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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就是这样过分的爱恋,她竟然也全盘接受了。
只要,他作为她所倾慕的,另外一个男子的替身,她就能接受他的一切。
对他来说,既是救赎,也是耻辱的女子,即使死去,他也依旧想要从她的身边远远地逃开。
虽然他还保留着,小小的一缕光芒,他也认定了,是自己的报复。
这样的他,对于灰绒定然也是心怀不满的,才会以冰冷的眼神,注视着他所书写的事物,才会以不耐烦的心,去听他所说的话。
在灰绒的眼前,不只他,连寒夜,都是圣洁的化身。
哪怕知道了真相,看到了血肉模糊的丑陋面容,还依旧用完全不可能的幻想自我催眠着。
原本就是沉睡者,无论在哪里,都只能是盲从。
只是,因此他也认为他的话中不包含对他们的谎言与隐瞒。
他是盲目的信徒。
“那么难看的字,看得多了,你也不嫌伤眼睛。”
寒夜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仍然还是在凝视着几近毫无价值的情报。
默穹摇头:“认真得真是有些过分了。”
寒夜不应声,嘴唇上留下了深深的齿痕与浅红色的血瘀。
他终于将它们放了下来。
默穹正想要给他倒一杯佳酿,他却用那双深邃的眸子,直视着默穹。
“主上,您说,有没有这样的可能性?他说技能与狼族惯用的不一样,这一点怎么看都太刻意了一点。”他顿了顿,说出了自己的结论:“实际上那些家伙,还是他原本的狼族同伴,只是他们刻意作戏给他看,让他误以为,他们不是过去的狼妖,而是一开始就生在魔境的魔族。”
默穹的手停了一下,眉头轻蹙:“照你这意思,不就是说他们根本就已经发现了灰绒现在已经不再是他们的同伴了么?”
“正是。”寒夜点头,忧心忡忡地道:“虽然这种可能性极小,然而,我根本不认识那位雨樱,也无法真的看穿她的本质,无法知道她究竟到了什么程度。咱们也不知道澪枫那小子,受了那么重的伤,是不是还保留着敏锐的嗅觉,能够从他的身上嗅到咱们的味道。”
“他真的嗅到了,怎么可能还留他到现在?只要他对雨樱一说,那小子便必死无疑——雨樱洁癖很重,根本无法忍受同族这样恶劣的背。如果她讨厌了谁,会连其所有的价值全部否定,利用价值大概也是一样。”
“既然无法忍受背叛,为什么他们大量地出逃至其他妖族,也不见她有任何的动向?还有到底是什么理由,让你们认为她不会利用同族?虽然你们都好像对雨樱很了解的样子,然而目前为止我看到的,却只是她身上存在的自我矛盾的部分。”
寒夜有些懊恼。
第967章 珠()
但凡默穹早些想起他,让雨樱他们的记录消失在天簿之前,就想起他来,他无法面对雨樱本尊,也还是有机会将她的生平看尽,不至于现在对于她,只能凭借着有局限性的只言片语。
默穹漠然一笑:“你动了这样的念头,可是在恨我?也有些不信任我?”
这次寒夜没有立刻出言辩解,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记忆会随着时间变得不可靠。不过我到现在,还记得她将叛逃狮族的那个女子的尸体粉碎那一天的那笑容,疯狂、残酷、血腥却又无比耀眼。即使是落叶,那般精致的容貌,我也从来没在她的脸上见过比那更迷人的表情了。”
默穹追想着,仍旧对旧时的时光充满着憧憬与留恋。
“偶尔我会想,我没有随着娘亲来到天界,说不定不是现在的样子,而是变成只对她执着的,更单纯的生命。”
寒夜注视着他再俊美不过的面庞,凝聚着近乎癫狂的执念。
俨然正如他所形容的雨樱那般,残酷而又炫目。
他一次也没有真正见过这位在地界恶名昭著的女子,但看到此时的默穹,他总归能找到些许的影子。
只是这样就更让他不安。
能够拥有那样的表情的女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固守着某种原则,而是会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的。
过于憧憬,会让人看不清真相。
就算是灰绒,大概也是被那炫目的光芒,耀得睁不开眼,以至于,从来未曾正视过。
“雨樱的灵力应该是很强,我直接去见她,原本不会暴露的,也会暴露出来。”寒夜的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纸与笔:“主上不介意,我是真的想见见这家伙。”
“喔,是这样么?”默穹一把夺过了寒夜的笔:“纵然好久不曾见,可我还是有自信将她的样子,画得惟妙惟肖的。”
寒夜注视着他认真的表情,不安,在他的胸中扩开来。
默穹画的很快。
在没有权利学习法术,也没有权利与仙族并肩站在一起,没有权利和同龄的仙灵在一起玩耍的日子,他都是靠着那些即使没有高贵的身份也能做的事情来打发无聊的日子。
画技,没有荒废过。
那是无论何时,都能够用来排解郁闷的趣味。
笔尖停下,他审视着画像,满意地点了点头,颇为自豪地将它转到寒夜的方向。
“真是很像。连我都以为是不是雨樱站在了我眼前呢。”
寒夜不去顾及默穹的自夸,只是因为他自己都想不通的原因,拍拍胸口,定了定神,才敢转眸看向那张默穹很满意的画像。
在看到画像上的女子时,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这是谁?”他的嘴唇哆嗦着。
“啊啊,如你所见,这就是妖境最强悍的女妖精,狼族的女王——雨樱了。”
即使成仙的邀请被冷酷地拒绝,默穹甚至有些讨厌起她的自大,也依然不吝惜他对雨樱的赞美之辞。
“这、这就是雨樱吗?”寒夜不敢确定地又追问了一遍。
这实在是很不符合他素常的样子。
第968章 绾()
“是。”默穹合拢了的扇子,点在墨迹未完全干透的白纸上:“难道说您也被她完全不像是地界那些卑微生灵会有的美丽容貌吓呆了么?”
寒夜“哈哈”干笑了两声:“呃,说不定就是这样?”
他将自己的心音敛去,不让默穹听到自己内心的惊诧。
他完全可以将自己的心音,掩盖到默穹完全感知不到的境地,他却偏偏让默穹时常能够听到自己在想些什么。
只有法力比对方高时,才能听到对方的所思所想。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本身就已经足够让他感觉到安心了。
他也能够保证自己内心的想法,不会让默穹突然爆发、
只是,这一次,他不得不敛去自己的心音,不让他再听到脑海中盘旋着的可怕的回响。
这就是雨樱?
这个如同山樱花般绚丽,而妖冶之气从骨髓之中流淌出来的女子,就是雨樱?
他看到这画像时,想到的是另外一个名字。
如果默穹的记忆没有出错,她们应该已经超出了相似的界限了。
镜缘。
这个地界之中近似玉传说的雨樱,竟然有着与镜缘那般相似的脸孔!
难道会是巧合吗?
不,根本不会有这种巧合存在的。所有的偶然与巧合,在背后都一定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隐秘之处。
在这张画像落入瞳孔时,他总算能够透过默穹那些古怪的形容,勾勒出这个女子的形象了。
也难怪他会忘不掉。
连他,也未曾忘掉过,这妖冶笑着玩世不恭的女子的模样。
那么,灰绒以及默穹对她没有理由的相信,相信她不按常规,充满矛盾的优缺点也完全可以解释了。
他所认识的,不是雨樱的雨樱,也是充满了矛盾的部分,却能够把这些诡异的部分融合在一起。
忽然之间,他竟觉得灰绒那干巴巴的情报,变得可信了起来。
毫无理由的,就变得可信了起来。
镜缘就是那样一个,看上去那样不可靠,充满了可疑的气息,却能让敌人都随之卸下心防的可怕女子。
她的存在,仿佛就是那般不符合常理。
雨樱的心内,无端堵了一下,打了个很响的喷嚏。
破军贴心地将披风披在她的身上:“在雪原还穿那样少,很容易着凉啊。”
“我原来在雪原更冷的地方,也从来没有着凉过。”
她偶尔会说出类似于这般的话,破军不想被雨樱讨厌,也不会刨根问题。
倒不是他没有兴趣,只要是雨樱的事情,他都抱有兴趣。
她想要按照自己的意愿打开话匣子,他不会阻拦,而是会静静地听着。她不想继续说的话题,是绝对追问不出来的。
“总觉着,是谁提了一个很久远的名字似的。真是的,连我自己都快忘了,还有谁记得那个名字呢?”雨樱小声嘟哝着。
谁也不会记得了吧,还记得的那些生灵,不是死去,就是再也没有什么必要刻意回想起她了。
已经死得干干净净,也本打算不再在他们的世界中出现的,镜花水月般易碎的浅浅缘分,在消失以后,还会有谁在脑海中映出她的样子来呢?
第969章 牵丝木偶()
木莲始终呆呆地,眼睛定在浅粉的纱幕,若非双目间或一轮,简直是一具木偶。
她知道雨樱一定有事情要问自己,然而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得等着她主动提问。雨樱却以一只脚搭在椅子边,另一只悬在半空摇摇晃晃豪迈而略不雅的坐姿静坐,用嘴巴接住破军不时抛来的冰凉的葡萄,竟像是木莲自己想错了,她原本真的只是想让她在这里静养似的。
木莲明明知道不可能,但是瞥见雨樱不紧不慢的样子,还是莫名地有些焦躁。
但是,她还是笃定雨樱会先开口。
毕竟她看起来永远是风风火火,哪怕有着深沉的心思,也会有和飞花相似的沉不住气的部分吧。
她的作为却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吃完了一盘葡萄之后,她靠在椅子上,轻轻地打起鼾来。小憩一会,又与破军闲聊了起来。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绯红的霞光撕破了窗,染红了晶莹剔透的地面。
木莲控制着自己,终于控制不住,深吸了一口气:“那个雨樱大人”
“唔,小丫头,好些了?”雨樱笑眯眯地,只是纯粹地关切。
“您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雨樱与破军交换了一下眼色,随即哈哈大笑道:“没有啊。既然是你肯定不愿意主动告诉我的事,问了也没意义,我可不想做无用功。你就老实躺着也就好了哦。”
“如果我很想说只是没有勇气呢?”木莲含着嗓子道:“您可不可以问我,给我些许的勇气?”
“如果我随便提问一句,就能让你鼓起勇气的话,我还真是荣幸呢。”雨樱的手拍在床梁上,将床拍得有些摇晃:“然而,真遗憾啊,我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如果一个人胆怯的时候,绝不可能别人的一句话,就不再胆怯——只会是因为自己一瞬间念头的转变。”
她的声音柔和了下来:“不要勉强自己。我不愿意被勉强,当然也不会去勉强别人,我希望的是心甘情愿。”
木莲愣了愣。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的身上,有种让她不自觉折服的气势。
她又沉默了许久,从喉咙中挤出了很小的声音。
“我不认识他,真的不认识的。真的只是偶然之间遇见的小小缘分而已。”
雨樱满怀期待的表情滞了滞,掩去细小的失望,满不在乎地道:“哈,是么?”
“嗯嗯。”
木莲完全不敢看雨樱的眼睛。
这是多么显而易见的谎言。
如果之前她说她与雪,都是偶然还有些可信度,现在已经荡然无存了。
如果雪不认识沐魂,那么一切都可以解释成巧合。
而雪是那样重视着沐魂,身为沐魂的女儿,他们却彼此不认识,这一定是欺瞒。
雨樱抬起了木莲的下巴,木莲害怕得发抖,她的眸子中,却没有丝毫的恶意与不满。
“我还是相信你好了。”
木莲的心似被捏住。
“不您”
“我相信你好了,说谎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对方相信吗?不然这谎言,也没有任何意义了。我讨厌完全没意义的事情,也不想让你的苦心就这样白费。”雨樱的睫毛忽闪,刺得她脸上痒痒的:“可是,你骗得了我这个愿意主动相信你的,骗得了其他人吗?早晚会暴露的啊。”
第970章 宛然()
木莲立刻就明白了她指的是什么,狠狠地咬住了嘴唇。
“至少,你应该在彻底心虚的时候,也能迎上我的眼睛啊。本身你的脸已经被蒙得严严实实,表情不会出卖你了,那为什么不让自己的眼神也自然些呢?”
“他看不见啊。”木莲脱口而出,却为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再闭上嘴巴也已经来不及了。
“你瞧。这不是让你的谎言,更加没有意义了吗?”雨樱捧起她小小的脸:“我不讨厌谎言,也不讨厌说谎的人。因为,我自己,也是个满口谎言的女子,也欺瞒了哪怕最亲近的人无数的事情,这样的我,是不会傻瓜一样期待自己的身边,都是圣洁纯净的家伙的。而且,我也很明白,那样的白荷,我只能憧憬,却不能靠近。一旦靠近,我们一定话不投机。只是啊,我找到了和我一样会说谎的女孩子,我希望她能更高明一些,如此,我才能找到真正的知音啊。”
雨樱的面容逐渐在水珠中被扭曲。
木莲究竟看见了谁的面容?
她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似是只要在这个女子的面前,她就会变得格外爱哭。
她当自己是亡者,她却不是亡者。
哪怕是亡灵,也会带着生前的执念,不得解脱。何况,她还活着,眼泪的热度,告诉她,她是还活着的。
雨樱温柔地把她的头揽在怀抱。
“你有什么委屈,就和我说,我之前这样承诺过。现在,我还要再添一条——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可以随时来找我谈啊。”雨樱温和地笑道:“我啊,我流过的眼泪比你喝过的水都要多啊。”
她轻轻地闭上眼睛。
心中的不安,大概就是让她,回想起她不想记起的记忆,借以更拉近和这小小女孩的距离吧。
“我叫镜缘。”
她忽然如此说道。
木莲像受到惊吓了似的从她的怀抱中脱出,退到角落,蜷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什么?”
“镜缘,我的名字。”雨樱解开被绑起的发辫,一头浅棕色的长发披散。
头绳,像是某种封印,她邪魅而妖娆的表情,都随着发绳的脱落,荡然无存。
冷冰冰的女子,正以毫无温度的眼,将木莲冻僵。
“哈,小丫头,不管沐魂有过多么高的地位,也不能传给你哦。对我这种前辈你还是要行叩拜之礼的。”
随着她窈窕的身子立起,椅子被她向后的一记飞踢踢开。
连她身上暖暖的温度,都不复存在,冰冷的寒气,充满了她整个寝居。
“小丫头,为什么要颤抖?为什么不站起来向我行叩拜之礼?难道你想死在这里吗?难道你想让自己的父亲,和你一起受到牵连吗?”
她的言语,凝聚了法术,随着每个字的吐出,华美明亮的寝殿皆暗下来些许。
直到,完全被冥界幽暗的颜色所笼罩。
“冥冥界”木莲的嘴唇抖着,结结巴巴道:“我为什么会回到这种地方?”
“小丫头,还在做梦吗?我不知道你梦到你去了哪里,可是,你始终都在冥界之中,没有离开半步啊,为什么要说回呢?”
第971章 另一个自己()
欲望,是最可怕的事物。
当一无所有,想要一点点的食物果腹,而得到了馒头,却又想要喝到清水。
没有的,永远是最好的。
没有权利的人,拼命求索着权利,没有地位的人,拼命追求着地位。
而什么都拥有的人,却渴望着自由。
彼此都拥有着对方想要拥有的好东西,然而,谁也无法交换,谁也不能交换。
她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
从出生开始,就拥有一切一切值得艳羡的事物。
血统、能力、地位,她什么也不缺。
代价是,她不能拥有欲望。
轻轻松松地得到了地位的她,被否定的,是拥有欲望的权利。
可是,已经拥有了一切,实际上欲望已经是不必要的了。
然而,她却依然能够深切地感受到自己所缺少的事物。
那就是欲望本身。
她也想要拥有喜怒哀惧,而不是作为一座雕像,一个脸谱活着。因而,她也在哀叹着自己的不幸。
不能够拥有平凡的烦恼,不能拥有平凡的生活。
不能仰望天空,就能看到灿烂的阳光与阴柔的月光。
她是那样地完满,完满得如同水中月,镜中花。
隔着水面,根本触及不到的境界。
然而,水中月与镜中花,却也同样无法与现世的一切所触及。
也想要被普通的赞美,普通的采撷,却是做不到的。
从出生开始,就被钉在了高台上的,圣洁不过的,雕像。不能拥有自己的情绪的雕像。
存在的所有意义,只不过是作为榜样。
谁也不会管她是如何想的,既然是被参拜的对象,心中究竟怀着如何的念头,也都是无所谓的事情了。
雕像自己呢?是不是也同样觉得毫无所谓?
她在不胜寒冷的地方,孤单地伫立着,永远也不会得到救赎,永远也不会得到理解,因为她不该拥有自己的想法。
空白的一片,是无法被理解的。
再枯燥无聊的事情,他们也想当然地认为,她会欣然接受。
毕竟,她是不真实存在的,只是一具会动的闪着光的空壳。
空空如也的眼神,倒是更能合得上她现在所处的位置。
一直被期望,就会真的变成那副模样。作为雕像被憧憬,也会真的变成雕像。
久而久之,她都忘记了自己还活着的,这个事实。
连还在呼吸着的事情,都忘得干干净净,只是维持着生命。
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