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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埋首在案上,面前排着散乱的算箸和石子,正凝神思索。听到脚步声,自沉思中惊醒,抬头见是凤延棠。
他披着外袍,露出雪白里衣,去了头冠,微卷的头发搭在襟前,漆黑如墨。眼睛低垂下来,明亮灯光下,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那对平静无波的眼眸看不真切,整个人倒显出一股与白日不同的慵懒平和来,问:“这是什么?”
花千夜答道:“修罗阵的图解。”
“哦,除了医术,你还懂阵法?”
“略懂一些。若是普通的阵法,倒还不在话下。但这修罗阵十分古怪,我来了这么些天,还没弄明白。”凤延棠点点头,忽然问:“你怎么知道我要用银子?”
“曹夫长若真是行刺王爷,王爷一定会留下他的活口审问主使的人。唯有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王爷才会下杀手。一个管粮草的千夫长,有什么过错非死不可?自然是粮草出了问题。”
“那你可知粮草出了什么问题?”
花千夜摇头。
“粮草被人动了手脚,米下面是沙石,麦秆下面是枯柴。”凤延棠的眼中闪烁一丝寒芒,“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花千夜见他连这样机密的事也跟自己讲,隐隐已经猜到他的意思——他在考她。就像那件彩鸾衣一样,他在试她的分量。她放着胆子一猜:“二皇子?”
“不错,正是二皇子。”凤延棠看着她,“难为你要混到军中来,要你守在王府里,确实委屈。”
他的神情看不出是喜是怒,花千夜俯首道:“擅自混入军营,的确是我不对。请王爷责罚。”
哪知凤延棠微微地笑了,唇角一丝涟漪,令整张脸都有了一丝温柔的笑意,道:“做妻子的来帮丈夫的忙,有什么好责罚的?”
他的微笑,居然这样温柔美好。就好像在冬天的时候,乍然见到枯枝之上冒出来的花骨朵儿,天寒地冻万物萧条里蓄积的一丝春意,令人又惊又喜——原来他也有和煦的一面。
这一刻的凤延棠仿佛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凤延棠。
凤延棠已披衣而起,见她神情怔忡,深水一样的双眸在灯光下透出一股子迷蒙,玉一样的脸庞白得透明,仿佛一朵冰晶的花,在这潮湿炎热的夜晚,随时都要融化。因为一直低头伏案,头上一支白玉钗子微微倾斜,挽着的墨绿青丝似乎总要滑散下来——心里一动,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将她头上的钗子扶正,柔声道:“不早了。你身子不好,不要太劳神。”
说完这一句,才想起自己这位王妃是禁不起“碰触”和“亲热”的,手微微一僵,收了回来。
花千夜只觉得一阵昏眩随他的手一起逼近,直到他走了,头脑仍有些昏沉。
世事总是无常。在王府的时候,名为夫妻的两个人一个月还碰不到三次面,到了这边塞,反而能一张桌上吃饭,一个屋子睡觉——当然,两张床。
如环暗暗为小姐同王爷关系的改善而感到高兴——即使小姐的身体无法成为真正的“妻子”,但是能够得到丈夫垂青的女人,总比受冷落的要好上一百倍吧?
两盏茶分别放在两人面前。
隔着一张书案,王爷在听小姐讲解阵法。一连好几天,只要有空,王爷便要回后帐,看小姐拨弄石子,跟小姐学起了阵法。
南国的阳光洒进来,把帐内照得通透光辉。王爷穿一身锦质朱织的外袍,腰间束着深紫斑玉扣带,眼睛紧紧地盯着石子的变化,神情专注,冷峻里透出矜贵,更兼鼻挺如山,额头饱满,真是个十足十的美男子。令人奇怪的是,他身上仿佛有一种看不见的气流,无论坐着还是站起,都恢恢然,弘弘然,让人忍不住打心眼里肃然起敬。
再看小姐的脸,那份美丽,一万人里头也挑不出一个来。这会儿头上挽着家常髻,插戴着白玉钗,如水的秀发滑下一绺,沿着雪白的后颈披在身上。白玉似的手指移动石子,再用算箸计算各个石子的变化方位,墨玉手镯在冰雪般的手腕滑上滑下,时不时碰到桌面,发出幽微清脆的声响。
这两个人,无论谁看见也要赞一声珠联璧合天赐良缘,可有谁知道这对夫妻相敬如“冰”,秋毫无犯,除了那天帮小姐扶了扶钗子,两人之间连一句温存话也没有说过,终日谈的只有阵法、战势、朝廷、皇子……
听得如环头昏脑涨,自己光是听就这样枯燥痛苦,真不知道案边那两个一面说一面摆开算箸的人是什么感受!
唉,本来韩进还说今天教她骑马的呢!想个什么借口才好出去呢?
花千夜抬手取茶的时候,不经意瞥见如环扭着帕子,身子不住往帐外探出去,知道她闷不住,便道:“如环,你去替我打些干净泉水来。”
如环听了,满面欢喜,拎着桶,活蹦乱跳地去了。
花千夜看着她快乐的身影,心底深处升起一丝羡慕。自己永远不可能像她那样蹦蹦跳跳地走路,永远不可能像她那样开开心心地同心爱的男子在一起……
心情不由得微微低落了起来,忽听凤延棠道:“韩进今天不在营里。”
花千夜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脸却微微地红了,好像出去找韩进的是自己似的,有丝支吾道:“王爷……知道他们的事了?”
“我又不是没长眼睛,怎么会看不见?”
“王爷不要怪他们,如环……”
“他们两情相悦,我为什么要责怪他们?”凤延棠反问她,“难道在你心中,我就是这么个薄情寡义的人吗?”
花千夜微微一窘,干脆避而不答,问道:“韩进出营办事吗?”
“嗯,清和出去采办粮草快回来了,我让他去接应一下。”说着,拿起茶杯,忽见茶已见底,道,“该让她倒了茶再放她走的。”
花千夜闻言,起身去拎茶壶。哪知一只手先她一步握住,凤延棠的声音在后脑勺响起:“当心烫着。”拎着茶壶往杯里倒上水,一面道,“这茶第二趟水才出色,你喝喝看。”
花千夜细抿了一口,果然清香更胜前面一杯,道:“看来这地方的茶叶真是极品,军中用的茶也这样好。”
凤延棠听了却没有说话,端着茶杯,笑了起来。
花千夜见他笑得别有深意,便问:“怎么?”
“军中用的茶叶哪有这种味道?”凤延棠道,“这是前两天附近的几个县令给我请安的时候送来的。”花千夜脸上微微一红,“我见识短浅,让王爷笑话。”
“我不是笑你说错,我是笑原来花大小姐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两人相处这么些天,谈的都是正正经经的国家大事,还从来没说过什么闲话。今天他忽然带笑打趣了这么一句,花千夜只觉浑身一阵燥热,不知道怎么回应,佯装没听见,埋头喝茶。
凤延棠也有些惊觉自己的放松,这么多年,早已经习惯把真心放在最深处,看它慢慢变得和面孔一样冷漠平静,水火不侵。然而这茶香萦绕,这晴光如丝,眼前的女子半含着笑意闲话家常,半透明的面庞涌上淡淡的血色,就像上好的羊脂玉上涂了胭脂,隐隐有光晕流转。这么个疏淡人儿身上,刹那间竟有说不出的娇羞。好比她那日画的荷花,满池墨荷,衬着一抹娇红,那红真是又娇又软,直软进人的心里去。
似有荷上清露,缓缓滴入心田。心中有种不可思议的松动与柔软,情感的异样让他自己吃了一惊,咳嗽一声,收回这莫名的绮念,道:“我说笑了,王妃不必挂怀。”
花千夜见他笑意一敛,神情一肃,便知道,刚才谈笑聊天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他又是那个矜贵而冷峻的九王爷。
一两江湖之两生花 第一部 染花身 第四章此病莫回春(1)
清和回来的时候,已是入夜时分。凤延棠正在看一卷卷轴,见他进帐,问:“粮草都办妥了吗?”
清和回道:“都妥当了。”
“韩进呢?”
“正在卸粮草。我先过来见过王爷。”
凤延棠点点头,把手里的卷轴递给他,“你看看。”
清和接过,只见入目处好一手蝇头小楷,忍不住赞了一声。再往下看,又有许多图形,心中一喜,“这是阵法图解!楚疏言到了吗?”
“不是楚疏言,是王妃绘的。”
“王妃懂阵法?”
“嗯。这是我让她写给我的,只是一些简单的阵势。修罗阵太过神秘,恐怕还要等楚疏言来。”凤延棠道,“你让人将这份卷轴抄录下去,给几位将军看看。要去破阵,总要知道些皮毛。”
清和答应个“是”字,退了下去。凤延棠又把阿洛的地图研究了一番,歇息时已将近子时,走进后帐,便见屏风后灯光犹亮,时不时传来石子落在桌面的声响,知道花千夜还在排算修罗阵。
只听得花千夜幽幽一叹,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喃喃地道:“九宫阵怎么样会有生死八门?八卦阵又怎么能引天地岚气?啊,到底是哪里不对?”
“小姐啊,你就歇会儿吧!央神医千叮万嘱,回春丸不能多吃啊!”这是如环的声音,“在家的时候只吃一颗,上了路就加了一颗,现在再这样挨下去,就算一天吃三颗又有什么用?”
凤延棠折向屏风后,只见花千夜看着自己的丫环苦笑,脸色灰白,神情憔悴,他脸色一变,“你怎么了?上午还好好的。”
花千夜和如环这才发现他来了,花千夜连忙道:“没事。”
凤延棠只看着如环,道:“你说!”
如环连忙道:“小姐为了这个阵,身子已经受不了。她撑不住,就问我要回春丸吃。回春丸一天吃一颗,能让小姐起居行动如常人。吃两颗阳热之气就重了,小姐还要三颗,三颗的药力,会要小姐的命啊!”凤延棠一面听着一面看着花千夜,目光幽暗,看不出喜怒,“如环,你去找军医,让他弄一碗安神助眠的药来。”
如环答应着去了。花千夜道:“其实没什么要紧的,哪有她说得那样严重……”
她的话还没说完,凤延棠已道:“你为我如此尽心尽力,我承你的情。你精神不好,也不要太劳神。楚疏言过几天便到,几天的工夫,我们耗得起。”目光望向帐外,穿过重重的兵马帐篷,直达浓雾重重的修罗大阵,眼眸深处有一星寒芒,“阿洛以为区区一个阵法便能反了大晏,真是痴人说梦!”
她震慑于他目光之中透出来的霸气,有些人,天生就是要主宰别人的。
服了药,花千夜好歹睡着了,只是一夜睡得不太安稳,乍醒乍梦之间,隐约听到如环在跟人说话,却是凤延棠的声音,只听他问:“王妃从小便这样吗?”
“据说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症,生下来吃药比吃饭还多——小姐是双生子,都说双生子是互克的,老太太便把小姐抱到唐门来养大。多亏央神医是我们家主的好朋友,把小姐带到药王谷治了整整一年,又悉心调了回春丸,小姐才能像个常人一样过日子,不然,起床的力气都没有。”
接着一阵默然,凤延棠道:“央落雪号称天下第一神医,怎么就没治好?”
如环没有说话,半天,开口的时候声音里带了一丝鼻音:“凭家主的交情,央神医是尽了全力的。只是我们小姐命苦,只剩三五年的光景……”说着,隐隐抽泣了起来。
凤延棠一直平缓的声音猛地抬高,“什么三五年光景?难道说她只能……”话到这里,竟没有再接下去。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却来到床前,花千夜心里忽然说不出来的紧张,把眼一闭。
凤延棠撩开帐幔,只见枕上逶迤着如丝长发,仿佛开了一朵墨菊,脸白如玉,脖颈纤细得如同花茎……她整个人,也同花一样娇弱吧?也许一阵大点的风也禁不起,可她就是拖着这副病弱的身子,一直长途跋涉到这边疆,耗尽心神想为他破阵!
潮热的风从帐外吹来,空气中充满了南国草木的湿气。凤延棠的心一时之间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一阵冷,一阵烫,喉间像是含了颗醋浸青梅,又酸又涩。
便在这时,韩进在门外道:“禀王爷,楚疏言楚少侠到了。”
花千夜缓缓睁开眼。
如环忙拿来衣裳侍候她起床,却见她仰躺着,眼望帐顶,一动也不动。许久才慢慢地回过神来,起床穿衣,喝了几口粥,坐在了书案前。
如环以为她又要去排那些石子,哪知她坐在书案前一动不动,只是怔怔地发呆。忽然轻轻开口道:“把韩进叫来。”
一时韩进来,花千夜问道:“楚少侠的营帐在哪里?”
韩进据实答了,花千夜点点头,“你们两个也有好些日子没见,如环,你出去玩吧。”
两个人顿时红了脸,如环道:“跟他有什么玩的?我在这里陪你。”嘴上这样说,目光却忍不住飘到韩进身上。韩进更是一脸期盼地看着她。
花千夜笑了,“昨天那碗药还真够力道,我整个人还是困困的,想再补一觉呢。你去吧。”
如环见她这样说,便服侍她睡下,自己和韩进出去。小别之后,柔情更增,一直到中午才回来。
两人一进帐门,便见里面黑压压地跪了一地的人,都是原本在门口当值的士兵,凤延棠站在前面,见有人进来,一双眼睛抬起来——那眸子竟是浓碧色!
韩进跟随凤延棠五年,一见这阵仗,立刻知道凤延棠动了怒,一拉如环,两个人“扑通”跪下。
凤延棠看着如环,道:“你来得正好,我问你,王妃去哪里了?”声音低沉,夹着冷意。
如环心里一惊,“王妃没在里面睡觉吗?”
凤延棠冷冷一哼,“你自己去看。”
如环慌忙跑进后帐,屏风内,真的空无一人。
“小姐明明说要睡觉的啊,明明说了啊!”如环又惊又乱,头脑里猛地闪过一个名字,道,“啊,是了!一定是去楚少侠的营帐里了!小姐问起过的!”
凤延棠一听,转身便出帐。他走得极快,步子又大,如环要提着裙子小跑才跟得上,韩进也忙跟上来,三人一齐到了楚疏言的营帐。如环只见飘逸出尘的清大人身旁坐着个温文尔雅的公子,想必就是楚疏言,还有一个墨绿绸衣长发人背对着门口,正是小姐。
凤延棠到了门口,神情倒平静了下来,缓步走进去。三人见他进来,都站了起来。凤延棠点点头,仍各自落座。
原来楚疏言和花千夜正在讨论修罗阵,地上和桌上,到处铺满了算箸与石子。
楚疏言道:“明分八卦,暗合九宫。这便是诸葛武侯所创的九宫八卦阵。可惜问武院里的《全阵解》里始终找不全此阵的全图,先辈们传下来的,只有‘九宫阵’和‘八卦阵’,我在想怎样才能将这两个阵法合二为一,一明一暗,相辅相成……”他一面说一面将其中的一些石子略略移动,“这样一来,左势下盘有青龙,右手下盘有白虎,但是全了八卦阵象,山岚气象如何借入呢?”
花千夜道:“修罗阵的大雾,是借了极南之地的山泽岚气,远远看来,雾气左重右轻,左呈虎势,右蕴龙形,右边是生门无疑。八卦阵无法借山岚气象入阵,九宫阵没有杜景生死等八门……”
她和楚疏言说的,已是阵法中的奥义,除了讨论的两个人,帐中的其他四个人都听不懂。只见她语速飞快,气息不稳,一团热气笼在她身上。她的脸色绯红,红得异常。眼下一片青黑,眼睛里也隐隐布满血丝。她将其中的一枚算箸移动,道:“阿洛的修罗阵,并不全似九宫八卦阵。里面浓雾重重,还是以九宫为主,八卦为辅。你看,削弱八卦景门的威力,九宫的阵势便有所提升……”
说到一个“升”字,她脸色忽地一变,连忙掏出手帕,捂住唇。一缕鲜血,蓦然自她唇间溢出。凤延棠忽然站了起来,道:“破阵的事,就拜托给楚少侠。如环,送王妃回房。”
如环连忙扶起花千夜,花千夜拭了拭嘴角,才要开口,凤延棠狠狠瞪了她一眼。待出了楚疏言的营帐,凤延棠向如环道:“松手。”
如环乖乖松开了扶着小姐的手,凤延棠走过来,花千夜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已经被他抱起,在他怀里瞧着他冷峻的面孔,刀雕似的下颌,一颗心,忽然之间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细碎的惊惶像水一样漫上喉头,想分辩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凤延棠抱着她快步疾行,没有再说一个字,眼光也没有在她身上逗留片刻。进了帅营后帐,将她放在床上,直起身子,目光扫过守候在门口的韩进,道:“来人。”
两个侍从听令走来,凤延棠淡淡地吩咐道:“带韩进下去,赏一百军棍。”
如环几乎惊得跳了起来,眼睁睁看着韩进被那两人带下去,惶恐地跪在了凤延棠脚边,哀求道:“王爷,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的错,不关他的事……”
“的确是你的错。”凤延棠的声音仍旧淡淡的,仿佛不带一丝情感,他道,“那一百棍他就是为你挨的。倘若往后有这样的事情,我只找韩进算账。那时,可就不止一百军棍这么简单。”
如环“刷”地白了脸。
花千夜不忍,道:“这事不怪她,是我支开她的……”
凤延棠却像是没听见,淡淡地问如环:“回春丸每日不能超过三颗,你记住了吗?”
如环点头,眼里含着大颗的泪珠,滚落到衣襟上。
凤延棠再也不看屋里人一眼,出去了。
一两江湖之两生花 第一部 染花身 第四章此病莫回春(2)
片刻,有军医过来给花千夜请脉。
诊完脉,军医脸上惊疑不定,道:“王妃这样的身体,本该在家中静养才是,怎能跑到这边关来呢?”
花千夜在纱帐之后淡淡地笑。这些天的劳心劳力,令她的脸色如雪一般白,没有一丝的血色,连唇都白了,整个人就像一朵落到枝上的雪花,分明眨眼之间就要融化。她道:“我的身体,我自己有分寸。大人在王爷面前,只说我无碍便是。”
如环静静地守在一边,等军医快出门的时候,跟上去悄声道:“请大人去瞧瞧中营千夫长韩进,他……”
哪知她还没有说完,军医便摆手:“王爷有过吩咐,谁也不能替韩夫长治伤。唉,韩夫长在王爷面前一向是得力的。这回也不知是怎么了,竟这样惹王爷动怒。”一面说一面叹息着去了。留如环一个人在原地怔怔地流眼泪。
花千夜知道如环心疼韩进,从银匣子里找出创伤药给她,道:“你悄悄地送过去给他涂上吧。”
如环哭道:“我现在哪里还敢离开你半步?有药也不能送给他!”
这句话里不是没有怨气的,花千夜叹了口气,让她找个侍从送去,哪知侍从个个都不敢接这趟差使,纷纷道:“王爷说了,谁要帮韩夫长,明天的一百军棍,就落到谁身上。”
花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