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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少说,教习虽换了一茬,但几个月堪称严酷的操练下来,国武监的奇特之处终于在生员们面前露出了些端倪。
各科目类别反复,看的人眼花缭乱,却任由各人自选,章程也很让人惊异,各人必选一门主科之外,其余科目各人自定,教授兀自讲学,听于不听,悉听尊便,给出的选择余地大的惊人,与之前国武监各种规制所表现出来的严厉是大相径庭。
不过对于这些年轻人来说,如此却反而让人兴趣大增,所以年关之后的几个月,各人议论纷纷,话题几乎都在各种科目选择上面。
回家问计于长辈的,自己拿主意的,和同窗们争论的,私下里为各科好坏辩论不休的,等等等等,不一而足,但在渐渐到任齐全的国武监学官儿们的催促之下,生员们虽多数揣不清自己选择的利弊,却还是都做出了选择。
而之外又设置几个公共科目,也不必细表,反正上过大学的人都知道,这些规矩在后世已是司空见惯,几如流程一般了,但在当世,却是最新鲜不过,样样都透着古怪。
文武两科入学时便已选了,所以之后选择的只在各种附科上面,既然是由人自选,那么可想而知的,比例上也就无法把握,有些科目选的人多,有些则无人问津,尤其是科目划分的很细,生员又是不多,所以有那么几位教授堂下竟然没有一个学生,很是叫人面子上有些下不来的。
但赵石却不管这些,现如今国武监的教授有些是从以前的武学承袭下来,有的则是从各部抽调,不过由于兵部那里那里弄的不堪,所以赵石这里便极力避开兵部,真正避开是做不到的,但只找枢密院说话,不与兵部再打什么交道还是可以的,不过是增了一道程序,耗费一些时日在公文往来上面,其他并无大碍。
但最终此事也只在二月间才让诸科教授到任,虽也做了一番选择,但说起来,这些教授还是有些良莠不齐,比如有的人名声是很好,但论起教授徒弟来,还真就不是那块材料,有的人别看名声不显,才干也只中平,但却是天生的好老师,所以在这一节上面,还待之后慢慢裁汰整饬才行,不过国武监草创,千头万绪,也只能一步步走过来,着急不得,赵石也做好了在三五年之间,渐渐完善各处细节的准备……
说起来也是好笑,现在国武监各处人员到任,算了一算,却是已有近百人,还不算屯卫特异划归国武监,以状声势的数十兵卒,比之国武监第一批生员,已是少不了多少了,等到过上几年,国武监生员肯定不只这些,这么大的地方,不招个千多人,岂不浪费的可以?
生员多了,国武监的教授教习肯定也要大增,加之此乃国学,比照国子监而建,生员进到这里,已是一只脚踏入了官场,那是要发薪饷的,加之教授教习以及所有学官的开支,还有国武监各处的建设,修缮,那银子估计就是天文数字。
现在国武监大兴土木,又是在国库并不宽裕之时,户部那里已屡有微词,对国武监如此耗费钱粮多有不满之意,若非皇帝陛下那里被赵石言辞打动,咬着牙让户部挤出银子来投在国武监上,国武监必将举步维艰,说不定夭折在银子上也是可能的。
坐在讲武堂后间,就着飘渺的茶香,赵石想的就是此事,其实从大兴土木到现在,有意无意的,从武学转换为国武监,并未激起多大的波澜,从招收生员,到大半年来,走马灯般游走于六部之间,他处置的都还妥当,便如当年入主羽林左卫一般,几乎是悄无声息间,练就出了一支强军,终在那惊心动魄的一晚之间,绽放出最璀璨的光辉。
所以,以他的性子,事情办的还算低调,国武监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恐怕朝中没几个人是清楚知晓的,若是亲眼看到如今承恩湖畔场景,十九都要大吃一惊。
不过面对国武监越来越大的开支,户部那里才真的是越来越惊讶,这可不是一万两万银子的小事,从去岁到现在,已花费不下十余万两银子,而这只是刚刚开始,怕是越到后来,花费还要更大,没有上百万两银子支撑,哪里完成的了?这还不算国武监缓慢而又坚决的在逐渐吞并周遭的土地,这都是不花钱的,若是按照后世土地的价值,花费恐怕还在十倍以上。
这么多的银子,几乎可以肯定,越到后来,户部那里的关口也就越多,一日没有见到国武监的成效,日子也只能越来越是艰难,等到皇帝陛下的耐心耗尽之日,国武监的下场和武学也就并无二致了。
虽然应该还有两年的转圜余地,但随着国武监土木工程的延续,以及国武监各类开支的增长,银子这阿堵物的重要性也就会逐渐凸显出来。
自己掏腰包?那只能是一个笑话,别说他没那么多的钱,就算有,想要花在国武监这样的国学上面,那绝对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不够惨的愚蠢行为。
其实按照后世的法子,解决这事的法子有许多,但靠谱的还真是就没几个,比如说,有的人就会想了,这么多的土地,买卖上一片两片的,岂非就能赚的盘满钵满,那纯粹是胡说。
诚然,土地对于当世之人来说,具备着无与伦比的诱惑力,但这个时候的土地却也是最便宜的一种资源,为什么这么说?只因人太少,地广人稀,土地自然便宜,大家不必争抢,只要土地兼并别那么重,天灾人祸别闹的那么凶,土地人人皆有并非难事,即便是当世最繁华的城市里面,一处宽敞的宅地的价钱也不会太高。
这种情形其实从汉唐以降,再到明清,都一直在延续着,而书上多云,有豪富家资巨万,良田千倾,仆从如云,等等等等,后世之人一想,那得多大的地方?确实豪富不假。
但只要稍微想想也就明白,那等豪富之家,多数是不用交田税的,这才早就出了许多史上说的豪门世家出来,若是一旦与平常百姓一般,交了田税,恐怕多数世家都要倒霉,因为田地本身价值不大,再要交税,以及等等相关支出,最终所得就要入不敷出,加上天灾人祸的,怕是风险也就高的让人难以想象了。
所以说,在这个人口基数只相当于后世一丁点零头的时代,土地的价值远远达不到后世人们观念中的底线,想靠这个弄银子,只有脑袋坏掉才会做的出来了。
只有银钱和货物流动起来,而消费跟上,才能构成完整的商业链条,而在这个时代,商业也注定不会被人所重视,因为条件缺失的太多,想要靠行商暴富,那只有在水网交织的江南才有那个可能,在天寒地冻的北国,嘿嘿,只有马贩子,贩私盐的,以及那些做无本买卖的了。
就像是传说中的直通西域的丝绸之路,想象一下,一来一回就要好几年,再想象一下其中的风险和收益的比例,就知道,那多数都是粉饰盛世的美好传说罢了,真说赚钱,不是穷疯了,或是官家派出的敢死队,谁又愿意过那个独木桥?当然,穿越所带来的不管不顾的金手指是例外……
而按照赵石之前所想,在国武监周遭弄些茶肆酒楼之类的,于国武监也不无少补,与南十八等几个一商量,起初几个人都不以为意,但听到后来,几个人脸都绿了,国武监经商?或是从中抽税?乖乖,莫不是大人被银子的事儿弄的疯魔了,怎么想到这么个馊主意出来?
等到几个急赤白脸的文人一解释,赵石算是明白了,商人在这个时代……那就是渣,凡是和商人沾了边的,也等同于渣,国家经商,那叫与民争利,官员经商,那不但是与民争利,还是道德败坏的典范,杀头的大大的。
从商人那里抽税,自负盈亏?做梦去吧,商人到是乐意的紧,但这不但犯了朝廷律法,且国武监就等着遗臭万年吧。
想靠着脑子里那点可怜的商业知识到古代来弄银子,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因为商业是当世国家严厉监管却又最最鄙视的行业,还是那句老话,悄没声的自己弄两处产业,那没什么,但想弄的光明正大,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在几个幕僚临危救主一般的规劝下,赵石无奈的接受了现实,想要金手指一把的心思胎死腹中,而且以后长了心眼儿,再不提此类话题了。
所以说,银子还得从国库里弄,但要怎么弄,还要弄的细水长流,不让户部的人抓狂,才是考校人的地方。
想到即将开建的公主府,赵石摸了摸下巴,有了些头绪……看来要跟那位太子殿下多走动一下,宫里也要常去,在那位皇帝陛下的眼前也得多晃悠,时不时的敲敲边鼓……
看来真应了那么一句,人事大于一切啊,没来由的,心里感慨了一声,头一次办学,摊子铺开,才省得世事维艰的真谛,反而是在军中,能如鱼得水,顾虑要少的多的多,这许多时日耗费下来,也不知结果如何,若在军中,也不知练就了几许强兵出来了的。
正沉思间,有人已经走了进来,禀道:“大人,生员皆已到齐,大人这里……”
赵石放下不知什么拿在了手里的茶杯,瞅了来人一眼,微微颔首,心里却在乱七八糟的想着,这个眉清目秀,齿白唇红的家伙就是他现在的书记官了,其实所持诸事和秘书差不多少,此人是国子监出来的,而国子监那里估计是将美风仪这一条贯彻的分外的彻底,眼前这位就是个标准的良家美少年的模样,在一群粗横的大老爷们中间,那叫一个显眼儿。
所幸,用了些日子,于实务上略有生疏,但接人待物,却很是不畏不亢,让赵石颇为满意,唯一别扭的是,身边老是跟着这么一位,未免让旁人浮想联翩……断背山可不是后世的专利,这个时候好像也是颇为流行的……
……
“今日休沐之期,幸好,幸好,和王螃蟹约了这么个日子,不然的话,老子可就回家中快活去了,瞧瞧,瞧瞧,这缺了多少人?等那些小子回来,可不得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不过,这人是不是少了些?督学怎么就挑了这么个日子……”种五换了身干净的学服,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念叨着。
旁边几个人都是偷笑,回家的最多的可不就是那些世家子吗?种五若有所觉,周围瞅瞅,不由悻悻嘀咕,这群穷酸,想出去快活也没银子不是?可不是嘛,一群世家子到是整齐,十之八九都赶着这个日子回长安了,现在周围这些,却都是如杜橓卿一般的读书人,细数一下,果然一个不少。
一脸穷相的秦州李振声,瞪着一双鱼泡眼的京兆黄文举,毛都没长齐的河中赵有为……一个个瞅过去,种五确实有些孤零零的感觉了。
“行了,只要木华黎他们都在,督学大人就不会计较太多。”杜橓卿回了一句,其实他心里却有些紧张,也不知很少露面的督学大人到底要讲些什么?不过身边这位说的到没错,没到的人恐怕之后要后悔的肠子都青了的。
许是声音有些大,坐在离他们不远处,和那些军中出身的军官混为一处的消瘦蒙古汉子转头瞧了过来,一双鹰目中不时流露出来的狂野和凶悍让杜橓卿不由的移开目光,直到那边又转回头去,杜橓卿才有些不自然的挪了挪身子,关于这位胡人的传闻他听的多了,国武监人数本来就少,相处半年多,各人的来历自然瞒不住,更何况这位不论长相,还是来历皆是那般的特异。
从遥远的东北草原到云中,与大将军相识,为其风范所折服,追随大将军一路入秦,成了大将军麾下兵卒,在金州之战当中,一马当先,率先杀透数十万乱匪布下的军阵,斩杀敌首,并一路追杀逃敌到汉水,后随军入蜀,在利州大开杀戒,屠门灭户,杀的血流成河,据说此人在左卫中不但军功赫赫,凶名一样是无双无对。
二十出头的年轻胡人,在国武监一般年轻人当中,已是彷如传奇一般的存在了。
而国武监生员来历不一,这位仿佛带着蛮荒凶野气息的胡人,无疑是左卫出身的一群人当中当之无愧的核心,虽是胡人,但身上仿佛与生俱来的领袖群侪的风范,让周围的年轻人不由自主的便聚在他的身边,听他的吩咐行事,就像杜橓卿在这些士子当中的地位一般无二,但杜橓卿却不得不承认,在这个胡人军汉面前,他好像天生就挨着一头。
在脚步声中,宽敞的大厅一角,侧门打开,身形高大壮硕的督学大人大步走了出来……
第八卷 繁华尽处是吾乡 第669章 讲学
堂曰讲武,气势非凡,肃穆威严,几如大殿,只不过因为新建而成,样样皆新,连空气中都残留着几分土木芬芳之气,未免少了几分深厚的底蕴。
这讲武堂在赵石眼中,设置的很有当世特点,有桌无椅,生员皆盘膝而坐,一人一桌,上有笔墨纸砚等物,很是古色古香,与他当初的设想完全不同,到是很有些皇帝陛下处理政事的乾元殿的味道,以空间来彰显威严,以陈设来显示尊贵,工部一干人等在这个上面驾轻就熟,虽未推陈出新,但却与讲武堂这大气的名字很是契合。
督学大人到场,满堂窃窃私语之声随即消失,生员或先或后,纷纷起身施礼,如对严师,直到督学大人拾级而上,来到正面台上安坐,这才直起身子,纷纷落座。
赵石扫了一眼堂下,对于生员们的纷乱有些不满,却也没说什么,再略略一瞧,生员们所坐之处也很有意思,比起初入此处那次,却是更加的泾渭分明了,军人们坐在一边,按照官职大小,还分出了层次,官高的在前,低的在后,而另外一边,那些脸上带着些文气的生员也聚于一角,几个没回长安的世家子孤零零的挨在一起。
虽只几个月,却已分出团体来了。
未在这些小事上多作琢磨,赵石随即开言道:“今日这一堂是临时起意,所以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声音不高,但却满堂皆闻,清晰如在耳边,这就是工部匠人们的高明手段了……
“但你们须要时刻记得,凡我国武监生员,已为军旅之身,一言一行,皆须符合军人身份,若再坐无坐相,站无站相,交头接耳,搔首弄姿,几如市井百姓,那怎么能成?
讲武堂,论武之所在,乃我国武监重地,更应诚心正意,身怀敬畏之心,热诚以对,方显尔等志向,此非闲谈所在,尔等要谨记于心,之后若有再犯,定有惩戒……”
虽非疾言厉色,但话却很重,凌厉如刀的眸光所到之处,所有生员不自觉的都挺起胸膛,凛然如有畏惧。
赵石静默片刻,这才微微露出些笑意,状似满意,继续道:“说到志向,今日咱们就来说说这男儿志向,古人说的好,男儿何不带吴钩,封取关山五十州,又有封侯但在马上取的老话,记得三国时还有人说过,大好男儿,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的话,自从军以来,这些没少听了,听罢总有热血沸腾之感,然细想之下,却又觉着有些不对。”
“杜橓卿,你可知哪里不对?”
像这样的解惑授业可不多见,东拉西扯,状似闲谈,既不照本宣科,又无煌煌大道,确是别看生面,之前颇为凛然的生员们心中略松,正襟危坐之余,却都竖起耳朵,想听听督学大人在这一堂上到底想说些什么出来。
而杜橓卿乍一听到自己的名字,身子一震,反射般站起身来,脑子有些发懵,强自定了定心神,心里紧张,却也有些欣喜,头一个便叫他出来,意味着什么?
电光火石之间,心念电转,稳住心神,侃侃而谈,“学生以为,孙子兵法有云,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督学所陈诗句,虽舒尽男儿胸臆,振奋人心,然多出私义,无济世安民之心,于我辈男儿有益,却不可尽取之。”
“好,所言不错,直指人心,就是这么个道理。”赵石笑着赞了一句,摆手让他坐下,杜橓卿坐下之后,心里怦怦直跳,才发觉短短几句话间,背后也出了一层细汗,不过心中却是喜悦难言,旁人目光扫过来,也全都是羡慕和嫉妒,这个彩头可是得的不小,只这一问一答之间,却首开先河,得了督学大人盛赞,之后他在国武监生员中的地位定然是有天翻地覆般的变化的。
那边,赵石继续道:“从军报国,说烂了的老话,但说的轻易,做到实处的又能有几人……你们入国武监已半载有余,今日我便想听听尔等的志向,种怀玉,你先说。”
种怀玉正是种五的大号,此时他还正琢磨呢,杜正臣这小子还真是命好,竟然上来就出了个大风头,自己这妹夫也真是,好处怎么就不给自家人呢?
不想,没两句的功夫,还真就轮到他了,心里一惊,不过到底是世家子,见的场面可非是寒门出身的杜橓卿可比的,这胆气自然比旁人足上许多,站起来也不怯场,略一琢磨,当即便扬声道:“学生之志,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尔。”
这一下,便是杜橓卿对这位相处数月,总是一身纨绔气的家伙刮目相看了,没想到……这人脸皮厚的可以,不过敢在严刚可畏的督学大人面前胡说八道,这胆量也着实让人佩服。
赵石也忍不住笑了,这种五平日所行他清楚的很,若是生员充足,断不会招此类人进国武监,照他的意思,让这些家伙在长安发霉才是正理,今日本想拿他开个头,让后面的人好说话,没料想,这位雷出这么一句大道理来,还偏偏说的大义凛然,好像真的似的,着实让人哭笑不得。
“话是好话,但从你这里说出来,怎么听都不对味儿,兼济天下就不说了,你一个武将,想兼济天下也没那个机会,就说这独善其身吧,我怎么就听说,你这善的就差着去欺男霸女了呢?”
一句话,种五面红耳赤,在座的生员多数也满脸涨红,却是被笑给憋的,不过挖苦归挖苦,语气中所透露出来的亲近许多人却都感受到了,多数都在心中暗叹,这种五到是好命,有那般家事不说,还摊上一位好妹妹,别瞅着现在一副纨绔子模样,将来这位份还真不好说。
不过玩笑一开,气氛立时松了下来,只听督学大人在上面继续道:“在这里胡言乱语,若非看你当初在我府上大打出手,还有几分血气在,不然的话,我现在就革你出国武监,去,绕着校场给我跑上十圈,醒醒脑子再说……”
种五灰溜溜的出去了,赵石的声音继续回荡在堂上,“今日不用顾忌,我想听的是真话,我国武监生员,难道连说真话的勇气也没有吗?木华黎,你是我从草原上带回来的,今天我想听听,今后你想做什么?”
“木华黎只愿跟在您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