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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捏着果子,把那些刚被自己捏变形的地方慢慢的压下去。
“蹇义就没有自己的心思吗?”
太后冷笑道:“你皇爷爷说过,对于我家来说,什么学说都是用,谁管用就用谁。那些人越是抱团就越要去打散他们,不管用什么手段。当年王荆公厉害不厉害?皇帝放手任由他施为,可得罪了那些人,那些人抱团就能让他无功而返,最后黯然下台。”
“叫嚣的厉害的不一定厉害,打散他们就是了。”
……
吏部下文了,李二毛成亲的第二天,吏部就专门为那几十名学生下了文,每个人的去向都写的清清楚楚的。
那些学生都惊呆了,小吏的职务居然由吏部下文,通报天下,这是什么待遇?
“有人说这是蹇义在妥协。”
朱瞻基的心情大好,和方醒在大殿外散步。
秋风吹拂,落叶却无。
宋老实就像是个警惕的哨兵,感到风吹就看看四周有没有吹来落叶。
“那是因为处置李芬时悄无声息,并未公布罪名,否则蹇义会被骂成叛徒,而你……就是昏君。”
方醒一本正经的说着昏君,朱瞻基有些不爽,就问道:“那你呢?”
方醒还是认真的说道:“我当然就是佞臣。所以一步都不能走错了,很多时候错了就是万丈深渊,再也无法爬起来。”
“母后也是这般说的。”
朱瞻基很尊重自己的母亲,遇到大事总是会去那里寻求心灵上的慰藉。
“你……罢了,你被我蛊惑着走上了这条不归路,我自然是要负责到底,帮你扫清障碍。”
方醒觉得朱瞻基有些软弱了,这等事情以后还会有很多,可太后不可能每一次都能给他慰藉。
“你要学会独自思索,更坚定些。”
方醒隐晦的批评道,朱瞻基点点头,说道:“偌大的国家,一举一动都有可能会造成影响,我有时候会讨厌这种感觉,觉着这些就像是束缚,让我不得自由。”
“你若是自由了,那必定就是昏君。”
方醒毫不客气的打消了他的痴心妄想:“帝王不自由,这是因为他们的背上背负着这个国家,责任在,你就得战战兢兢的,一直到你归于陵墓的那一刻,兴许你还得要为这个国家做些什么。”
活人利用死人来做文章,这事儿古今中外都不少见。
朱瞻基显然想起了那些例子,苦笑着说道:“是啊!帝王身陨,依旧是某种信号,甚至会成为朝政的引子。帝王啊!果真是不自由。”
“藩王之事,那些亲戚倒是安静了些,特别是汉王叔出海的消息传出去之后,那些人都……有些恐慌了。”
朱瞻基讥诮的道:“他们畏惧海外,朕已经能想得出若是封了他们去海外时的场景,是要哭喊着太祖高皇帝还是要上吊?”
藩王们是被朱瞻基悍然将宁王这位宗室长辈幽禁于皇城中的举动给震住了。
人就是这样,事情没落到自己的头上时,他们总是站着说话不腰痛,怎么慷慨怎么说,怎么义薄云天就怎么吆喝。
“都是些被富贵迷住了心智的人,还带着些许野心,不过随着大明渐渐的稳定,他们更多的是带着报复式的享乐,各地官府时常禀告藩王的不法事,让朕头痛。”
朱瞻基无奈的道:“命案没了,他们都收敛着,生怕被朕抓到把柄给收拾了。”
“没人说你是暴君?”
方醒开玩笑问道。
朱瞻基的唇角微微翘起,说道:“有的,不过朕听了很高兴,这是和皇爷爷一般的待遇,说明朕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这个处处想学习朱棣的皇帝有些刻意了,方醒没有劝。
人总是在生活中慢慢长大,一点一滴的汲取经验教训,再促使他慢慢修改自己的思路和性格。
所以父母很多时候说了许多大道理,而孩子却逆反的背道而驰,那就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无限可能。
直至被撞的头破血流后,他们才会慢慢的重新审视这个世界,重新开始审视自己在这个世界里的位置。
“母后总是说朕的几个弟弟该分封了,可朕却不想再封藩王。”
朱瞻基的眼神中多了些迷茫,说道:“一边是亲,一边是国,我在选择……”
……
“娘娘,兴和伯求见。”
太后这里除去皇帝之外,不会有第二个男人出现。所以当外面有人进来禀告时,那些宫女太监们都有些薄怒。
太后正在打盹,边上的地上坐着端端。她睁开眼睛,说道:“让他进来。”
看到太后面露微笑,殿内的人都有些不解。
端端在地毯上坐直了身体,把手中的果子递给太后:“皇祖母,兴和伯是谁?”
太后接过果子,嗔道:“你个没记性的,是无忧的父亲。”
端端拍手道:“皇祖母,我要找无忧玩。”
这时方醒已经进来了,目不斜视。
太后坐直了身体,见他目不斜视的行礼,就说道:“皇帝那边如何?”
殿内的人这才知道方醒是被太后召来的。
方醒垂眸道:“陛下有些青涩,面对那些重臣时心中少了些底气,不过这只是暂时的,相信随着陛下一次次的压制他们,他会越来越自信。”
第1865章 和太后摊牌()
这是在评价皇帝吗?
殿内的人都垂首,可耳朵却支棱起来,恨不能瞬间长大十倍,把两人之间的谈话,连语气都听的清清楚楚的。
太后微微点头,说道:“皇帝还年轻,你们要尽心辅佐,要注意那些乱臣贼子。大明不能学前宋,皇帝也不是那些软弱的帝王。”
方醒刚进来时见太后没有遣散那些宫女太监,以为太后是忘记了。如今看来,太后分明就是想利用这些人的嘴,把自己的态度表达出去。
别欺负皇帝,否则你们都是乱臣贼子!
太后摆摆手,李斌干咳一声,那些宫女太监悄无声息的出去了。
除去方醒之外,殿内只剩下太后和李斌,还有个在照看端端的嬷嬷。
“皇帝准备怎么处置他的弟弟们?”
太后的语气不善,看来这个问题她和朱瞻基已经有过多次交谈,可朱瞻基的方案并未让她感到满意。
这是皇家的家事啊!
方醒有些尴尬的道:“娘娘,陛下颇重手足情,想来会给殿下们一个好的安排。”
太后似笑非笑的道:“你倒是会为他遮掩,可他的弟弟们在宫中已经没法住了。为了避讳,他们的家越搬越远,都快出皇城了。皇帝还在犹豫,莫不是担心他的弟弟们会造反?”
这话没法接啊!
方醒无奈的道:“娘娘,此事臣也不知。”
“你肯定知道。”
太后语气不善的道:“你经常给他出主意,说说你们准备安置瞻墉他们?是想彻底废除封地吗?”
这个太后成精了啊!
她已经猜到了朱瞻基的心思,可却因为不想把母子关系彻底闹崩,这才通过方醒来试探一二。
这事儿……朱瞻基怕是很为难吧!
方醒硬着头皮说道:“娘娘,封地…。。封地的都没啥好结果啊!您看看秦之前的诸国诸侯,那些诸侯不就是分封来的吗!”
太后不依不饶的说道:“可本宫听闻你说……大明糜烂,同族取而代之最好。”
这话也只有太后敢说,方醒几乎想求饶了,他可怜巴巴的抬头瞅了太后一眼,说道:“娘娘,那指的是海外。”
“哦……”
太后的语气变为平淡,说道:“汉王出海就是打头阵?”
这个女人太厉害了啊!
方醒无奈点头:“海外颇大,十个大明都不止,等以后大明慢慢的控制了那些地方,总得要有些能放心的人去看着。”
“你们倒是能折腾!”
看到端端呆呆的看着方醒,太后就把她抱起来,然后说道:“海外是什么样的本官也不知道,不过国家大事总是要谨慎,轻忽不得!”
方醒如蒙大赦的应了,告退时太后淡淡的道:“瞻墉有些闷,瞻墡有些怕。”
方醒楞了一下,然后愁眉苦脸的点点头。
……
朱瞻墉和朱瞻墡都搬到了皇城的角落里,各自一个院子。
两个院子相距不远,方醒到时,被殷勤的迎了进去。
朱瞻墉正在树下练刀,专心致志,以至于都没发现方醒进来。
他的刀法在方醒看来就是……公子哥的刀法,看着好看,但上了战阵接敌之后,他活不过十息。
“你该抛弃这些花哨的东西,实实在在的练习刀法。”
朱瞻墉一刀劈出,然后身形顿了一下,收刀回身。
“见笑了。”
朱瞻墉把长刀丢给太监,然后接过毛巾擦擦汗,问道:“兴和伯今日怎么有空来?”
他的下巴已经多了些短须,稀稀拉拉的,看着好笑。
“你的封地……”
“我不在意封地,新乡那里我也没兴趣,相比之下,我更愿意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朱高炽去了之后,朱瞻墉成熟的很快,声音也渐渐的变得低沉起来。
两人没进屋,就站在大树下,听着树叶沙沙作响。
“陛下准备在京城修建王府了。”
方醒隐晦的点了一句。
朱瞻基无所谓的说道:“京城修,那么新乡那边必然就不修了,不过也好,我无功于国,何必为了我去耗费民脂民膏。”
“你倒是有了这个觉悟,襄王如何?”
“他?”
朱瞻墉摇摇头,“他被吓坏了。”
……
方醒见到了朱瞻墡,这位原先温文尔雅的皇子此刻看着有些呆滞。
身边的太监提醒了他一下,他这才起身拱手道:“兴和伯。”
屋子里有些昏暗,朱瞻墡就躲在这阴暗中,手捧着茶杯,但他的手却在微微发颤。
“你心绪不宁?”
“是。”
“为什么?”
朱瞻墡捧着茶杯,目光越过方醒的肩头看向外面,说道:“父皇去的那一刻,得知那些叛逆打着让我登基的旗号那一刻,我的心就乱了。”
方醒喝了一口茶,赞道:“好茶!”
好茶,那就代表着朱瞻基并未亏待他。
朱瞻墡苦笑道:“若是我有那种念头,当时我怎会一直在寝宫里?”
方醒淡淡的道:“没人怀疑你想谋逆。”
“可宫中人的目光都是这个意思!”
朱瞻墡有些激动的低喝道:“那些人都在嘲笑我,嘲笑我不自量力!嘲笑我就是个蠢货!”
“你想多了。”
方醒缓缓的道:“从陛下登基以来,宫中的人没有闲暇去议论这些,而且这也是忌讳。至于自不量力……你倒是坦诚。”
朱瞻墡苦笑道:“我都成这样了,还装什么?”
方醒说道:“京城正在准备修建王府,大概不会很大,也不会奢华。”
朱瞻墡叹息道:“我只想远离京城,哪怕是去缅甸都好,我真是想远离这一切,离的远远的。”
“你有了心魔!”
方醒盯着他说道:“因为你曾经认为自己也可以接过那方玉玺,你在奢望着先帝的遗旨里突然把你的名字写上去。就如同黄俨他们矫诏里的那样,让你成为大明皇帝。”
“你在害怕这个,你怕你的大哥察觉到你的心思,到时候把你给处置了。对吗?”
朱瞻墡麻木的道:“我从未想过谋逆,大哥比我厉害,他登基之后的事我知道不少,皇帝不好做,很难。我知道他晚上睡不好,吃不香,这还是在有了你们的帮助之下,依旧如此……艰难。”
他抬头看了方醒一眼,认真的道:“我不想这个了,你信吗?”
方醒不置可否的道:“你想了也没用。如今宫中皇后和嫔妃都有了身孕,总会有一个是皇子,不管什么意外,我和那些人,忠于大明的人,都会一直延续下去,任何野心都将会被打压,直至那人清醒过来。”
朱瞻墡的身体后仰了一下,然后强笑道:“我只想安然度过此生,看看书,弹弹琴,和人论道。”
“宁王也是这般想的,所以他进了皇城。”方醒淡淡的道:“而且他比你更出色,不说武事,他在文事上的造诣可以当你的师祖而绰绰有余。”
朱瞻墡的眸子一缩,话里就带着怒气:“你莫不是非得要把我逼到角落里才甘心吗?”
方醒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本书翻看了一下,说道:“很新,说明你看书都不专心。另外,不是我逼你到角落,心中无私天地宽,你心中无私,怕什么?”
方醒说完起身,朱瞻墡哀求道:“我们的话你不会告诉别人吧?”
“我没那么无聊。”
方醒走到门边看着院子,没回身说道:“在我的眼中你只是个半大小子,你的那些想法在我的眼里,在陛下和太后的眼里都无所遁形,所以没什么可以告诉别人的。”
第1866章 移民大问题()
“别说出去,求你……”
朱瞻墡觉得自己刚才一定是被鬼附身了,居然说出了这些话。他面色惨白的拱手,然后哀求道。
他觉得方醒就是个魔鬼,能诱导自己说出那些话来。
那些能让自己万劫不复的话!
方醒皱眉道:“我在想……你锦衣玉食,于国何益?想想那些人,那些曾经在异族的铁蹄下呻吟的百姓……你觉得自己比他们如何?”
朱瞻墡急切的道:“我只想去封地,我会一心读书……”
方醒觉得自己的脑回路根本就和眼前这人不一样,他深吸一口气,失望的道:“我很失望,我的话只是想告诉你,你平而无故的享受了富贵和尊荣,而这不是你的功劳,只是因为你投了个好胎。”
“明白吗?你只是投胎选对了地方。”
方醒不屑的道:“在我的眼中,你只是一粒浮尘。你比不上许多人……”
朱瞻墡突然讥笑道:“就像是那个燕娘吗?”
然后他就看到方醒的神色转为冷漠,就像是一个陌生人。
“我口误了,我只是被你激了一下,我……”
朱瞻墡惶然的道歉。
方醒淡淡的道:“你还无法激怒我。是的,在我的心中,你比不上她,所以你自己珍重。”
朱瞻墡愤怒的道:“那我愿意去兴和城,我愿意封在那里!”
方醒微笑道:“别忘了我的爵位,那里不是谁都能去的。”
兴和城眼看着就要建好了,移民也在同步推进着。
可终究是塞外,所以至今依然召集不到足额的移民。
方醒找到了朱瞻基,把太后的话委婉的转达了,最后说道:“早些公布吧,最好先说服娘娘,不然你不得安宁。”
朱瞻基苦笑道:“母后那边就是说的厉害,可心软,我这也是无路可走啊!”
方醒不想管他的家事,就随口说道:“兴和城差不多了,可移民不够啊!”
朱瞻基头痛的道:“无人愿去,看来你说的是对的,要想向边墙和海外移民,好处必须要多,否则就只有强制一途了。”
“尽量别强制吧,毕竟自愿才能吸引更多的人。”
……
蒋迪从未想过自己有一日会来到塞外。
真的,他从未想过!
他目前是跟着一支商队,车队浩浩荡荡的在草原上前行。
这是他们出塞的第二天。
一个半大小子在车队里没有什么能帮忙的,商队带队的掌柜也没咋管他,只是吃饭时叫一声,晚上宿营时看一眼,免得丢了人。
不,不是一个半大小子,他们此行一共是四人,一个先生带着三个学生,用类似于游学的方式出塞。
可目的也只是当个账房先生,剥削一下学生们罢了。
三个学生就是三个账房先生,等到了兴和堡之后,那边正在修建新城,商队的货物就要靠这些账房先生慢慢的计算销售。
因为是四人,所以商队的掌柜说了,一分钱报酬都没有,只管他们的吃住。
而带队的先生王都却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蒋迪,咱们可是一人给了先生半贯钱,怎么吃的都是干饼啊?”
两个学生都是抱着出来见识一番塞外风光的心思跟着王都出来的,可这一路他们算是吃了大苦头。
陈弼有些失望了,和苏林一起来到牛车边找到了正在呆呆看着前方的蒋迪。
蒋迪在看着前方,喃喃的道:“听说那里有兴和伯留下的京观石,我想去看看。”
苏林不耐烦的道:“京观石有什么好看的?那就是尸山,恶都恶心死人了。咱们还是去看看那些鞑靼人吧。”
蒋迪回头,神色黯淡的道:“我想去看看我娘。”
“你娘?”
陈弼纳闷的道:“你娘不是仙去了吗?”
蒋迪微微摇头。
长鞭在空中甩出脆响,地上的牧草繁茂,那些拉车的牛不时低头去咬一口。
车队缓缓而去。
当看到兴和堡时,前方的掌柜喊道:“都打起精神来,记住了,看好车队的货物,丢了就别想吃饭!”
带队的先生王都急匆匆的过来,吩咐道:“你们三个要跟着商队,一路该核计的就核计,可不能出错,不然就走路回去。”
王都急匆匆的走了,等商队在兴和堡外检查时,他和守堡门的军士说了一通,然后一个人进去。
“王先生有个妹妹一家子都在这里。”
陈弼不屑的说道:“咱们被他哄了,总想着是出来见世面,是游学,可现在却是苦力。”
“没让咱们干活,可以了。”
蒋迪跳下牛车,缓缓走到堡前,然后看着远处的京观发呆。
“人不够!移民不够,到时候谁在来种地?谁来放牧?”
“可本官有什么办法?本官是武官,这等事你自己上奏章去诉苦,别来找我!”
“工部的吕大人已经回京了,此刻这边你最大,本官不找你找谁?”
“你现在是七品,可伯爷走之前早就说过,以后这边是府,你肯定是知府,自己想办法去!”
蒋迪缓缓回身,看着一个文官和一个武将在争吵着,两人口沫横飞,谁都不相让。
“你看新城就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