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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什么?奶妈?”“你——”奶妈拉长声音说,语气有些特别。“你是不是有
了?”“有了?有什么了?”梦竹不解的问。
“梦竹,”奶妈折了回来,把碗放回桌子上,审视著梦竹的脸说:“你不是小娃娃了,
自己还不知道吗?我问你是不是有孩子了?”“我——?”梦竹一惊,脑中迅速的思索盘算
著,接著就双腿一软,坐回到椅子里,无力的吐出一个字:“哦!”
“好了,梦竹,”奶妈把手放在梦竹的肩膀上,安慰的拍拍她:“这也是喜事,反正做
了女人,就总要有孩子的。慕天不是个负心人,他一定这两天就会赶回来,等他回来了,你
们还是尽快把婚事办一办吧。想想看,又可以有奶娃娃好抱了,”奶妈突然兴奋了起来:
“这是喜事呀,梦竹,你别看奶妈年纪大了,带娃娃还是会带呢!小襁褓,小虎头鞋,就好
准备起来了。你可别劳动了,给我好好的休息著吧,从明天起,我一早就来帮你忙,要做点
补的东西吃吃才好……我一早就来,你妈那儿没关系!梦竹呀,你别以为你妈恨你,我想,
我天天溜到你这儿来,她根本就是知道的,不过装作不晓得罢了,她嘴里不说,心里还不是
惦记著你……这下好了,有了孙子,还记什么怨呢?等将来抱著娃儿和慕天回家来转一趟,
管保你妈什么气都没有了。那一个娘不疼孩子的呀?你妈是心软嘴硬,脾气强。就你这么个
宝贝女儿,那里会不爱呢?只是太要面子,现在抹不下脸来认你,等有了孩子,就什么都好
了,什么都好了……”她猛的缩住了口,梦竹呆呆的坐在那儿,像一座雕像,眼睛直直的望
著前面,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奶妈推推她,说:“怎么的?梦竹?发什么愣呀?”
“慕天,”梦竹慢吞吞的说:“不回来呢?”“你想些什么?怎么会呢?慕天不是那样
的人!”
“你说过,男人都不可靠的。”
“不过,慕天不会的呀!那是个实心眼的孩子,我老奶妈看人看了这样多年了,决不会
走了眼!”
“可是,”梦竹叫:“他为什么还不回来呢?我要等到那一天?那一天?那一天?今天
已经第三十八天了!”
三十八天!三十九、四十、四十一……许许多多个日子又轻悄悄的来到,沉甸甸的滑走
了。太阳升了,落了,月亮起了,沉了。星光初隐,接著就是鸡啼报晓,夕阳方沉,马上就
是夜幕四垂。日子令人恐慌的重叠著来到,又在期待的狂热中缓慢而沉重的流逝。何慕天一
去就如石沉大海,除了刚走的几天有信来,以后就连片纸只字都没有了。这种绝望的期待和
无边的岑寂使梦竹精神紧张到要发狂。每日,从窗边走到门边,门边踱到巷口,看看天亮天
黑,日落月沉。她变得抑郁而神经质,当第五十天又从黎明来到,她抓住奶妈的手腕,睁著
一对大而无神的眸子,恐怖的说:
“他死掉了!他一定死掉了!”
“呸!小姐!别触霉头!”奶妈啐了一口。
“真的,奶妈!他死掉了,他一定死掉了!”梦竹哭了起来:“渝昆路常常翻车,他不
是翻车死了,就是给土匪杀了!他一定是死了!”“好说!小姐,何苦一定要咒他呢?大清
早,何苦来!喏喏,别哭,别哭,哭了要动胎气的!”奶妈拍著她,像哄一个小孩子。“我
不能这样等下去,”梦竹绝望的摇著头:“我要等到何年何月为止?孩子生下来没有父亲!
我不能再等,我不能再等!”她痛哭著喊:“再等下去我要发疯了!我不等了!我要找他
去!到昆明找他去!”几度夕烟红49/78
“你疯了?”奶妈喊:“昆明那么远,你一个女孩儿家,又带著身孕,你不要命了,是
不是?”
“我不管!”梦竹狂热的说:“我要去找他!我什么都不管!我宁愿死在路上,也要去
找他!我不能无尽期的等待!等待!等待!”“我决不放你去!”奶妈嚷:“你发疯!”
“我要去!”梦竹坚决的说:“我有钱,他留给我足够的钱,我可以找他上次找的那个
朋友,搭黄鱼车去!我一定要去!我不能留在这里等到头发发白!”
“你别傻!”奶妈瞪大了眼睛:“或者他明天就回来了!”
“明天!”梦竹发狂的叫:“有多少个‘明天’!奶妈,你别骗我,也别骗你自己,他
要回来,早就该回来了!他现在还不回来,是不会回来了!”她用手蒙住脸,痛哭失声的
说:“我要找到他,我不信——他会薄情至此!”
“梦竹,梦竹,”奶妈喊,鼻子中也一阵酸楚:“你千万别傻,那么远,路上又不安
静,你年纪轻轻的……梦竹,千万别傻,再等几天看看!再等几天!”
“再等几天!”梦竹抓住奶妈的衣服,泪如雨下。“再等几天?几月?还是几年?”
23
阴历年过去没有多久,天气出奇的冷。昆明的街道上,冷清清的没有什么人,寒风无拘
无束的在大街小巷中奔驰。偶尔走过的一两个行人,都把头缩在大衣的衣领里,用围巾连下
巴带嘴都蒙了起来,匆匆的从街上走过去,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追赶一般。这是个下午,
太阳缩在云层后面,时而露出一角来,没有几分钟,就又吝啬的缩了回去。
梦竹提著一个旅行袋,带著满面的倦容,在寒风瑟瑟中来到昆明。按著何慕天留给她的
住址,她不费力的找到了那幢庭院深深的大宅。停在大门外面,她伸了伸头,高高的围墙,
看不到里面,只有一棵老榆树,伸出了落尽叶子的枯枝。靠在门边,她休息了一两分钟,心
头有如万马奔驰,各种念头纷至沓来。一路上,带著股狂热和勇气,千辛万苦的寻到昆明,
日日夜夜,脑子里只有一个单纯的念头,找到何慕天!在这个念头下,多少的苦都挨过了,
多少的罪都受过了!尘埃漫天的公路,颠簸的木房汽车,小客栈里无眠的夜,呕吐,晕眩,
一一忍受,只求见到何慕天!而现在她已停在何慕天的门外,与何慕天只有一墙之隔,几分
钟之后,可能就要面对面了。她反而没有勇气打门,反而满腹犹豫和不安。倚在门边的柱子
上,她呆呆的望著那两扇黑漆大门。
她的外表是憔悴的,二十天的风霜之苦,两个多月的相思之情,以及腹内那条小生命,
把她折磨得瘦损不堪。穿著件满是灰尘和黄土的黑色大衣,用一条围巾包著头。露在围巾外
面的脸苍白瘦削,一对大大的眸子黯然无光,显得憔悴,无神,而疲倦。倚在门上,她不知
道站了多久,寒风扑面而来,逼住了她的呼吸,围巾在风中飘飞,咬了咬嘴唇,她再望望那
高高的围墙,这里面都住了些什么人?何慕天,他的父母?他们会用什么眼光来看她?一个
单身的女子,迢迢千里的追踪一个男人,从重庆追到昆明!他们会嘲笑她,会轻视她,会认
为她下贱,淫荡,和无耻!何慕天呢?或者,他已忘记她了,或者,他有了更好的女朋友
了。否则,他怎会将她丢在重庆不管?……不不,一定不是这样!多半他出了什么事,他们
会告诉她,何慕天早已动身去重庆了,那么,就是路上出了事……不不,也不会是这样!也
不能是这样!她猛烈的摇摇头,和困扰著自己的各种思想挣扎,终于,一咬牙,她站正了身
子,不管迎接著自己的是什么,她必须面对这已经到眼前的事实。横了横心,她重重的扣了
两下门环。
提著旅行袋,她瑟缩而不安的等在门外,心脏在激烈的跳动著。谜底将要揭露了,她忽
然觉得软弱而胆怯,渴望有一个可以逃避的地方,甚至希望那两扇门永远不要开启。谁知道
门后面有著什么?出于一种第六感,她本能的预感到凶多吉少……何慕天出事了,生病了,
死……她咬紧嘴唇,咬得嘴唇疼痛。门开了,梦竹的心狂跳了两下,向后退了一步。门口站
著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仆,用一对好奇而诧异的眼光,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她。“你找谁?”
“请问,”她嗫嚅著:“这儿是不是姓何?”
“不错,你找哪一个?”
“何……何慕天先生在不在家?”她的声音震颤,心跳得那么厉害,她相信自己的脸色
一定发白了。
那男仆更加诧异的望著她。
“少爷吗?他不在家。”
“不在家?”梦竹的心向下沉,喉头干燥,用舌头润了润嘴唇,她吃力的问:“你是
说,他是——现在不在家呢?还是根本一直不在家?”“他出去了,”那男仆不耐的说,奇
怪著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看来神经兮兮,说话颠三倒四。“你找他有什么事?”
“我……我……”梦竹嗫嚅著。“想……想见见他。他……什么时候出去的?”“一清
早。”“一清早?”梦竹松了口气,忽然间,感到四肢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轻声的自语了一
句:“他居然在家!”
“在家?我说他不在家!”男仆说,眼睛里的怀疑之色在加深,八成,这是个女疯子,
必须小心一点!
“是的,我知道。”梦竹疲倦的说:“我可以进去等他吗?或者,见一见别的人——有
谁在家吗?”“太太在。”男仆说,颇带戒意的望著她:“你贵姓?我进去通报一声再
说。”“我姓李,”梦竹犹豫的说,“李梦竹,从重庆来的。”
“好,你先等一等,我去告诉太太。”
太太?梦竹望著那个男仆走进去,心中狐疑的想著。什么太太?是了,一定是何慕天的
母亲!她的心又加速了跳动,紧张使她忘了寒冷,事实上,她的四肢已经冻得麻木了。何慕
天的母亲!她会见她吗?会轻视她吗?会赶她出去不认她吗?会……男仆又出来了,开了大
门说:
“请进来!”她走了进去。男仆在前面带著路,她不安的跟在后面。穿过了大大的院
落,走进了一间雅净整洁的客厅,房间并不大,却布置得精致清雅。四壁书画琳琅,屋内燃
著一盆熊熊的火,使整间屋子里充满了温暖和安适的气氛。紫檀木的椅子和茶几,几上养著
一盆盛开的水仙花,深深的香气弥漫全室。椅上陈列著黑缎子镶彩色珠子的团花椅垫。男仆
指了指椅子说:
“你坐一会,太太马上就来。”
她犹豫了一下,就坐了下去,男仆退出去了。她四面张望著,多么温暖的小屋!多么可
爱的环境!一层模糊的喜悦感悄悄的掩上她的心头,如果她和何慕天结了婚,这也将是她的
家,是吗?火炉把她才进门时的寒冷已经赶走,在暖气烘托之下,她忽然感到一种淡淡的兴
奋和紧张,她又开始有了信心。何慕天并没有离开昆明,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使他稽延
了行期。而现在,她来了,也没有被他的家人拒于门外,他们一定早已知道了她。那么,他
们可以在昆明结婚,生活在这安适幽静的环境中,然后,等孩子出了世,再携儿回家探
母……噢,她想得太远了?解下了包头的围巾,把旅行袋放在地下,她摸了摸自己凌乱的头
发,和那两条并不整齐的辫子。望了望自己,衣衫不整,上面积满了灰尘和黄土。她微微有
些后悔,不该下了车就往这儿跑,应该先找个旅馆,洗一洗澡,换身干净衣服,也给未来的
公婆一个好印象。但,那时,她全心都在何慕天身上。哦!何慕天!她是多么想他、念他、
渴望见他!一声门帘响,她吃了一惊。抬起头来,珠络的门帘动荡著,一个十四、五岁清清
秀秀的小丫头,托著一杯茶走了出来。把茶放在她身边的小几上,小丫头好奇的看了她一
眼,就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她凝视著那杯茶,绕鼻而来的茶叶香使她神清气爽。一杯热
茶,一盆炉火……多么浓厚的“家”的意味!二十天仆仆风尘的疲倦似乎都被这温暖的小屋
所吞咽了。那朦胧的感觉,对她更深更厚的包围了过来。
再是一声门帘响,她看过去,有些愣住了。
门内,走出来的是一个妆扮得很浓艳的少妇,穿著件宽宽大大的衣服,隆起了腹部,说
明了她即将成为一个母亲。满头黑发厚郁的披在肩上,浓眉毛,大眼睛,挺直的鼻梁下是张
坚定的嘴!浑身散发著一种咄咄逼人的美,还有份说不出来的威严和气势。梦竹有些迟疑,
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她微张著嘴,不知该如何招呼面前这位少妇!她是谁?这张脸似曾相
识,在哪儿见过?她在记忆中搜索,那对美丽而野性的大眼睛……对了!何慕天的书中曾有
她的照片,那么,她是何慕天家里的人了!是他的姐姐?妹妹?还是嫂嫂……不!何慕天是
独子,那么,她是谁?
“你请坐,李小姐——你是姓李吗?”对方用一种从容的,带著优越感及权威性的语气
问。同时,那对大眸子正锐利而冷静的在她浑身上下打量著。
“是——是的。”梦竹有些嗫嚅,美丽的妇人把她弄糊涂了。“你从重庆来的吗?”对
方继续问,在梦竹对面的椅子里坐了下来,坐得很靠近炉火。俯下身子,她用火钳拨弄著
火,却用眼角冷然的看著她。“是——是的。”梦竹更加嗫嚅了,一面疑问的说:“请问—
—您——您是——”“噢,”对方坐正了身子,带著个冷冰冰的微笑,和一种夸张的诧异
说:“你不知道我是谁?我就是何太太。”
“何太太?”梦竹的脑筋仍然没有转过来,愣愣的望著这个“何太太”发呆,这是怎么
一回事?何太太?什么何太太?如此年轻,如此美丽!何太太!何家到底有几位太太?她是
更加糊涂了。“关于你,李小姐,”那位“何太太”又开口了,微挑著眉梢,嘴边挂著个凛
然的微笑,有三分冷漠,却有七分威严。静静的望著她,用种不慌不忙的口气说:“不瞒您
说,我早就听过您的名字了。”是的,早就听过了,李梦竹!她觑眯著眼睛望著面前这个怯
生生的女孩子,就是她?李梦竹?何慕天说:“我愿把一切财产给你,换取一张离婚证书,
我要娶那个女孩子,李梦竹!”就是这个女孩吗?那样一副柔弱的,稚嫩的,像个乡下姑娘
般未见过世面的女孩子,竟有那么大的魔力?使慕天终日失魂落魄!“我求你,蕴文,你会
找到比我更好的丈夫。我求你,蕴文,如果你肯和我离婚,你就做了一件最大的好事。我爱
她!蕴文!我爱她!”爱她?爱上这么个腼腆的乡下姑娘?但是,我蕴文就这样退让吗?
“蕴文,你并不爱我,你只是想征服我,我们之间的感情并非爱情,这样的夫妇关系只能让
双方痛苦!蕴文!何必呢?生下了孩子来,我愿抚养这孩子,请你同意离婚。我爱梦竹,你
不知道爱得有多么深,多么强烈!请你让我能跟她取得合法关系!”哼!何慕天!你错了,
我蕴文得不到的东西,从来也不让别人得到!“做做好事,算我求你!”你就那么爱她?什
么时候看到你如此低声下气过?“自尊”、“骄傲”,为了她就可以全体抛开?“你并不爱
我,何必要这个虚有的何太太的名义?”我不爱你?何慕天,你真明白!真清楚!这个女孩
子爱你,是吗?什么叫做“爱”呢?挂在口头上的才算数,是吗?“你不答应我离婚,让我
如何回去见梦竹?”你心里只有梦竹!她是天仙,是公主,是人间找不到的女子!也不过如
此!那两条小辫子,那怯怯的眼神,那单纯得一无所知的态度!就是你?李梦竹?就凭你这
一副外表,凭你这一对眼睛,就能抢走我的丈夫?你比我长得强?懂得多?你敢和我一争短
长?我如果得不到,也不会让你得到,你懂吗?李梦竹!你不妨试试看……几度夕烟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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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何太太,”梦竹在她的逼视下有些瑟缩,忐忑不安的说:“您——您是慕天的
——”
慕天的?你叫得真亲热!他不敢告诉你结过婚,是吗?“我不能伤害她,她是个柔弱的
小女孩!”他不能伤害你!世界上只有你会受到伤害,别人都不会,是吗?他怕伤害你,却
不怕伤害别人!“哦,李小姐,”她微笑了,眯起眼睛来望著梦竹。“难道你不知道?你看
我……”她望望自己的肚子:“我和慕天结婚好几年了。”梦竹一震,顿时瞪大了眼睛,像
遭遇了电击般一动也不动,微张著嘴,呆呆的望著对方。结婚?好几年?何慕天?这是何慕
天的妻子?她脑中零乱成一团,像有个大的风车在脑子里疯狂的旋转,随著这颠覆乾坤般的
旋转,她的四肢发冷,周身麻木,心脏不著底的向下沉去……在她的眼睛前面,那个美丽的
少妇仍然在微笑,仍然用她那不慌不忙的语气从容的说著话……“唉!李小姐,慕天这个毛
病,或者你还不太了解,我和他结婚几年来,不知帮他解决过多少次问题。关于你,我也风
闻一、二,他们说,慕天在重庆又弄了个女孩子……唉!李小姐,我真抱歉,你远迢迢的赶
到昆明,就是为了找慕天吗?但是,他现在天天不在家,八成是又泡上了那家女孩子了。他
就是这个毛病,见一个,爱一个,三天半新鲜,等新鲜劲儿一过,又甩掉人家不管了。然
后,家里再帮他想办法圆场……”梦竹的手抓紧了椅子的扶手,木头雕刻的花纹陷进了她的
肉里,她不觉得痛楚。瞪著眼睛,她一瞬也不瞬的望著面前这个女人。那平静的叙述,每一
个字,都像一把利刃,刺得她体无完肤、在过度的震惊和痛楚下,她感到全身心都麻木而僵
硬起来。除了眼睛越睁越大之外,她无法做任何的反应,无法吐出任何一个字的声音。
“李小姐,”那女人摇著头,有股悲天悯人的劲儿:“你看,我大著肚子,下个月就要
生产了,慕天还这样昏天暗地的在外面瞎搞。男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