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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次杀手的人,就不在乎第二次。”
“我倒是不在乎再杀他一次。只是”
“你想说,冥王殿下知道他还活着的消息,还让咱们两个好生保护。再暴毙身亡,不好交代是吧?”
松川点了点头。
“说你蠢,你还真蠢。”缘落露出了一排雪白的牙齿:“心木虽昏迷着,但还保留些许的感觉,能听见声音——这是大伙亲眼所见。若说他本就只剩下一口气,等待自己的冤屈昭雪——一听到了殿下会为自己做主,这竭力与死亡斗争的生命,在得到了安宁之下目瞑,有什么可奇怪的——”
“这解释倒是也算合理,只是,能做得到吗?”
“只要身上没有伤痕,还让他断了气,不就算做到了?”缘落说话间,已走到了绝情馆的门前,微微回眸:“他没有意识,拿尸体回影,都回影不出什么的。你就可以好好地做你的冥界二把手——而我,也可以摆脱他的小跟班身份了。好好把握机会,别让我失望。”
松川的眼睛眯起来,露出一抹凶光,将手指,慢慢地移到了被子上。
汗珠,滑落。
这还是她,第一次因为类似于心虚的情感如此紧张。
不是由于她诚实,而是因为她淡然,悲与喜,伤与哀,在她的脸上,永远都是那么淡淡的,需要仔细观察,才能看得出区别来。
第1416章 舌()
但已经没有办法了。
这一次,无论怎么样,她都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连手都在哆嗦着,不能好好地,将那剔透之石研成粉末。
“是因为太过操劳了么?总感觉你的状态不佳呢。”沉稳而温柔的声音吹拂入耳:“我来帮忙吧。”
她还没有回答,逍嗣不算健硕的胳膊已伸了过来,接过了她手中的惠夷,推动滚轮之前,先讶异地“哎”了一下,惊奇地问道:“这是什么药?亮晶晶的真好看,以前从来没见到过呢。”
“并不是草药。”她垂下眼帘,有些倦怠地答道:“珍珠美玉和琉璃的混合物,怎么会不好看呢?”
“珍珠美玉琉璃?”他愈发地不解:“你碾这玩意做什么?难不层是要把它们重新塑形,做成首饰么?我可不记得你有这个特长呀?”
“我也不记得——我又不像你的小宛那么心灵手巧的,自己哪里做得来首饰?”轻轻地答。
他怔了一怔,微笑道:“难道你这是话中藏话的告诉我——你想让我替你去和湘宛说一声,让她来为你做么?”
她指了指她用丝带简单束起的长发,空空荡荡的脖颈和手腕:“我一向对这些珠宝金银最没兴趣。之前好多次湘宛或者别的谁嫌我身上太单调了,想送我些吊坠手镯,我都拒绝了,现在巴巴地去管拒绝的人要我拒绝的那类东西,不符我素日的言行不说,也实在有种牵不走打倒退的丢脸感吧。”
“想太多了吧。”逍嗣举起轮子,在手心敲了敲:“我去对湘宛说是做为这段时间你帮我们忙的谢礼,你不就不用感觉丢脸了么?”
“多谢。不过我还是没什么兴趣,这些碎粉也不是准备来做庸俗物的。”她用小手指沾起一点,放在眼前:“而是要放到药里面的。”
“放到药里?什么药?月无痕的安胎药?”
见她点了点头,逍嗣立刻高声否认道:“不行!”
“为什么?”
“我之前不是和你学过湘宛说不能让月无痕小产的理由,你不是也觉得有道理放弃了偷偷令她滑胎,一直尽心地熬药么?怎的现在孩子快出生了,你又出要幺蛾子了呢?”
“竟然这么听湘宛的话,逍嗣,你还真是个好男人啊。”
听不出来她说话的感情究竟是真心还是在讥讽。
“谁说的对,我就听谁的,和个人情感无关。”逍嗣满脸严肃地道。
“你是个站在道理那一边的,正直的命族,这我当然是知道的。难道我就是个无理取闹的?”她将手指放在唇上,轻啜一口,将指尖的粉末全部吸入口中,“咕”地咽下去:“这些物事,喝下肚去,对胎儿来说,是相当补的。”
逍嗣嘴巴动了几次,但都并没有发出声音来。
“我知道,你是想说,我能吃并不代表什么——毕竟很多药对于普通人来说没什么,只有对孕妇才是剧毒。”她的眼珠斜向一边,不去看他欲言又止的表情,也不去看他的眼睛:“但在不能确定同伴的话是真是假的时候,与其因为怀疑后悔,不如选择相信,不是么?”
逍嗣不置可否,默默地将槽中粗糙的颗粒碾成细粉。
他终于,还是选择了,相信日夜相伴的同族。
第1417章 棋()
但这样无条件地相信,却不比将惠夷甩在她的脸上逼她想尽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更让她好受些。
原本,也不算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甚至,还算是她所能够想到的,唯一的不背叛任何一方意愿的路途,她却已浑身不舒服。
或许骗得了任何人,唯独骗不过的,是自己的——心。
知道骗不过,还在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是——救赎。
“你那是什么表情呢?”认真推着滚轮的逍嗣偶尔抬起眼:“是在笑么?那为什么还要皱着眉头呢?是难过么?你的嘴角仍在上扬,是疲惫么?可是你的脸上红光满面的呢。”
“我”她咬着嘴唇,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却连自己都不知道,她应该露出何种表情最为合适。
“我有很多很多的愿望。”逍嗣忽然在这时候,这样不合时宜地说道。
“很多愿望?”
她无意义地重复道。
这和她的表情没有关系吧。
也和现在的情形没有关系吧。
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是的。比如——姐夫的身体,快点恢复得像以前那样;姐夫,小宛,我所重视的魂灵,每一天是都能开开心心地笑着;湘宛能够主动提出嫁给我嗯嗯,我还真是个贪心的家伙,愿望多得都数不清了呢。”碾药滚轮的声音有节奏地响着,他的说话声,也是那样——不疾不徐:“可是——我最大的愿望是什么,你知道么?”
“我一向守规矩,你的法力比我又要强,又不算了解你,你的愿望,我怎么会知道?”
“嗯,你不知道吧?那让我来告诉你,我最大的愿望是——”他低低道:“我无条件相信了的命灵,都是值得我去相信的。”
她哽住,一时无言。
“那么——蓝漪,我相信你——你是不是真的值得我去相信呢?回答我,我不希望听到谎话。”
心突突地跳,眼角斜瞄,逍嗣却低着头,盯着滚轮,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以利剑一样的目光盯着她看。
“这是为了孩子好,我没有说谎。”
这句话,她确实没有说谎。
不过是捡轻的说了而已。
“是么?”逍嗣释然地笑出声来,挺直了腰身,把晶亮的碎屑递到了蓝漪的眼前:“我就知道,你看起来冷,却有一颗比谁都要热忱的心——那样热烈地爱着天机宫,珍视着身边的每一份感情。”
“是是呢。”蓝漪接过药槽,打开身后冒着热气的罐盖子,将粉末禁术倒了进去。
汤药闪烁着绚烂的光芒,一眨眼,汇入了棕黑的清澈。
飘飞的白雾夹杂着奇妙的香气,逍嗣使劲抽了抽鼻子,由衷地感叹:“真香。”
“要尝尝吗?”蓝漪目光掠过逍嗣的腰腹:“相当滋补的哦。”
逍嗣咽了口口水,摇摇头:“是药三分毒,我又没病,再好闻也还是不能乱喝的。”
蓝漪抿了抿唇,升腾的芬芳馥郁的白气后,绽开浅浅酒窝,可是其中包藏着的,是比药更深更浓的苦涩。
如果因为怀疑而后悔,不如因为相信而后悔。
第1418章 落子毁()
如果因为辜负了相信而歉疚,却不如一开始就被怀疑更让人愉快些。
可是,既然已经要辜负了,什么理由,都是徒劳。被质疑,也不过是给自己的卑鄙找了个正当借口而已,假若没有借口,她有动摇,却也不是没有回头么?
长长地叹息,为了遮掩,化作了吹散白烟的吹气。
药流入碗中,罐子渐渐变空。
她的心,也渐渐变空。
有那么一瞬间,她很佩服空——无论对笙霰雨抱有何种感情,她也能够绝情地站在冥王那条船上,不向她也憧憬的另外的方向迈出脚去。
那样的事,她是做不到的。
所以,便是加倍的痛苦,她却跳不出。落入了无法抽身的沼泽,越想要想办法脱出,陷得越深——四围,也都没有她可以立足之处。
罐已空,碗已满。
逍嗣如常地端起来,鼻子凑近,嗅了嗅那馥郁之味,朝蓝漪颔首笑笑,便要转身离去。
“等一下!”蓝漪看着那背影,脱口而出。
逍嗣回过头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怎么”
“呃没没什么,我就是随口叫了声玩玩”
“叫着玩玩?”逍嗣意味深长地道:“蓝漪,你刚才应该说了,不会让我失望的吧?”
“嗯。”
“你和湘宛,谁都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啊?”蓝漪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提起湘宛来,顿了顿,点了点头。
刹那间,她仿佛捕捉到了逍嗣眼中闪过了一丝——类似于哀伤的情感。
“逍逍嗣”在他的头转回去之前,蓝漪再次叫了他的名字。
他的脸微微一侧,瞥着蓝漪:“还是叫着玩玩么?”
“如果苍默向这药里倾了些什么的话,你一定一定不要拦着他,最好装作没看见。湘宛有什么反应的话,你也要想办法搪塞过去。因为”
“明白。”逍嗣不等她话说完,直直地走了出去。
“喂,逍嗣,你都不听理由的么?”
“既然是无条件相信,那就没有必要听什么理由了。”逍嗣丢下这句话,声音犹在,人却早已经不见了。
蓝漪木然立在那里。
想前进,迈不动步子,向后退,浑身僵住了般。
想要笑,嘴角抽筋一样地抽动着,露出一种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古怪表情。
想要哭,眉毛垮塌下来,流不下眼泪。
比刚刚让逍嗣在意的那表情,更为诡异。
大概是她的心,成了一团乱麻,表现出来的,就是这样一种完全辨不出的复杂。
“对对对不
“对不
“不”
声音颤抖,成不了一句完整的话。
良久良久,才交织成“对不起。”
可是,她却弄不清,这句话究竟是她对谁说的。
对姐姐么?
对师傅么?
对逍嗣么?
对还未出世的两个孩子么?
对自己么?
还是别的什么?
答案,究竟是什么呢?
她一向自诩聪明,此时,却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自顾茫然。
这世界上究竟能有谁是真正落子无悔的呢。
第1419章 边际()
冥宫众对帝沙的伤势甚是关心,他摇首,若无其事浅笑:“不妨事,只待歇息片刻,大概就能好了。”
纵然他们有些担心,也想留在寝殿照看他的状况,但他既说了打发辞,也不便长留,忧心忡忡地出来时,回首看到是他淡然如水的微笑,但仍不免焦虑,不由都暗骂心木确是个没良心的主儿,配不上冥王殿下的仁厚。
待到他们全散去,帝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打了个响指,身上的血迹化为轻烟——看着血淋淋的自己,装作虚弱咳嗽,实在不是件舒服的事情。
他却半点也没有想到,在他的身边有个真的很虚弱,时常淤青流血,即使现在也在黑暗的角落里因为自己所谓的罪,加之弟兄们对他言听计从犯下的孽,受着加倍痛苦的某个可怜的魂灵。只是暗暗对自己终于将凝魄这棘手的谎言变成了真实而有些洋洋自得。
温吞而冰冷的声音在寝殿回荡:“殿下,看您这笑容满面地表情,看来属下为您所做的铺垫,您倒还算满意呐。”
帝沙被这毫无预兆的声音吓了一跳,手心立刻蓄满了法力,猛地抬头。
门前站着位浅梨黄衫覆着略显纤瘦的身,他从来未曾见过的女子。
乌黑的发丝用金色的珠子在头顶盘成两个小小的包子,眉毛淡淡,双眸似两弯月牙,虽小却很有神,下巴似葵花籽般尖尖,脸颊也消瘦无肉。
形容实在算不得貌美惊人,但却从骨子中透出一股别样的宁和的气质,衣袖间熏染的不浓不淡,沁人心脾的香气,更为她平添了一份优雅。
帝沙的眼睛微微眯起,搜索着思绪中的名字,不甚肯定地道:“湘宛?”
“殿下的记性实在是不错,属下那么久之前曾提及过一次的不起眼的人物,您倒也记得清楚。”
那双月牙眼眯成了缝隙,嘴角勾起,语声冰冷,使得她整个人多出了一分与她极为不相称的阴骛。
容颜还是那张容颜,但却因为表情和眼神的变化,使得她生生看上去化作了其他的魂灵。
“你对我自称属下?”帝沙露出惶惑:“那么你就不是湘宛?”
“当然不是。天机宫出了一个叛徒都够丢人的了,最后还害得宫主失去了性命,要是再多添个一个半个的奸细,戒备如此松懈的天机宫就不要再恬不知耻妄称第六势力,直接归于冥界管辖算了。”湘宛卷了卷鬓角的头发:“何况就是真的还安插了其他眼线,也不会是湘宛——从您叫她名字叫得那么生硬就能看得出来,您根本没见过也不认识她,不过是从只言片语中推测出来的而已。”
他的眉毛一挑,瞳孔猛地收缩:“那么你就是”
“不错。”湘宛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深深地躬身行礼:“属下空见过殿下。殿下别来无恙?”
口气妖媚而冷漠,和空的口吻一模一样。
当她直起身来时,左手搭在了右臂之上——这正是她站立时的习惯性动作。
第1420章 生命理由()
“你没死?”帝沙手心中的法力聚成的浅蓝的球又增大了一圈,吹起他的长发,也在寝殿中升腾起一种无言的压迫,他盯着湘宛的眼眸中写满了:只要你再靠近一步,我就让你粉身碎骨。
“呦呦呦,殿下不放心心木大人也就罢了,我这从小到大就违逆您一次还被捏碎了魂灵石的主儿,您防我和防贼似的何必呢?”她不但没有向前,反而后退了两步,垂落的右手打了个响指,一股漩涡在她的身畔外流窜,融入她的躯体之中,便再她的身上嗅不到半分的灵息——为了让帝沙放心,她竟然暂时自封了灵脉与全部的法力。
“这下您心下可安定了些?”
“你为什么又要回来?”帝沙的法术球没有收拢,神色却缓和了许多。
“我为什么要回来?您真的不明白?”她看出了他表情细微的变化,忽地猛跪在地上,狠狠地叩了几个头,地面染上了一脉殷红,等她抬起头时,也已是满脸的血迹。
这太过突然的行径把帝沙也唬了一跳:“空,你这是?”
“或许对笙霰雨,我的确有愧疚之情,但那确确不是忠诚,我却因为良心不安误以为我其实很想变节,不过是因为您掌控着我的魂灵石,才不得已而为之。直到殿下赐属下一死,属下才终于意识到了,您在我的心里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地位——您始终是我唯一的眷恋,唯一的主君。即使您辱我伤我利用我,甚至毫不留情杀死我,我都仍能坚定我还是愿意和您站在一起的。这样的心意,是对这天下任何一个人都没有的,为您所做也没有受了任何支配,全是我自愿的。所以这次我才用我自己的意愿,为您助力,正是为了向您表达我永恒不变的纯心。”泪水和血迹一起滴落下来,她略有些哽咽,动情地道:“殿下,求求您,让我再次为您效忠吧,仍让我做您的亲信属下——不,就算是贴身奴婢也可以。即便做牛做马,只要能看到您我就满足了。如果我说到这份上,您还是信不过我或是不愿意接纳我。”
单手握住雪亮的雁翎刀,架在脖颈上:“属下愿意自断灵脉,再次自刎断魂以表真挚赤诚!”
“我那般对你,你却真的还愿意追随我?这世上不存在毫无理由的诚吧。”
帝沙撇嘴道,湘宛却透过他的眼看出了他的心动。
“这世上当然不存在无缘无故的忠诚。”泪水润湿的眸坚定地盯着帝沙,问道:“不知殿下是否能回答,当年是什么支配着无大哥毫不犹豫叛离了影部?”
“这”帝沙的眼珠转了转,露出了个淡淡的笑容:“你不是比我还要清楚吗?是因为看不得你受委屈,替你出头鸣不平。”
“没错。”湘宛温言却异常冰冷地道:“魔境染秋霜为何会答应那离谱的约契而失败?”
“那是因为她无论受多少次打击,还愿意相信她的小情人楚遥。”
“那么——笙霰雨究竟因何而死,心木大人又是为了什么任您凌虐?”
第1421章 低于尘埃()
“大概是因为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
帝沙的眉宇渐渐现出了些许了然,湘宛颔首柔柔道:“不错,归根溯源,方才属下所提者,皆是这世间一等一的人物,最终却被您玩弄于鼓掌间,您的胆略阳谋是一方面,但终究是因为世间万物逃不脱一个‘情’字。情之一事,皆是忽然而至,不知其所终,火海刀山甘心愿意,千剐万凌不觉疼痛。若能逃脱其中,自是少了不少烦恼,可茫茫尘世,皆知软肋外露,几人能看透?能像殿下这种能视情爱如尘土,可弃亲友如草芥,毕竟少之又少。属下自幼跟随您,虽然言行举止都是您亲自调教培养,但无论如何,却做不到殿下这种胸怀——尤其在天机宫再呆了数年,更像个俗世小女子一般。”
赤红的眸光在她的身上转来转去,甚至用冥瞳来回扫视,将她的五脏六腑都看得通透,除了真诚也寻不到其他的气息。
“殿下开了冥瞳,可发现了什么异常?”她的声音又是不经意间凉凉地响了起来,他一惊,强挤出一抹淡然的笑:“没有。”
“那是当然——我不用隐瞒,也无须隐瞒,我对您的心思就是不会有丝毫异常逆改。因为”她深吸了一口气,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