惊人得相似,都沉默不语,却同样心里百感交集。

    赵贵从来没见过宇文泰和谁这么多话,或者说没见丞相和谁说话这么随意任性,想说什么说什么。陈元康也从来没见过世子这么恣意任性,言语之间争长争短,还像是那个没长大的小男孩。在邺城他早就成了老成持重的国之栋梁,没有人能见到他这幅样子了。赵贵在长安看到的宇文泰也是****殚精竭虑,永远眉头深锁。这个时候被围金墉,身在危难的丞相倒好像抛开了所有心头重负。

    赵贵忽然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陈元康问道,“长猷将军,早先听说你主公命侯景、高敖曹来攻洛阳城,怎么他自己倒来了?还带了这么多人?”

    “元贵将军连这个都不明白吗?”陈元康也转头笑道,“自然是因为心头大患在此。”

    “哦”赵贵仿佛是恍然大悟,又问道,“长猷兄若是方便可否告之弟,那侯景和高敖曹又去了何处?”

    陈元康还是从容笑道,“告之元贵兄也无妨,司徒公和大都督自然是去收复河南失地。如今已将南汾州、颖州、豫州、广州逐一收入囊中,河南诸郡再归我主上,以后像那些望风附庸之辈宇文将军还是不要信任的好。”

    陈元康的意思很明白:东魏军兵分两路。一路是大将军高澄亲率的三十万大军直奔金墉城而来,结结实实地困住了元宝炬和宇文泰。另一路是侯景和高敖曹,恢复了对河南的控制权,这就让金墉成了一座孤城,被困城中的元宝炬和宇文泰再也等不到救兵。

    “原来如此,受教受教。”赵贵笑道,尽管心里已经急迫无比,但表面上看起来却像是不关己事一样,又饶有兴趣地看着高澄和宇文泰。

    陈元康也没再多说什么。

    高澄已经完全面无笑意,盯着宇文泰正色道,“澄今日请丞相出来相见是念及旧日兄弟情谊,格外言明。若是丞相能带着南阳王出城来降,澄以己身为誓,必不伤丞相及南阳王性命。请丞相和南阳王与我一同回邺城,南阳王仍复其旧爵。丞相的才具我也深知,在邺城庙堂上一样有丞相一席之地。弟不忍兄背负分裂社稷的骂名,只是不知兄长能否领受我一番好意?”高澄语气越来越和软,甚至还带着一丝伤感。

    “这么说来,大将军只念旧日兄弟情谊,今日已不将我视之为兄了?”宇文泰反问道,他的语气里也带着一抹伤感,没有本该有的强硬。

    “丞相何必如此纠结?”高澄蹙眉不快道。他本来是一番好意,就算不能领受也不用这么挑剔。

    “大将军如此施恩,我若是不领受,岂不是伤了大将军的颜面?为了成全大将军的一番好意,黑獭自然要领受。”宇文泰的神色缓过来了,不再带着怒意和讥讽,辞色柔和了许多,“只是想必大将军也明白,黑獭如今是身不由己,不能专于己意,请大将军容黑獭入城去禀明主上,再做答复。若是大将军无异议,便以三日为限如何?”宇文泰满眼诚意看着高澄。

    “丞相的难处澄也能体谅。”高澄微笑道,“自然该和南阳王商量。”他只是笑而不答,没再许诺什么。

    一切暂时都安静下来了,安静得有点可怕,安静得不像是真的。金墉城内没有任何回复,金墉城外按兵不动。一日夜过去了,双方还是都没有异动。这一日夜是许多人的不休之日、不眠之夜。

    雪停了之后仿佛一下子就进入了最寒冷的隆冬季节,无风无雪,但是严寒无处不在,让人无法躲藏。该来的总会来,早晚而已。金墉城的东魏军军营表面上安静,实际上气氛极为紧张。

    中军大帐里,大将军高澄和辅国将军陈元康、武卫将军侯和等人共坐议事。几个人包括高澄在内,个个头戴兜鍪、身着明光铠,全是整装待发的样子。盔明甲亮,人人精神足具。

    高澄扫一眼陈元康、侯和,还有他们身后的几个偏将、裨将,“金墉城并无险可守,城内亦无粮草,城外也无救兵,勿必一鼓作气攻下此城,生擒元宝炬、宇文黑獭者,必赏以高爵厚帛。”他声音冷硬,又扫视了一眼每个人。

    众将齐声遵命。陈元康看一眼高澄,回头向身后的偏、裨将吩咐道,“宇文黑獭虽与大将军约定三日之期,但此缓兵之计无非是黑獭等待援军。攻城者攻心为上,尽可让城内人知道司徒公和大都督已经收回河南所失诸郡,西寇难以驰援,坚守亦死,不若出城来降。勿必要速战速决!”

    将军们都应声称是。侯和这时才明白,高澄昨日邀约宇文黑獭金墉城外见面不过是故布疑阵,让其放松警惕。没想到大将军这么精明,侯和心里倒惊讶了。这更让他对高澄有了畏惧感。

第231章 :争河桥慷慨多悲歌(三)() 
天亮之前,还带着深夜的黑暗,东魏军在夜色掩映下准备攻城。,。就在东魏军备战要即刻而出时,他们并不知道金墉城内的西魏军并没有像大将军高澄希望的那样放松警惕。

    这一日夜皇帝元宝炬直到此时天色黑暗却即将天亮的时候才倚在火盆边的坐榻上睡着了。天将亮未亮时是许多人最疲惫又最放松的时候。他沉沉睡去,殿门无声打开,一个宦官脚下步子轻缓地急趋上前,低声唤道,“主上”

    元宝炬立刻便惊醒了,睁开眼睛,茫然看着宦官。昨天宇文泰带着赵贵出城去见高澄的时候他满是疑心,而宇文泰回来却什么都未禀报,他心里的疑惧还是未能解开。

    “丞相有事要禀报。”宦官躬身低语道,然后看着皇帝的表情,等待他的态度。

    “快请丞相进来。”元宝炬立刻坐直了身子。他心里明白,宇文泰若是有事,必定不是小事。

    宦官领命而去。果然很快就看到宇文泰走进来,他身后跟着赵贵。元宝炬仔细瞧着走近他的宇文泰,从他的表情里看不出有任何异常,倒是他身后的赵贵略有蹙眉,显得有些心思沉重。

    元宝炬忽然想起了多年前他初见宇文泰的时候。那时候的宇文泰唇边总是若有若无的一丝笑意,仿佛一切成竹在胸的样子。今天他又看到了这样的宇文泰。元宝炬心里莫名升起一丝感动,他下意识地站起身来,走过来迎上宇文泰。恰好伸手扶住了走到他面前要对他行礼的宇文泰。他觉得自己回到了多年前,那时他还是南阳王,而不是这个皇帝。

    “丞相不必多礼,想必是有要事?”元宝炬瞧着宇文泰问道,没注意到他身后的赵贵施礼后起身正盯着他。

    “陛下,”宇文泰唤了一声,却没有立刻说,似乎是在思索自己说的话合适不合适,但终于还是接着道,“金墉城不是久能坚守之处,臣所虑者唯有陛下安危,臣请陛下立刻更衣,趁夜色出城。臣可带人先冲杀出城,引得高澄留意,拖延住东寇,骠骑将军赵贵可带两万骑兵誓死护卫陛下脱出重围,杀回长安去。”

    原来这就是他的主意?这就是他见了高澄回来的结果?元宝炬脱口问道,“骠骑将军护卫孤回长安?两万骑兵也全都交给骠骑将军?丞相身边还有何人?丞相是要以身伺虎吗?真要如此,孤还有何颜面做这个皇帝?孤的性命就真的比丞相的性命更重要吗?”

    元宝炬声音余音绕梁,他双目通红地盯着宇文泰。这倒让宇文泰一时无语了,他没想到元宝炬反应这么激烈。赵贵更是大大地出乎意料之外,在他心里皇帝就是个软弱性子,一点英武气都没有,没想到在这个危难时候竟然还能如此有担当。这让赵贵也对元宝炬刮目相看了。

    “陛下是长安之主,是大魏天子,陛下的性命自然比臣的性命更重要。有陛下在,大魏就在。如臣之人似同过江之鲫,并不难寻找,况今日庙堂之上已是人才济济,陛下亲贤臣远小人自然有一统两魏、社稷中兴的一天。”宇文泰说完不自觉地看一眼自己肩臂处。

    刚才元宝炬扶他起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放开他,便听到他那样一番话,元宝炬也不由自主地在手上用力,捏紧了他的手臂。宇文泰没想到元宝炬看起来病弱,却如此力大无比,连他都承受不了这样的力度。

    元宝炬也立刻敏感地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放下手来,“如孤一般的宗室谁不能做大魏天子?但再到何处去寻找丞相这般的柱石之臣?别人岂能和丞相相比?若无丞相,断无大魏今日。若今日大魏蒸蒸日上之时损了丞相,大魏岂能再有来日之两魏一统、社稷中兴?”元宝炬声音几至哽咽,殷殷相盼地瞧着宇文泰。

    赵贵也不由自主地看着宇文泰,皇帝这番话真是说到他心坎儿里去了。但赵贵是个聪明人,并不在这个时候表明自己的态度。

    “陛下,机不可失,可趁此时高澄无防备时杀出城去,若是耽误了怕就失了良机。”宇文泰苦劝道。

    元宝炬盯着宇文泰沉默了。“好好好”忽然他后退了几步,仍然盯着宇文泰却向殿角侍立的宦官大声唤道,“来人,服侍孤更衣。”

    宇文泰心里暗松了口气,他知道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说服元宝炬了。

    赵贵心里却疑惑皇帝怎么忽然又答应了?

    宦官捧衣上前,是寻常的袍服,以避免天子服饰过于显眼。元宝炬看了一眼宦官手上的衣袍,忽然抬手掀翻,厉声喝道,“孤岂能做此装扮?去拿铠甲来,孤也是鲜卑男子,绝不做遇险脱逃之人。”

    那个宦官从未见皇帝如此意气丰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便瞧着宇文泰。宇文泰正要再劝,忽听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宇文泰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与赵贵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殿门突然被推开了。

    “丞相!东寇开始攻城了。”一个声音从殿门处传进来,接着便看到一个偏将模样的人冲进来。

    “敌可攻,我可守,有什么可惊惶的?!”宇文泰大声喝道。

    “于谨将军已经送出消息,李弼将军、李虎将军即日便到。内有天子和丞相坐镇,外有重兵驰援,再有惊惶失措乱了军心者,我必斩之!”赵贵已经大步向殿门处走去。他是骠骑将军,况从来做事果断不念私情,那个偏将立刻被震慑住了。听赵贵说有援军,心里也镇定下来。

    “快给陛下更衣!”宇文泰转身搜寻刚才那个捧衣的宦官。

    那宦官这时答应着急趋至前,手里捧的却不是刚才的袍服。也真难为他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真的就不知从何处找来了铠甲。

    宇文泰本来想说什么,但是欲言又止。想想也觉得元宝炬穿了铠甲也许更容易让人混淆而认不出来。

    元宝炬自己动手去冠脱衣,将天子服饰随手丢于地上,毫不怜惜,不一会儿的功夫便也戴上了兜鍪,穿上了明光铠,这一瞬间就好像变了一个人,英武气实足,不像是刚才那个病弱天子了。

    “孤的性命不足惜,丞相保重。”元宝炬盯着宇文泰,目中灼灼。

    “臣必以性命护卫陛下。”宇文泰也盯着他,无多言只说了这一句。

    外面的厮杀声越来越大了,金墉城破就在今日。两个人在这难得的一刻最后又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今日过后,谁存谁亡,这是谁都无法预料的事。也许此刻就是诀别。

    “她还好吗?丞相可曾去看过她?”元宝炬打破了这沉默,忽然问道。他说的这个“她”是谁,他和宇文泰都心如明镜。

    “陛下不该再问她。”宇文泰面不变色地道,但声音却冷下来。

    “丞相真的如此狠心?”元宝炬堕下泪来,废后以后,他再也没有向宇文泰问过月娥的消息,也没向任何人问过。如今生死关头,这是他唯一关心的事,宇文泰却连他最后一点心愿都不愿意满足。“如果孤能活着回长安,绝不再问。但若是孤身死此地,来日她离世时,还请丞相将我与她合葬于一穴之内,我夫妇必感丞相大恩。”

    元宝炬说罢竟向着宇文泰大礼而拜。

    “陛下!”宇文泰一把扶住了他,硬将他搀起来,“陛下是一国之君,岂能轻言生死?陛下此刻该思之再三的是如何脱出困境回长安兴社稷,而不是在此地做此儿女情长之态。臣请陛下立刻上马出城,臣以性命相交也必保陛下无虞。”他说得极其肯定,让人不由得不信。

    元宝炬看着宇文泰,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把握。但相交多年,宇文泰的个性他也知道,此刻就算是他没把握,也一样能这么有自信。半晌道,“丞相所言极是。”

    两个人一同向殿外走去。

    金墉城城虽小,城门却不少。东、西、南、北各设城门三座,一共有城门十二座。城南临洛水,纵然攻城不易,但若从城南出金墉也断无逃生之路。东魏军如果要攻城,在不清楚城内西魏军布署的情况下就需要分兵而攻。高澄的目的是为了生擒宇文泰和元宝炬,那任何一个城门都不能放过,哪个城门都有可能是宇文泰带着元宝炬逃生的出口。

    问题对于宇文泰来说就简单了一些。从理论上来说,十二城门哪个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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