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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灵没看她,冷冷的一笑,“只不过他走之前,我要拿回他答应给我的东西。”
“你答应的事倒是挺多。这次又是什么?”阿紫酸酸的问。
百灵冷眼看向她,“他的命。”
阿紫的眼神也瞬间都是寒星点点,“一个妖孽,口气倒是挺大。”
我不死,你不亡9
阿紫的鞭子如同附上了生命一般。
灵活自如的缠住了百灵纤细的脖颈。
百灵又岂是随便认输的主,眸子里杀气乍现,一手拉住了脖子上缠着的鞭子,刚要发怒,有人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从营帐里闪了出来。
一手紧握住了鞭子猛的向怀里一拉,一手捂住了百灵嘴巴,将她要破喉而出的吼声闷了回去。
“你给我乖乖的。别在这里出什么乱子。”慕容泽低声警告着被他扣在怀里的百灵,双眼却恶狠狠的盯着阿紫。
他看似轻松的拉着鞭子,阿紫却是用尽了全力的与他对抗,却依旧没有将鞭子收回来。
“你也给本王识相一点。这是本王的地盘,要在这里撒野你回去再练个几年。”他手一松,阿紫因为一直绷着力气,猛的向后一个踉跄才站稳了脚。
“你别拦着我,我今天非撕碎了她不可。”百灵在他怀里挣扎着,慕容泽瞪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弯腰扛着她转身走进了营帐里。
掀开帘子的刹那儿,他冷冷的丢下一句话,“西门寒月,看好你的女人。”
帘子放下,站在营帐外的人面面相觑没有说话。
只有阿紫,败在慕容泽的手下,却没有一点的怒气,倒是他最后的一句话让她低眉浅浅一笑。
西门寒月没有说什么,看了她一眼,不自在的摸着腰间的酒袋子,转身离开。
“慕容泽,你什么意思?”被扔在地上的百灵一拳狠狠的捶在地上,也顾不上疼,坐在那儿瞪着他。
“什么意思?你是想让军营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是个狐妖是不是?还打算用你的那股子蛮劲对付那个阿紫是吗?”慕容泽头一扭,恶狠狠的看着她。
“你少跟我扯开话题。你凭什么说那样的话,那个女人怎么就成了西门寒月的女人?凭什么?”她吼着。
“你还爱他?”
“不爱。”
他问的深沉,她回的不假思索。
“既然不爱,何必一直的缠着过往的事?雪儿死了,死了百年了,你救月王妃只为赎自己的罪,让自己的心安一些。为什么他就不可以?若他不是为了救赎,你以为他凭什么要为了你将自己置于现在这样的境地。那姑娘若不是爱的深,又怎么会为了他反过来的救你?狐狸,你别总拿着雪儿的死咬着西门寒月不放。他欠雪儿的,可他不欠你的。你别忘了,千年前,对不起他们的是你。你若真知道自己错了,就放过他,他能不能放过自己是他的事,用不着你来操心。”
他将话说的决绝,这几日,看着他们在回忆中颠来复去,不放过自己,亦不放过其他的人。
走不出,也不愿意走出。
他看的累了,看着她总会因为西门寒月和雪儿变得失去理智,他真的还想再给她一巴掌。
他以为打醒了她。
原来,那真的只是他以为而已。
百灵愣愣的看着他,慢慢的垂下了头。
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不死,你不亡10
那一夜,他们的谈话也只是到此为止。
慕容泽最后只道:“三日之后,收到司徒风的求和诏书,便启程回京。”
之后,他任由她在地上坐了一夜。
这三天,很平静。
因为百灵不出营帐,西门寒月和阿紫也都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
司徒风的求和诏书准时送到。
慕容泽故意让铁允召集所有将士,将那诏书当众念出。
司徒风文采不错,言辞之间,将慕容泽的威望捧到了极点,虽然这么做不如真的打一场胜仗能让慕容泽彻底收服这十万精兵,但这也是他唯一能够做到的了。
至少,这一次,他将自己说的一文不值,将自己的尊严踩在脚底,保住了那些无辜的百姓。也是他这个君王第一次真的像个君王了。
班师回朝的最后一夜,百灵站在月宫的桃花林中。
她又回来了。
因为不知道这一次分别,可还有机会再见。
所以她回来了。
司徒风真的很爱月王妃。
这月宫中,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都会发生。
这漫天飞舞的桃花瓣不就是一个证明。
这荒漠之中的王城,竟然能让桃花开的如此灿烂。
要知道,京城都还是白雪茫茫。
淼说,雪儿只是一个他幻化出来陪她的玩伴。
可是她很幸运的,拥有了自己的一颗心。
她本就不是一个该存在的人。
那千年的痛苦和记忆,只是淼的一个把戏,却让他们痛苦了这么久。她真不知道,该恨他,还是该感激他。
至少,她和雪儿也曾拥有过那么漫长的相依相伴。
也曾拥有过最真实的爱恨。
一颗心。
一颗仙给的心,真实的跳动着。
哪怕是他的怜悯,也曾跳动了那么多年。
她无法因为淼的几句话,就轻易的原谅自己的所作所为。
也无法将千年之前的事就此一笔勾销。
可是慕容泽说的对,她虽然一直的说放不过的是自己,可她最放不过的是西门寒月。
她求死,只为赎罪。
她拼尽千年道行,也只是为了自己的赎罪,没什么值得让人谢谢的地方。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自己。
司徒风拥着月王妃就在不远处的石桌边坐着,他们时而低语,可大多的时候都是微笑的沉默不语。
百灵想,千年前,她看不见的时候,李清水和雪儿是不是也是这样。如果不是她的自私,至少那一世他们拥有的是完整的幸福。
否则,千年之后,雪儿怎会那么无怨无悔的成就西门寒月的一切。
雪儿是她的一部分,月王妃不是,她是属于她自己的。
是对是错,也都是她一个人的幸福。
放过西门寒月吧!
她对自己说。
他亏欠的是雪儿,不是她。
雪儿死了,就算是死在他的剑下,也是她心甘情愿的,是她自己选择的路。
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质问西门寒月?
放过他,也是对雪儿的一种尊重吧!
她一直放不下的是雪儿,是她,而不是因为她是自己的一部分。
她不爱了。
也再不会纠缠着西门寒月。
曾经,他至少也给过自己一次红烛之夜,哪怕,那是一场再也回不去的噩梦。
我不死,你不亡11
“就知道你会在这儿。”
百灵一惊,回头。
那一刹那,泪眼朦胧。
千年前,她在林子里看见晕倒在地的他,一爪子毫不怜惜的将他推翻,看见了他的脸,一眼便陷了下去。
她记得,他们在雪山之下简陋的木屋里,那段从未有过的开心的日子。
雪儿用桃花围住了木屋,李清水那个呆瓜,从来不问为什么在这样的地方会有这样美的桃花,也从来不问,为何雪儿的身边会有一只小白狐。
他总是喜欢在桃花林里念书,之乎者也的她一听就忍不住的打哈欠,可又总是强忍着睡意,因为她喜欢看他的脸,喜欢听见他的声音。
他也总会在读书的间隙,突然回头想要吓她一吓,她从没被吓过,总是冲他笑。
可是他又怎么看得出一只狐狸的笑容。
那时候,她最大的心愿,便是可以为人,他在身后唤她,她冲他回眸一笑。也愿是倾国倾城。
就如今天这样一般。
只可惜,这一回眸,竟是千年之久。
他不再是李清水。
而她,亦不再是当年那个会蜷缩在桃花林中痴痴看着他的小白狐。
她笑了。
亦不知道,是不是当年她想的那样倾国倾城。
“走吧!”她道。
没有再回头。
往事,故人,都不该是她执意要留恋的了。
这些日子,也已经足够了。
“狐狸,她不是雪儿。”
大漠中,似血的月光满满的洒在黄沙上。
这片黄沙,不是金海,却更似他们如血的过往,似。。。百灵曾经的那身沾满了鲜血的嫁衣。
“西门寒月,你走吧!”一直沉默的百灵,鼓足了勇气轻松的说出这句话。
这句话,七个字,从见到他的那一天,她就没想过会说出来。
她以为,自己会缠绕着他一起入地狱,一起死,一起去向雪儿说对不起。
“我向你保证,阿紫不会伤害你,亦不会伤害任何人。”西门寒月误会了她的意思,两步冲到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可是我会伤害她。”她抬眼含笑的看着他。
他的脸色微微的变了变。
只是微微,也没有逃过百灵的眼睛。
她心中莫名的酸涩。
原来,过了千年,不管他轮回几世,不管有没有雪儿,不管是李清水还是西门寒月,都不会有喜欢白百灵的一天。
“我说笑的。带着她走吧,你们本就不该和我在一起。正邪不两立,我们始终曾经站在一条船上过,我不想有一天,我们要争锋相对。忘掉雪儿,她始终是妖。她已经死了百年了,你也没几年可以活了,珍惜你眼前的人,不要让所有人的都痛苦。”
“我和阿紫。。。”西门寒月垂眸,想要解释什么,可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不会爱她,因为不能。
他忘不掉雪儿,忘不掉曾经做过的错事。
可他亦是一个平凡的人,有一颗会愧疚,可同样会被感动的心。
阿紫的不顾一切,与雪儿没有什么两样。
他答应她,会照顾她。可是,他怕是再也不会爱上谁了。
灵珠入世,九尾狐现1
“你和她如何不干我的事。从今天开始,我们各行各的路。他朝,若我有伤天害理,你们也不用顾及什么,我是妖,你们是道士。谁生谁死,各凭本事。来日再遇,是敌是友,也全凭你们定夺。我无怨无悔。灵珠入世,妖孽横行。你们也唯有此时才能再保自己的名声地位。我放过你们,你们也放过我。像这样的纠缠,够了。看见她幸福,我已经心满意足。再会!”
百灵没有再落泪。
桃花雨中,白衣胜雪,她看不见此刻的自己,其实美的如仙如幻。
那一份放开。
是她最美的一刻。
只是心底还有那么一份小小的希望。
希望,他朝,她真的非死不可的时候,希望,也可以和雪儿死在同一把剑下。
死在他的手里。
到了这一刻,她才真的明白,雪儿的选择原来是对自己最好的结局。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桃花林中,西门寒月微微一笑。
“傻丫头。既然已经走出了这一步,又岂会有回头的路。灵珠入世,九尾狐现身。护不了你的周全,又如何护的了这妖孽横行的天下。”
“你猜,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桃树之后,走出一人,浅浅一笑的问道。
“即便现在不知道,也总会知道。除了她,谁又真的能找到灵珠?压抑不了灵珠的邪气,这天下怕就真的成了妖孽横行了。到时候,恐怕连你我都躲不过这一劫。”西门寒月负手望月,这血红的月光无端端的让人心底发毛。
“你我的安危?天下人的安危?比的过她的安危吗?”阿紫深深的看着他问。
“比不过。”西门寒月的回答没有让她失望,可却让她心痛。
她笑了笑。
是痛,却不悔。
如果只有陪着他万劫不复,他才会看一眼自己,那就万劫不复好了。
从爱上他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想过自己还要走什么路。
他往哪里走,她就往哪里走。亦步亦趋。
她一直这么想,只是从来没有等到机会。
她一直跟着他,他做的每一件事她都知道。
她在百灵的妖气泄露之时,故意召集道士的到来,故意要治她与死地,也故意逼着他出手,然后倒戈相向。
她承认自己做的这些事很卑鄙。
她陷他不义的时候,也将自己的一切都毁了。
为的,只是可以在他身边。
他不蠢,他们甩掉了老道士他们之后,他就问她,是不是她将人都引到了这里。
她回的干脆,也没想要隐瞒他。
她孤注一掷,早也想过,如果他说自己卑鄙,她大不了继续偷偷的跟在他身边,反正她已经这样子的过了很久。
可是却没想到,他只是看着自己,然后伸手轻轻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深深的长叹了一声。
西门寒月怎么忍心责怪她。
只为了留在他的身边,绕了这么大的圈子,还将自己的一切都抛弃了,他已经不能爱她,又怎么忍心去怪她。
要知道,留在他的身边,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灵珠入世,九尾狐现2
“去哪了?”慕容泽低头看兵书,他已经习惯百灵这几日突然从营帐里消失,又突然的出现。
这狐狸的本事是一天天的见长。
他根本不能像从前那样听见她的脚步声。
反而是她身上的味道,让他记得熟。
“赶走了两个讨厌的人,从此世界安静了。我也可以高枕无忧了。”百灵踢掉鞋子,倒在床榻上,头枕在手臂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腿。
慕容泽愣了一下,没动,微微的笑了笑。
赶走了,就是放开了吧!
虽然,他不是很想让西门寒月离开,如果百灵出现了什么状况,他在,总能让他安心一些。
他很讨厌这种感觉,需要从另一个男人的身上找到这样安心的感觉。
可是,百灵是妖,他纵然一直自信可以保护她,可妖界对他而言是那么的陌生,他不知道自己手中的剑,是不是能和西门寒月的除魔剑一样,见招拆招。
要他承认另一个男人比自己厉害,比他更有资格保护狐狸,对他而言,和将他踩在脚底没什么分别。
在娶了这个狐狸之前,他从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
可是现在,却那么轻易的承认,有些事不是他想就真的可以做到的。
不过,既然她不愿意留下西门寒月,只要她能开心一点,也无所谓了。
不管未来如何,不管还要面对多少他招架不了的状况。
大不了,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好了。
大军翌日班师回朝。
李国公让边城所有百姓夹道欢送。
未动一兵一卒,将虎辰国赶出境内。
就算这是一场戏,李国公也把这场戏做的很好。
百灵本来是打算先行一步的,凭她现在的本事,回京的路一天一夜足够了,她很不想再穿着厚厚的盔甲当个小罗罗的步行回去。
可转而一想,慕容泽这块肥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散发出香味,让那些妖孽们闻到,她还是跟在他身边的安全一些。
她也猛然明白了,为什么他们会在城外的林子里遇到狼群和那半兽半妖的怪物了。
因为是狼妖,有些感觉比其他的妖怪更为灵敏。
原来,他们冲的是灵珠。
也许,他们根本不知道想要得到的是什么,而是慕容泽体内的灵珠蕴含着无穷的灵力,他们这些正在修炼成人的妖孽对灵力天生的感知,才驱使他们去攻击慕容泽。
百灵知道,她最近本事见长,并不是她真的突然开窍了。
而是一直待在慕容泽的身边,万物灵力的源头在灵珠的身上,她如此靠近灵珠,就算没有刻意修炼,道行也一直再长。
她的手慢慢的捂住自己的胸口。
她吞下了妖丹。
而且她能感觉到妖丹正在一点点的强大。
可是,她没有因为自己能力的强大而高兴,因为,她再也没有家可以回去了。
如果没有吞下妖丹,她现在的改变一定会让大祭司高兴的,他终于不用再摸着自己的胡子看着她直摇头了。
偏,她犯了岐山的规矩。
灵珠入世,九尾狐现3
回京的路,似乎没有来时那么漫长。
可越靠近京城,百灵的心越是阴沉。
阔别了两个多月,京城已经不再是白雪皑皑,路边的野草复苏,开始迎风摆动,春天要来了。
可是除了野草和冒出了绿芽的枯树,却再也感觉不到任何春天的气息。
天,依旧不分日夜的阴沉着。
头顶的乌云好像被定格在了那儿一样,久久不散。
这两个月,百灵不用再怕月圆之夜。
她的尾巴再没有出现过。
铁允骑在马背上,仰头看着天空好久,道:“真是奇怪了。都三月了,怎么还这么冷的慌?看这云厚的,该不会这个时候了还要下雪的吧!”
像是为了证明他的话似的,他话音还没落,百灵便觉得脸上一凉,抬头,便见那灰暗的天空中纷纷扬扬的开始飘起了大雪。
“见鬼了。”铁允摸了一把脸上的冰凉,眉头皱起。
“乌鸦嘴。”慕容泽瞪了他一眼,扭头看见百灵和她的马脱离了队伍,独自站在一边呆呆的仰头看着天空。
“发什么呆呢?赶紧走,加快速度今晚就能回去了。看这雪下的大,等雪积起来就又耽误行程了。”他催促着。
百灵随意的应了一声,抓了缰绳跟在他身边,只是双眉紧锁,一脸严肃的伸着手,看着雪花落在掌心,然后又在掌心消失。
铁允看她如此认真的样子轻轻的笑了一声,低声对慕容泽道:“王爷,王妃可真是孩子的性子。就连这寻常的雪花也能玩的这么认真。”
慕容泽若有所思的看着百灵,对他道:“通知前面的人,加紧赶路。”
“是。”铁允应声,招来人去通知前面的队伍。
“这雪有什么奇怪的吗?”慕容泽侧头低声的问。
百灵咬咬唇,抬头看着他道:“这不是雪。”
“小白,这不是雪是什么?又要说笑话逗我们开心的吧?”慕容泽身边的另一个副将大嗓门的笑问道。
百灵一直的跟着慕容泽,又见她和铁允挺熟的,所以他们都以为她是从醇王府跟出来的侍从,也都跟着一起叫小白。
百灵嘿嘿的傻笑着道:“这都吓不到将军!”她随意的附和着,刚才太忘我,也忘了要压低声音。
她看了慕容泽一眼,他微微的点了一下头。
两人便都沉默了没说话。
这真的不是雪。
那漫天阴沉沉的乌云,也不是云。
那是冲天的妖气。
百灵不敢想象,那是多大多浓的妖气。
竟然能集聚在天空,让凡人的肉眼都能够看得到。
他们竟然如此猖狂到了这样的地步,只怕没有哪一个道士敢动这些妖孽的念头。
只怕还没出手,就已经成了他们的下酒菜了。
京城之地,天子脚下。
若不是慕容子宇这个天子没有真龙护体,这些妖孽又怎敢在天下脚下如此横行。
百灵的手微微的有些颤抖。
她,真的可以在这样的状况之下,护的了慕容泽的周全吗?
那雪。。。
是血。
已经有多少人命丧这些妖孽的手下了?
她不知道,也不敢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