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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聚之地,房价猛涨。梦竹的父亲就干脆把重庆市内的房子卖了,而在沙坪坝买了这幢小房
子,迁居沙坪坝。这一举倒是很聪明的,后来重庆市内大轰炸,他们的旧居也被炸毁,而沙
坪坝始终没有什么大影响。三年前,梦竹的父亲去世,这儿就只有梦竹的母亲和奶妈,三个
女人过著日子。她们把田地租给别人种,而靠租金度日,生活也过得十分艰苦,但和一般战
时的人比,也就勉强算过得去的了。靠在椅子里,梦竹凝视著那一盏油灯发呆,心里乱糟糟
的,好像充塞著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奶妈的那一句“将来高家……”使她心情大坏。高
家,高家!她与高家有什么关系,她讨厌高家!咬著嘴唇,她似乎又看到了何慕天的眼睛,
那么深,那么黑,那其中跳动的小火焰就像面前这盏桐油灯……算了,她坐正身子,见过一
次而已,算什么呢?自己真是有神经病了!
奶妈推门而入,把两个“敲敲蛋”往梦竹面前一放。所谓“敲敲蛋”,是把整个的蛋,
连皮在滚水中煮上几秒钟,就捞起来,里面蛋白都是半凝固状态,然后敲开一个小口,吸吮
著吃。据说这种半生半熟的蛋营养价值最高,奶妈对“敲敲蛋”简直是迷信,每天总要坚持
著让梦竹吃一两个,而梦竹对这种蛋已经吃得深恶痛绝,一看到敲敲蛋,眉头就锁起来了。
“别皱眉头,”奶妈站在桌子旁边,一副监视态度:“赶快吃了到你妈屋里去,你妈在等你
呢!”
“要骂我吗?”梦竹问,无精打采的望著那两个蛋。
“唔,今天——”奶妈欲言又止,说:“赶快吃呀!”
“今天怎么?”梦竹抓住她的话头问。
“没怎么!”奶妈叫著说,把蛋敲了口,送到梦竹鼻子前面来:“好小姐,赶快吃了
吧,不是三岁大的娃娃了,还要我老奶妈来喂你吗?”“今天一定有事,”梦竹说:“你不
说,我就不吃!”
“你吃了,我就说!”梦竹望了望奶妈,奶妈拿著蛋,挺立在那儿,板著脸,一点也不
肯让步的样子。无可奈何,她接过蛋来,一面吸吮,一面说:“你可以说了吧!今天有什么
事?”
“没什么大了不得的事,高家的人来过了!”
梦竹一口蛋吮了一半,听到这句,整口蛋全喷了出来,本来就不喜欢吃这种半生半熟,
充满腥味的蛋,再加上这句话,更是倒足胃口。她把手里的蛋向桌上一摔,往椅子中一靠,
闭上眼睛说:“不吃了!”“你看你,”奶妈一面收拾著桌上的蛋壳,一面急急的说:“这
就又发急了,什么了不起的事呢,女孩儿家,总不能跟著妈妈一辈子呀……”“你不要女孩
儿家、女孩儿家的好不好?”梦竹气呼呼的说:“当了女孩儿家就该倒楣吗?”
“哎哟,”奶妈叫:“这就叫倒霉了吗?那么,那个女孩儿家会不倒霉呢?人家高
家……”
“不要讲了!”梦竹叫。
“好好好,不讲不讲,”奶妈忍耐的说,叹了口气:“你妈在等你呢,快去吧。”“不
去了,不能去了,你说我睡了。”
“那怎么成?快去吧,不是三岁的小娃娃了,你妈也不会怎么说你的,有我呢!”梦竹
嘟著嘴,斜睨著奶妈,满脸的犹豫和不情愿。奶妈是梦竹生下地的第三天就进了李家门,她
自己那个差不多时间生的女儿交给了乡下人去养,她来做梦竹的奶妈,两年饱下来,她疼梦
竹胜过了疼自己的女儿。等梦竹断了奶,她就留在李家做些杂务,时间一久,她的丈夫死
了,儿子独立了,女儿嫁人了。剩下她一个孤老太婆,就干脆把李家当自己的家一样住下
了。对梦竹她有一份母亲的疼爱,又有份下人的尊敬。不过因为是看著梦竹长大的,自然也
有点倚老卖老。梦竹对她,也是相当让步的。
“好了,快去吧!”奶妈推推她的肩膀说。“好,去去去!”梦竹一跺脚,站起身来
说:“反正又是要挨骂的!”噘著嘴,她向母亲房里走去。
李老太太年轻时是个美人,原出生于书香世家,可是到了李老太太的父亲这一代,已经
没落了。由于贫穷而又傲气,李老太太的婚事就变得高不成低不就,一直拖到二十八岁那
年,才嫁给梦竹的父亲。而梦竹的父亲比李老太太还要小三岁,因为这个关系,李老太太在
家庭里一直是掌握大权的人,梦竹的父亲脾气比较随和柔弱,她母亲却刚强坚定。所以,别
人的家庭里,是父严母慈,梦竹的家庭中,却是母严父慈。从小,梦竹就很怕母亲,李老太
太有种天生的威严,和说一不二的作风,她的话就是法律,即使对这个唯一的女儿,她也是
不常假以辞色的。梦竹走进母亲房里时,李老太太正坐在床上,靠著床栏杆。床边的小桌上
亮著一盏桐油灯,李老太太戴著老花眼镜,在灯下看一本弹词小说“笔生花”。听到门响,
她抬起头来,望著走进门来的女儿。取下了眼镜,她沉著脸,用冷静的声调说:“过来!梦
竹!”梦竹有些胆怯,还有更多的不安和不高兴,仍然皱著眉,她慢吞吞的挨到了床边。
“坐下来!”李老太太拍拍床沿。
梦竹默默的坐了下去,不敢看母亲,只低垂著头,望著棉被上的花纹。“抬起头来,看
著我!”李老太太命令的说。几度夕烟红29/78
梦竹不得已的抬起头来,用一副被动的、忍耐的神色望著母亲。李老太太的眼睛是严厉
而锐利的,在梦竹脸上搜寻的注视了一圈,然后问:“今晚到哪儿去了?”梦竹嗫嚅著,说
不出口。
“对我说!讲实话!”“看话剧去了。”梦竹低低的说,垂下了眼睛。
“我叫你到高家去,结果你去看话剧去了!嗯?”
“大家都说那个话剧好,”梦竹低声的解释:“路上碰到几个艺专的学生,我知道他们
是去看话剧,就结伴去了。”
“谁送你回来的?”梦竹俯下了头。“说呀!”李老太太厉声的说。
“一个——中大的学生。”
“好,又是艺专,又是中大,你的朋友倒不少,亏你还是出自书香世家的名门闺秀!你
想丢尽父母的脸?让你父亲在泉下都不能安心?”“我——我——我又没有做什么。”梦竹
翘起了嘴。
“没有做什么!”李老太太沉著声音说:“你还说你没有做什么!你别以为我整天关在
家里不出门,就不知道你的事!中大的学生称你作沙坪坝之花,是不是?假如你没有常常跟
他们混在一起,他们怎么会叫你作沙坪坝之花?多么好听的名称,沙坪坝之花!你要丢尽李
家的脸了!我问你,你怎么和他们搅在一起的?”“根本就没有‘搅在一起’,”梦竹委委
屈屈的说,“还是毕业旅行到南温泉那次,遇到一群中大的学生,大家就在一起玩过,后
来,常在镇上碰到。偶尔和他们在茶馆里坐坐,喝杯茶,随便谈谈而已。他们中大的学生就
是喜欢称人家这个花那个花的,他们自己学校里,每一系有系花,每一班有班花,还有校花
院花……他们也没有什么坏意思。”
“好,你还很有道理,是不是?和男学生泡茶馆,看话剧,玩到深更半夜回来!你还有
一篇大道理,你认为被称作什么花是值得骄傲的事情吗?你一个女孩子,每天在外面和男学
生鬼混,你叫我怎么样向高家交代?”
梦竹迅速的抬起头来,望著母亲说:
“是高家来说我的坏话,是不?他们要是不满意我,正好,大家解除算了。”“好哦,
你说得真简单!”李老太太把脸一板,厉声说:“梦竹!我告诉你,你和高家这件婚事,你
愿意也好,你不愿意也好,这是你父亲生前就订下的,你一定要履行!我们李家也算是世
家,可失不起面子!”
梦竹咬紧了嘴唇,脸色发白,半天,才幽幽的说了一句:
“我们李家什么都没有,就只剩下了‘面子’!”
李老太太气得眉毛都竖了起来,她瞪著梦竹,看了好久,才点点头说:“你看不起李
家,你也是李家的儿女!你就要遵守李家的规矩!我对你说,以后你永远不许和那些大学生
交往,否则,我马上就把你嫁到高家去,免得操心!我说得到做得到,你不要面子,我还要
面子!”
梦竹凝视著母亲,她了解母亲的个性,知道她的话并非“威胁”。紧闭著嘴,她不再说
话,可是,心头却涌起了千万股的委屈和伤心,高悌!见了人只会傻笑,呆头呆脑,话都说
不清,半个白痴!自己就该把一生的幸福作这样的牺牲?逐渐的,泪水涌进了她的眼眶,又
沿著面颊流了下来,滴在衣服上。看到她流泪,李老太太似乎也有些心软,她吁了一口气,
带著种疲倦的神色说:
“梦竹,你要知道,我是为了你好!”
梦竹默默的摇了摇头,泪水成串的滚了下来。
“不,”她哽塞的说:“你不是为了我好,如果为了我,你不会勉强我嫁给高悌,我没
有一分一毫喜欢他。人怎么能和一个自己讨厌的人一起生活呢?”
“但是,这也是你当初自己愿意的。”
“那年我只有十五岁,你们要我答应,我当然都依你们。”
“反正,这事已成定局!没有什么话可讲了,人家高家的孩子对你可是真心,又没有吃
喝嫖赌的坏习惯,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呢?现在,你去睡吧,我的话也说够了,总之,你要为
家庭名誉著想,一个女孩子,只要错一点点就永劫不复了,你一定要洁身自爱!现在,去睡
吧!这也不必要哭哭啼啼的!”
梦竹慢慢的站起身来,背对著母亲,用手帕拭去了脸上的泪痕,轻声的说:“生命,是
为什么呢?我连交朋友的自由都没有,如果你连我的呼吸都包办,代我呼吸,不是更好
吗?”
“梦竹!你在嘀咕些什么?”李老太太皱著眉问。
梦竹回过头来,望著母亲,仍然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轻声说:“你是我的母亲,但
是,你了解我吗?你知道我对感情有一份美丽无比的梦想,绝不是高家那个白痴所能满足我
的,你懂吗?你知道那些大学生的身上有什么吗?有活力,有生命,这是我们家里所没有
的!你懂吗?你知道我需要些什么?不是你的教条,不是你所要维持的虚面子,是欢笑和快
乐!还有一样——爱情!我正等著它来临,我会欢迎它的到来。我还年轻,为什么不能享受
生命?你无法扼杀我,你也不该扼杀我!”“梦竹!”李老太太被激怒了:“你到底在念叨
些什么鬼东西?”“我?”梦竹脸上浮起一个嘲讽的微笑:“我吗?我在念经。”
“念经?”李老太太瞪大了眼睛:“念什么经?”
“喇嘛经!”梦竹说著,掉转头就向门口走去。李老太太气得脸发白,望著梦竹走出室
外,她愤愤的把书丢在桌子上,脱衣准备就寝,一面喃喃的自语:
“女大不中留,这孩子越来越没样子,还是趁早让她和高家结了婚算了,否则,迟早要
出问题!”
梦竹顶撞了母亲那一句,才觉得一腔郁气,稍稍发泄了一些,回到卧室里,挑亮了灯,
她了无睡意的坐在桌前,用手托著下巴,呆呆的对那灯光上的火焰发愣。是的,生命,生命
属于谁?自己件件事都得听别人的安排吗?生命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一声门响,奶妈又挪
动著一双小脚,慢腾腾的走了进来。
“好小姐,你还有一个敲敲蛋,吃了再睡吧!”
梦竹转过头,瞪视著奶妈。奶妈捧著一个敲敲蛋,送到梦竹的面前来。梦竹对那敲敲蛋
注视了几秒钟,抬起眼睛,安安静静的说:“把它丢垃圾箱吧!”“说得好!小姐!”奶妈
嚷著说。
“我说,把它丢垃圾箱吧!”梦竹坚定的说:“以后,敲敲蛋也好,推推蛋也好,我都
不吃了!”
“好小姐,空肚子睡不著!”
“我说,我不要吃!”梦竹站起身来,把奶妈和敲敲蛋一起往门外推,说:“告诉你,
生命是我自己的!”
奶妈被推到门外,门立即阖拢了,奶妈呆呆的站著,望望手里的敲敲蛋,又望望那关著
的门,不解的摇摇头:
“怎么搞的?敲敲蛋和生命有什么关系?”
再摇摇头,她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走到后面去了。几度夕烟红30/7814
小罗躺在床上,腿架在床栏杆上,瞪著天花板发呆。王孝城正吹著他那走调的口琴,碰
到有吹不出声音的地方,就把琴在凳子上狠敲几下,再送到嘴边去吹。荒腔走眼的琴声在室
内断断续续的响著,这正是中午的时分,宿舍里有三五个同学在睡午觉,其他的都不知道跑
到那儿去了。气候燥而热,窗外是炎阳高照,室内燠热得如同蒸笼。王孝城的口琴又吹不出
声音来了,他把琴一阵猛敲,同时低低的发出一连串的咒骂。小罗把眼光从天花板上调回
来,望了望王孝城说:
“我看算了吧,你在吹些什么?招魂曲吗?”
“招你的魂!”王孝城骂著说,一面用衣袖擦汗。
“明远到哪儿去了?”小罗对挨骂向来不在乎,看了看明远空著的铺位问。“鬼知
道!”“怎么了?你?谁惹你了?”
王孝城把口琴抛在床上,叹口气说:
“家里再不寄钱来,就只好去当棉被了。”
“你愁什么?”小罗笑嘻嘻的说:“你还有棉被可当,我呢!棉被早就到估旧货的摊子
上去了。这样也好,四大皆空,就无忧无虑了。”说著,他对王孝城伸开了手:“喂,香烟
来一支!”“去你的!”王孝城说,“昨天还有半支艺专牌香烟,今早已经报销了!”所谓
艺专牌香烟,是艺专的门房,用烟丝自制自卷了来卖给学生们的,价格算得非常便宜,学生
们称之为“艺专牌香烟”。“唉!”小罗收回手,叹口气。
“叹什么气?”王孝城说:“你四大皆空,不是无忧无虑吗?怎么又叹起气来了?”
“四大皆空都没关系,八大皆空也无所谓,只是肚子空不好受。”小罗愁眉苦脸的说。
“我告诉你,”王孝城想起什么来了,压低声音说:“昨天晚上我看到吝啬鬼掩掩藏藏
的带了一包东西回来,偷偷的塞到他的柜子里,八成是吃的,你要不要去检查一番?”吝啬
鬼是他们同寝室的一个同学的外号。
“真的?”小罗翻身坐了起来,四面看了看,那位外号叫吝啬鬼的同学并不在室内。
“当然啦,先把它充公了再说!”说著,他站起身来,毫不迟疑的走到吝啬鬼的柜子前面,
一两个听到他们谈话的同学都从床上伸长了脖子来张望,小罗一面打开柜门,一面嚷著说:
“要吃东西的准备!”然后,他把手伸进柜子里去一阵乱摸,接著,就大叫一声:
“我的妈呀!”大家都被他吓了一跳,全从床上坐起来,伸头去看。只看到小罗的手从
柜子里抽了出来,跟著小罗的动作,一包五香豆腐干跌落在地下,散了一地,而小罗手里还
提著一样东西,原来是只活蹦活跳的大肥老鼠。小罗提著老鼠的尾巴,那老鼠正吱吱的乱叫
乱挣扎著。大家全哄笑了起来,小罗把老鼠举得高高的,气愤愤的说:
“真有鬼!五香豆腐干不拿出来请人吃,塞在柜子里请耗子吃!真是吝啬到了家!”
“小罗,”一个同学笑著说:“你如果中饭没吃饱,把这耗子送到厨房里去,煮他一碗
清炖耗子汤吃吧!”
“假若还吃不饱哦,”另一个同学说:“咱们宿舍里还有一样特产,臭虫!再来个炒臭
虫吧!”
“还可以来个油炸跳蚤!”
“太油腻了,再加个凉拌苍蝇吧!”
“好丰富!大菜一桌!”
小罗已拉开嗓子,用饭店堂倌的口吻,大声唱了起来:
“炒臭虫,油炸跳蚤,凉拌苍蝇,外加清炖耗子汤一个哟!多放辣椒!”全寝室都大笑
了起来,笑声中,还夹著那只老鼠的吱吱怪叫,正笑闹成一团的时候,杨明远满头大汗的跑
进了寝室,叫著说:“发公费了,赶快去领!”
此话一出,全寝室的人都振作了,忙著起床穿衣服,跑出宿舍,杨明远把两个公费口袋
扔在桌子上,说:
“小罗和孝城的,我已经代领了,”他一眼看到小罗,就咦了一声说:“你手里是个什
么玩意儿?”
小罗跳蹦著跑来拿起口袋,笑著说:“第一件事,艺专牌香烟!”“喂,”王孝城说:
“你这只老鼠舍不得扔了,是不是?真的想清炖耗子汤吃呀?”“小罗,还有你一封信,”
杨明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浅蓝色的信封,故作神秘的送到鼻端去闻了闻,哼了一声说:
“唔,有一阵香味,真好闻!”又把信封扬起来,一个字一个字的念著信封上的字:“国立
艺术专科学校西画系一年级,罗文先生亲启,重庆市舒寄。唔,姓舒的,这姓好怪呀,王孝
城,你听说过有姓舒的人吗?舒服的舒?”
“哦,”王孝城煞有介事的眨眨眼睛,和杨明远像演双簧似的,一股思索的样子说:
“好像没听说过,除非是——唔,对了,闺怨的女主角,舒绣文!”
小罗“呀!”的一声惊呼,因为他曾写过一封情意缠绵的信给舒绣文,回信竟然落在杨
明远手里,这还得了!他对著杨明远冲了过去,手里那只老鼠就顺手一抛,抢下了杨明远手
里的信。刚好门外一个同学走了进来,只看到一团黑溜溜的东西对自己迎头飞来,以为是小
罗抛给他的什么好东西,就下意识的伸手接住,谁知一接之下,毛茸茸,软绵绵,吱吱乱
叫,低头一看,不禁“哇呀!”的大叫了起来,松了手,那只老鼠落在地下,立即一溜烟的
钻到床底下去了。王孝城跺跺脚,惋惜的说:“一碗好汤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