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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什么，赶紧说。”
“有几个民警受伤了，受伤的都已经送去医院了，有一个现在正在抢救当中，还有一个在重症监护室里。”
“还有其他的损失吗？”
“有一些车辆被掀翻了，有四辆汽车被烧了，半个城市的交通都已经瘫痪了，还有一些打砸的情况没统计上来。”
电话那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就是你们发通告之后的结果。”
“很抱歉。”
“这不是一句道歉就可以解决的事情。”
他说完之后，现场鸦雀无声，只有线路里传递出来的“嗞嗞”声，所有人都是大气不敢出。
程庭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但这毕竟是一项短期的政策，如果不能够把握到闹事人群的心理，事态只会继续升级。
电话那头不说话，自然没人敢接下面的话题，这毕竟是一项严肃的会议，又不是几个人坐在一起闲聊，况且在线上的都是各省市的一把手。
刚才洋城的市长被批评大家都听在耳里，现在许多人都在庆幸自己没站出来去试发布这个通告。
景副市长先前还不是特别的坚定，尤其是在众多大城市的围攻之下，南城只是其中的小弟，说话本来就没人听，这都是可以理解。现在看来，先前程庭提出的建议是完全正确的。
他激动地一把抓住程庭的手，再仔细地检查了一下桌面的话筒开关，看了好几次，确认没打开，他才慢慢对着程庭说道，“待会儿，如果还让我们发言的话，还是你来说吧，当然，我知道这有点为难你，我也是怕自己解释不够清楚，你也可以考虑一下再回答我。”
他一说完，程庭便点了点头，没有任何的犹豫。
这让他十分惊讶，景副市长感激地拍了拍他的手臂。
毕竟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在这么大一个领导面前发言，连他自己也会很紧张，明明想好要说的话，突然就会忘记，更多的时候是词不达意，但是发言机会又很难得。
“你想好了要说什么吗？”
“恩，我把先前跟你说的内容再说一次就行了，如果他有问题的话，我自有办法对付的。”
程庭冲他笑了笑，就是告诉他不要担心。
之前，他已经在脑子里过了无数遍了，就为了这个事情，难得保留下来的这些记忆，脑子毕竟是有限的，尤其是像他这种对数字不敏感的，已经是十分的为难了。
这里面的逻辑早就理了好几遍，他相信肯定不会有问题，至少不会被问到无话可说那种，这点上他还是非常有信心。
景副市长不停地点头。刚才他说的这番话，在座这一圈的人都听到了，此时大家都非常诧异地看着程庭，眼神里既羡慕，又很嫉妒，每个人含的感情都不一样。
方平安饱含着鼓励的眼神望了过来，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电话里那个苍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此时一说起来，给人的感觉已经含有疲惫之意。
“洋城发生的这件事，你们找到背后的原因了吗？”
……
第一百四十一章 有人给建议吗（）
洋城那边现在一句话都不敢再说，话筒里传来了一阵沉默。
“唉，那其他的城市情况怎么样呢？”
之后一个城市接着一个城市地说了起来，套路都是差不多，领导如何重视了，投入了多少安保力量，有多少警察在街面上巡逻，偶尔会有一点打砸的小情况之类，但没一个人在汇报的时候提及这件事情为什么会发生的原因，有的许是不愿意说，有的其实根本就不知道。
一圈说完了下来，程庭开始有一点昏昏欲睡了，中午站在外面看了那么长的时间，现在睡意上来了。
说的内容虽然都是一样，但是一路听下来，还是洋城的事情闹得最大，背后的原因自然是通告发的内容不能对症。
程庭看了一眼景副市长，他现在的神经正紧绷着的，双眼集中注意力，盯着面前的电话机，不时拿起面前的记事本看着。
“南城也在线上吧，你们的情况也说说吧。”
景副市长先看了看程庭，点了点头，才慢慢地汇报起相关情况，按照记事本上列出来的条条，有条理地说着。
说完了以后，他长叹了一口气。
电话那头说道，“不错，今天上午开会的时候，你们的提议被大家都反对，现在来看，也许你们说的有一定的道理。”
景副市长赶紧说道，“谢谢领导。”
“但是这种事情不试一下的话，也不知道到底会怎么样个结果。但是大家都不知道这背后的原因，上午的时候你们说要继续保证明天正常抽签，而且还要额外再增加五百万张。是吗？”
景副市长赶紧点头，一边大声地说道，“是的。”
“可是这样的话，给各大城市的时间肯定留得不够，这么快的时间如何能够赶得出来呢？”
“时间是有点不够。”
“那……”
景副市长鼓足勇气，冲着电话大声地说道，“首长，先前这个建议是证券业内一个朋友提出来的，并不是我个人原创，他会跟您解释得更清楚一些，不过他不是我们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钟，焦急地问道，“这没关系，系统外也有许多的能人。不过他现在在你身边吗？”
景副市长看了看程庭，冲他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他现在就在我身边，我让他跟您说吧。”
说完，随手把他面前的话筒打开了。
程庭先打了一个招呼，然后便开始了自我介绍，简短地几句便说完了。
“你是光太证券的？”
“是的。”
方平安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虽然他不知道里面说话的领导是谁，但电话里的问答情况来看，至少也是负责财经这块的一个副国级的领导，就算不是的话，那起码也是部长起步吧，
居然也听说过的。
他并不知道对方的意思，忐忑地看着程庭，之后便盯着电话机看。
电话那头说道，“今天我看到有一份报道上，提到了光太证券，说你们公司已经提前两天把股票都清空了，说是只保留了一支，着实利害呀。我本来打算安排人在结束了以后好好去调查调查一下的，想不到上午的建议就出自你这里。”
程庭看了看方平安，说道，“我们公司绝对欢迎政府的监管，随时可以来。”
要说有人走漏风声的话，市场上其实根本就没人提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调查起来的话，几乎找不到任何证据。
听他说得这么自信，电话那头说道，“年轻人果然有魄力，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放心了。上午你的建议不错，现在证明其他人都错了，但是要证明你是对的，也不是那么容易。你毕竟不是体制内的人，但既然能够被邀请来参会，说明也是信得过，但你是否有这个自信呢？”
“没问题。”
电话那头呵呵一笑，说道，“好久没有听过这么干脆简洁的表态，这句表态代表的可是南城三百万人。景市长有意见不？”
景副市长赶紧说道，“我也没问题，完全相信小程。”
“行，不过在执行之前，我还是得问清楚原因，现在可不能再承受第二次失败了。”
程庭赶紧凑近到话筒边上，尽量确保说起来的时候少一些通话障碍。
电话那头继续说道，“这么说起来的话，你肯定是知道外面这些群众闹事的原因了？”
程庭说道，“这是自然的，现在外面闹事的这些人都是没买到认购证的，而且是排队了三四天的，但是排了这么久居然连一张认购证都没有，上面说好的是五百万张，结果南城只有排在前二十的人才买到了。其他快二千人都没买到，要是我的话，我情绪也会失控。”
“你说的有道理，我看各地都有这种情况，这背后的问题可能还不小。”
程庭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继续说道，“所以各地才会爆发骚乱，这也有了一个发泄的出口，至少这些人的情绪得到了释放。但是问题总是要解决，不然的话，这些人光靠警察来强力维护秩序，恐怕也不能撑得太久。”
他停顿了一下，喝了一口水，还没有吞进肚子。
电话那头便问道，“掉线了吗？”
程庭赶紧用手碰了一下话筒，有回音弹了出来。
“所以洋城一旦发布了通告要推迟之后，这些排队抢着要买认购证的，十有**认为，这是在给那些走后门拿到认购证的人时间，好让他们把手上的货出掉。据我所知，一张一百块的认购证现在已经炒到了一千块钱以上。因此，他们会更加不满。这也是洋城事态升级的背后原因。”
电话那头说道，“看样子我们都小看了这个问题，都错误地估计了形势，只是从自身的角度出发，并没照顾到老百姓的感受。”
程庭继续说道，“这才是背后真正的原因。”
景副市长见他说得这么流畅，完全像是打了草稿一样，他的话音一落，景副市长便伸出右手的大拇指。
“你下一步的意思是？”
第一百四十二章 时间太短（）
“我建议赶紧发布公告，明天上午新股抽签还是按照老时间举行，这样子的话，就可以稳住一部分已经买到认购证的群众，现在他们都处于观望的状态当中，如果我们把他们也推向了对立面，事情就不会这么好办了。”
所处的位置越高，越是容易被一些简单的事情蒙蔽，毕竟一天到晚要关注的事情已经足够多了，更不会注意到社会心态的这种变化。
景副市长从这个事情爆发到现在，其实也都没搞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子，也不知道这些人的情绪怎么就突然失控了，事态就发展广场外面的这幅景象。
程庭继续说道，“刚才说这群人虽然只是一部分，但是影响也不容忽视。另外更大一群人就是现在在广场上闹事的人群，他们现在的情绪是最不稳定的，许多都是没买到认购证才导致出现了情绪失控。如果继续再追加五百万的话，同时表示将严厉打击内部倒卖行为的话，一方面可以稳住没买到的，只要他们顺利地买到一张的话，这些人马上就会平息下来。我甚至敢说，通告一旦发出来的话，他们立马就会回去排队。”
南城政府门外面的广场上里大部分人可能都不是本地的，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地闹事，这些也是从附近的几个地方跑过来的。
“很有道理，听你这么一说，我也完全明白了，说得也很透彻。在线上的各位现在还有什么意见没有呢？”
电话里只有沉默，先前洋城的事情大家都看在了眼里，这次不会有人再站出来，有人出来反对的话，肯定结果也只有一个，就是死路一条，有再好的建议现在也没人敢提，万一被点名叫去进行再试点的话，想死都来不及。
电话那头说道，“好吧，事不宜迟，现在时间也很紧张，我就直接点点名让南城和汉市一起试点吧，毕竟南城的规模太小。”
汉市虽然比南城大许多，闹事的群众自然也多，级别还要高半格，但是汉市的一把手在电话里并不敢先说话回答，这个事先提起来的就是南城。
程庭看了看景副市长，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的，领导，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行，两个小时之后等你们的好消息。”
说完，电话边上的指示灯便熄灭了。
景副市长一直盯着看了好几眼，确认了至少三次，回头问了一下背后搞通信线路的工作人员，见对方伸出了一个的手势，立马就跳了起来，一把抱住程庭。
隔了好几秒钟，他似乎觉得有些失态了，方才把程庭放开。
景副市长说道，“我们赶紧开始吧，现在时间也不是了，我们要拿出公告，再让大家都知道的话，怎么样也得半个多小时，有可能还会要一个小时的。”
他挥了一下手，手下的这些人就开始都动了起来。
毕竟时间很紧迫了，其他人都出去了以后，办公室里只剩下程庭、方总和伍长军。
程庭只是看着景副市长他们的讨论，也没多插一句话，会议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说要讨论稿子的时候，程庭就明确表示自己不再参与这种推敲词句的事情。
他便安静地坐一边，看着大家在讨论，一个字一个词地扣，这毕竟是一个严肃的事情。
一旦把广而告之，会直接影响到许多人的利益。景副市长硬是留着他在呆着。
程庭提的出去看看的要求，自然被他驳回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过得很快，景副市长亲自念了一遍通告的内容，之后，把目光放在程庭身上，说道，“小程，你听了觉得怎么样？”
“不错，主要意思都在。”
“那可以发出去了吗？”景副市长停顿了一下，说道，“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程庭看了看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走仕途的路子毕竟跟经商不一样，这边是唯上不唯下，经商搞市场是唯下不唯上，只要能够把握住客户，找到了市场这才是王道。
这次就是最典型，如果不是把握住了受众的心理，了解了捣乱背后的原因，根本就拿不出任何一条可行的措施。
景副市长深吸了一口气，向小周招了一下手，递给他一张纸，说道，“赶紧拿下去找印刷厂吧，第一时间在闹事人群出现的主要地方贴出来。”
小周赶紧点头，捧起景副市长亲自手写出来的版本，往外面跑了出去。
政府门前的广场外贴了第一张通告时，下面盖了一个鲜红的印章，红得快要掉颜色出来。
何总挤开了人群，凑到前面仔细地读了一遍，一边念，一边说道，“这是谁想出来的主意，确实是高明。”
史平站在他身边，两人并肩站着，他看了一眼，问道，“何总，能想出这个主意的人很不一般，你觉得是谁的主意呢？我可是听说洋城之前也试了另外一个通告，结果不太乐观。”
“恩，估计是他们的不太理想，所以我们这里又试点了。不过奇怪的是南城这么小一个地方，都被选中出来试点。出这个主意的人非比寻常。”
史平伸手摸了一下通告落款处的公章，手上沾了红色的油漆，说道，“那个伍处长现在在我们这里，可能是他提的，现在还在里面开会没出来的人就那么几个。”
何总向来以视人准为荣，他说道，“不一定，古人都说肉食者鄙，这个建议应该不是体制内部人提出来的。这个路子就走得有点野，应该是外面的人。”
“可是方总不是也跟着进去了吗？”
何总笑道，“方总思考的问题从来都是从光太这个角度出发的。”
史平点了点头，说道，“现在就只有一个人了，就是程庭。”
“年纪轻轻，就有这般视野，能够提出这么完美的解决方案。”
两人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围观人群的反应。
“这些倒卖认购证的，应该见一个抓一个。”
“是呀，要是枪毙的话最好。”
“看谁还敢出来倒卖。”
“说得轻松，这里都是内外勾结来着的，不过还不是因为有利可图。”
“这次大家闹得这么凶，上面也不会不重视这个问题的。”
“还是去排队吧，这次应该真有希望了。里面已经说了要严厉打击倒卖行为，涉嫌犯罪的绝不姑息。”
第一百四十三章 谁先试谁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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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告一发出来，景副市长就亟不可待地走到大院门口铁门边上，看了半天嫌有门隔着看不太清楚，示意哨兵把门打开，放他出去看一看。
哨兵看了看他，再望向他背后站着的一群人。
程庭也站在人群中间，对哨兵来说这些人都是贵宾，市长的话又不得不听，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左右看了半天，也没敢走上前来。
景副市长背后站了这么多人，自己也不好发火，便瞪了他一眼，周秘书也不好上前去说哨兵。
毕竟现在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广场上的人也还是很多，都挤在前面围成一个大半圈，齐刷刷地看着公告栏，并没多少人往大院这边看。
程庭见景副市长正准备自己去推门，便走上前来，说道，“再等等吧，现在人多，我们再看几分钟吧。”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他们还没散去呢。”
景副市长焦急地看了看手表，离再次开会的时间还剩下不到半个小时，现在大部分的人群依然还停留在广场上，也看不出来有要离开的迹象。
他便使了一个眼神，小周便往后面走去。几分钟之后，程庭便看到小周出现在广场上。
小周迟迟不回来，景副市长脸色的汗珠开始一颗一颗地渗出来。
天色慢慢地暗了下来，四周的灯光慢慢地开了，许多地方都是隔好三四个灯才亮一个。
隔了十来分钟，周秘书快步地跑了回来。
景副市长赶紧伸手出来，略带责怪地语气问道，“怎么样呢？怎么现在才回来呢？”
周秘书说道，“我仔细地听了听，围观的人反映还是不错的呢。”
他一边说，一边看了看手表，“那他们怎么还不走呢？”
周秘书脸上显出紧张的神情，说道，“他们说还要再等一会儿再去，说什么，反正要严厉打击这些倒票的，大伙儿就还有希望，也没所谓了。”
“还有吗？”
“还有……”，周秘书开始有些支支吾吾。
景副市长说道，“你赶紧说，直说出来我又不会吃了你。”
周秘书看了看程庭他们，然后慢慢地说道，“他们的议论里还说道，如果这次还是买不到的话，就不是烧报刊亭了，下一个烧的就是咱们大院。”
听了以后，景副市长忧心忡忡地望了一眼外面的广场，再看了一眼背后的办公大楼。
因为所剩下的时候确实不多了，他正准备再说两句，外面的人群中不知道有谁喊了一句，“走啦，排队去啰。”
人群中开始四散地跑开，除了部分看热闹的人还留在原地之外，大部分人往交易中心的方向跑去，后面跟着四辆警车，车上的报闪灯不停地闪烁关，照得程庭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景副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