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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醒解下背上的自动步枪,字正腔圆的用大明话说道。
“是刺客!抓住他,有重赏!”
尖利的喊叫声中,周围传来了马蹄声。
方醒瞬间消失一下,再出来时,手中吃力的抱着重家伙,狞笑道:“玛德!你们这是和老子杠上了是吧,那就来吧!”
黑夜中很快亮了十多处,火把熊熊中,人影幢幢。
马儿大概是在附近待了许久,一朝得活动,不住的长嘶,打着响鼻。
那些黑影有的在打喷嚏,有的在欢喜的叫喊着。
四面合围!
再无一丝缝隙!
四周的敌人欢喜不已,他们没有急切,而是缓缓催马而来。
重赏!
乌恩下了赏格,拿住刺客官升三级!
换做是平时,非有战阵上率先破阵的功劳,非有斩获对方重要将领的功劳,官升三级就是奢望!
对方就一个人,可是功劳怎么分?
黑夜中不断在交涉中,站在中间的方醒仿佛就是待宰羔羊!
当三匹战马出前时,代表着敌人已经商议完毕。
不,是分赃完毕!
而赃物自然就是方醒!
方醒打个哈哈,努力稳住手中的东西。而背上的弹箱却压得他有些移动困难。
“百十人,还不够老子铸个京观啊!”
那三骑本以为方醒就是困兽犹斗,却没料到他突然大声说话,就是一怔。
“拿下他!”
黑夜中有人喝道,而边上的人都在蠢蠢欲动,合围在继续。
而这正是方醒所希望的!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
方醒突然朗声诵读着苏轼的诗词,然后四周合围再进一步。
“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
距离在不断拉近,方醒缓缓转着圈子,有些沙哑的嗓子渐渐变成了嘶吼。
“……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沙哑的声音在草原上回荡着,四周的敌人在逼近。
方醒依旧从容的吟诵完了这首词,然后他咧嘴一笑,继而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
从未有人在黑夜中看到过这等火蛇!
是的,就是火蛇!
火蛇喷吐,开始了旋转,就像是地狱的焰火。
火蛇照亮了方醒的脸,明暗闪烁中,大多数敌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打成了烂泥。
咔的一声中,火蛇消失了,方醒最后站定的地方,对方十多个敌人呆呆的看着他,手中的火把被夜风吹的猎猎作响。
还有这么多?
方醒趁着对方惊怖的机会把背带解开,然后摸出手枪,毫不犹豫的开火。
“砰砰砰砰砰砰!”
一个弹匣打完,方醒后悔了。
仅存的五人刚想逃跑,却发现方醒这边没了动静,其中一人喊叫着,然后他们张弓搭箭……
老子要完蛋了!
方醒正准备躲,不再忌讳什么神仙下凡的躲避,左侧的黑夜中传来了马蹄声。
那五人心中狂喜,正准备出声呼叫时,黑夜中飞来了箭矢。
一骑落马,剩下的四人愕然,随后还击。
可对方在黑夜之中,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轮廓。
箭矢落空!
四骑发动了冲击,他们大声叫喊着,马刀挥舞。
是谁?
方醒慌乱中开始换弹匣,再抬头时,就看到敌军只剩下了两人。
落在地上的火把燃烧着,映照着这场战斗。
黑暗中的那个援兵就像是从地底下般的冒了出来,他挥动长刀,交错时敌骑落马。
而就在此时,他的动作凝固了一下。
这一下就差点要了他的命。
长刀马上降临,目标正是他的脖颈。
这人大吼一声,随即主动摔落马下。
长刀落空,那哈烈人刚想俯身再次挥刀,黑影猛地弹起来。
闪身避过这一刀后,黑影合身扑了过去。
方醒小跑着过来,路上还捡起了一个火把。
当他跑近时,不禁失声道:“老七……”
辛老七此刻就像是一只凶残的猎豹,他压住对手,右拳一下下的猛击着对手的脸部。
敌人疯狂的挣扎着,双腿乱弹,正好碰到了辛老七的腰部,顿时他的动作就一停。
“******”
敌人趁机用双手扼住辛老七的脖子,同时扭动身体,翻身把辛老七压在身下。
呼吸被憋在胸膛之中,辛老七瞪大眼睛,感受着对手急促的呼吸。
就在敌人以为他已经毫无还手之力时,辛老七的身体猛的往左边一转,右肘挥出。
而与此同时,绕到后面去的方醒一脚就踢翻了这个敌人。
这一肘是如此的狠,这人的半边脸都塌了下去,倒在地上毫无反应。
“老七!”
方醒寻摸了一把长刀,把这人剁吧几下,然后过去扶起辛老七。
“你的伤……”
第1750章 我只是去讲道理()
方醒把火把凑过去些,看到辛老七的腰部湿透了,就拿了药包出来,给他重新包扎。
“你疯了吗?我既然敢来,自然有脱身的手段!”
方醒把药粉扑撒在伤口上,看到周围的肌肉颤抖,就没好气的道:“还好你这一路没遇到拦截,否则死定了。”
辛老七嘿嘿的笑着:“遇到两个。”
方醒无奈的翻个白眼,然后用纱布用力一勒,顿时辛老七就闷哼一声。
“告诉他们没有?”
“没,小的只是跟小刀说出去一趟。”
这个憨实的汉子啊!
只是为了担心而带伤闯入敌军的范围,却把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
“吃了这个,然后起来试试。”
方醒拿出两颗药丸,然后去收拢了几匹马,回来看到辛老七在蹦跳,就说道:“少乱动,不然反复裂开,你就等着卧床不起吧。”
辛老七突然伏在草地上,少顷抬头道:“老爷,有大队骑兵来了。”
“我们马上走!”
……
“发现刺客,却被逃了。”
乌恩有些懊恼,但更多的却是愤怒。
“白天他们居然漏过了刺客,晚上一队游骑盯住了那个刺客,却被……”
看到乌恩的神色惊恐,仿佛是见到鬼般的,仆固强笑道:“明军来接应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明军是有谋划的……”
“不,没看到痕迹,那些人仿佛是被万剑穿身……遍地的烂肉和肢体……”
乌恩亲自去看过了现场,想起那个惨烈的场景,他的咽喉涌动了一下。
“烂肉?”
“是的,烂肉,就像是……被撕裂的烂肉。”
仆固叹息一声,然后又呻Y了一声,说道:“昨天搜寻了一整天,他居然能够躲过去,这人肯定不得了,要提防……”
他看看自己被包扎的严严实实的右手肘部,忍痛道:“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过去,就算是熬过去了,我再也不能提刀杀敌,乌恩,要小心。”
失去右手的男人就相当于是失去了战斗力,这对于身处险境的仆固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
外面阳光明媚,帐篷里却有些阴冷。
就和他们现在的心情一样的阴冷!
“我会小心。”
看到乌恩的情绪不好,仆固笑道:“别担心,明人来刺杀,正好说明他们没有大举进攻的意思。”
…。。
“我们无法进攻。”
回到兴和堡,来不及洗漱的方醒就交代了情况。黑刺的信使在一边喝着肉汤,还有一碗酒。
“联军之间的关系不错,也就是说咱们无法从中各个击破。若是进攻,他们只需游斗就能让咱们疲于奔命。”
林群安失望的道:“那就盯着吧,等兴和城建成了,他们继续呆在那里就是傻子。”
王贺也得意的道:“他们的粮草还得转运,到时候看看谁更有钱。”
大明很有钱,粮食也多,仓库里的土豆粉丝和大米面粉堆积如山,户部已经建议在开春后这个时段抛出些粮食打压粮价。
一时间气氛轻松,方醒却带着些忧虑。
朱高炽的身体不错,每次黑刺把消息传来时都会附带这么一句。
可方醒却感到了压抑。
稳住啊皇帝!
此时的大明需要朱高炽继续当政,然后稳住朝政,后续才能有革新的希望。
朱瞻基在群臣的眼中大抵会是个激进派,所以哪怕是朱高炽有改弦易辙的迹象,可群臣却在两相对比之后,觉得还是朱高炽好些。
不过相对于朱瞻基,朱高炽一旦要动手,那破坏力自然要大出许多啊!
藩王……
“伯爷,陛下在朝中商议收回藩王田地之事,朝中吵的厉害,陛下也无法阻止。”
“急了。”
方醒挥挥手,等信使走后,他张开嘴,最后只是化为一声叹息。
……
“爹!爹!爹!”
外面传来了无忧欢喜的喊声,方醒起身道:“陛下这是要夺民心!”
藩王不法早已有之,朱元璋的脾气不好,儿子们干坏事被他知道后,多半是要派人去呵斥一番,警告一番。
及至朱棣,那些藩王不敢露出太多把柄,怕被这位脾气暴烈的皇帝给削了。
那咱们弄点土地吧!
土地保值增值的概念深入人心,大抵比什么银行利息更让人心动。
于是藩王们控制的土地就越发的多了。
只是他们却不肯用钱买,于是各种手段一起上,坑蒙拐骗,威胁利诱……再不行就破家。
本王看上你家的地是你的福气,还敢矫情?拿了!
“爹!”
无忧看到方醒出来,欢喜的喊了一声就扑了过来。
方醒丢掉这些烦恼的事儿,迎上去抱起无忧,听着她在耳边嘀咕着说有多想他了,为何出去不带着她这些话,一时间心中柔软。
没有战事的兴和堡是安静的,女儿在耳边的呢喃就像是催眠曲,方醒抱着她进去,却看到三个女人带着孩子们相迎。
“我不过是出去一天罢了,哪值当这般隆重。”
“夫君辛苦。”
张淑慧没解释,莫愁只是把欢欢抱起来给他看了看。
可小白却不满的道:“辛老七出去了,然后又躺着了。”
这话是指方醒去历险。
“去找人说说道理,道理说通了,对方也承认了错误,后来还自残认罪……”
方醒随口敷衍着,进去才发现无忧已经在自己的肩头上睡着了。
“她昨日都在念着夫君您。”
张淑慧接过无忧抱进了里间,方醒就把欢欢抱过来,看着他呆萌的眼睛说道:“这边牛奶多,到时候断奶倒是方便。”
莫愁羞红了脸,方醒呵呵干笑一下,问道:“土豆和平安呢?”
小白指指里间道:“上午就被夫人赶到工地上去了,说是多看看。”
不用说,一定是两个孩子也在挂念着方醒这个当爹的,烦不胜烦的张淑慧只能全部轰出去,免得自己也跟着备受煎熬。
“我总是有办法的,你们放心。”
方醒进了里间,看到张淑慧坐在床边,正发呆的看着熟睡的无忧,就轻轻走过去,低声道:“我只是为无忧出了口气。”
张淑慧同样在隐晦的暗示她对方醒独自去冒险的不满。
“夫君,无忧没事,您不该去……若是有什么意外,您……”
“好,下次不会了,我保证……”
……
男人的保证就像是晨起时看到的雾气,太阳一出来,很快就消失无踪。
第二天方醒又带着无忧去了工地,而鞑靼部却迎来了两位客人。
“是我们的人,他们的亲人还在族里。”
面对着明军的审查,鞑靼部的几个男女辩解道。
鞑靼部当年一败于大明,再败于瓦剌部,部众被打散了,到处都是。
近一年多来陆陆续续的有不少散落在外的鞑靼人回归,今日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
看看这两人只是带了两匹瘦马,身上一副破破烂烂的弓箭,其中一人还没刀,明军来核查的小旗官警告道:“别惹事,还有若是发现奸细要及早报上去,别等咱们查出来,那就是大罪!”
这些男女都堆笑着应了,然后其中一人还感激零涕的拿出一条风干的羊后腿,只是被拒绝了。
这边的大营就是鞑靼部在居住,这两人一路进去后,不少认识他们的人都打着招呼,有的还走近关切的问了近况。
“嗯,是他们的人。”
就在大营外,小旗官放下望远镜,满意的吩咐麾下道:“要注意盯着这边,要经常来走访问问,若是发现有奸细,先抓了再说。关键时刻……抓错了也没事。”
而那两个归来的游子在一片热情的招呼声中见到了自己的亲人,顿时嚎哭声一片。
游子归来自然是要庆贺一番,如今的鞑靼部背后大明,早已不是破落户了。
当天晚上这两家人就聚在一起宰杀了几头羊,外加买了些兴和堡军户出售的鸡鸭,弄了个小小的篝火晚餐,来了不少人。
大家喝着大明运来的烈酒,吃着烤肉,气氛热烈。
那两人喝的醉醺醺的,然后说话就大胆了些。
他们说着这几年流亡在外的经历,说到凄惨处,旁人都跟着叹息。
“……那些哈烈人可恶,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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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1章 是狗屎(为盟主:‘香橙青苹’贺,加更!)()
年后的北平渐渐的有了些春意,枝头嫩绿,生机勃勃。
年后的朱高炽抛出了收回藩王土地的议题,一下就把还没从过年长假的慵懒中清醒过来的北平官场震动的够呛。
震动之后大家的第一反应就是皇帝在作死,作大死!
那些藩王最近很老实,你这不是在给他们上眼药吗?
一旦藩王不满,斗争就会升级,到时候生灵涂炭,哪还有什么盛世啊!
于是奏章就雪片般的飞进了宫中,外面议论纷纷。
可外面的舆论却呈现两个极端。
一是官吏文人们,他们觉得皇帝就是吃饱撑的。
而在民间,百姓们对皇帝的这个想法却是大加赞赏,认为这是仁君所为。
“陛下这是有些……过了呀!”
于谦听到这话不禁眉头一皱,然后走出自己的房间,看到廊下站着两个小吏在说话。
他本想呵斥,最后却只是告诫道:“对与错都不是我等能非议的,若有建言,可与上官沟通,莫要到处散播,到了那时就是罪责!”
两个小吏看到他出来后就已经慌了,担心会被处置,等听到这话,不禁觉得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还是那个不知道变通的于谦吗?
两人赶紧请罪,等回去后就把这事儿广而告之。
小吏们的活计繁琐,而且多,所以八卦就成了消遣的好办法。
“于大人这是悟了吧?”
一阵八卦声中,有人说了一句,顿时鸦雀无声。
一个小吏耳朵上别着支毛笔,抚着自己那稀疏的胡须点头道:“嗯,是这个理。不过于大人本就是进士出身,若是再懂了官场的道道,那以后可就是要一飞冲天了……”
众小吏面面相觑,一个稳沉的小吏说道:“不管是不是,你们以后都少在背后说闲话,别去得罪人,须知人外有人啊!”
人外有人,这话看似在说别小看他人,可众人仔细一琢磨,却有些警惕。
小心隔墙有耳!
官场从来都不是慈善地,为了升官,什么手段都屡见不鲜。
那小吏看到众人醒悟,不禁觉得自己今日算是做了场功德,就点了一下。
“于大人背后有兴和伯,兴和伯的背后是太子殿下,冯平就是前车之鉴!”
……
“那些人的背后是谁?”
朱高炽有些恼怒的问道。
外间的议论他坦然处之,只是在无数议论的中间,突然冒出来一个新说法。
——太子依旧没有儿子,皇帝这是担心以后的加班人问题,准备把藩王全部弄下去。以后就算是朱瞻基生不出儿子,可他的兄弟不少啊!
这等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恶意揣测让朱高炽有些愤怒,第一次想杀人!
叶落雪面色古怪的道:“陛下,这些话的源头都来自于一家小酒馆,那掌柜喝多了就胡言乱语,本来那些食客都没在意,谁知道掌柜居然吐出了一条虫子,一下就出名了。”
朱高炽在回忆着,他用食指关节敲打着自己的额头,突然说道:“朕倒是想起来了,以前为了孙氏之事……也有一家掌柜吐过虫子……”
叶落雪干咳道:“陛下,就是那一家。”
朱高炽的面色也有些古怪,然后失笑道:“这便是兴和伯说的缘分吗?”
这话听着是玩笑,叶落雪却心中一凛,说道:“陛下,臣查过,那个掌柜并无刻意,只是嘴巴絮叨,爱吹嘘。”
“那就警告一番。”
朱高炽的仁慈体现在很多方面,比如说宋老实。
如今的宋老实在宫中算是彻底翻身了,别说欺负他,重话都没人敢说。
他一天就腋下夹着扫帚在乾清宫外面晃悠,看到有尘土就上去打扫,一时间在宫中博得了个‘乾清宫洒扫专职大太监’的名号,风头盖过了正处于倒霉状态的黄俨。
在全林试探了一次被弄的灰头土脸之后,黄俨看到宋老实就是目不斜视。
他是被冷落了,可却不能自暴自弃,否则人人喊打。
所以今日他就来乾清宫讨好。
通往乾清宫的台阶干干净净的,看着赏心悦目,只是黄俨却没心情去欣赏,而且他也看得多了。
“哎哎哎!你的鞋底是啥?脏了!”
黄俨才上了几级台阶,身后就传来了宋老实的叫嚷。他停步回头,看到下面的台阶棱角处有些可疑的,就像是……狗屎的残留物。
瞬间黄俨就从袖口里摸出了手绢,几步下去把那些狗屎擦干净,然后起身和蔼的对宋老实说道:“不错,好好干!”
宋老实没搭理他,而是蹲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