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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脑已经一片混乱，各种意义上的。
“啊啊，是呢。这种事情，连我自己都很惊讶呢——竟然已经这么得熟练了。明明第一次的时候，我害怕得浑身发抖，被您伤到了一条手臂，甚至还出现了目击者。之后我不断地、不断地重复，现在在大脑和神经系统之前，肉体已经先一步起到作用了。”
忆绫露出了笑容。
即使她的容貌不过是个可爱的、稚气未脱的幼女，露出这样的笑颜时却让她看上去相当得狰狞可怖。
“是么？我是被骗了么。”司马卡卡轻轻咳嗽了一声：“你知道我会相信断忆所说的从未来而来的话，便不会对你这个小女孩存有戒心——其实你不是断忆的女儿，而是用什么方法在断忆的脑子中添增了记忆，借用这个假身份来接近我。断忆记忆的混乱，也是你动手脚的结果。我说的没错吧？”
“不，不是。完全错了哟，白叔叔。”忆绫摆了摆手：“我是货真价实的，你所认识的那个男人的女儿，我是真正的忆绫。反而你一直相信的断忆，他是个家伙。嗯，不可能是真货嘛，毕竟啊，我的父亲他已经——”
她深吸了一口气，那狰狞可怖的笑脸忽然又变回了天真无邪。
“已经被我杀掉了哦。彻底的。用淬毒的刀剖开心脏，在他露出惊恐的眼神时，将刀子拔出来，欣赏着他死未瞑目的脸，然后点了一场大火把他烧干净了。其实每一次他的表情，都会有细微的变化——和您一样。开始我还有意观察记录，后来已完全腻烦，只单纯而机械地重复着杀掉这件事罢了。”
“为什么？”
“啊啊，您还真是爱问为什么呢。每一次都是，我的嘴皮子都快要磨破了。真是的，如果大脑中的数据能够和电脑中的文档一样复制粘贴就好了。”忆绫淡淡地笑道：“简短点来说——只有这样，未来和过去才能连成一个圆弧，此世界和彼世界才能有共通的交点哟？”
第657章 悯（）
“此世界、彼世界？”司马卡卡的表情终于出现了强烈的扭曲，他用尽力气，睁大布满了白雾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忆绫。
“忆绫，其实你是忆铃？”
“虽然说有时候书面上的同音字的差距，其实在口语里完全体现不出来。不过，我却能明白你的问题呢。”
忆绫给予肯定似的“嗯嗯”了两声，可却是在摇头。
“忆绫的记忆，和忆铃的记忆，融合在了一起。其实这在你看来，已经并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吧。可是，我敢打包票，我们两个人的情况，却足够让你惊讶的——因为我们两个谁也没有死，也不存在谁侵占谁的尸体，谁抹消谁的意识的问题。同时活在两个世界，记忆却是能够共享的，在两个平行世界相同的时间点，完全共享。”
司马卡卡忽然回想起了，那个名字叫做忆铃的少女，有些怪异的言行举止。
她说自己是预言家，却从来未曾预言过一件事——不如说她一直都在胡言乱语还比较合适些。
那个疯疯癫癫的女孩子，未都没能被人所理解，而且她也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解释那些怪异的言行。
那个答案，在这里。
在这个和那个世界，其实没有多少交集的平行世界。
“看你的眼神，好像终于理解了呢。红茶——少主。”
她叫起了很多很多年，他都没有再听到过的那个当年他很嫌弃，如今想来却很怀念的称呼。
“真是漫长的旅途呢，少主。如果是我，我大概会寂寞死。我有点奇怪，你怎么忍下来的？”
虽然很想嘲笑她一番，可能够维系着心脉和生命力的力量，也已经越来越稀薄。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已经没有多少了。
“未来的我对于她来说，是过去么？”
所以，想要节省些时间，问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尽管，一如既往的，没有什么出息。
“啊啊，很遗憾，是的呢，少主大人。无论我轮回多少次，改变过多少次，有几件事却是改不了的——这便是其中的一件。您对于殿下来说，只是过去，正如现在的殿下对您来说一样。我知道，您一定比谁都还爱着她，可惜的是，当一份爱已经和生命等重，就不大愿意去用太俗气的方式玷污了。当年的殿下，也一定是这样的。我从来都不认为，比起您来，她更爱廖北辰。可是她却是会选择廖北辰的吧。不，她必须选择廖北辰。我讨厌不讲道理的命运和缘分，讨厌这样卑鄙的自己。可一旦放弃了这有些不讲道理的姻缘，我们谁与谁都不会遇见了——无法与你们相遇的世界，我更加的讨厌啊。所以，你必须死，她必须死，还有我的父亲，你们都得死。”
忆绫从司马卡卡的胸口拔出匕首来。
血液飞溅，沾染了一地。
可是这个纤尘不染的男人，即使染上了鲜血，也依然拥有着寻常人无法比拟的气质。
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流淌了出来。
“啊呀，眼睛里进了砖头了啊。没关系，我习惯了，现在才不是在哭泣哦。”
眼泪化作了透明的墨，勾勒着她的两颊。
第658章 无常（）
看到她流泪，司马卡卡微微地笑了，伸出手来，逝去她颊上的泪。
“到头来，你却也始终都没能长大呢。忆绫（铃）。”他坐在秋千上，抬起头仰望着青空。
看不到蓝天，只剩下了无边无际的白云连成的云海。
连太阳都看不到了。
“我们都很不容易啊。可是，至少这样我能瞑目了——我的存在也也好，我的努力也好，都不是毫无意义的。只是，未来的我无法享受到成果，只有过去的自己会度过那段比较快乐的时光，有点不公平。”
他的头静静地贴在胸前。
“这就是命运的透支么？”
属于司马卡卡人生的，最后一句话。
忆绫跪了下去，向这个男人，深深地、深深地行了一礼。
看了看手表，时针和分针停在和她计算相差不到几十秒的时间上。
她拾起地上的刀子，避开自己的要害，戳下了数刀。沾满了鲜血的手按在慕断忆的额头上。
慕断忆睁开眼睛，眸子就像刚刚开机的电脑显示屏那般闪着光，僵硬地站起身子来。
随着长长的出气声，他的脑袋左右摆动环顾。
“什么情况？”
起初视野没有完全恢复，他的意识还有些不清楚。
当视网膜终于能投映出周遭的境况时，他看到的是浑身沾满鲜血的司马卡卡和忆绫。
而周围围着一圈身穿华丽正装的人。
迎面有什么东西被抛过来了，慕断忆一躲，手臂向后一抓，眼角略略一斜。
毫无疑问，是一具尸体。
“万绍辉？！”
对于万绍辉的死，他其实并不意外。司马卡卡在此之前已经在“晨曦”内部对他下了追杀令，并且也接到了“三天之内，必会完成任务”
的回应。
让他感觉到愕然的是，眼前这群人，并不是“晨曦”的人，甚至连分部的人都不是。
他扫到了站在最前头的那人的臂章和胸前挂满的荣誉勋章。
“你们是东方东方殿下的人？”
“呵？小子，你眼神不错，看起来是‘晨曦’的骨干？”
“与其说我眼神不错，不如说你们这群家伙实在是太显眼了。殿下一向很喜欢华丽过头的东西，你们的服饰还有你们身份的证明，毫无疑问都是那位大人的趣味。”
慕断忆的内心燃着一团火，可是他却仍然保持着冷静。
“请问殿下的手臂前来，有何贵干啊？”
“啊？这是什么问题啊？不是你”
忆绫落在地上的血迹犹如蛇一般缠在他们的脚上，她的唇瓣轻启，他们的目光皆被吸引到那双已经变得赤红的眼眸上去。
“不是你们先招惹殿下在先么？”
没有感情的，机械的棒读。
如果是有自己思维的人，大概立刻会发现他们的不对劲之处吧。
只是，慕断忆他自己，实际上也不过是类似于一个精密的机械。因而对于他们这种态度，反而更觉得合理合情。
“招惹？我们一直都在为殿下兢兢业业地贡献我们最大的力量，为什么到了你们那里就成了招惹？”
“无论‘晨曦’是不是你们自己养成的，终究也还是属于殿下的。可最近看起来你们却似乎把其当作是私用了。还真是大胆啊。”
第659章 追昔（）
“当作私用？你们的良心不会痛么？这许多年，我们‘晨曦’何曾做过对不起殿下的事情？也许最近是动用了‘晨曦’的势力，可那是我们晨曦的少主子，难不成殿下竟不近人情到不允我们老大保护家人？”
“区区一届杀手，也有资格让殿下谈人情？狗，就该有狗的觉悟。狗崽子是被杀还是被卖掉，它的主人也不该被狗斥责。”阴恻恻笑着，从腰间拔出手枪，对准了忆绫：“我就是把那个小孩子杀掉，你难道还敢有什么不满么？”
阳光并不算重组，但慕断忆猫一般碧翠的瞳孔，收缩得极细。
牙齿啮咬得太重，嘴唇滴下了一丝血痕。
“开心点，兄弟。我们还是很仁慈的，杀掉了那个小鬼，我们就送你去和她以及你们嚣张跋扈的老大相会。”
手枪卡簧发出了清脆的“咔哒”声。
“我很开心啊。”
他将血痕在唇上涂抹均匀，嘴角勾起。
宛如恶作剧一般，邪肆而愉快的笑容。
这是不该出现在这种场合的表情。
冻在寒冰中的人，反而会觉得自己的身体在烈火中炙烤。
而在这种状况下，他的冷静，不得不让人怀疑他的脑子坏掉了。
持枪的手迟疑了一瞬，他抬起脚来，一脚将枪踹飞，身子向后轻轻滑动，蹦跳到了秋千上，借着秋千的力量凌空翻阅，抓住了半空中的手枪。
对着最前头的人的额头，准确无误地开了一枪。
子弹混合着脑浆飞溅，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撞倒了站在身后的五、六个人。
大部分的人已经被慕断忆吓傻了，仅剩的几个保持理智的人大喊：“抓小孩！把那个小孩抓过来！”
朝忆绫飞扑过来的人，被慕断忆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短刀，一刀割断了脖子。
他一把揽过忆绫，轻轻擦拭着脸颊上的血，瞪圆了眼。
“还有谁么？”
超脱常识的景象，除了个别胆小怕事匆匆离开，其他的路人非但没有害怕，竟还朝这边凑了过来。
“啧啧，刚才那个绿眼睛小哥是真功夫。现在有这种身手的演员可真是不多了。不过我年轻的时候，倒是实力也和他差不多呢。”
“嗯，这血真是真实啊。看上去就像是真的死了人一样。”
碍事！
慕断忆心里暗骂，可是他的常识不允许他向这些无辜的路人动手，只得朝他们扬扬手：“不要看！不要看！快点离开！”
可是，又有谁能听他的话呢？
那些犬牙可不是慕断忆，他们察觉到了其心软的部分，露出狠辣的笑容，将枪口对准了周遭围观的人。
“乖乖地把枪和刀放下，否则这群人都将成为枪下之鬼！”肆意地大笑：“怎样？你的仁慈之心，一定会让你选择投降吧？”
“仁慈之心？啊啊，原来你们是这么看我的么。我真是荣幸。”
“哼，之后你一定会更”
从慕断忆的袖筒中，飞脱出了数把薄而精巧的刀。
刀回旋着，刺入他们的手臂中。慕断忆身子一矮，捡起两把手枪，对准他们便是疯狂地叩动着扳机。
第660章 劣化（）
不过就是眨眼的功夫，那些身着华服的人，已系数倒在地上，停止了呼吸。
慕断忆立于尸体之间，急促地喘息着。
精神高度集中，给身体带来了极重的负担。
可是他不能倒下去，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如果他倒下去的话，他在表世界的身份算是彻底完了。
“cut！”
某个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的，推着摄像机的家伙大喊了一声。他的身边还站着一群疑似是道具组的。
“真是的，你怎么这么着急啊。”
一个戴着眼镜很斯文的男生走过来，手中拿着似乎是台本卷成的厚厚的纸筒，重重地敲了敲慕断忆的头。
“我还没来呢，你们怎么就自顾自地彩排上了？的确，我们这只不过是小成本的微电影而已，并且剧本也没有最终敲定，其实也不害怕路人看到拍下来传到网上去什么的——说不定一不小心就有了热度呢。可是你们的态度也太不端正了吧，社团的团长就不是长官了？菜鸟导演就不是导演了？”
他用纸筒子朝路人“啪”地一指：“看什么看？你们看什么看？欺负我们小社团，请不起场务，就敢在这边围着了？我告诉你，我的社团可全部都是隐居世外的武林高手。限你们五分钟的时间赶紧离开这里，再看当心我们打人了？”
三个虎背熊腰的壮汉凑上前来，做出推搡的架势——虽然手其实并没有接触到任何一个人。
路人们满脸地不快，口中嘀嘀咕咕，甚至有许多人一动也不肯动。
三个壮汉见势，竟然双手合十，向他们行礼。
“追求梦想都不容易，您们就体谅体谅我们吧。附近有我们朋友加开的冷饮店，请您们免费喝冷饮，ok？体谅一下嘛。”
看他们并没有依仗着力量欺负人，态度非但不蛮横反而相当诚恳。路人大多数也不是不好说话的人，有的是先行散去，有的则是跟着他们去喝冷饮了。
“忆绫小妹妹，拜托了。”那个斯文的男生向上推了推眼镜。
忆绫“嗯”了声，轻轻打了个响指。
从她的指尖泛出了一缕轻烟来。
“好了么？”
“是。”
眼镜男生长舒了一口气，以责备的口吻道：“慕老师您今天是怎么回事啊？”
慕断忆没有理会他，凑近司马卡卡，轻轻地探了探他的鼻息。
紧接着，单手抓住他的肩膀摇晃。
“骗人的吧？为什么这种老妖怪会老大，白哥哥，你你其实只是使用了幻术吓唬人的吧？”
“爸比”
慕断忆猛然惊悟，开始检查起臂弯中忆绫的伤势来。
“不要紧吧？哪里痛么？”
“我没关系的，重伤白叔叔都替我承下来了。我不过就有几处破损的地方而已。”
“容礼！”
“在！”戴眼镜的男生立刻向慕断忆敬礼。
慕断忆嘶哑着喉咙：“快打电话给君远校长，或者联系‘晨曦’，怎样都好！现在需要干净、安静而且不会有人打扰的地方！”
“是！”容礼做了个手势，身后立刻有人按着慕断忆的要求去做。
第661章 虚无之境（）
“忆绫，你的身体真的没关系吧？”
“嗯”
“那稍后你白叔叔就拜托给你了。你倒下了，出了什么意外，爸爸我可以养你一辈子。可是，如果你白叔叔倒下了，爸爸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啊！”
“啊！”艾娜的眼睛亮了，快速拿出了速写本，在本子上勾勒着，还不忘踩踩舒临的脚尖：“白痴，我都已经开始绘制插画，你快点写小黄文啦！酒保x骑士，漫画家x家这样组合，真棒呆了不是么！”
“说的对啊！”舒临打开手机上的word，兴致勃勃地写起了慕断忆和司马卡卡的同人文。
“这绝对能成为轰动耽美界奇文吧！”
“奇文个头啊！”容礼送给她们一人一记爆栗：“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你们的耽美小黄文！”
“嘛，可即使不想也没什么可干的啊。我们又没有什么特别能力，也没有忆绫小妹妹那么高的医术，连尸体处理都做不了，部长又这么废柴，我们除了考量耽美小黄文，还能做什么？”
“你们自暴自弃中间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奇怪的理由？我听到你们好像吐槽我废柴来着？”
“不不，不是好像。您本来就是废柴嘛。”
艾娜的速写本上，已经出现了司马卡卡侧坐在秋千上的轮廓。
“你们都给我闭嘴！别以为替我解了围，我就会对你们客气！那本来就是你们份内的职责。”
将手指按在司马卡卡胸口伤口处的慕断忆发了狂的野兽般低吼了一声，吓得他们谁也不敢再玩笑了。
擅长善后工作的人，早早地就去处理尸体了。不能帮忙的，只能在一边干巴巴地站着，不敢动，甚至连笑也不敢笑，生怕触到了慕断忆的眉头。
几乎可以算是慕断忆直属下属的他们，对于慕断忆严厉的一面，说不定比司马卡卡还要更了解。
晨曦密馆。
苏小鱼坐在宽大的沙发上，口中叼着一根吸管，烦躁地向橙汁里吐着泡泡。
忍受不了这种气氛，重重地把杯子向桌上一摔，果汁从杯壁流淌到了桌上。
立刻有人手执着一条干净的毛巾擦桌，另出现了两个身穿西服颇有绅士气度的男子向苏小鱼躬身。
“里面的情况怎么样？”
“还不知道。请少主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这都已经几个小时过去了？我的时间，尤其是我今天的时间可是很值钱的！”
“我们也能理解少主急迫的心情。可是这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事态。您为难我们，是不是有点”
苏小鱼细想情况确如他们所说，冷哼了一声，把头扭向门扉。
这里是属于晨曦最隐秘的场所。医术最高明的密医，以及身手最好的成员，全部都集中在这里——并且一般情况不会为任务触动。
也是她在小的时候，最憧憬的地方。她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变得足够强，也能够成为这里的一员就好了。
她的愿望实现了一半。
除了司马卡卡之外，晨曦的杀手们的力量，无人能出其右。可是最终司马卡卡也没能同意她来到这里——不对，其实她现在根本就连晨曦的成员都不是。
第662章 BLDY（）
只有一个她其实并不算很喜欢的“少主”的头衔。
尤其在此处，他们对于她的尊重程度，也仅仅次于对司马卡卡的态度。
好像她真的是司马卡卡的女儿般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