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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棺材的盖板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两个人。
一个是与她穿着同样衣服,蒙着面纱的女子。即使她闭着眼,也能看出她们的长相极其相似,只是棺材中的女子头发又稀又疏,有些泛黄,眼角还有一道狰狞可怖的疤。
她的身边倚靠着一具显然是被人分割后重新拼合回去的尸身,虽然接缝很完好,但那些抹不去的痕迹还是能看出那些断裂过的痕迹。
虽然白玉的面具覆盖在他的整张脸上,但从仅露出的一点点缺乏血色,苍白的皮肤,依稀可以看出他的那应该是张俊美的容颜,嘴角轻轻勾起,愈显得清丽。
他的一只胳膊轻轻揽在身边女子的颈下,带着雪缎手套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二人的样子看起来都甚是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而已,并非冰冷残破的碎尸。
近在咫尺,星辰却不敢触碰,生怕打扰了他的安眠,只是行了个深深地礼,道:“无能的属下来看您了。”
他以为这尸首的相偎是墨莲与殿下心心相印之证。
其实,这棺材与坟墓,是雪王一个人悄悄地为自己准备的。真正的墨莲是根本不知道这么一处所在的。
他不敢,不愿对她提起。
年华流逝,他何尝不是早就倾心于如此痴情专一的女子,想与她生死与共,冰棺承载的是他亡命同穴的一场最美的梦。
他时常会来到这秘密的所在,紧盯这携手的身躯,饱经沧桑的灵魂也会露出一丝充满暖意的笑。她也是随手拂起灵夜,偶然间发觉的。
不过,他还是不能将瑰丽的幻想与她分享。
因为他隐隐希望她能退出争端。
可墨莲在不确定是否能收到回报时,就无怨无悔的付出,若是他真的将真心流露,她就更不可能离开了。所以,便将心思埋藏在心底,无限次的轮环,竟从也不曾亲口对她说一句:“我爱你,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所以她看到的永远只不过是是感激。
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停止脚步,归家归乡,人陨乡亡。
她的真心,如此明显;他的爱意,却在她临失却方才得知,随后连他的存在也融化的一点也不剩。
第1507章 丝线人偶()
离若倚靠在幽朔断了一只臂膀,由灵物铸造成冰冷的身躯中。
乌黑的睫毛垂落,安详宁和,像一个睡着了的孩子。
若不是胸膛没有了起伏,再听不到均匀的呼吸,很难相信,她的灵魂离去。
她与他之间的关系,永无关风月,不过停留在友谊层面的关心。可在她死去的时候,他依旧有种刺骨的痛惜之情。
他说不出话,只能默默地流泪。
“殿下。”他眼圈通红,朝失去了自主意识的流枫喊道:“你可知墨莲姊为了您,她不惜修炼需要自残身体的治愈术,哪怕要背负着内心的折磨,深重的罪孽也没有一句怨言。这些事,她以为她瞒得很好,可我全部都知道。因为她修炼用的上古医卷,是托我去寻找的;她在杀我时的眼泪与欢喜的矛盾,我在濒死状态,隐隐之间也听到了些许声音;梦烟带着我游荡在这所有的轮环之中,生死亦是追随着您。”
“所以呢?”流枫清冷,听无趣的笑话一般厌烦的表情打断了幽朔。
“所以您怎么能够这么残忍?她对您言听计从,把她生命中所有的情意全都奉献给了您,当您以刀剑对着她的时候,就没有一点点的踌躇?她的血液溅到您的衣衫时,您也没有痛心吗?”
双眼通红,青筋突起。
原来,铸造的冷身,不和谐的连结,竟也可以表现出这样强烈的感情。
他的激动情绪,也不过枉然。对方淡淡的一句:“没有。她对我来说,不过是主人的敌人而已,她的生死,我何必在意。”将冷幽朔的心推到了冰湖之底,冻结。
“苍默!全是因为你!”冷幽朔骤然凛冽寒气:“是不是只要我杀了你,所有的一切都能恢复原样?”
苍默未回答,流枫先护在了他的身前道:“你试试看。”
魅紫色的剑刃,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即使对法力没有丝毫了解的人,也能感受到吞人心魂之力。
何况是寒幽。
这毕竟是需要从他的旧躯中炼化之物,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比他更了解逆魂的强悍。
许是宿世相牵,前世,今生,都与寒幽息息相关,每次遇见它,他的运命必然会起波澜。
明知无法匹敌,动手一刻便是送死,他反淡然。
大概,从一开始就注定,他终有一天,要正面这从他的身躯中脱出的物事了。
“殿下,属下其实早不再想与您为敌了。可是,现在过去的您已逝去,变得这样无情无义,正邪不辨,属下也没必要再客气。今日,除非我死了,否则我只要还剩一口气,哪怕踩着您的身体,也一定要把苍默杀掉,为了那么多无故被他玩弄在掌心的人报仇!”
“越穷的人,越喜欢请客;越没本事的人,越喜欢揽任责。做为灵器,也许你是三界之首,做为命灵,你却是下下重。”苍默撇了撇嘴道:“原本我看在凉音与我兄弟一场的份上,也想留你一条生路。不过要你也嫌命长,那我就只能顺遂你的心愿了,你可有觉悟?”
“随意,此身此魂无所畏惧。”寒幽将离若的尸身递到了虚空之中,轻声嘱咐道:“墨莲姊就拜托您们两个了。”
第1508章 嘱命()
“寒幽兄弟”念洛眉头紧锁,刚刚开口,阿柔将手指按在他的唇上:“多保重。”
“我会的。”寒幽点点头。
很简单的交流,苍凉,伤悲。
也不知是为什么,当他对念洛与阿柔承诺归期之刻,便是一场长长的别离。
这次,还是一样么?
他想到这里,没有伤心,反而要笑出来。
再有勇气,在知既定的死期时,都会不可避免有所恐慌。哪怕是帝沙,在银针穿心刹那,那双赤红色的瞳也奇异的融入了惊惶。
可他每次在迎来落陨,他却反比存活更平宁。
也难怪阿羽总说,我是她遇见的,最异常的家伙。
寒幽与念洛夫妇同时背过身去。他们都不忍心再看对方的表情。
该说的,早已心知肚明,到了彼此渐远,倒是沉默才好些。
再也听不到了脚步声。
冷幽朔深吸了一口气。
这身体的温度果然还是缺失么?盛夏的风,竟也是这般彻骨呢。
冷身暖心之人,与暖身冷魄者,相对而立。
深紫衣,青绿剑。
雪白裳,魅紫刃。
双目交汇。
在逆魂出炉时,都敢大睁着双眼的幽朔,在面对没有丝毫真情,却霸气十足的瞳时,寒幽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不敢再直面那双眼睛。
流枫却动也未动一步,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如剑般的目光依然直刺他的身躯。
啊啊,殿下,看来我还是没有办法和您相比。
还未动手,我的气势竟就先矮了半分,只怕出招的瞬间,胜负便立刻显现而出了吧。
“聚炎,你的手都发抖了呢。看来我的兵器还是很恐怖的罢?”苍默轻笑道。
寒幽咬着唇,轻点了点头:“是啊。他身体的每一寸都透着我从未见过的令人恐惧的杀气,甚至呼吸仿佛都有能将人刺穿的力量。”
“你怕不怕?”
“当然怕,相当怕。谁让我很胆小,很爱哭,还优柔寡断。”
“那为什么不逃呢?”
幽朔笑了笑,笑得很坦然:“我再如何不堪,也不想做懦夫。背上留下伤痕的耻辱比死亡更让我觉难以忍受。”
最后一个字脱口,剑刃已朝流枫落了下去。
“留一口气,重伤就可以了。”苍默低声命令道。
“遵命,主人。”
谁也没有看清流枫究竟是如何出招的。
只知道,在他的胳膊落下的时候,冷幽朔的剑已断,身上多了几个窟窿。
窟窿极深,却显然皆避开了要害。
冷幽朔倒下时,吐了几口血,脸上却带着血腥的笑意:“殿下,您真的好厉害啊要是以后有机会,能不能教属下两招?有您在,至尊之位我是不敢奢求了,但当个天下第二也是挺不错的呀”
流枫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拎着他的脖领将他提了起来,摔在了苍默的脚下。
苍默缓缓俯下身来,扼住了他的咽喉,将他举了起来。
那眼睛朝后乜了一眼,刚踏出一步的梦烟立即退了回去。
“其实我总也不明白,你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为什么散羽会始终对你倾心?你死了多年,仍对你念念不忘,容不下其他;哪怕你连个人样子都没有了,她也还执着地等你,为了你的愿望,甘心把苦心经营抛弃。”他的下手重了几分:“你觉得,她所做的都是值得的吗?你配的上那样的情吗?”
第1509章 秘()
幽朔的眼前已开始泛黑,一颗颗明晃晃的星星闪烁了起来,嘴上却半点不饶人:“明明是墨莲姊的父亲呢,却问出这种蠢话来。看来,你虽非冥族,没吃那半成品的药物失去心性,却也还是对感情丝毫不了解呢。像你这种可怜虫,我和你说你也是听不懂的吧。”
他的喘息变得费力,若不是铸造之躯,此刻脸色想必早已转青。
“小若散羽”苍默喃喃,嘴角浮现出诡怖笑容,松开了意识逐渐开始涣散的幽朔。
幽朔毫无防备重重摔在地上,直摔得眼前泛白,几乎晕了过去。
待到眼前薄雾散去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苍默正把离若的尸身放在他的手恰好触碰不到的位置。
“墨莲姊怎么可能?!”幽朔大口喘着气,咳嗽着:“那阿柔姐和念洛大哥”
苍默道:“放心吧,聚炎,他们没事。他们逆魂剑铸造完成,他们便没有其他作用了,何况他们和凉音交情不浅,无端端制造杀孽也太过分。我不过是他们的必经之路用了冥族的区分生死之阵,将小若留下了而已。”
寒幽听见念洛与阿柔无恙,略略安下心来,却抹不掉另外的忧心忡忡。
苍默眨眨眼:“你想知道,我为何要将小若唤回?”
寒幽踌躇片刻,答了声“嗯”。
苍默半闭着双眼,手指在离若的身体上方轻轻一划,纯白的光芒覆盖在她碧绿的身躯。
他轻柔站起,指尖一勾,她随着他的手指漂浮而起。
咒法低吟,万千丝缕飞脱,凝结成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琥珀。
苍默将它握在手心,朝云锦冷冷一笑,道:“这是怎么回事?是谁给你的?”
“回主上,是散羽在临转世之前,交给属下的。”云锦谦恭地道。
苍默轻轻一撮,一缕丝线系在了离若的手腕。
凝固的血液融化,顺着丝线流动,他用心感受着上面的温度与气息。
“离若这丫头天赋异禀,无论学什么都要比烟儿快许多,但是偏生无论是仙还是冥的血之纯度都不是很高。我虽也觉得有些不大对头,但更多的是可惜,想不到玄机竟然在这里”苍默冷冷地一笑。
“玄机?什么玄机?”
“散羽托尼所做的事情有什么秘密,竟然还要问我吗?”
苍默瞪了云锦一眼,看她的确是一脸的茫然。
他心中暗自忖着,云锦此人素来很重情义,若是散羽临终遗言,她不问因由照做的可能性也是极大的,眉毛一挑,厉声喝道:“你真的不知道?”
云锦忙半跪在地:“属下当真不知。”
“她当年交给你的灵石之中,竟藏着极强的封印。看来她早做好了阻断冥界武器成长的准备。”他叹息着道:“不过,她还是没算到我有两个女儿,更没有想到我另外的种种思虑。”
“只是,我还是有点可惜——小若,原本这最强兵器的位置,应该是你的。就因这一颗灵石之印,才让你与大好机会失之交臂。若没有了封印,虽然不会有感情,不会有意识,但也不会因与我作对枉送了性命。”他抚摸着玉若的脸颊:“不过塞翁之马,焉知非福。你的天分没能好好被培养,却成功把流枫这更好的筹码带到我身边。不过,我说谢谢你也听不见了我记得你喜欢花,就让我把你的尸身化成花吧,也算是表露为父的一点心意”
第1510章 原()
寒幽看准了机会,从地上一跃而起。
剑刃贴在苍默的背脊,胸口却先一步被刺穿。
“不要伤害主人。”
“殿下我好不甘心”
“你是不想死么?”流枫道。
寒幽的手指触在剑刃道:“我虽然未看淡生死,可对此也并无太大执念只是,我多希望现在拼命想夺回墨莲姊尸身的人不是我,而是您”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管明不明白,也希望您留住墨莲姊最后的痕迹,否则早晚有一刻,一定会后悔的。”
要是散羽在我身边就好了她也许会有办法唤醒殿下的吧果然没有了她,我什么也做不成呢
梦烟听到他的心音时,忽然有种怪异的感觉。
他却平静地看着梦烟道:“小灵”
最后的两个字。
他似乎在漫无目的地闲逛,流盼的目光又像是在寻找什么。可没有人敢靠近他百步以内,只敢偷偷凝视着他的背影,所有这些也并不敢于肯定。
传到了苍默的耳朵,他表面平静,暗地里有些坐不住了。
揉搓着手里有些残破的纸,不知做了多少的心理斗争,他还是去了炼药阁。
荒废了太久的药阁因为缺乏生命气息,冰冷而刺骨。而产生的,凉音的味道还没有散去的错觉,更让苍默的牙齿打战。
“苍默大哥,你来了。来看看我新炼制的丹药。”
他猛地回头,却没有看见人。
是呢,凉音早就死了,我还在害怕什么。
苍默拍着胸口,靠近摆放丹药的白玉台。
夜凉音最喜欢华美,亮闪闪的事物,所以丹药都装在镶嵌了各色珠宝,用黄金或白银铸造的匣子中。记载着药名与效果的,都是刻着娟秀字体的碧玉牌。
他的目光在碧玉牌上来回掠着,在繁多的种类中,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
手指在锁上轻轻一抹,从其中捏起两粒握在手心。
他的药也是同样的晶莹剔透,引人注目。
那些不愉快的回忆,让他一刻也不想过多停留,向虚空道了句:“打扰了,告辞。”便匆匆走出了炼药阁。
竹叶兰的光晕凝在苍默站过的位置,衣衫熏着泛寒意的浓郁冷香。
黄金白银反射出的灼灼光芒,照亮了那英气,却不和谐的透满阴狠的面庞。
冷淡地笑着,用修长的手指将错乱的玉牌摆回原处。
苍默不知道,也不会注意到。
即使是冥族之力,也逃不脱的恐惧,正是这样的一种无法避免的心绪,让他略微迟钝,直到那座青蓝雾罩的建筑再也看不见,他才恢复了往日和善与锐利交织。
感知到旷空处活着的,孤零零的寒刃。
比苍默更敏锐的知觉,落影声刚至,他早已单膝跪地行礼:“主人。”
这种傲视,让他的苍白空虚的心充满了无与伦比的满足。用眼神示意他不必多礼,流枫机械地站起身。
“主人找流枫,可是有什么事么?”
“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鉴于你的忠心耿耿,我决定给你些奖励。”苍默将药丸递给流枫,见他疑惑,苍默道:“这是增长功力用的。”
“谢主人。”流枫礼貌地道:“不过,我的法力到了这样的境界,无须再增添些什么。主人应该比我更需要它们,您还是自己留着吧。”
“虽然你的法力已到了一般无法触及之处,但力量无止境。你再更精进一些,才能更好地守护天界。至于我——”他信任地拍着他:“我不是还有你呢吗?”
第1511章 退()
流枫对苍默的信任之情没有任何的抵抗力,听罢苍默的话,立即没有丝毫犹豫将这些药丸服了下去。
看他的身影倒下去,苍默打了个响指。云锦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他的身边:“不知主上有何吩咐?”
她循苍默的指尖看到了流枫,点了点头。
一丝一毫多余的力量都不肯耗费,苍默,你还真是只老狐狸。
苍默对云锦的心之音没有太多的反感,只狡黠地一笑。
但是,云锦没有立刻乖乖照办,而是悠悠地道:“既然主上想让我代为损力,要不把我被握在您手中的那部分灵气还回来,是不是稍微有些难为人呢?”
“什么?时至此刻,你还敢和我讲条件?”
云锦若无其事地活动着手指,那意思再明确不过。
剩了一半的灵力的云锦,真替苍默解决了麻烦,自己便会有性命之危。而她恰恰是为了保命才重新归顺于他,这样的事情她不可能同意。如果他杀了云锦,再自己动手,身体极其虚弱的他恐怕无法对付许会来为锦复仇的司姻与其他潜在的危机。
若是将灵脉归还,锦通常是言出必行,她能如往常守信是最好的情况;即使反悔,她除了死扛着抵赖,也耍不出更多的花招。
权衡再三,他还是选择了归还。
这些灵脉离躯太久,骤然回到远处,身体如沐浴在暖阳中。
云锦将竹笛唤出,抵在唇上。
不知有多少时候,不能用最心爱的乐器吹一首完成的曲子了,甚至连这陪伴了她多年的笛子的封印,都无法自行打开。
她双眼微眯,兰气轻吐,悠扬清脆之音飘扬而出。
云浪翻滚,凝结娇艳欲滴的鲜花,铺满了脚下绵软的白海。
开启了冥瞳的苍默,看到流枫被冻结的思绪一点点融化开来。
优美,但单薄,缺乏生动的面庞在笛声中,现出丝丝浅淡的骄傲,和在背负着无数重托,走向光明的远方那种强烈的憧憬。
可惜在霎那间,那份期冀便化作失望,再被柔情所冲淡。
记忆化作光影,从他的脑中涌出。
那些光影将苍默的眼也照亮,点燃了他内心中的激动。
兴奋没有持续片刻,迅速黯淡。
那些光影没有来由地被流枫重新回到了流枫的身躯中。
他的脸色惨白,大口地喘着气,模样很是痛苦。
云锦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