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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度夕阳红-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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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用手捧住焚烧欲裂的头,心乱如麻的说:“可是,可是——我一定会想出一个办法来,

只要你不说,明远,只要你不说!我一定可以想出办法来!”

    明远捉住了梦竹的手臂,把她的手从脸上拉下来,在黑暗中瞪视著她,慢吞吞的说:

    “还有一个问题——我和你。”

    “明远!”梦竹受惊的低喊了一声。“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一直都爱著他

吗?这许多年来,你何曾忘记过他?”“你——”梦竹的眼珠在明远脸上逡巡:“你在说些

什么?”

    “我想你明白我说什么,刚刚魏如峰已经说过,何慕天和他的妻子早已仳离,他现在是

一个独身的自由人了。你呢——

    这么些年来,我已经把你委屈够了,让你跟著我过苦日子……”“明远!你这是怎

么?”梦竹气急的说:“我什么时候嫌过生活苦?我又没有怪你,我一直感激你……”

    “就是这样,”明远抢白的说:“你感激我,十八年来,我只得到了你的感激。”他的

声音像冰流般灌进了梦竹的心底:“或者你自己都不清楚,但我是明白的,你并没有忘怀

他。许多时候,当你望著晓彤发愣,或者突然陷进沉思里,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梦竹,你并

没有忘记他,你一直爱著他!”

    “不!”梦竹低喊:“你根本不懂!我不是爱他,我是恨他!你不知道我恨他恨得有多

厉害,他是个掠夺者,夺去了我一生的幸福和快乐……”“是的,你的一生!”明远的声音

更冷了:“你自己说明了,他夺走你一生的幸福和快乐,可见得我并没有给你幸福和快

乐!”“哦,明远,”梦竹憋著气,泪水奔流,喉咙哽塞:“你别逼我!你一定要在鸡蛋里

找骨头,我也没有办法,你这样子逼供似的逼我,到底是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我是问你想怎么样?”明远的声音大了起来。“别!明远!”梦竹压低

声音,请求的说:“求求你别嚷,求求你!一切明天再说,好不好?何苦一定要闹得让孩子

们知道!”“哼!”明远冷哼了一声:“家已经面临破碎,还怕孩子们知道吗?”“难道—

—”梦竹忍无可忍。“你希望拆散这个家吗?你看不起我,对吗?这些年来,你为我牺牲太

多,你在内心看不起我,你厌恶我,希望摆脱我……”

    “你没有良心!”明远叫:“你故意歪曲事实!”

    “是你在故意歪曲事实!”梦竹也叫。

    纸门一声响,被拉开了,明远和梦竹同时住了口,晓彤穿著睡袍的黑影亭亭的站在纸门

前面,怯怯的说:

    “爸爸,妈,你们在吵架吗?”

    “哦,”梦竹吸了口气:“没有。晓彤,什么都没有,我们在讨论问题,你快些睡

吧!”

    晓彤的黑影没有移动。

    “我睡不著,妈妈,我睡不著。”

    梦竹的心再度痉挛了起来。

    “你去睡,晓彤,明天你还要上课。”她柔声的说,鼻中酸楚。“等你放学回来,我再

和你慢慢谈。”

    晓彤一声不响的退了回去,纸门又拉拢了。梦竹看了明远一眼,翻过身来,用背对著明

远,不再说话了。明远也翻了过去,两人背对著背,谁也不开口,只有沉重的呼吸声,此起

彼伏的荡漾在夜色里。早上,明远上班去了,晓白和晓彤也到学校去了,家中又只剩下了梦

竹一个人。坐在书桌前面,她瞪著窗外的阳光,一动也不动。应该上菜场去买菜,回来再洗

衣服,整理房间……每日固定的家务一样也没做,时间正沈缓的滑过去。脑子里拥塞著千千

万万的念头,却没有一个念头是明确的,唯一一个朦胧的观念,是要阻止晓彤和魏如峰的恋

爱!只有阻止了这段恋爱,才可能保持十八年来的秘密。但是,如何阻止呢?若干年前,自

己母亲阻止自己的恋爱情况还历历在目,难道她又必须对晓彤用同样的手腕?魏如峰!为什

么他偏偏是何慕天的内侄?何慕天!这名字是一把利刃,重重的从她心上已有的创口上划过

去,她把头仆在桌子上痛苦的转侧著头,不能自己的呻吟著。大门在响,有人走了进来,一

定是晓白走时忘记关门,她吃力的从桌子上抬起头,倾听著那脚步声穿过玄关,走上了榻榻

米,她茫然的望过去,魏如峰正进门来,零乱的头发下有一张苍白的脸,失眠后的眸子却依

然清亮有神。梦竹闭了闭眼睛,这是晓彤的男友?她但愿他平凡些,猥琐些,甚至于是个小

流氓或白痴,那么她也可以更狠得起心来。但,这孩子身上有些什么,像一块磁石般具有著

引力。她怕他,怕他眼睛那抹坚决和他脸上那股不顾一切的神情。“伯母,请原谅我闯进来

打扰您。”魏如峰挺立在那儿,礼貌的背后藏著的是倔强,梦竹可以感到他所带来的那份压

力。几度夕烟红54/78

    “你坐下!”梦竹说,指了指面前的椅子。用手揉揉额角,她该对这孩子说些什么?魏

如峰依言坐了下去,他的眼睛盯在梦竹的脸上,逐渐的,他的面部表情变得柔和了,声调也

显得恳切和平。

    “伯母,今天早晨晓彤打电话给我,说您反对我和晓彤来往,是吗?”梦竹点了点头。

“伯母,我能问一句吗?是不是杨家和何家有仇?你们是反对‘我’?还是反对何慕天的内

侄?”

    梦竹凝视著坐在她对面的这个男孩子,那坦白的问话是咄咄逼人的。年轻人!虽然有些

儿锋芒太露,却今人无法不喜欢他。“说实话,伯母。昨晚从您这儿回家之后,我曾经和我

姨夫谈到深夜,我姨夫只告诉我一点,说许多年前,曾经和你们有些嫌隙。但是,我想,一

定不止是‘嫌隙’,恐怕接近深仇大恨。所以您才会如此坚决反对我,是吗?但,伯母,现

在不再是十八世纪,记仇记恨的年代了,我姨夫提起你们的时候,似乎非常之痛苦,假若过

去他曾有对不起你们的地方,经过了二十年的时间,还不能化解吗?最起码,我保证我姨夫

对你们没有丝毫芥蒂,他说,他非常非常喜欢晓彤。”

    梦竹打了个冷颤。“他——见到晓彤了?”她嗫嚅的问。

    “你忘了?昨天晓彤是先到我家去的。”“是的,是的,是先到你家去的。”梦竹愣愣

的说,眯起了眼睛。“他——喜欢晓彤?”

    “不错,而且,昨夜他还说,只要你们不反对,他愿竭尽他的力量,促成这段婚姻!”

    “不行!”梦竹爆炸般的冲口而出。“不行!绝对不行!”

    魏如峰蹙著眉,注视著梦竹。

    “伯母,”好半天,他才重新开口:“我知道,对晓彤而言,我的条件是太差了。我有

自知之明,每次面对著她,我都有自惭形秽之感,我明白我配不上她。但是,我却能肯定一

点,我知道她对我的感情,也知道我对她的感请,我可以向您保证……”“不,不是这

些。”梦竹乏力的说,用手支著额角:“魏先生,你很好,你也绝对配得上晓彤,可是,我

请求你放弃晓彤!”“为什么?伯母!您必须告诉我为什么?”

    又是为什么!孩子们有理由要求知道原因,而你又怎么说出来?梦竹坐正身子,头痛欲

裂,在朦胧的视线中,她仍可看到魏如峰迫切的神情,听到他带著恳求意味的声音:

    “伯母,假若您的反对,是为了对我不满,我请求您再给我一段时间,来考验我,观察

我。假若您的反对是因为我姨夫的关系,那么未免太不公平!我和晓彤没有义务要作长一辈

的仇恨的牺牲品。是吗?伯母?”

    说得头头是道,非常有理!但,许多事情并没有理由好说的!为什么他要是何慕天的内

侄?为什么?十八年来,时时刻刻困扰著她的回忆,咬噬著她的回忆!何慕天,她曾希望这

个人死掉,化为飞灰,但他却又和晓彤拉上了关系!难道她生前欠了何慕天的债,所以他要

如此阴魂不散的缠绕著她!十八年来,多少的苦受过了,多少的泪流过了,生命上的一点瑕

疵使她永远在杨明远面前抬不起头来。忍辱,挨骂,受气,都为了什么?而现在,他的内侄

窜了出来,要娶她辛辛苦苦带大的晓彤!何慕天,那个十八年来没有尽过一天责任的父亲,

现在又要跑出来拾回他那已长成的女儿?不!不!决不!决不!梦竹跳了起来:

    “魏先生,对不起,我没有道理和你说,我只能告诉你,我反对你和晓彤交友,坚决反

对!我无法向你说理由,我就是反对!我希望你从今天起不要再来找晓彤,就当你没有认识

过她好了,天下的女孩子多得很,以你的条件,什么样的女孩子找不到呢?”魏如峰深深的

望著梦竹。

    “伯母,”他慢吞吞的说:“天下没有第二个晓彤!”

    梦竹颤栗了,她对魏如峰的脸上望过去,她看到一对一往情深的眼睛,和一张坚决无比

的脸庞!她张开嘴,半晌,才讷讷的说:“你——这样爱晓彤?”

    “伯母!我向您起誓!”魏如峰坦白而祈求的回望著她。

    梦竹悲哀的摇头。“可是,不行!不行!还是不行!”她绝望的用手抹了抹脸,拚命的

摇著头,“不行!魏如峰!我有不得已的苦衷,请你设法去体谅一颗母亲的心!我不能让晓

彤和你来往!我不能!”“伯母,”魏如峰盯住梦竹,一字一字的说:“也请您体谅儿女的

心,一定要拆散我们,晓彤会心碎,而我——”他咬了咬牙,坚定的说:“您怪我也罢,骂

我也罢,我先向您说清楚,不论在怎样的情况之下,我决不放弃晓彤!我会追求到底!”梦

竹惶然的抬起头来,这年轻人的语气中夹带了太多的威胁意味!“你在威胁我吗?”“我不

敢,伯母。”魏如峰垂了垂眼睛。“我只向您述说事实,我不会放弃晓彤的,我已经无法放

弃她。希望您能够了解,假若您也恋过爱的话。伯母,我不是威胁您,我是无可奈何!您能

了解吗?”假若您也恋过爱的话!梦竹咬住嘴唇,恋爱!年轻人迷信著的东西!晓彤就是这

份“迷信”的产物!但是,她知道那力量有多么强大!她知道!知道得太清楚,她望著魏如

峰,不是威胁,而是无可奈何!一个怎样吸引人的青年!如果他不是何慕天的内侄!如果他

不是!仰起头来,她直视著魏如峰。“魏如峰,我问你,你真要晓彤?”

    “是的!”“你能离开泰安吗?”“您是说——”“放弃那份财产,放弃泰安的地位,

放弃泰安的一切!”

    “我可以!”魏如峰点点头:“我从没有重视过泰安的地位和财产,我之不离开泰安,

只是为了我姨夫的关系。”“你姨夫!”梦竹咬牙说:“你能和他断绝关系吗?永不来往!

永不见面!永不踏进你姨夫的大门!”

    “伯母!”魏如峰惊愕的喊。

    “你能吗?”梦竹紧逼的问。

    “伯母,”魏如峰蹙紧了眉:“为什么?”

    “你不要管为什么,你只说你能不能?”

    “这是和晓彤交往的条件吗?”

    “是的,你能吗?”魏如峰和梦竹相对凝视,室内有一段时间的沉默,然后,魏如峰放

松了眉头,似乎从内心的一段争执中挣扎了出来,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不,伯母,我不

能!”

    “那么,你就不许和晓彤来往!在晓彤和你姨夫之间,你必须放弃一个!”“不,”魏

如峰摇头:“伯母,您不能勉强一个儿女离弃他的父母,是不是?我姨夫在我的心目中,比

我的亲生父亲更受尊敬,我从小跟著姨夫长大,十几岁来到台湾,靠姨夫的培育而成人,而

完成学业。我不能为了一个女孩子,漠视我姨夫对我十几年的养育之恩!”

    “这么说来,你姨夫在你心目中的地位,更胜过晓彤?”

    “伯母,您这样措辞是不合逻辑的,他们在我心目中的地位都同样重要。但并不抵触,

我不能为了任何一方,而放弃另一方!”“但是,假如这两方面抵触呢?你选择哪一方?”

    “这两方面是不会抵触的!”“如果抵触呢?”梦竹固执的问。

    魏如峰注视了梦竹好一会儿。

    “我不能放弃任何一方面!我不能离开我姨夫,我也不放弃晓彤!”“好吧!”梦竹疲

倦而乏力的坐回椅子里,用手遮住眼睛,低声的说:“你去吧,魏如峰。晓彤不能和你继续

来往,对于你,我当然无权命令什么,但是,晓彤会听我的话。她没有我的允许,不会和你

交往的,我可以深信这一点。”

    魏如峰怔了怔,他知道梦竹的话是真的,晓彤太善良,太柔弱,母亲的命令对她比什么

都重要!她是那种女孩子,宁可让自己的心滴血,也不愿让母亲流一滴泪。他用手握紧椅子

的扶手,对梦竹作最后的说服:

    “伯母,您不能太残忍!”

    “残忍?”梦竹没有抬起头来,声音虚弱而苍凉:“人生本来就是残忍的!”“伯母,

您能不能告诉我,我姨夫以前对你们做过些什么?使你们如此恨他?或者,以前是出于误会

呢?我永不相信我姨夫会对不起任何人!他是那样儒雅淳厚……”

    “懦雅淳厚?”梦竹遮住眼睛的手放了下来,不由自主的冷笑了一声。“儒雅淳厚?看

来他的风度不改!魏如峰,我告诉你,”她收住笑,冷冷的说:“你姨夫是个标准的伪君

子!”

    “伯母!”魏如峰站了起来:“您愿意见一见我姨夫吗?人生没有不能化解的仇

恨……”

    “不!”梦竹反射似的叫了出来:“永不!我永不想再见他!”她站起身来,板住了

脸,冷冰冰的说:“好了,魏如峰,你可以走了!”“伯母……”“够了,你不必再说

了!”梦竹严厉的打断了他。

    “伯母……”魏如峰勉强的再叫了一声。

    “我说够了,你知道吗?我不想再听,你知道吗?”

    魏如峰住了嘴,停了约一分钟,转过头去,他走向玄关,梦竹仍然伫立在房间内。魏如

峰穿上鞋,回头再望了梦竹一眼。“您是个不近人情的母亲!”他说。

    “是吗?”梦竹毫无表情的问。

    “冷酷、残忍、而无情!”魏如峰愤愤的接了下去:“我奇怪晓彤会是你的女儿!”他

走向大门口,扶著门,怒气未消,他又大声的加了几句话:“现在不是父母之命的时代了,

你别想制造罗密欧与茱丽叶似的悲剧,我告诉您,您同意也罢,不同意也罢,我不得到晓彤

就誓不放手!”

    大门砰然一声,被带上了。魏如峰的影子消失在门外。梦竹像个石像般挺立在屋里,那

“砰”然的一声的门响,如同一个轰雷般击在她心上,震痛了她每一根神经。“冷酷、残

忍、而无情!”这是她?还是命运?还是人生?还是这难以解释的世界?她的双腿发软,扶

著椅子,她的身子溜到榻榻米上。把前额顶在椅子的边缘上,她喃喃反复的呻吟的念著:几

度夕烟红55/78

    “冷酷、残忍、无情!冷酷、残忍、无情!冷酷、残忍、无情……”泪滑下了她的面

颊,滴落在榻榻米上。

    26

    何慕天沉坐在椅子里,眼睛对著窗子,愣愣凝视著窗外的蓝天和白云。阳光美好的照耀

著。大地无边无际的伸展著,清新而凉爽的空气从大开的窗口涌进来,搅散了一夜所积的香

烟气息。何慕天灭掉了手里的烟蒂,下意识的再燃著了一支,喷出的烟雾冲向窗口,又迅速

的被秋风所吹散。坐正了身子,他揉揉干而涩的眼睛,试图在脑子中整理出一条比较清楚的

思路,但,用了过久的思想,早已使脑子麻木。他摆了摆头,头中似乎盛满了锯木屑,那样

密密麻麻,又沉沉重重。思想是涣散的,正像那被风所弄乱了的烟雾,没有丝毫的办法可以

让它重新聚拢。

    有人敲门,不等何慕天表示,魏如峰推开门走了进来。扑鼻而来的香烟味几乎使他窒

息,依然亮著的电灯也使他愣了愣。伸手摸到门边的开关,灭了灯,关上门,他走到何慕天

身边来,无精打采的问:“你一夜没有睡吗?姨夫?”

    “唔,”何慕天不经心的哼了一声,抬头看了看魏如峰。“你起来了?”“我已经出去

一趟又回来了,”魏如峰说,在何慕天对面坐了下来。“我刚刚到晓彤家里去和她母亲谈了

谈,那是个专制而固执的母亲,完全——不近人情!”

    何慕天的手指扣紧了椅子的扶手,眼睛紧紧盯著魏如峰,喷出一口浓重的烟雾之后,他

沙哑的问:

    “她——怎么说?”“不许晓彤和我来往!除非——”

    “除非什么?”“除非我和您断绝来往,关系,及一切!”

    何慕天一震,一大截烟灰落在衣服上。他凝视著魏如峰,后者的脸色是少有的苍白、郁

愤、和沮丧。把手插进了浓发里,魏如峰郁闷的叹了口气,突然抬起头来说:

    “姨夫,以前你到底对他们做过些什么?你们真有很不寻常的仇恨吗?”“很不——寻

常——”何慕天喃喃的念著说。

    “姨夫,你能告诉我,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何慕天默默的摇头,停了好久,才振作精神的喘了口气,问:“如峰,告诉我,你是不

是很爱晓彤,非娶她不可?”

    “姨夫,你——我想,你该看得出来。事实上,不论情况多么恶劣,不管环境的压力和

阻力有多大,我都不会对晓彤放手,我们彼此相爱,为什么要牺牲在长一辈的仇恨里呢?”

    “那么,如峰,答应他们和我不来往吧!”何慕天率直而简捷的说。“噢,姨夫!”魏

如峰喊了一声,直视著何慕天的脸:“我不能!”“如峰,”何慕天把一只手压在魏如峰的

手背上,怅惘的苦笑了一下:“和我断绝来往又有什么关系呢?晓彤对你的需要比我对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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