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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啊!”
场上的将士抬头一看,果然,敌人的摇旗都倒了,战鼓都擂不响了,这是他们要赢了啊!趁你病要你命,就在敌军要退兵的同时,大靖军杀气冲天,嘶吼着扑向逃窜躲避的敌人。
“怎么回事!谁吹得收兵号角!是谁?!”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的羌族领兵主将大骂出声,两军交战时期,竟然让奸细侵入己军账内,连收兵号角都吹起来了简直该死!看着己军被号角迷惑给了大靖军可趁之机,一批批士兵被俘虏被杀,不过顷刻之间,大势已去。
羌族领将只好将错就错,退兵保全剩余兵力。
敌军败得莫名其妙,大靖军中也对胜利毫无头绪,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为胜仗狂呼。
他们已经败了太久,当了太久的孬种了,他们原本对自己能不能打败敌军,能不能保住自己一条命已经不抱希望,但是现在!
他们赢了。
他们,打胜仗了!
领将们回到帅帐这才知道,原来是朱振梁的人吹响了敌人的收兵号角,也是他安排人混入军中大喊胡军话,动乱敌军军心,混肴视听,才让敌军仓皇退兵。
这个办法太阴险太无耻了,要做到更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但就是一个出其不意,让大靖军大胜羌蛮军,获得了起战后第一场大快人心的胜仗。
他们太需要这场胜仗了。
在他们几乎要绝望的时候,军心在胜仗中终于稳定下来。
朱振梁这时候才在大军中露面,大放厥词——什么羌蛮联军各部争斗不休根本不堪一击,什么大靖军兵力强盛,三人杀一人迟早能把敌军杀光,什么战后官爵厚饷的重赏——总之,给宁州军画了一个足以让他们前仆后继,奋勇杀敌的大饼。
而朱振梁在军中的号召令也是无人能及。
大靖国内唯一的一个兵马大元帅,统御大靖精锐朱家军的将首,打了无数次胜仗,斩杀过匈奴王的实力战将,此时就在他们的眼前,告诉他们我军会赢,很快会赢。
那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上啊!
敌人都纸老虎,砍了军功都是自己的!
朱振梁满意回营,转脸却盯着儿子派给他的精兵越看越稀奇。
精英啊,不仅连胡语都说得那么顺溜,甚至连敌军的号角、暗语、手势都了如指掌,简直是斥候中的王者。有他们在,要是打不了胜仗,那自己的一世英名岂非要被拆招牌。
朱振梁摸着下巴,暗自想道:儿子孝敬老子的时候到了,嘿嘿,这几个小子还有朱家军中的那些精兵,他是不打算归还了,哈哈哈。
还不知道自己被老子盯上的朱定北,在宁州大捷的战报送回来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宁衡笑话他道:“朱帅在战场上战无不胜,又怎会冲动行事,若是让他知道你这么不放心他,肯定得好好感谢你的孝心。”
朱定北翻了一个白眼,“他是不冲动,但也是个惹事精!这才到几天,就把姚让面子里子都掏空了,还把姚让提拔的人打了个半死。姓姚的在军机处混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当二品大将的,这时候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参他呢。还有陛下安排在宁州的监军,他招呼都不打一个,直接出兵了。哎……秋后算账的时候有他头疼的。”
“不过说几句闲话罢了。说能打胜仗谁才有说话的权利,你呀,就等着他们给你找点不痛快,好在里头煽风点火,是也不是?”
宁衡忍俊不禁。
朱定北嘿然笑道:“什么煽风点火,顶多推波助澜。再说,军机处一个个老东西都等着大展身手把朱家军从鲜卑府踢走好接手徙兵呢,我这也算早日让他们看明白自己的斤两,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量力而行。”
他一点都不担心皇帝会否了鲜卑府建军的议案,在鲜卑府的兵说白了,培养起来都是皇帝自己的兵,不论是朱家军还是其他什么人都不能越过他掌控这些兵将。
大好的机会送上门,皇帝不但不会错过,更不会容许别人坏了他的好事。
军机处那些给朱家军穿小鞋的人,想捞功劳的人,不用等到他出手,皇帝就先收拾了。
至于朱家军以后在鲜卑府的处境,朱定北也不为此忧心。
不过是先前五六年时间里会有摩擦罢了,等鲜卑府第一批军力培养起来,也该到他们给挥军向匈奴和羌族的时候了。
朱定北眯起眼睛,遥想那时情景一时之间心中涌出无限渴望来。
宁衡眼神微暗,出声打断他的思绪道:“文官那边,你打算如何争取?”
现在是战时文武之争才算温和,但一旦等到局势平定下来,谁都能预见到文臣武将将会因鲜卑徙军一事争斗到何种程度。凉州和鲜卑府两境有胜有败,但终归已经保住了大靖内州的安危,杜绝了羌族匈奴联军南下的危险。现在宁州也有朱振梁亲自坐镇,取胜也是时日问题,那么文武双方这场战斗马上就要起大风浪了。
朱定北挠了挠头,对此他虽有预料,但他自己还真没有两全的办法。
“别管了,此事自有皇帝头疼,咱们先不费这个脑子。”除非皇帝心生退意要舍弃这一次大好的机会,朱定北不准备插手干预太多。他现在牵挂的是另一件事:“胡尔朵还没找到吗?我这边的消息怕是瞒不了太久了。”
匈奴王也是个滑不溜手的狐狸,逃了这么久,他们的人居然都没能给他来一个“弄假成真”。
想来过不了多久,匈奴王“死而复生”的消息就会传过来,不仅会让匈奴的军心大振,使得战事变得越发激烈,想要揪出胡尔朵恐怕也会因此失去这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为此忧心,宁衡却道:“胡尔朵,已经找到了。”
“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弹!!
刚刚发现宁为长生的网页被吞了,,宝贝们看得到吗?
第192章 剑指匈奴()
第一百九十二章
胡尔朵找到了?
朱定北此前可从没听说过,宁衡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却是为何?
不等他细想,宁衡便道:“宁家查到,胡尔朵本人应该在已经去世,现在替她办事的另有其人。”
“……什么!”朱定北没想到竟然会查到这个结果,拧眉道:“胡尔朵死了,匈奴王族怎会没有一点风声?她什么时候死的?”
前世可没有这回事,胡尔朵那老妖婆命可长了,而且行踪不定行事诡秘,朱家和宁家还有匈奴王族想杀她的人这么多,都没有这个本事要她的命,那到底是谁抢在他们前头杀了胡尔朵?何况,若是胡尔朵死了,那为何李党和匈奴的合作依然如此紧密?难道他之前的判断全都失真了?
宁衡给出的答案,再一次让朱定北心惊。
“胡尔朵代表的是匈奴一方势力,只要能掌握住权柄,是不是胡尔朵本人,并不重要。”宁衡道,“之所以还一直用胡尔朵的身份,想必也是时局所迫。五年前,甚至更早之前,那是匈奴新王才立,不论是声望还是能力都不足以服众,必须由胡尔朵出面控制局面。后来再借胡尔朵的身份,只是顺势而为。”
五年之前,那时候朱家军对胡尔朵已经关注有加,对于这位匈奴太后换了人当的事情却一无所觉。
“那现在,胡尔朵的代替者,仍在匈奴境内?”
“或许吧。”
对于让注定脸色大变的问题,宁衡轻描淡写,语气中还透露着些许漫不经心。
他说道:“我想,另一件事,长生肯定更感兴趣。”
朱定北没好气地给了他脑袋瓜子一下,“兜什么圈子,有话直说!”
宁衡笑起来,他就是见不得对方烦心才打乱这个气氛,现在见他眼中火力满满,才算放心,于是也不卖关子直接道:“她的棺椁,安葬在大靖境内。”
“大靖?”
朱定北握紧拳头,他听出宁衡的未竟之意,但这怎么可能呢?胡尔朵安葬在大靖总不可能是因为匈奴王族中有人恨到要对她挖坟鞭尸吧?那只能说明,她是想叶落归根。
可,赫赫有名的匈奴太后,怎么可能会是大靖人?
“阿衡,你对此事有几分把握?”
不是他不相信宁衡的能力,而是这件事太匪夷所思!
宁衡将他拉坐下,说道:“还在查。不过我能确定的是,李党早就知道胡尔朵逝世的消息,而且代替胡尔朵的人处理匈奴事务的人不止一个人。”
少了胡尔朵这个掌权人,他们彼此之间的合作并未受损,这也就意味着,李党和匈奴的信任和牵连比他们原本预想得还要深。
“你想对假扮她的人下手?”
朱定北问了一句,又接着道:“这些人是不错的线索,但能不能撬开她们的口却是个未知数。何不……”
宁衡凝神听,可他说着说着便没了声音。
朱定北眼睛危险的神色那般明显,宁衡深思一转,便惊讶道:“长生,你是想从匈奴朝政下手?”
朱定北闻言怔了下,很快就释然地笑道:“幸好你不是我的敌人。”这般说着,他肯定了宁衡的猜测:“对,我是想从匈奴下手。阿衡,咱们摸索太久了,李党在大靖朝局上扎的根太深,要把他连根拔起,需要很长的时间。我不想用一辈子和他们斗,你明白吗?”
他不是性子狂野却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但一直受制于人的感觉实在太糟,知道得越多越让他心慌,他不想再和李党再这样毫无针对性地斗下去。
哪怕李党和匈奴的联系没有他现在所猜测的那样亲密无间,能够将胡尔朵在匈奴的多年经营斩除,不论是匈奴还是李党都绝对讨不了好。
他做了太久的“猎物”,是时候该换他当猎人了。
宁衡明白他的心情,也不觉得朱定北草率,但对于他会如何实施却没有把握。
想了想,宁衡问道:“长生,你需要多少人?”
“嗯?”
朱定北正陷入沉思之中,听他问起有些迟钝地看过来,待会意他的意思后,便笑开了:“这么放心我啊?你相信我能做到?”
宁衡学着他挑眉的模样,“你想做的事,什么时候不曾做到?”
况且,能不能做到,他不在乎。
朱定北笑起来,“你给我安排一些得用人手吧,趁着还在打战的时候好好栽培,总有用到他们的时候。”
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他手上培养的人几乎都送到前线去了,单凭手下不足五百之数的人手,想要铲除胡尔朵在匈奴的经营,不过是痴人说梦。况且,在这件事上用宁衡的人他不必犹豫,因为对付李党对付匈奴,早已不是为了他一己私仇,而是为了宁家时代守护的国家。
心思几转,对于攻克匈奴王族的事情必须要有周密的计划,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确定的,朱定北敲了敲额头,拧回思路道:“胡尔朵的身份还要追查,狡兔三窟,她葬在哪里恐怕也不好找。她死了,咱们在洛京找她的人手,可能查到她生前联系过的那些人?”
宁衡:“洛京这里没有,在并州倒是有发现他们一个联络处。”
“哦?”
“是胡尔朵和李党联络的堂口,若非这一次匈奴王求救的消息发到了那里,我们可能还查不到。”
朱定北一喜,宁衡之前没跟他说起这件事,想必私底下已经顺藤摸瓜想把匈奴王的行踪锁定了再给他一个大惊喜。他毫不介意宁衡的做法,颇有兴致地问道:“你应该让这个消息传出去了吧,那现在,可有进展?”
并州,与鲜卑府接壤,是原本大靖北境四州之一,匈奴王能把信息传到并州来,可想而知,他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至于他向李党求救,朱定北更是乐见其成。
匈奴王既然性命无碍,求救的内容无非是让李党在内朝兴风作雨给朱家军添一点麻烦,又或者帮他这个盟友对付匈奴王族中那些要他性命的狼子野心之辈,不论是哪一种,对他们都是好消息!
果然也没让朱定北失望。
宁衡道:“长生肯定猜不到,这封信最终送到了哪里。”
见他还有心思说笑,朱定北瞪眼,宁衡服软道:“这封求救信最终送到良月庵。”
见朱定北目露疑惑,宁衡便停了话头对他解释说明良月庵的来处,那是洛京郊外与护国寺相去几里地的一处尼姑庵,地处上洛郡内,洛京女眷去上香的不多,但在上洛郡内却很受贵妇人的追捧,香火旺盛。
但这不是宁衡最初关注到良月庵的原因。
“据我所知……”宁衡微妙地顿了下,这才接着道:“贾府十二郎的生母,就在良月庵中修行。”
贾十二的生母?
朱定北眉心一跳,贾惜福对这个儿子的宠爱在洛京已经无人不知,早在几年前就将贾十二记在嫡母名下,从户籍和家谱上看就是堂堂正正的贾家嫡子。而对外都说贾十二的生母已经过世,贾家的后宅太平了有几年,都说是贾中书的发妻心狠手辣对贾十二去母留子,谁又知道这个让贾中书钟情的女人被养在了京郊外的尼姑庵中。
而偏偏,匈奴王的求救信,送到了这里。
宁衡暗示的意思,他瞬间就会意了,但心中还是不能相信:“贾惜福,你是说,他也是其中一员?”
他拟议的嫌疑名单中,并没有贾惜福,这个明哲保身的中书令,是皇帝一手提拔上来的亲信,在皇帝还是籍籍无名的七皇子时他就已经投诚在他手下,是真正的保皇党,而且他的家事升迁虽然几多投机取巧之事,也有一些抹不去的污点,但也都算顺理成章,朱定北怎么都没想到,贾惜福居然是李党的人。
宁衡摇了摇头,“此时下定论为时尚早。那个女人的来历成迷,宁家现在都没查到她的身份,她足以迷惑利用贾惜福,却未必能说动贾惜福背叛皇帝。”
他的话多少让朱定北得到一些安抚。
贾惜福这个人他没有好感,但到底是十一的生父,从私心里他并不愿意因为贾惜福断送和贾十一的情分,哪怕聪明如十一一辈子也不会知道是他动了手。
“良月庵中若只有她一个可疑人,那她肯定不仅仅是匈奴的细作那么简单。”
她的分量不低,又是极得匈奴和李党信任的人,肯定是突破口。
可惜宁衡也是今日才得到这个消息,要深入调查至少也要有一段时间。
朱定北道:“阿衡打算怎么做?”
又或者说,他已经布下了什么样的计划。
宁衡微笑,“那个女人有没有弱点我还没查出来,但受她蛊惑的中书令大人的弱点却昭然若揭,我想,没有什么比贾府十二公子,更适合当这块敲门砖。”
朱定北敲了敲嘴角,扬唇道:“长信侯爷高明,不过,十一国试在即,不要生出太大变故才好。”
贾家铭两重重孝在身,守满足足三年因此已经错过一年国试,明年科举国试场上定有贾府十一郎一席之地,他可不想贾十二出了事让贾惜福有个好歹,连累他再守重孝。
宁衡失笑,满口答应。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弹~~~~还有一发!
第193章 秦奚亲事()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主帅朱振梁在宁州露面后不久,朱征北便请命返回鲜卑府。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洛京终究不是朱家儿郎的战场,有一个朱定北被困居于此已经是莫大的屈辱,伤养好后,朱征北也不应该在此洛京逗留。
朱振梁的副将朱凡也几次三番说道要和朱征北一起离开,他想到宁州,在朱振梁身边助他一臂之力,就如同这些年来他所做的那样。这一次的伤却已经上了朱凡的根本,就算能撑过这几年,旧疾复发的后果定是无力回天,朱征北和老夫人久劝不下,后来不知朱定北和他在前院书房中谈了什么,第二日,四品中郎将朱凡便上折请求解甲归田,上面附着段大夫所言的不能再上战场的定论。
兵部批阅,皇帝准奏后怜其多年屡立战功,赐下厚赏。
朱凡摆弄着那两箱子金银,笑道:“想老子当年为了一袋米也跟着主帅和户部睁得脸红鼻子粗,没想到现在倒是值了千石米。”
自嘲了两句,他便请人的去兵部登记,这两箱子跟着下一批军饷一起送到朱家军中,反正他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朱凡很是郁郁寡欢了几天,直到朱定北将残兵首领朱响引荐给他,交予重要任务才让他重新找回干劲。
朱征北走后,老夫人心中也多有不舍,朱定北便将月圆儿接回府中住了小半个月,府中的生气才算活泛起来。
四月二十二这日,是巡防营卫长独子苏东海十六周岁生辰,请了不少亲友庆贺,朱定北几人也在其中。苏家与秦家关系不错,两家的小辈走得也近,自从苏东海由秦奚引荐给朱定北几人后,虽然和朱定北宁衡交往不深,意外地却很得楼大楼二两兄弟的青眼。
见了朱定北,楼安宁便忍不住调侃道:“朱小侯爷在家奶孩子玩够了,舍得出门啦?”
月圆儿那小女娃可人疼,这个做舅舅的更是宠得毫无底线,这几日朱定北在镇北侯府可谓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心陪着家中祖母和小外甥女,他们请了几回都没请动他。
朱定北对他可不会手软,捏着他的脸抓过来,笑得迷惑众生:“怎么,楼司丞也想被奶几口?”
“噗——”
“咳咳!”
“哈哈!”
正在喝酒的楼安康和贾家铭冷不防都呛住了,秦奚笑得差点没摔下凳子,憋着气正想调侃楼安宁几句,被贾家铭及时拉住了。
自从改造了战船和弓箭射程之后,楼安宁官升一品,现在已经是在工部领实差的六品司丞。他洋洋自得,总把自己的官衔挂嘴边,几人都不给他面子从不奉承。反而是朱定北,每当要戏弄或是报复他的时候总把司丞二字挂在嘴边。
楼安宁讨好地笑道:“长生我错了,你还是快去给主人家道贺吧,咱们现在喧宾夺主不好吧。”
“哈哈,无妨无妨。”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苏东海边笑边道:“长信侯爷与朱家兄长的礼早就送到了,多谢两位今日抽空过来,你们玩吧,我去那边招呼一下别人,待会儿再过来。”
苏东海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