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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我身后,让我来保护你。”
苍白的脸色与蓬乱的头发,却未能掩盖住他的轻逸,反而在他那张太过天真的面孔上添了些微的成熟。
他原本就是个俊朗如星月的男子,没有感情的云烟没有失神,也还是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他的杀招已比入了天牢前要狠辣许多。他的法力虽高,过往的攻势总是留有一线余地,现在却招招拼命,招招致命。
“我以前总觉得,轻易地夺去性命不对。即使夺去了,也应该给些许生机。现在我不这样认为了。天界冥界都是这样无道,我只是把他们打入轮回之中,他们再次回来,不还是一样的要为祸三界么?”
云烟站在她的身后,不断地在尸身中注入能够凝合住魂魄的术法,很害怕似的靠着他的肩,漫不经心地问道:“你现在还是那样在意三界?和你刚刚入九天一样?”
第1959章 桑之落()
“不如说,更在意了吧。我以前,是想要好好辅佐一个贤明的君主,和他一起看三界歌舞升平。实现不了的话看来娘亲当日说的,自立也未必就不是可行的。”
“所以你就真的杀了爷爷么?”她的声音虚幻自远方飘来。
若离明白了过来,不管澪枫受了多少折磨,他都没有真正地认罪。没有认罪,九天也无法真的将他身上烙下罪的痕迹。
云烟,她竟然想要套他的话!
“他是我杀的。但是,我却真的认为,他是个很好很好的王。也许他的能力不是很够,能够留住师傅,能够留住那么多才华横溢的,我也真心想要辅佐于他,就能知道他很适合坐在那个位置。只是在我握着你给我”他顿了顿,改口道:“我握着逆魂剑的时候,就像是不听使唤了似的,把他杀了。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你不说自己的野心,却在赖怪武器么?难道武器是有生命,也能掌控主人的灵魂不成的吗?”云烟柔声道:“而且你之前好像连是你杀了爷爷的事情,都不肯承认呢?我怎么知道,你说的话是真是假?”
澪枫的脸色凝固了一瞬。
她说不是她折磨得自己,为什么又会知道自己说了什么?难道她在套我的话?
她是看到了谁的记录吧,定是这样的。她现在怕得如同刚出生的小鹿,掌心中也有汗水,怎么可能会骗我?是我太敏感了,想得太多。
“我不知道你是在哪里看到的,但是,对着敌人的话,我说了,无异于是要认罪了。我不想作为一个罪孽深重的家伙死去,这样,我的一族都可能会受到牵连。从荣耀变成祸害这样的沉重感,我是负担不起的。”他挥剑将最后的敌人斩成两截:“对你我当然可以说出来。我们是要成为夫妻的,夫妻就要共享彼此的秘密,我是这样认为的。”
门扉被斩断时,她借给他的视野消失了,她带着哭腔向前跑去:“沐魂叔,你不要紧的,对不对?”
失去了光明的澪枫只能借由着漆黑的影子中传来的声音,判断“沐魂”的方向。
曾经以为地狱离自己很远,远到是天边与地的距离,实际上,也只不过就是一层纸的距离。
她再也不能装傻,因为,事实就那样展现在她的眼前。她选择的逃避,还是在她的眸子中划出雪亮的影子来。
沐魂一双柳目,定定地凝视着,半晌无言。
良久,脸上露出了自嘲般的笑容:“他们还真是喜欢这一手啊——明明想要毁掉一个人可以用更干脆的办法的,他们却偏偏要将这个人的心也彻底毁掉,让绝望蔓延滋生。”
他的话虽是在说澪枫,又不像是在说澪枫。
若离了解,在他的话中,也在感叹不能得救的,某个年轮中刻印的孤独的自己。
他差一点就得到救赎了,最后,什么也没能得到。
温暖的怀抱也好,昙花一梦也罢,当终于得知了真相的时候,一切悔之晚矣。他只能不断地用一个又一个的谎言欺骗自己,迫使自己相信,他的妄想是真的。
第1960章 流光之槛()
真的,已经什么都想不起来的。唯有近乎愚妄的情深种,这殿宇,或是这殿宇的装饰,无一不似当年。连口中的歌谣,都是当年的最爱。
然而,当年,究竟是什么时候呢?脑海中却是雾蒙蒙的一片。
雪唤醒了深埋的,也许也是不愿意想起来的记忆。
让她不断地碰壁,不断地求索,也不肯放弃的缘分。
她现在已经是魔族了,魔族的命,不在任何地方记载着。只是,是不是也依然会有命中注定?
很久之前,在她不是妖族的时候,她也会有这样的惶惑。
没有命簿,是不是就真的不存在注定了?
其实,她本来是打算取得了魔族之后,就放弃心中的芥蒂,尝试着接受从来不敢尝试的疯狂。
妖族可以跳脱人族的常识,然而,她还是不想做得太过格——也许是残存的,不属于妖的部分,还在心中没有完全消去,或是那段不知道何时发生的,让她忘不掉也想不起来的感情仍旧作怪,她什么都知道,甚至也不是不曾被打动过,却从来没有勇气接受。
若是成为了魔族,是不是就可以,以自己想要与天地之间的诅咒割离为由,说想要和他在一起,算是自己成为魔族的仪式?
没有看到雪的话,她大概已经如此做了。偏偏她看到了。
不是第一次遭逢对手,第一次被打败了,就怦然心动这种肤浅的理由,只是,她也有自己一直要寻找的答案。只是岁月的河流,渐渐把她的心冲得淡了,哪怕那段让她夜不能寐的曾经没有交待答案,这样活着,也不是不能忍受的了。
她已经不需要非要用一个理由,才能让自己活下去的家伙了。不是孤单的,只能自己与自己作伴的游魂。不需要支柱,就能够走下去,那么信念也失去了原本的吸引力。
只不过,被潮汐淹没,当退去了浪花,仍旧是那样的清晰。
他在的时候,她可以用调侃的语气,装作满不在乎地笑着,刺激着他。但是在他不在的空间里,她有些惴惴不安。这次的感情,大概不同于之前的玩笑,她可能真的要认真起来,这对于他来说,该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她闭着眼睛都能够想到。
在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他稍显释然的笑脸,在他的身后,跟着面纱覆面的黑衣幼女。
“樱姊,这是木莲特意为您准备的羹汤。说是能够将养身体,让您的伤好得更快一些。”
他习惯性地坐下去,轻轻地吹着勺中的汤,向她的口中喂去,没有注意雨樱的表情,更没有看到身后那一双望着的眼睛。
雨樱与破军的亲昵,在狼森全不避讳,对于这样的一个小小孩子,雨樱当然也没有什么害羞的理由。只是想到她的强大法力和与冥族说不清道不明的某种联系,让雨樱很在意她的反应。
想来能与雪那样亲近,灵力颇盛的女孩,应该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但纵然露出错愕,也并不古怪——毕竟她的样子还是小小幼童。雨樱斜瞥过去,却惊异地察觉她的眼神竟是痴痴的。
第1961章 绣歌()
眼眶中似乎还有泪水滚出,像是看到了什么怀念的情景似的。
她敏锐地注意到了雨樱的眼神,用手抹了一把眼睛,勉强地挤出个笑脸道:“我父亲活着的时候,我也是这样照顾他的——他的身体不好,吃饭的时候就需要吃药,时常就病得起不来了,有时候还会被坏家伙背着我打伤。不过我却很喜欢他生病和受伤,因为那个时候他很依靠我,连吃药穿衣都无法一个人做到,我觉得我是被需要的。”她顿了顿,抽了抽鼻子:“我也是吹凉了喂他的。”
雨樱愣了一下,忽然拿过破军手中的碗,一饮而尽,破军大惊道:“樱姊,这可是刚好的就给您端来的,烫的很”
雨樱烫得舌头起了一小溜的白水泡,也有些从嘴角淌下来。她扇了扇舌头,用袖子抹了抹嘴角,指着门外道:“破军宝贝,你先出去一下。”
木莲忙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着您们,想到了我的往事,他只是如常而已,您因为我迁怒了他,实在不像个做过女王的了。”
“我当然不会迁怒破军宝贝,就连普通的对他发怒,我多少都有点舍不得,我只是有些话,想要单独和你说。”
破军长舒了一口气,生怕再惹怒了雨樱,正转身欲走,木莲扯住他,对雨樱轻笑:“他始终贴身不离,有什么话不能当着他说的,哪里就需要撵了?哪怕是关于雪王殿下的,让他听到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的确,我当然不在意我们说的话被破军宝贝听了去,我倒是怕你在意,我们之间的交谈被第三个听了去。既然你通情达理,你也不必走了。”雨樱被烫的嘴唇还有些微疼痛,她按了按舌头,幽幽问道:“之前你的样子,多少已经明示了你的父亲是冥族了,这个我们也没有哪里需要遮遮掩掩的,只是,有这么精深的道行,却只是个四阶冥族,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吗?”
木莲只当她要向自己打听雪,已经想好了她可能问的问题的答案,不想她不问雪的事,却直指自己,还是这样中要害的问题,当即一呆。
“果然为难的话,可以不用答,或者现在我再让破军宝贝回避也不迟。”
“没关系,只是太突然了,我还没做好准备。”木莲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我好像从来没说过我的父亲是个四阶冥族。”
“我想也是,区区一个四阶冥族,也调教不出这样小小年纪就这般厉害的孩子来”
“我父亲大概连四阶冥族也不如,他只是冥族公主嫁入天界时候,一个待罪之身的陪嫁奴婢而已。本来就像是嫁妆一样,又是生活在天界”木莲颇为残酷地笑了笑:“即使有庇护,其实目光也都是不善的。”
“哟,那个冥王,还是和她的小男宠生了女儿?还能安安稳稳地嫁到天界?我还以为,那个小男宠居心不良,看来竟是我错看了。”雨樱由衷地发出了感叹。
久久与那个幽冷的境界无联系,乍然在他人口中听到了这样的结局,自然是无法忍着的。
木莲本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大。
“男宠?什么男宠?”
“咦?你不知道么?”雨樱沉思片刻,笑道:“也对,现在早就是王夫了,谁还会想起他只不过是个小男宠的事情。”
木莲的脸色有些沉郁。
第1962章 醉里寻()
归根结底,真正出于高尚高洁的志向的,不能否认数量,但也是微乎其微。
芸芸众生的憧憬,大部分源于——未知。
对于未知的神秘的憧憬,将会给从未见过的景色,刷上一层最绚丽的色彩。
世上最美的美人,莫过于活在心中的完美,呈在眼前的,画在画卷的,或是在笔尖上构筑的,都会变得俗气了。
实际上最好的东西,莫过于从来没有得到的,因而,无论是温度,还是重量,都会在记忆中,就像是真正触摸到了一样。
成仙,亦如此。
正因为,终其一生,都只能在地界,过着庸庸碌碌的一生,抬起头看到的苍穹之蓝才会成为醒来梦中,幻想中最美的色彩。
生活在云端的生灵,也是高贵得让人不忍目视。
妄想不断膨胀,终于将那里,想象成了,哪怕连仙族听到都要打颤的幻境。
而其中生活着的生灵,都是过着他们没有办法想象生活的,至高无上的纯洁的存在。
不会有谁去思考,若是过着他们想象都没有想象的美好生活,就无法成为纯洁不染的灵魂。因为妄想,哪怕是无法达成的平衡,他们也是能够做得到的。
雨樱,对天界嗤之以鼻的雨樱,将天界的丑陋的一面,揭露在他们的面前。然而这也不过是被灌输的观念罢了,是不是应该如此想,也终究是存在于其中的他们的自由。
灰绒,听进去了每个字,却并没有一刻真正的,全部的相信。虽然他骗自己,对雨樱的话,他还是能听得进去的。
心,自己的心却骗不了他。他动过“正是因为不曾成仙,过着放浪形骸的生活才会把天界形容得那般不堪”这样的话,时常会在脑海之中浮现。
你的想法他们不懂,你又如何会懂得他们?
只是一个在地界名声都不好的妖,又有什么权利嘲笑天界?
他不敢当着她的面,把这些话说出来,想一想都觉得是罪过。而现在,在看到了寒夜的时候,他倏然觉得,自己才是真正正确的那个。
那种看穿一切的悲哀与坦然的眼神,让他的内心,被点燃了。他不自觉抓住那只没有温度的手,像是抓住了能够救他命的绳索稻草,眼睛中流淌着温热的泪水。
他极其温柔地将他牵起来,也不知道念了个什么咒法,软绵绵没一点力气的身体中,有法力流过的暖意。
他惊讶地握了握手掌,手掌的正中,凝聚了一息小小的火苗。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凝视着寒夜的眼神,究竟是怎样的崇拜,他只知道,他的双眼再也移不开。
他的诧异,迅速被吹散开:他是神仙啊,这点小事,很容易就能做到了。
寒夜背过身去,不愿意看他闪闪发光的眼睛。
那种眼神,让他不舒服。
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对于天界与冥界的,毫无理由的愚蠢憧憬,甚至让他的喉咙黏黏得有些犯恶心。
他的声音,却是最温柔的笑意:“我只是看中了你而已,也并不想强迫你。如果你愿意位列仙班,就跟着我来。如果,你不想,那就转身就走,我绝不干涉呢,也不会把疗好的伤再次弄得裂开——这种卑劣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我也有我自己的骄傲。”
第1963章 莫逃()
灰绒在听到他说“看中了自己”时,只当是玩笑话,并没有放在心上。
那是他根本不敢奢求的。
可是,他再次听到了,对方给予他的抉择时,他动也动不了了,喉咙中发出干燥的“啊”地一声。
良久良久。
“你竟然说不强迫?”他用极微弱的声音发问:“怎么可能之前你们还为了迫使我们成仙,让使者掀起事端,还烧了狼森”
她竟真有这个胆量,将旧时的气息全部抹去!
寒夜暗暗心惊,也暗自庆幸,这如若没有灰绒,想要寻找撕裂的口子,似乎也未必就那样容易。
他做了个“停”手势:“你这可就是胡说八道了。我们派去的使者,也是好好商量的,倒是被你们打成了残废,回到天界就断气了,烧狼森的也是你们自己。这推到我们的身上,未免也太牵强,太冤枉了?”
灰绒细想之下,可不正是像寒夜说的一般?可是他还是有些不解:“既然如此,为什么雨樱要让我们折磨天界使者,还将狼森捣毁?”
“这是因为她不愿意屈居人下。到了天界,她就不是说一不二的了,当惯了统领者的她,怎么可能轻易就把自己的位置交出去?”
灰绒点点头,又摇摇头:“那不对。她不肯屈居人下,为何又要跑到魔境,认他人做首领。”
“你连这个都不明白?”寒夜露出好气好笑的表情来:“明明就是她的手下,道行差得这许多。魔族本来就有自己的首领,她一来就占了,魔族的会同意吗?所以她需要做的是一点点蚕食,而不是一口气吞噬。等到真正站稳了,想必是要把位置夺走的,你竟然真信了她会为他人肝脑涂地?”
灰绒登时如醍醐灌顶,自认为心下一片澄明。寒夜心下冷笑,你这倒是离真相更远了。
“你要是还想知道更多,不如就随我,成了仙,过去很多想不通的,就一下能看开了。”
连心底最后的一丝信念和犹疑,都被顷刻间摧毁。他毫不迟疑地,与寒夜一同进入飞仙道中,不去思索,等待他的是什么命运。
他只知道,那一定是更好的,比做妖更好的命运与路途。
入夜,澪枫猛然惊醒,浑身颤抖,大口地喘着粗气。
睡得不实的木莲,从地上一跃而起,给他递上一杯清凉的水。
他大口大口地喝下,冷汗将他的头发沾湿。他的口中还犹自在胡言乱语,木莲拍着他的背:“雪王殿下,不要怕,是我。”
并不好听的,断裂的弦声,在他的耳中,倒是犹如最美妙的乐曲,能够让他不安的心神稳定下来。
是了,他现在已经不是梦中被血染红的枫叶,而是纯白的雪。
雪,这才是他的名字。
“雪王殿下,你又做梦了。”木莲替他整理了一下长发,将他的头扶回去,趴在床畔,柔声问道:“您梦到什么了?”
她的声音,柔声也是“滋滋啦啦”的刺耳,雪完全没有受影响,将脸埋在枕头之中,不愿意头朝着高高的天花板。
“是场噩梦呢。我梦到了天,蓝色的天。染满了污浊的血色与黑雾。”他呓语般道:“那根本不是能住的地方,亏得我曾经那样地憧憬过,到头来,却是那般。”
第1964章 夜断愁肠()
他瞪着那一双黯然无神的凤眸,竭力想让这两个声音完全不熟悉的主人,落入他的视线之中。
遗憾的是,他却什么也看不到。
他也无法伸出手去,抚摸他们的脸颊,去判断轮廓。
正在窘迫的时候,木莲忽然伸出自己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掌。
纵然模糊,但是,他竟然奇迹般地,看到了他们的容貌。
他的头上下动着,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们——并不是为了调整视线,而是为了配合上下流窜的视线。
果然是两张完全不熟悉的面容。
“对不起,我想我们是没有见过的吧。”他彬彬有礼地回应道。
“哎?”粉裳的,看不清五官,也能够感觉到容颜绝丽的女子诧异道:“我还以为您的眼睛看不到的呢?原来只是瞳孔无神了些而已吗?”
他还没有回答,身畔小小的女孩子,从喉咙中发出了“喔”的声音。
很小很小,不成个调,但总归是对于她的认可。
“是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颜色的瞳孔呢。看起来,您并不像是个天生的魔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