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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说话间都直打哆嗦,烈日炎炎,这身上被风吹得冷热交加。
贾家铭忽然道:“孔学兄,莫非出身皇商孔家?”
朱定北原本和宁衡闲闲地站在一旁不打算开口干预,听贾家铭这么一说,扬了扬眉毛。
皇商孔氏。
他没记错的话,当是户部那个李老鬼的女婿家,去岁他还用了点计策借孔家某些见不得光的金钱来路逼得李老鬼就范。怎么说,也算老熟人了。
孔登科脸色微变,行了半礼道:“正是。在下的外祖便是当今户部尚书,几位救命之恩,登科感激不尽,待回城中必有重谢。”
秦奚直接笑出声来:“你倒是说说你们三条命值多少钱?”
楼安宁也要说,被兄长拉住,摇头示意不要多嘴。
贾家铭并不介意孔登科的言辞,道:“孔学兄不必客气,在下出身城东贾府,排行十一。”
孔登科眼睛一亮,连声道:“原来是十一表弟,表兄眼拙,方才失礼之处,还请表弟海涵。”
贾家铭矜持地笑了笑。
楼安宁和秦奚奇怪地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眼,眼神问贾家铭这是谁,怎么称兄道弟上了。
贾家铭便提起他上头排行第九第十的兄长的生母孔氏,正是这位孔登科的姑母。听到贾老十的名字,深知对方总寻贾家铭晦气的几人便知道对这位孔学兄该是什么态度了。
楼安宁笑嘻嘻地凑过来道:“原来是孔师兄,师弟有幸在大学府的演武场上远远见过师兄几次呢,没想到这一次这般凑巧。”
这孔登科出身皇商世家,每个月大学府骑射大赛和半年期的诗文大赛上的赌局便是他的杰作。
“师弟是……楼尚书府的两位公子吗?”
孔登科打量了眼楼安宁兄弟,不确定地道。
“不才正是。”楼安宁抬手想拍拍孔登科的肩膀,看到对方浑身湿透还粘着河里不干不净的沙土和水草,顿时收回手,笑着道:“既然是孔师兄和师兄的表兄,救命之恩也不需要拘泥于虚礼啦。”
“对啦,还没介绍呢。这位,是秦大统领的嫡长孙,这位,是镇北侯府的世孙,还有这位,便是当朝正一品长信侯爷了。”
两人听到楼安宁关于秦奚和朱定北的介绍已经十分惶恐,再听到这最后一位,更是不得不跪下行礼道:
“学子孔登科(苏毅),拜见侯爷。”
宁衡看着他们的后脑勺,停了片刻,才淡淡道:“起来吧。”
苏毅脸上不知是水还是汗,他用袖子擦了擦,急声道:“多谢侯爷和几位少爷宽容。今日草民和族弟惊扰在先,又幸得贵人救命之恩,待回家中禀明长辈,必当登门重谢。”
“正是此理。”
孔登科嘴上功夫没有表兄厉害,也连忙附和。
楼安宁笑眯眯地道:“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应该的应该的。”
扭头和几人对视了一眼,弯弯的眼睛里全是得意:这小子还算上道,否则他巴巴地介绍几人的门第做什么?这可是扬州首富和皇商家出来的油水,不狠赚他一把,都对不起神明的安排。
程问依然昏迷不醒,贾家铭便安排着一队人马将三人还有船夫送回京中。待他们走远了,楼安宁才大笑起来。
朱定北问:“那个姓苏的,也是李尚书的外孙?”
宁衡:“嗯,他的长女嫁在扬州首富苏府。”
啧,这李老鬼挑女婿可真够大胆的。说不准,上辈子贞元皇帝收拾了他们朱家,下一个就是要对姓李的的下手呢。
这一手一个首富皇商说不准比皇帝老儿还厚呢。
秦奚则早早跑回河边,可想而知今日的收成恐怕比预想中要少得多,不由埋怨道:“三个酸儒,洛京风花雪月的地方多了去了,非得跑到这里找不痛快,是不是读书读坏脑子了。”
洛京夏季多雨,致使汉江水位猛涨,水势汹涌。进了八月,汉江依然危险得很,除了少许技艺娴熟的渔家没有人往这一片来游玩。
这三个学子凑到这里来附庸风雅,在秦奚看来实在无聊。
楼安康则是说道:“这下半年,不少参加明年秋闱的富贵学子来京城备考。刚才那个程问看起来身份也不必苏毅低,怎么会被孔登辉推进水里去?”
他面对的就是那艘船的方向,因此看得真切,便是孔登辉和程问二人扭打起来,程问不敌落水,掉进去之前将孔登辉也扯了下去。
楼安宁:“阿兄管他们是非作何?我只要知道,回头等着他们三人往府上送礼就行了。”
“你还说长生,你自己也掉进钱眼儿里了。”
“诶,楼大,你教训归教训,别拉扯上我啊。”
朱定北忙给自己正名。
楼安宁给胞兄帮腔道:“一年多过去了,长生你还是这么不爱听实话。”见朱定北瞪他,楼安宁扮了一个鬼脸,不带怕的。
处理了孔登辉几人的事情,眼看着就要日上中天,几人也不再等待,将渔网都收起来。
如预料的那般,渔网里没几条大鱼,选出其中最大的五条,养在水桶里回头派人各府送一条回去。小鱼则放生后还剩下一些,半大小子胃口大,好在宁大叔还带了一些菜品防备着几位大少爷一无所获的情况,因此也让少年们在河岸上饱餐了一顿。
“有宁大叔在实在太好了。”
躺在树荫下,楼安宁摸着肚子感动道。
正午过后的阳光穿梭过树叶,碎成斑斑光晕洒落在他们脸上,并排躺着,只是闭着眼睛不说话也觉得很有意思。
歇了半晌,朱定北起身活动。
贾家铭怕暑气没跟着,楼安宁昏昏欲睡楼安康便在一旁看着他,秦奚正翘着腿哼着不知哪里听来的小调子咬着一根狗尾巴草也不愿意动弹,只有宁衡不怕辛苦地和他走在一起。
走远了,朱定北忽然出声问他:“司马御棋的女儿昨天和五公主发生的冲突,你知道多少?”
宁衡早猜到他不问个明白不痛快,当下也没有瞒着:“两个原因,男人和交易。”
“哦?”
朱定北洗耳恭听。
“驸马爷在学子府修习时曾与司马小姐有私情,而五公主也知道这一点。不过,现在已经成了驸马,听闻还是五公主向贵妃娘娘讨的人。”
“蓝颜祸水,有意思。”
想必,那对表姐妹的关系并没有外界所传的那么和睦吧,只不过这位驸马爷生冷不忌的作风还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宁衡走到他另一边,两人走出树荫,走向下一个树荫地。他继续道:“那位姑娘手中似乎知道一些五公主和驸马爷不愿让外人知道的事情,在司马御棋入狱后,她便与还未出嫁的五公主做了一个交易。她用什么交换暂时查不到,不过后来收押女眷的时候,这位司马小姐并不在其中。”
“那她既然逃了,还回来做什么?”
“我的人事发时恰好在路过那里听到了一些。”宁衡说。
朱定北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一声,好一个恰好!
宁衡嘴角也跟着扬起,他道:“司马小姐控诉五公主言而无信,她的幼弟非但没有按照他们的约定被送到她身边,反而已经死在了流放路上。她要撕毁交易,五公主自然不肯,两人言语冲突间司马小姐正提起驸马爷,不知要说什么,就被驸马爷推到,不巧撞到了刀口上。”
所谓的抹脖子自刎,看来与事实相去甚远啊。
朱定北的手不自觉往腰侧摸去,没有摸到自己一贯佩戴在腰间的佩剑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前世才会做的举动。他索性让伸到一半的手抓住宁衡手臂,侧头问他:“幼弟?”
宁衡的声音有一瞬间的停顿,紧接着道:
“嗯,死的时候才周岁半。”
“看来这位司马小姐是想给司马家保住一条血脉。可惜,还是不够聪明。”
朱定北叹息。
不知道那女子是太过于自信自己手中的把柄可以让五公主和驸马爷就范,还是以为那两位故交会念旧情放她生路,抑或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一时冲动。但无疑,她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
朱定北不知怎么就想到自己,当初单枪匹马想要报复最后也丧命黄泉的自己,与司马小姐有着同样的愚蠢举动。
朱定北甩了甩头不再多想,转而问道:“那位驸马是广宁伯的孙子?”
宁衡摇了摇头:“是侄孙,广宁伯的儿子二十年前就死了,没有留后。他名叫程天赐,上一科的探花郎。”
“这我知道。”
就算他没刻意关注,但这位驸马爷的名声在国子学府很响亮,他想不知道都难。
“你对他感兴趣?”
宁衡问。
朱定北掀着嘴皮子,笑:
“我只是想着,有机会好好看看披着人皮的畜生长什么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咻咻咻~~每日双更的节奏就是快,一下子就刷到半百章啦!
撒花撒花~~
第52章 祖孙温情()
第五十二章
从西郊回来后,六人在长信侯府闹到半夜才睡,第二日自然同车到学府。
朱定北下学回府用晚膳的时候,才发现桌上的大鱼就是他们在河里打捞起来的那条,朱定北笑道:“阿爷,祖母,怎么中午不吃还留到晚上。”
“反正是活物有什么打紧。快尝尝,这鱼汤鲜得很,鱼肉滑嫩,你多吃些。”
老夫人亲自给孙儿盛了一碗奶白的鱼汤,见他喝下,眼中的笑意更深。她唠叨道:“明日你阿姐回门,祖母想问你的意思,看明日是否在告假一日陪祖母在府中招待他们?”
“诶,又不是外人,怎么非要耽误长生功课。”
不等朱定北说,老侯爷就摆手,不以为然道。
老夫人听了搁下筷子不乐意道:“你知道什么,这是五姑娘第一次回娘家,咱们怎么也要让她婆家知道我们家对他重视。往后,真正给她撑腰的不是你,是长生。”
老侯爷不认为姑爷敢对朱家的女儿如何,但老夫人说的也有道理,他当即点头答应了。
朱华容夫妇归宁这日,镇北侯府好一阵热闹,见新嫁娘脸色红润,眉眼间带着少妇人家独有的风情,老夫人和小王氏悬着的一颗心彻底放了下来。
后院的女眷说私房话,前院里,老侯爷亲自考校新姑爷的骑射,长生看着他逞强奉陪的模样,笑着给他阿爷递了个眼色。
不用留情,娶了他朱家的女儿,可不是那么轻松的。
前世,洛京来的平安信中就听说五姐夫妇琴瑟和鸣,只是不知道,最后,这个男人有没有护住她不受苦难。
朱华容走的时候,老夫人和小王氏又不免掉了眼泪,将新婚夫妇送走后,老夫人难得留着小王氏在房里说了一阵话,据朱三说,小王氏走的时候脸上都是笑。
告假一日,第二日朱定北到学府的时候,难得发现一向第一个到的宁衡竟然不在。
没等多久,一个小厮前来通知朱定北,说是太后娘娘凤体有碍,宁衡去往宫中侍疾。
楼安宁几人见宁衡不在不免过问,得知原因后,都不再多嘴。
毕竟事关太后,避而不谈总不会犯错。
秦奚说道:“说来也奇怪,马超这些日子倒是安静,是不是上一次被长生欺负怕了?十一,你说是不是?”
马超肾虚的传言到现在都还被人津津乐道,想起马超的脸色,秦奚就乐得不行。
贾家铭:“他在准备明年春天的童试,到州试结束之前,他没时间针对长生的。”
“不是吧。”
楼安宁张大嘴巴,“他才几岁,参加童试就算了,他还不放过州试?若是州试没有被选举,那之前的童试乡试都要重新来过。”
贾家铭:“这我也说不准。”
国子学大部分在进入大学府之前一般不会下水参加科举,其后也少有人一路直接从童试考取到国试。大部分在考完州试之后都会停三年,再参加国试,那时准备回更充分,他家中兄长都是如此。
以大靖科举选士的律法,乡试中的才有学子功名,州试过后才有秀才功名。
秀才功名可比八品员外郎职衔,是吏部登记在册的士人,可以保留。
但如果州试落选,那之前就算是乡试会员也必须从童试开始重新参考,这些年下来,童试场上还有不少鹤发老者参加,便是因此。
而国试,则选取前三甲和后百名为进士。落榜的秀才自然可重复参考,但一旦考中进士,就成了定居,不能再参考。
许多学子并不满足于进士功名,又或者为了以更好的状态参考,都会在州试后停靠一届,等三年后再参考,会更有把握些。
以贾家铭对马超的了解,那家伙肯定会一路考到州试,不过是与不是和他们无关,因此便没有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秦奚道:“老天,但愿他考取不上,童试就被刷下来!否则,他要真成了秀才,这日子还怎么过!”
楼安康笑话他:“长生都不担心,你鬼叫什么。”
“我哪儿是担心他找我麻烦,我是担心我阿爷阿爹,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朱定北的成绩比他好那么一点,也不算多出色,但已经被他阿爷阿爹拿来鞭策他不知道多少次,若是同窗中出一个十一岁的秀才郎,他能想象到以后的日子有多难熬。
朱定北嗤笑一声:“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什么意思?”
秦奚疑惑。
贾家铭捂嘴偷笑,“长生的意思是,你阿爹对你的期待没有那么高。”
秦奚起先还没听明白,而后才跳起来道:“长生你敢小看小爷!小爷往后当了将军,也会是全大靖最有文化的将军!你等着瞧吧。”
朱定北冷哼一声:“既然如此,下次月试别指望我帮你。”
“哎呀,长生,这都是误会,误会。诶,你别走啊,听我说话,长生——”
秦奚连忙追,楼安宁笑得赖在胞兄身上,走不动路了。
当日朱定北回府后便听朱三管家说起,今日户部尚书李韬往府里递了拜帖,二十日休沐那天要来府上拜访,感谢朱小侯爷当日对子侄的救命之恩。
“还着人送了东西?”
朱定北饶有兴致地问。
朱三笑道:“是呢,送了一尊玉佛。”
“嗤,李大人真是好大手笔啊,他两个外孙的命就值这点小玩意?”
“少爷,可不能对佛祖不敬。”朱三忙劝告了一句,而后道:“再多的,他也不敢往我们府上送。虽然全洛京都知道李府富可敌国,但明面上的功夫一向做的很好。”
老侯爷也同孙儿说起这件事,提起户部那群狗贼,他就没好话:“李老鬼送什么不好,偏偏送一尊玉佛过来,不是成心恶心我吗?这丢不能丢,藏不能藏的,难道他娘的真要给他香烛供上?”
老侯爷沙场一生,对神佛的敬畏很淡,不过到了这把岁数到底不像年轻时候轻狂,对这些捉摸不着的东西也不敢怠慢。
但只要想到,老夫人的佛堂里添上这尊佛,他这心里可真不是滋味。
朱定北笑道:“过几日不就到了佛诞日么,祖母也要去寺里祭拜。往年咱们家里光景不好,也只能添点香火钱,今年既然有李尚书作美,不如赠给佛寺,也算咱们家一份心意。”
“妙极!”
老侯爷拍腿叫好,一把将朱定北抓进自己怀里,稀罕不够似得捏他的脸,笑道:“你这孩子长得好啊,咱们老朱家几辈人的心眼儿全长在你小子身上了,哈哈!”
朱定北:……姑且就把这话当夸奖吧。
老侯爷心情好了,便问起拜帖上说的救命之恩是怎么回事。朱定北捡着话说了,老侯爷听了道:“那还是拒了吧,救了三条命就换这么一尊佛,哼。他李老头想得倒是好,还想来我府上贪一顿饭,老子没那闲钱招待他。”
朱定北也是这个意思,老侯爷扬声吩咐了门外的朱三。
老侯爷听朱三应下,言语间不忿道:“那李老鬼就是不做一件让老子顺心的事,早晚有一天让他尝尝老子的厉害。”
这狠话老爷子不是第一天放了,早先在军营的时候,每每因为军饷抚恤金的冲突,他只差没有派兵去挖李韬的祖坟呢。这话都是轻的。
朱定北忍笑:“阿爷只管宽心,妖孽自有天收。所谓盛极必衰,他李府也风光不了几时了。”
“哦,此话怎讲?”
老侯爷兴奋地看着孙儿。
朱定北卖了个关子:“阿爷可知道这文官里头,谁最幸运,谁又最不幸呢?”
“你且说,这些老爷子哪里知道。”老侯爷也不怕孙儿看到他的短处,直接说道。
“依我看,最幸运也算聪明的就是贾中书。人家别的步行,但是会生啊,现在就有十一个,往后说不定还有呢。这儿子多了,等他们长大了,贾府谁当家都不会安宁。若是分家,那贾府的家底势必分散。哪怕他们兄弟现在拧成一股绳,日后陛下若是看贾府不顺眼,稍稍用点手段让他们离心,那贾家也是不攻自破。”
“但李尚书就倒霉了。”
“你看他,一生就是三个女儿,嫁的又都是什么人?”朱定北见阿爷眼睛发亮,也笑起来:“那都是富可敌国的人家,他一个户部尚书本就掌管国库,自己后院里还有三个国库藏着,陛下能看得过去吗?且不说陛下会忍他几时,若是哪天国库缺钱了,陛下第一个对谁下手?”
老侯爷听罢哈哈大笑,在理!
那李老鬼养肥了,不宰他陛下都要睡不着觉啊!哈哈哈!
爷孙俩又说了一会儿话,老侯爷便催着他回去睡觉,朱定北问他:“阿爹那里有没有消息?”
“你要查的事情恐怕没这么容易,且耐心再等几日。”
朱定北闻言道:“那钦差大人在鲜卑可一切顺利,阿爹已经有十日不曾传信回来了吧?”
老侯爷摸了摸胡子,道:“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小崽子别操心了,那点小事他要是都办不好,趁早摘了他元帅的帽子。”
朱定北笑起来:“我不是担心阿爹,就是有点想他和阿娘阿兄了。”
老侯爷顿了下,将他抱起来,道:“他们安好就好,等后年他们回京,我交代他们把你阿兄也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