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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有些过于殷勤的贤玥,寂泽修唇畔终而闪过一丝笑意。
贤玥倒没想到寂泽修也未嘀咕她两句便接过筷子,使得她双手竟在空中顿住一瞬,尔后又立刻老实地收了回去。
“有些凉了。”
寂泽修夹过一块桂花栗子酥,浅尝辄止。
“对不起……”
“今日出去玩的可好?”
贤玥心下一沉,想着定是泽珉当时得瑟,早在疏影阁旁便将今日之事叙给了贺钊,“不太好……”
“噢,看来是和三哥聊得不够投缘。”
“殿下,您别取笑我,您明知道……”
“我知道什么?”
黄昏将至,廊中似乎又黯上了三分。贤玥秀拳半握,腕上玉镯相碰,一时恍若秋雨击青瓷,空灵而又剔透。踌躇片刻,她终于沉沉开口道,“我和三殿下之间从未有过什么,我初见您的那一日亦是第一次遇见三殿下。我不知泽珉曾在您面前说过什么使人误会的话,但那都并非我的意愿,也请殿下今后都别凭此论事了!”
毕竟是女孩子家,说到此刻她早已红透了耳根,眼圈亦有些红红的,自然不敢再望向寂泽修一眼。
“知道了。”寂泽修见她此刻一副委屈极了的模样,心中暗叹真是风水轮流转,这会儿竟得自己哄着她了,于是有些别扭地夹过一块五香豆干放入她那空荡荡的青花瓷碗中,“多吃些吧,这些都是贺钊今日将盛京绕好些了圈替你买的。”
贤玥亦不是小家子心性,眼见寂泽修这般给她台阶下,心里倒还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声音亦变得有些软糯糯的,“那您到时候可替我谢谢他……”
“嗯,”寂泽修草草应答,神色中却有分难得的别扭,“平日里,五弟可曾提到过我?”
“有啊,”贤玥捧着碗挡住半张秀脸,不紧不慢地轻笑道,“他总说您喜静寡言,不过如今看来,倒是不实!”
“你倒是愈发胆大了……”
贤玥心内窃喜地望着眼前佯装生气的寂泽修,自然而然地不接过话茬,而是夹起了自己碗中的豆干轻咬了口,“真是谢谢贺大人,这豆干卤得可真是好吃!”
寂泽修轻哼一声,便不再理她。
内庭外忽有些嘈杂,贤玥心下好奇却也不好回身探视,抬首只见寂泽修神情专注、恍若未闻般地把玩着桌角的白釉小梨壶。
须臾只闻一阵脚步声方至,简言几句道之原是西凉的景福小公主想入内观瞻一番。
寂泽修语气淡淡,“今日不便,让她改日吧。”
内侍谦卑允诺后便起身离去。
贤玥眸光一转,忽而想起了那日宫宴中九尺凰台下的身姿曼妙的动人少女。此去已过半月,西凉一众竟还未离开盛京,细想倒也是稀奇。
“四殿下,您认识景福公主?”
话一出口,贤玥方觉有些不妥,却也无计收回,于是只得定定地对向寂泽修深沉的目光。
“不认识。”
“哦,”贤玥垂首轻答,语气悄然间也柔软了几分,“其实殿下您那日出言帮着三殿下,我真觉着极好的。”
寂泽修神色冷冷地睨了贤玥一眼,“我帮他拒了联姻,你很高兴?”
“是啊,我很早便听泽珉说起你们兄弟几人感情极好,。我曾有一个弟弟,可惜夭折得早,如今便只剩我和哥哥两人,可哥哥又和我差了些许年岁,自小便不太爱带我玩。而寄住家中的堂妹和我素来性格有些不合,自小便玩不到一处。”贤玥望着眼前凤纹花口盘中糖衣微融的糖丝葫芦,神色不觉间有些失落,“前些年,家中也曾收养过一个小哥哥陪我一同习字念书,可惜我堂妹不太喜欢他,家里便又让他搬了出去,我便又成了一个人。所以我自来很是羡慕别人家中兄弟和睦、姊妹成群……”
这一瞬,向来冷静深邃的星眸恍若苍茫大陆中纵横奔流的万里江洋般注视着眼前神色落寞的少女。
“你有五弟,还有挽歌。”
“这倒也是,”贤玥双手捧腮,忽然娇憨地扬起唇畔望向长廊尽头挂落上的鎏金壁花,“不过泽珉总让人有些头疼,尽闹得我没个清净,也不知我弟弟若长到这个岁数,是否和他一般顽皮模样……”
有风掠过,湖面瞬起层层波纹,廊内赤铜摇铃叮铃作响。
贤玥这才懵懂回神,一时香腮微红,“四殿下,我今日会不会话太多了……”
“你想说什么都可以,我听着。”寂泽修的声音瞬间柔若廊内轻拂着的丝丝微风,美好的近乎有些不真实。
贤玥心底骤然一暖,秀唇微启正欲开口,贺钊却从琉璃影壁旁疾步走来,
“殿下,纳兰小姐,外面有位名唤花茵的宫女报有急事求见。”
寂泽修转脸望向贤玥,贤玥自然心下疑惑,但亦飞快地点了点头。
“进来吧。”
得到允诺后,花茵躬身快步走入廊中,不知是否一路上步履匆忙,向来注重仪表打扮的她发髻竟有些松散。她先有条不紊地向寂泽修福身问安,得到准许后方才小脸一转向贤玥愁眉声道,“是五殿下让奴婢来寻小姐的,今日上香时敏贵嫔为扶着皇后娘娘摔坏了腿,一众主子这会儿便都提前归宫了。方才归来的车鸾已入了昭和门,五殿下怕一会儿娘娘问起您的行踪他答不上个由头,便让奴婢跑来这一趟……”
贤玥心下一怔,暗想泽珉倒是难得心细一回。她下意识地望向寂泽修,片刻间却见他目光沉沉,似是深思在外。
和风犹然,她却柳眉微蹙、心中轻叹。谨慎地扶袖起身,只闻发间流光四溢的珍珠流苏轻碰作响。
“四殿下,我得走了……”
“恩。”
寂泽修星眸微垂,轻声应答。
见他不再多言,贤玥想他或许是有些担心着庄懿皇后,于是恭敬地躬身行礼后便欲起步离去,不想身后却忽然响起了已然熟悉的低沉语调。
“今后,别再让我等这么久了。”
贤玥闻言回身,双目对视,她心下骤然一颤,顿时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只能面色微红地朝他点了点头后便迈步离去。
少女的身影渐行渐远,但她那犹如初生明月般的绝美姿容却在他心中久久不散。她纯净的恍若清泉般的眼眸,转动流光万丈,犹如能照亮这辽阔世间的无垠沧海、万千江山。
而在那更遥远的天际,华彩夺目的晚霞渐起,犹如拉开了繁华苍穹初起的序幕。
峰回()
于是说是学琴,昨日又连一页琴谱也未曾翻开……
昨日午后敏贵嫔在山上伤了腿,姨母似乎也受了些惊吓,回来后精神便一直不大好,总是倚在美人榻在闭目养神。
贤玥怏怏地伏在桌案上把玩着墨汁未干的云纹小瓷碟,愁着今日约莫是不能出去了。
不想正当她和姨母还有挽歌用午膳时,韵琴斋那头便遣了人到霞光殿来,指名道姓地说四殿下正在那候着她过去。
一瞬间贤玥根本无法回应姨母与挽歌错愕的眼神。
“等等,传话过来的到底是三哥还是四哥?”
遣来的内侍恭敬地回答道,“回七公主的话,是四殿下。”
“咦,是哥哥犯糊涂了还是我记错了?”挽歌托着腮,努力思索一番后又摇了摇头,“我前几日明明记得哥哥说的是玥姐姐和三哥啊,怎么今儿又变成四哥了……”
贤玥顿时头疼得厉害,她可真是要败给这两个小祖宗了。
“玥儿,怎么回事?”
沐曼嫣神色冷静地望着捧着花口瓷碗犹未回过神来的贤玥,方才还温和谈笑的面容片刻褪去不见。
挽歌犹有不舍地放下勺中鲍鱼粥,望着贤玥低声道,“玥姐姐,难得真是我记错了?”
“姨母,前几日我有东西落在四殿下那儿了,可否一会儿去取取就来?”贤玥想着或许是先前自己有所隐瞒使得姨母有些不悦,看来到时回来可是免不了好生解释一番了。
“那便去吧,”沐曼嫣面色淡淡地往贤玥的碗中夹了块河鳗,转头又向身后侍奉的中年宫女道,“半夏,一会你陪着表小姐去,别让人觉着重华宫的人失了规矩。”
于是接下来的一路上,贤玥都不自在极了。
身边多了个不甚相熟的半夏,一会都不知如何和寂泽修解释……
她有些懊恼得望着轿銮外延绵不绝的赤色明廊,一会儿在半夏面前,她是否又该和寂泽修表现得疏离些?
想到此刻,她忽然芙面一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于她而言,他们之间已不再陌生了呢?
寂泽修今日心情很好,出门前还难能地在镜子前照了照,只见镜中面庞如所预料的英姿勃发、俊朗不凡,他心下十分满意,不想镇定地到了韵琴斋后心中竟又生出几分紧张。
他决定得尽快地让自己表现得平静一些,于是挥手遣散廊中内侍,自己坐到铜炉旁从容不迫地烹起了香片。
恍若清晨薄雾的氤氲茶香中,忽闻身后传来了浅浅的脚步声,寂泽修不禁一时唇角微扬,“今日倒是守时了……”
“臣女纳兰贤玥参见四殿下。”
寂泽修闻言心下一沉,唇畔的那抹笑意登时消失无踪。他冷冷地回身望去,只见贤玥秀眉紧蹙,望向他的那一双美眸中蕴着尽是愁容。而在她身后不远处的紫竹廊下,还有几个手捧铭牌锦盒的宫人恭顺地立在其中。
对视良久,终是寂泽修轻叹相询,“他们是谁?”
而靠着廊内最近的半夏不等贤玥抬首作答,便稳步上前向泽修不卑不亢地行礼道,“回四殿下的话,奴婢是晋德妃的贴身宫女半夏。”
“哦。”
寂泽修显然对半夏的到来没有半分兴趣,言毕便目光示意贤玥过来。
半夏到底是宫中老人了,瞧着此番情景倒也不惧,而是依旧神色平平地答道,“回殿下,娘娘让在下陪纳兰小姐取完东西便回去。”
“取东西?”
寂泽修有些诧异地望向贤玥,贤玥却咬着唇一言不发,只是有些木然地点了点头。
半夏见贤玥不欲开口,便上前一步扶住了她纤细的手腕,“纳兰小姐和娘娘说前几日有东西不小心落在了四殿下这里,今日便是前来道谢取之。”
“知道了。”
寂泽修淡淡的看了贤玥一眼,继而起身走向了长廊尽头的内室,不一会儿便握了个小巧的白玉鼻烟壶出言。他亦不多言,上前便直接将鼻烟壶交予贤玥的手中。
手指相触,贤玥有些慌乱地垂下了眸,不敢与他对视。
半夏很快便上前扶过贤玥的手,继而朝泽修恭敬道,“劳烦四殿下,如此我们便告退了。”
寂泽修点头允诺,似乎并没有再多看她们一眼,便径自转身又坐回了白雾环绕着的铜炉边。
贤玥任由半夏挽着一步步走出韵琴斋,心中忽然有些钝钝的难受,她捏紧了手中陌生的鼻烟壶,仿佛这是她如今唯一能握住的东西了。
这一刻她很希望自己能转身回去和寂泽修说个明白,却又没法忤逆姨母的意思。
她知道姨母素来不喜欢她和寒寂城中的天潢贵胄有太多过节,但这一次,为什么觉得听话的感觉这么让人难受呢?
待贤玥回到重华宫踌躇了半日,觉得自己终是该给姨母一个交代。
可从她住的偏阁到霞光殿明明只要半柱香的时间,却硬是被她来来回回走上了半个时辰……
姨母所居的霞光殿内斥满了熟悉的茉莉花香,贤玥有些紧张地扯着自己宽大的袖摆,一步一步朝着姨母休憩的暖榻旁走去。
沐曼嫣似乎早已料到贤玥的到来,微阖的一双美目霎时睁开,伸手便示意她坐上前来。
“玥儿,你知道你外祖父在世时是和我如何说你的吗?”
贤玥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聪慧喜静,淡然不争。你们这辈的几个孩子里,莲妆好胜,芙笙怯懦,唯独你,什么都正正好,一点不多也一点不少。”
贤玥望着与她母亲沐妙媛有着相同眉目的沐曼嫣,一时间不明所以。
“你和你母亲一样,心性纯良,完全不适合在寒寂城中生存。”沐曼嫣忽然顿了顿,继而落寞地笑了笑,“我自然喜欢你,泽珉和挽歌也喜欢你,让你入宫不过是我们私心想见见你,而不是想把你带入这寒寂城的纷扰无休的混乱中来……”
贤玥像是忽然间明白了些什么,她蹙了蹙眉,“姨母,我没那么好……”
“你的心性如何,姨母自然清楚。”沐曼嫣轻抚着贤玥柔软的鬓发,“泽修的确是个好孩子,性子也和你有几分相像,且就论家室,你也是与他相配的。可是玥儿,这寒寂城中无人不知,陛下百年之后便是他坐拥着咱们璧朝的万里江山,而你却不是做皇后的好材料,你太仁慈,可在这寒寂城中,最无法长存的便是仁慈!”
沐曼嫣见贤玥粉唇轻咬、低头不语,心下虽有不忍,但依旧是继续开口道,“或许你并不知道,有多少人从小就对自家女儿百般**,为的就是日后将她们献给今时的陛下,日后的泽修。”
贤玥心下颓然,但面上犹是镇静,“姨母,我从未想过能和四殿下有什么。”
“玥儿,你知道吗?昨日使庄懿皇后差点跌倒的苔石,并不是山中的砂岩,而是人早早便养着苔的花岗岩……”
贤玥心内一寒,脑中瞬间显现了洛水洺那温柔端坐的面容,她眉目微蹙,抬首望着姨母嗫嗫声道,“是谁想害皇后?”
沐曼嫣笑着摸了摸贤玥腰间精致的盘纹璎珞,“或许不是有人想害皇后,而是有人想决定今后的皇后。”
贤玥思量不语。
“我们玥儿这样心慈貌美,就该找这世上最好的郎君,自始至终全心对你,就像你爹对你娘亲一样……多好。”
见沐曼嫣言语间神思已然飘远,贤玥微微叹气,其实她也并非不知姨母对她的那番苦心。姨母这些年在寒寂城中身居高位,但与帝皇的夫妻之情却甚是寡淡。此番入宫二月,竟从未见过陛下到来重华宫一回。世人皆道天子多薄情,大抵便是如此……
“玥儿,无论今时今日你和泽修是如何交集,都停在这一步吧。这样对你好,对他也好……”沐曼嫣侧身执过贤玥不经意间紧握着的双拳,眼神中竟似带着些许恳求,
“知道了。”
贤玥一时间心乱如麻。
------------------------抱歉最近几天没更新,因为期末作业这几天真是焦头烂额。而且我写文比较慢,三四个小时可能也就出个两三千字,每次都做不到量多大更我也心下郁结……今天才看到前几天俪曌被推荐首页了在此谢过编辑大人嘤嘤嘤我这几天没更就望您海量了待我期末作业华丽收官之时每天一定认认真真搬着小板凳更文!!最后谢谢每一个为俪曌停留的你们期待留言期待收藏么么哒
芒然()
贤玥所居的偏阁位于重华宫内的东南面,内室正朝着一座极其幽静的花厅,花厅门前种着疏疏几株桂树,近日秋意渐浓,桂树亦是绿叶成荫丹桂满枝。
这些时日,花茵总是会从庭中折来些许香味馥郁丹桂花枝摆在房中,贤玥白日里闻着亦颇为喜欢。可一入了夜,她却嫌这花香稍烈,竟惹得她辗转反侧不能眠……
窗外细雨沙沙,贤玥心下烦闷,继而披衣起身,决意将这些恼人的花枝放置房外。
贤玥怕黑,因而桌上总是放着一盏小小的长明灯。她几步上前取过装满花枝的云纹琉璃瓶,不想目光一转,忽然瞥见寂泽修白日里递给她的那个白玉鼻烟壶。
此刻映着长明灯的晕晕柔光,这个小小的物什更显得莹润透亮,水头好得近乎要滴出水来。贤玥颓然一笑,心想他当时大抵也觉着莫名其妙,情急之下便拿出了这个来搪塞过关。
她转身正欲执花离去,电光火石间却忽然想到些什么。
须臾,花枝坠地悄然无声。
贤玥诧异地捂住了唇,可桌上摊着的那张从鼻烟壶中取出的细纸条儿却不差分毫地印证了她自以荒谬的想法……
“亥时,沁泉廊。”
几个苍劲有力的字体赫然映在眼前,她起初竟不曾想到他会留着这般心思!
沁泉廊是离着重华宫最近的一处观景长廊,且正朝着她所居的偏阁一侧。
贤玥也顾不上拾起地上的丹桂花枝,回身汲上绣鞋便几步走去紫檀衣橱旁寻外衣。正当她拉起橱上小巧的鎏金扣环,耳边却瞬间缭绕起了姨母傍晚时对她的那番忠告。
她顿时停住了动作。
窗外犹然细雨如烟,此刻恍若有成百上千只小虫挠在贤玥的心头。到底还是年少耐不住气,待她再度缓过神来,已然身着墨服手执乌伞地溜出偏门。一路上她的心跳极快,便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安慰着自己,“我不是要去见他,我只是想去看看,只去看一眼就好……”
云锦绣鞋很快便被地上的雨水濡湿,贤玥不禁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圄纹暗袍。
沁泉廊以荔枝木而筑,环着诺大的人造暖池而建,蜿蜒不绝,延绵且长。虽已入秋,池中朵朵娇柔白莲却盛放将好。烟雨如丝,更显廊内幽静万分。而廊外大片大片的绯色木芙蓉吐花展瓣,悄无声息地遮蔽着廊中的百般光景。
雨似乎变大了些,贤玥握紧手中的油纸乌伞,小心翼翼地绕过入廊小径。幸得往日她曾和泽珉与挽歌在这里躲过迷藏,所以即便此刻也不会觉着路生。她伫立远处思量片刻,终于探上了个隐蔽的位置,于是她悄然走近了一片芬芳馥郁的花木丛中,偷偷地凑上了小脑袋。
天哪,廊内东侧,果然有个颀长而熟悉的身影……
贤玥只见他身着青色素袍,长身玉立,墨发未绾,如瀑披肩,俊容自是美傲出尘。在夜色的暗影中,他倚在冰凉的廊柱上,静静地抱着一把四尺之长的桐木瑶琴。不知他在这里站了多久,细密的雨丝早已淋湿了他的半边肩膀。可他却不以为意,甚至不曾垂首去看一眼。他只是静静望着眼前的落雨,眸中蕴满沉静,无悲无喜,仿佛早已没有丝毫的期待。
此情此景,望之竟恍如一幅让人见之心碎的唯美画卷。
今日,他终于记得要教她弹琴了吗?
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