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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唇 玻璃唇-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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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祷告一切未知的幸福。
                   9
                   你祷告过吗,在木雕泥塑的像前,对着一堆无有思维的物体祷告。
                   我不祷告,我要祷告也只和自身祷告。
                   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是只争朝夕的活着的动物。我和林廊也是如此。林廊喜欢上了我的疤痕,他爱抚的时候,喜欢摸着那道疤痕,轻轻的,微笑的,难得一见的温柔。
                   他笑起来很好看,那笑从唇角延伸,一类含苞待放的水仙,在光与阴里有着美妙盛放的慢镜头。
                   只是他很少笑,常常默默地打量着我,我望过去,他又收回了自己的眼光。我不清楚他的大脑,在想什么样的事情。他是如此的外冷内热,我不是温度计,无法丈量他的内心。
                   李亿时常打电话约我出去,我在游移,既不拒绝,也不答应。我越来越喜欢林廊,喜欢他的表情,喜欢他的动作,喜欢他拿着DV机,站在街头的那份认真。我不想因了李亿,破坏这份纯洁的感情。
                   一日我的一部电视剧刚刚完成,想要放松,便跟了林廊,去街头拍DV。到了街上,我们遇到一位老人,那老人一把胡子,满脸沧桑,推着一辆浑身都在响的自行车,流浪艺人一般,散漫地走过这城市的街道。
                   林廊举起了DV机,捕捉镜头。
                   我向那老人靠近,只见他的自行车后座上放着一个小小的火炉,火炉上是一盆糖稀,粘粘捻捻,混沌不清,如一场积年累月,不清不白的感情。
                   大爷,你这糖稀用来干什么?我问。
                   吹糖人。老人说。
                   在这样熙熙攘攘的现代都市,能遇到这样古老的艺人,是一种幸运。
                   林廊真有眼力。
                   我童心大起,要老人给我吹个齐天大圣。
                   老人从盆里取来一块糖稀,在掌里肆意揉捏,一类上帝造人,拉、扯、揉、放、吹,一时鼓起腮帮,渐渐那无知蒙昧的糖大了起来,透了明,暗褐琉璃色,一个新的生命诞生。
                   是齐天大圣,搔耳挠爪,活灵活现,仪态可掬,只待相亲。
                   第20节:愚蠢有时是幸福的一种
                   林廊一声不吭,他在拍,一直拍,对着这位吹糖人的老艺人,拍个不停。我刚执着老人递给我的糖猴,还未来得及爱不释手,有人手指一触,";哗";的一声,那糖猴片刻碎了,尸首无存。
                   我的手里只剩细细的一柄木棍。
                   扫兴!
                   我闻到一股淡淡、甜美、娇憨的香氛,是香水";幸福女人";。
                   老公,我也要一个糖人。
                   同样娇憨的女声。
                   是什么样的";幸福女人";,带给我手里糖猴的不幸?
                   我回首要看个究竟。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女人紧紧地挂在男人的胳膊上,小鸟依人。
                   那女人圆白讨喜的脸,圆到团圆喜气得似乎日日都在过中秋节。一脸的笑,宛若《红楼梦》里的薛宝钗,美得符合中国国情。而那男人,我早见过,原来他已经结婚。
                   始君有妇,还恁多情?
                   李先生!我含笑打了招呼。
                   李亿看我一眼,嘴上的雪茄微微一抖,烟尘有几粒细细地散在风中。但他昏什么样的男人,转而镇定,一笑,幸会,幸会,鱼小姐好。
                   转而又去责备他的夫人,非衣,你看你,总是这么卤莽……
                   非衣?
                   裴夫人?
                   我一怔。
                   我细细地朝那女人再度打量去,只见她体态丰盈,肤若凝脂,光彩照人。显然李亿手段颇高,一边在婚姻里给她饮着爱情牌口服液,一边却把她全数欺哄。这才使得她患了爱情色盲症,看不到这婚姻外围早已彩旗飘飘,声色欢腾,举国同庆。
                   啊,盲目,但也幸福的女人。
                   我嫉恨。
                   刹那,我嫉恨她的无知,她的盲目。
                   愚蠢有时候也是幸福的一种。
                   我太聪明。聪明在生活里,有时候比愚昧更糟糕。
                   她也看着我,圆圆的眼睛下面有一滴淡淡的胭脂红。
                   ——滴泪痣。千年前裴氏最喜欢的妆痕。
                   她是裴氏?她是九世轮回的裴氏,又转世而来,和我重逢?
                   狭路相逢勇者胜!
                   对不起,对不起。非衣看着我,一迭声地道歉,十分真心。
                   没关系,我笑着握住她的手,柔若无骨,保养到指甲缝。
                   嘴上互相礼貌,我的眼光却早已媚媚地把李亿一扫,无声地撩拨,李亿明显一怔,他未想到,先前我爱理不理,只当他是透明人,此情此景,却大送风情。
                   老同学,你有这么美的夫人,也不介绍介绍?李夫人贵姓?
                   我仍旧含笑想问。
                   老同学?
                   李亿瞪大眼睛看着我,非衣的嘴巴也张成";O";形。韩国女人的表情,她倒是学足十分。
                   我知道,她一定吃惊,她的老公,居然有这么个妖娆的女同学,简直是飞来横祸,惨无人道。女人一向天性敏感,同类里的狐媚子,她们往往比男人更先感知到。
                   我心里一笑,轻轻给李亿眨了一眨眼睛。
                   贿赂成功。
                   心有灵犀一点通。
                   李亿是什么人?常年地跑世界,能不懂女人的眼神?他立马和我同声共气,沦入同一阵营,开始欺骗他的夫人,非衣,我的老同学鱼茉莉。茉莉,不客气,我太太姓裴。
                   果然是裴氏!
                   遇到故人。
                   我笑了起来,把手与裴非衣握得更紧,心里暗道,裴氏啊裴氏,现在该是你还果的时辰。欠债还钱,欠人还人。
                   ——这个叫李亿的男人,我吃定他了,我就要勾引。
                   林廊偶然地把这一幕都拍了下来,制成一张DV。他常常把他拍的DV,都制成扁扁的,盛了不同故事的光碟——亮晶晶的冢。
                   他把这一张DV叫";糖碎";。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取了一个这样的名称。
                   他不说缘由。我从来不问。
                   我开始和李亿约会,出去一次,我回来就看一次那光碟,看着光碟里释放出来的裴非衣,看着她张着嘴,那圆圆的";O";形,诧异到丢魂。这个时候,我就会端着咖啡,对着那荧幕里的她说,裴非衣,你的嘴,以后会张得更大,直至你失去你最爱的人。
                   李亿对我渐渐倾心。
                   玫瑰、钻戒、香水,所有男人应有的殷勤,他都做得面面俱到。
                   林廊不管我,他看着这一切,水波不惊。
                   泡吧回来,李亿送我下车,拥住了我的腰,不肯放行,茉莉Baby,我喜欢你。
                   说着,他吻着我的耳垂,酥痒到万分。
                   糟糕!现在还不到时辰,得来不易,温火慢炖,男人才肯为之失心。我要在慢慢的勾引里,令他的心,把裴非衣驱逐出界,剥夺爱的权利终身。
                   咦,你真肉麻。我笑着推开了他,你真不愧是情爱班毕业的,是不是追女人追习惯了,老用这手段,如此俗套?
                   他皱起了眉毛,俗套?Baby,爱情本身就俗套。
                   我笑了起来,抬头望向天空。天上一轮圆月,圆到令人感觉平庸。我说,李亿,我不喜欢太圆满的东西,你应该知道,缺憾才令人心动。
                   是吗?他逼近我的脸,看着我,茉莉,你的意思是我做得太圆满,太合常规?那你说,怎么样才够新颖?
                   我嘬起了嘴,吹了一口气,至他的脖颈。然后边转身上楼,边笑着道,李亿,调情,还要我给你教怎么新颖?那太没意思了,你先回家面壁三天。
                   不要走,你这个毒药女人!
                   李亿猛地把我拦腰一抱,我整个人离了地,让他三步并做两步地抱至车前,他恶狠狠地把我一按,说道,Baby,是不是这样,暴力一点,你才心动?
                   不好!
                   玩笑开得过分,他会错了意,真把自己当了猎人,我得脱身。
                   第21节:爱欲的声音
                   我慢慢推他,李亿,追女人要有绅士风度。我不欣赏卤莽的男人。
                   他放开了我,看定我,茉莉,不要和我玩,我是认真的。
                   我心里暗笑,认真?每一个男人都对女人说我是认真的,只是一得到,就成了绣花用的针——不过是认了一下针。
                   我抬头看他,逼近主题,李亿,你既然对我是认真的,那么你打算把你太太如何处理?
                   难道他忘了他家有正宫,需要宠哄?
                   他知我将他一军,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膀,茉莉,我——你——非衣——
                   我嫣然一笑,打断他的话,拿手指在他的胸前打了个叉,别说了,李亿,演男女三国戏,我没什么兴趣。说什么话前,先看看自己是不是有实现的能力。
                   说完,我正要推身离开他,有人跑了过来,手里提着什么,";砰";的一下,击在他的肩膀上。他突然矮了,跌坐在地。我看着那打他的人,是那方头方脸的保安,他手里提着根警棍。
                   鱼……鱼小姐,你没什么事情吧?这色狼,交给我。他正气凛然地道。
                   我明白了他的好心,大笑起来。李亿站了起来,揉着肩膀,喊,你们的头儿在哪?小子,看我怎么收拾你,你丫瞎了眼睛——
                   我笑看着他,揽住他的脖颈,得啦,谁让你过分?人家也是好心。
                   那保安一看,知道不对,渐渐后退,边退边说,对不起,对不起……
                   我说,没事了,你走吧。
                   他一听,拔腿就跑。
                   李亿白我一眼,便宜了这小子。
                   我说,有点绅士风度嘛,人家也是为我好。
                   他不吭声,自揉着肩膀。
                   我笑着拿指给他揉捏了几下,说,这下抵了债了吧?回家去吧,回家有老婆牌跌打丸,一吃就好了。
                   他说,打的又不是你,你不痛,当然说风凉话。
                   我把手往夜空一伸,咦,真的有风。说着把自己的肩膀一抱,我有点凉了,我要回家去了。
                   李亿大笑起来,摇头,茉莉,就你会说俏皮话,谁不开心,也让你逗得开心了。
                   我说,那好,你开心了就好,我上楼去了。
                   说罢转身,刚走几步,他就追了过来,茉莉,茉莉——
                   我站住,怎么了?你?
                   他慢慢把一盒夜点递到我的手心,说,茉莉,关于非衣,你得给我时间……
                   我笑了起来,我开玩笑,李亿,不要当真。
                   他看着我,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我看着他的表情,心里道,好,我要的效果快要达到。
                   这时电梯开门,我走了进去,我看着夜点盒子,那是一盒麒麟酥,我专门给林廊买的,他最爱吃这种点心。
                   你要知道,一到周末,林廊如若不去泡吧的话,就会常常待在网上,在网上和美眉们胡扯不尽。
                   我轻轻地拧开了林廊的房门,想给他来一个拥抱。刚推开门缝,就听到奇怪的喘息声。
                   我知道那是什么声音,我知道。
                   你也应该知道,那是爱欲的声音。
                   那声音冻住了我,我不敢稍有移动,我似乎怕打扰他们,我似乎是在观看一场小电影。你如果看到那一个镜头,你会以为,鱼茉莉这个女人,变态得过分。
                   其实,半天,我的大脑成了真空。
                   半天,我才知道自己目前最应该做的,是慢慢地后退,慢慢地后退,后退到墙角缝,变成蟑螂,蚂蚁,甲壳虫之类的物种。
                   小到看不清。
                   整个人都快要退出家门。
                   却一呆。为什么?这是我的家,选择离去的应该是床上和林廊厮缠的女人,而不是我。
                   我又进了家门,把夜点放在茶几上,深深地陷在沙发里。点了一支烟,静静地等。
                   门开了,他穿着睡衣,推那女子一把,你走吧。
                   那女子说,你抱一下我,我就走。
                   我讨厌这样,你走吧。
                   那女子低垂着头,满脸泪痕地低着头。她只顾得自己悲伤,她没看见还有一个女人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一幕。
                   那是个漂亮的女子,瓜子脸,鼻尖微挫,好似碰掉了一块,反而有着缺憾的美好。染了金黄的发,两垛麦子一样,堆积在脸的两侧。
                   我把烟放下,说,林廊,你抱一下她。
                   他们这才看到了我。林廊这才看到了我,他看我一眼,毫不畏惧,没有一丝的羞涩。他本如此,我没期望在他的脸上看到不好意思这个表情。他理也不理我的话,转身就进了浴室,去清洁自己了。
                   那女子泣不成声。
                   我站起来,我过去抱了抱她,问,你多大了?
                   二十四了。
                   我说,你走吧,他说不抱,他就不会抱你的,他这个人就这个样子。
                   那女孩子一下瘫软在我的怀里,说,姐姐,姐姐,我和他网上聊天,我说我喜欢他,他要我来,我就来了,姐姐……
                   我拍着她的肩膀,我明白。
                   我拿纸巾为她擦眼泪,说,以后不要随便这个样子。记着过了十八岁,你要对自己的身心负责,明白吗?
                   那女子看着我,姐姐——
                   我笑着抱了抱她,回家去吧,夜这么深,以后学会为自己保留几分。
                   那女子不肯走,姐姐——
                   我送她,我说,记住,爱情不是专属于女人的职业病,为什么不先让男人丢心?回家吧,你不回家,家里人会担心。
                   她终于离开了我的家门。
                   林廊洗完了澡,出来,一言不发,要进自己的房门。
                   我轻声地道,林廊,你过来。
                   他站住,他不肯过来。
                   我打开夜点盒子,轻轻地取出一块麒麟酥,递过去,递到他的嘴边。给,宝贝,你吃了它,好吃得很。
                   第22节:游戏规则
                   他张开了嘴唇。
                   我一边把麒麟酥塞进他的嘴里,一边恶狠狠地道,林廊,以后不要把女人带到我的家中。
                   他把麒麟酥一吐,嘲讽地笑了,鱼茉莉,你不也有男人?
                   我笑了起来,看定他。我是有。林廊,可现在我是买主,你明白吗?
                   是的,我有权利,不允许他把女人带到我的家里。
                   他恶狠狠地点了点头,是的,你是买主,我记住了,鱼茉莉,我是你养的鸭子。
                   他转身要走。
                   我喊,林廊,你坐下。
                   他不理。
                   他继续走。
                   他聋了耳朵。
                   他在装酷。
                   我拿起了夜点盒子,朝他的背扔去,冷冷地说,你在外面如何,一切与我无干,只是别把女人带到我的家里,你记住,这是我的游戏规则。
                   10
                   我和林廊的关系,陷入冷局。
                   我写我的字,他上他的学,放学的时候,我也懒得去接他。你要知道,男人,没必要惯着,惯坏了,就会低线沦落。
                   很多女人,就因为爱,把低线沦了又沦,落了又落。沦落了的低线,是溺水的苏杭,你越低,他越高,直至水漫金山,浩浩水波,荡平你天堂般的美与好。
                   放暑假了,林廊要去西安。我知道,一直知道,他总是受到女人的欢迎,总有女人拿钱给他花。我看到过那女网友的视频照,一张莲瓣脸,两汪秋水眼,一脸的孤高,少了一缕活泼气,好似在书页里压得过久,有种干花的冷清。
                   我正抱着手提写剧本,林廊从身后抱了过来,我感知到他没有穿衣,我的四周充满年轻男子的气息,绸缎一样的肌肤,丝一样光滑的手指,摸过我的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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