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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衡几乎不会用可能或许这样的有所保留的猜测之语说话,但此时已经接连说了两遍。可见,他心里也期望这个猜测只是一个假想,只是他们的多疑。
朱定北深深呼吸了两口,对宁衡凝声道:“阿衡,我们必须尽快了结此间事端。”
必须,尽快赶回洛京。
不仅是,宁家所受到的威胁,更重要的是朱定北笃定,对方对朱家并没有死心。在黄家和阮家倒下之后,继而就是宁家和朱家。
宁衡的视线落在了窗外无边际的黑暗之中,与朱定北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颔首,正如宁衡所想,他也怀疑这些海寇就是出自李党之手,这其中或许就藏着一个他们怎么也找不到的最后一个逃逸的李家余孽,也或许,在几年前李党就将人植入到海寇之中。
但不管是哪种可能,甚至是这些海寇根本与李党无关,他们都势必要将这些贼寇歼灭以绝后患!
两人都有些心绪不定,灭了烛火,朱定北依然毫无睡意,宁衡等了一阵便侧过身,抬手揽住他的肩膀,安抚地捏了捏,又将他带过来,轻柔地开始揉按他的头部穴道助他入眠。
朱定北放松了身体,忽然低笑说道:“咱们也有好些年没有这么近了。”
宁衡的动作一顿,无意识绷起的表情柔和下来,他在黑暗中露出一个无声的笑脸,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们渐渐长大,他与镇北侯府来往得多了,老夫人便特意在镇北侯府朱定北的院落旁收拾出一个客居给他留宿用。已经很少像十一二岁那时的亲密无间,先前在宁家因为梁老夫人的缘故两人才再度共处一室,而今因为这场海祸,宁衡才重得这个机会。
朱定北前世活在军中,和将士同吃同住也是常事,因此大大咧咧地没觉得有什么。有此番感慨,还是因为方才情绪不好被十七岁的少年安抚,心中生暖,才不由自主地叹息了句。
他又说:“上一次就不该轻易放过那两个人,回头让你们不管用什么手段,也要让李甲李乙言无不尽。到底是什么缘故让李家竟然不惜毁了大靖,我倒是很想知道。”
“嗯。”
“阿衡……”
朱定北还要再说,宁衡捂住他的嘴,低声道:“长生,我都知道。睡吧,不会有事的。”
“唔,你可不要轻敌。”
“我不会。”
朱定北于是不说话了,闭嘴无声,过了两刻匀长柔顺的呼吸便轻触在宁衡的鼻息之间。
同一时间,洛京皇宫,景阳宫。
“咳咳。”
沉重闷痛的咳嗽声在寝殿中断断续续,守夜的红蕊姑姑带着大宫女春夏,听着便觉揪心。
春夏是黄贵妃的赔罪,对她现在所经受的痛苦更加感同身受,忧心忡忡地道:“娘娘这么下去,可怎么是好。”
陛下,就连四皇子都不能够让贵妃娘娘心中宽慰,她们这些伺候的人更无计可施。但让娘娘再这么病下去,她真怕……有个好歹。
红蕊姑姑是景阳宫的掌事姑姑,此时也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咱们尽心服侍就是。”
“姑姑。”
殿中传出一声虚弱的声音。
红蕊姑姑赶紧带着春夏上前,跪着问道:“娘娘,您有何吩咐。”
“扶我起来。”
两人连忙起身,春夏将帘帐挂起,红蕊姑姑将她扶起。黄贵妃问道:“什么时辰了?”外面的天光还没透进来,可见并未过去多少时候,可她已经觉得熬了太长时间。果然,红蕊姑姑道:“丑时五刻,娘娘您才歇下半个时辰。”
说是歇下,其实也未睡着。
黄贵妃苦笑一声,“躺不下去了,扶我到堂前吧。”
“娘娘,这可使不得。”红蕊姑姑心疼道:“您金枝玉叶,如何能这样自伤。若是让陛下和烨王殿下知道了,该有多难受。您不为自己的身体着想,也请顾念四殿下,您这一病,他眼看着瘦下去,同娘娘母子同心,定是不好过。”
这么说着,黄贵妃比她更快地掉下眼泪。
母族出了这样的事,比阮淑妃家里还要不堪。她几乎没脸活在世上,每时每刻,都想起祖母,母亲,姑嫂姊妹,甚至是年幼的侄女,备受欺辱的死状,她又痛又恨,天之骄女再也没有骄傲的底气,似乎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带着一股肮脏。若不是嫔妃自戕是灭九族的大罪,她恨不能跟着族中女子一起死去。
黄家嫡系就这么败了,那些旁支中也没有可以撑起家业的人,眼看着世代基业就要风雨飘零,黄贵妃想到因此被连累的儿子,更觉悲从心来。
母族的不光彩,她这个贵妃娘娘同受己身的屈辱,都让他抬不起头来。
她恨啊,恨不能将那些暴民全都杀光。可是她知道,就算有陛下为他报仇,也再也回不去了。死去的亲人不会复活,印在身上的屈辱不会褪去,还有陛下的恩宠也将失去,储君之位与儿子也将失之交臂。
每一个,都在打击她活下去的勇气。
红蕊哽咽地说不出话来,不管此时是心疼贵妃还是悲悯自己前途未卜的命运,她眼中的哀伤仿若实质。
春夏忍不下去地哭起来,她跪在贵妃身前抱住她的腿,哀求道:“娘娘,您一定要振作起来!只有您能给老爷,给老太君夫人们报仇了!四殿下也只有您了。您难道舍得让殿下在四面楚歌的情形下还失去您吗?娘娘,为了殿下,您一定要振作啊!您还是宫中的贵妃娘娘,就是皇后也不能越过您,陛下心中有您,您忘了您曾经的期许了吗?还有那么多事情没做,您不能输,更不能让殿下输啊!”
这话可以说是大逆不道,但此情此景,她的口不择言却让贵妃心中生出一股孤勇来。
是啊,她不能输!
谁也不能让她低头,那些把屈辱加在她身上的人,她必须狠狠把那些人踩在脚下!只要烨儿登上皇位,谁还会记得黄家所受的屈辱,黄家的门楣谁敢看低?
贵妃眼中迸发出求生之意,红蕊姑姑跟着哭,压低的眉眼之中却闪过一丝冷光。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四皇子是烨王,之前有几章写成霖王了,霖王是老二,请大家勿怪哈。
写了人设还串频道,作者君也是醉醉哒~
第160章 奸细是谁()
第一百六十章
第二日午前,董明和率领的大军与前锋军顺利汇合。
几个领将议定战略,旁听的朱定北和宁衡都未发一言,出了主舱之后,宁衡才低声感慨:“董家谨行,进步神速。”
这位师兄的成长,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
朱定北扬了扬眉峰,长信侯爷不知道这其中可有他一半功劳。若是没有行军鬼策中的那卷兵书,董明和成为海师一霸也只是时间问题,但若要这般大放异彩便没有这么容易了。朱小侯爷替董明和心领了长信侯爷这份夸赞。
这一次,董明和不再允许他们上前锋战船而强硬地让他们在主将楼船上待着。这里最安全,就算真出了事,他也能照应。
全速前进,三个时辰的路程,在两个时辰内抵达,前锋军进入关卡哨岗的监视范围,一阵警戒的轰鸣声响彻海域分。在进入彼此的射程之内前,出乎海寇预料的,水师前锋战船竟然停了下来,等了一刻,在他们拔船前进主动攻击的时候,海寇堵住关卡的楼船突然剧烈晃动起来!
水下逃生的海寇攀在船缘上还来不及出声说明情况,战船被第二发攻击击中,剧烈的震动之中,这些人再一次掉落水中。
“怎么回事?!”
“是什么武器?!”
在惊慌声中,海寇船首抓紧桅杆,大喝道:“站稳!射箭!!”
但射下的箭矢都沉没水中!
他们的攻击竟然在强弓射程之外就完成了!
船首大惊:“吹起警戒不许停!投石火药准备!”可没等到投石人站稳,大船也不可挽回的速度迅速倾斜,船上的人一个个如下水的饺子一样砸入水中,钱悔当机立断,号令战船挺进,进入射程后便令弓箭手准备。
第一轮箭雨之后,一声断裂的巨响传来,海寇战船在甲板处开始横断裂开,仿佛的老朽的骨头崩裂一样,未等第二轮箭雨轰下,就断裂开,甲板部分瞬间砸入水中!火炮台和投石机等重器就在甲板之后的战楼中,船体承重完全失衡,继沉入水中的甲板断船之后,迅速往下倾斜!
朱定北和宁衡在千里眼中真切地看到船上的人失控地往下摔去,惊慌失措的海寇拼命寻找争抢能抓住的一切东西,甚至不惜将同伴踹开,拼死抱住救命稻草。
但这也无济于事,战船裂开的船舱被被海水完全灌满,随后,战船剩下的部分也完全跌入水中,重重地沉入水中,最后甚至翻了个身,船底朝天砸入水中!紧接着,压着被砸伤或拼命要逃回船上的人,沉船,入海。
呼叫求救的声音从最初的混乱尖刻,变成了哭嚎,慢慢地和扑腾睡眠的声音一样变小。
这些水性极佳的海寇大概没想过,自己最后竟然是被淹死的。而那些好不容易从水中冒头的人,等待他们的却是铺天盖地的箭雨。
一艘庞然大物,缓慢又超乎人意料的速度地彻底消失在海面,连带着那些人,一起沉入水中,只留下一片猩红的颜色,很快被海水冲淡稀释。
“全速前进!”
前锋船上战鼓越发激昂,战意沸腾,前锋大胜的呼喝声响彻海天。
“怎么回事?!”
“战船呢?!”
“快!解开锁链!迎战!!”
太快了!南海水师以他们谁也没料到的速度向他们逼近,快的他们再接到警戒号角之后就下令解开的数百艘战船的锁链都来不及解开,更别说布阵迎敌。
朱定北所在的主战船也很快穿过唯一的关卡,二十五艘战场逐一通过,很快形成分散开来,在海寇战船的射程之外开始对敌军战船开始攻击!
与此同时,全军号令,投掷火油和磷石!
等到如骤雨一样砸下来的火油包砸进船身碎裂开,磷石砸下来的巨响响起,他们才意识到:南海水师的投射射程远了十数丈!
“后撤!”
“撤!!”
海寇船首竞相发出嚎叫,可拔船才动,点燃的火箭已经让他们恐惧地射来——
“退!!!”
船首目眦尽裂,吼裂了嗓子!
慌不择路中,除了被战船包围在中间的战船还在之外,外围的一些战船甚至撞击在一起,加速了船体的断裂。
关卡出的战船经历的命运,再一次在这些外围战船上上演。
船体断裂,前端砸入水中,后部紧随其中,一声声尖锐的喊叫响彻。
很快,南海水师的战船再一次逼近——
火油磷石砸入内围战船,火攻!
战船水下的武器,再一次,发射——击中敌船!
朱定北跟随着战船发射撞击武器的战船一起被后挫力震动摇晃,他心中涌起一股快意,大声笑道:“阿衡,楼二回京要升官发财啦!”
不错,在广州宁府的财力人力支持下,楼二对于海下发射冲撞船体的武器在两个月之内被研究出,投入南海水师中试用。与此同时,慧眼敏捷的楼安宁,通过那一次水师演习的观战体悟出两军交战时的一个要害重点:射程!
在两方势均力敌的情况下,谁的弓箭射程远,谁的胜算就会翻倍!尤其是在对手固步自封且毫无防备之下,可以说是一面倒击杀敌军的优势。
连连投入数日几乎废寝忘食的钻研,且有朱定北这个身经百战的沙场少帅从旁协助,竟让楼二真得突破了射程问题,虽然做不到一箭破城的程度,但这拔长的十数丈,已经足够让南海水师在对战中取得压倒性的胜利。
战局打开的速度让人错愕,同时也让人狂喜!
南海水师几乎快疯魔了,他们从没有一次把海寇打到如此程度,数百艘战船啊!他们只有二十五艘船!这是何等的差异!
这是绝对的以少胜多!
南海水师中不断投掷火油包,那水势迅速从邻船蔓延到下一艘船,水面中的也浮着火油,迅速燃烧了一大片。
熊熊烈火之中,战船再次挺进,开始无差别地放箭击杀!
毫无还手之力的海寇,内围的战船被大火吞食,船中人甚至连跳海逃生的可能性都没有。外围一些提前跳入海中的人分离逃离火圈,但等待他们的同样是被箭矢射中,那些硬气得憋气在水中不敢露头的人,也逃不开箭雨的追击,抑或是散了这口气,生生跌入海中,如同那些被楼船砸入水中的海寇一样,被淹溺。
朱定北勾了勾嘴唇,不管这些人李党或是其他什么人安排在这里是为了什么,现在,他们还能如何将宁家家主永远留在这片海域上?
呵。
他冷笑了一声,紧接着又诧异地“咦”了一声。
竟然有人逃出火圈了!
这就说明这个人太有自知之明和决断,在火势还没蔓延到内圈的时候就果断选择了弃军保帅。
在漫天的火和水汽中,若非朱定北的眼力比一般人更强悍,恐怕就真要让这些人成为漏网之鱼了。他再细看,依稀之间那仓皇回头的人,轮廓竟有几分相似最后那个李家余孽画像上的样貌。
朱定北笑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啧啧,宁叔。”朱定北回过头来,指着那逃命般飞快远走的小船,道:“把姓李的带回来,要活的。”
宁叔看了眼宁衡,随即便足点船沿,一边扯下绑在战船侧的小船抛入水中。与此同时,一个守在暗处的宁家暗卫也跟着宁叔跳入水中,以内力乘船,飞快地往那逃逸的船只上飞驰而去。
朱定北扭了扭脖子,道:“李家!果然是李家人!”
想要宁衡的命?
呵,终有一日,他要李氏断子绝孙!
数百艘战船接连被火烧起,那火汽已经蔓延到南海水师的战船上,谁有人都忽略了这种破面而来的灼热和不适,还在拼命往里投掷火油和磷石,务必确保每艘船都被燃起。
而南海水师的人也纷纷下海,乘上小船开始击杀,水中逃生的人。
烈火,烧红了整片海天!
热力,几乎要将人烤熟。
一艘接着一艘海寇战船发出不堪重负的断裂声,一艘接着一艘海寇战船开始砸落水中。
整个海面都被震动,水波让南海水师的小船剧烈起伏,但收割敌首建立功勋的将士们却一点都顾不上害怕,呼喊声一个赛过一个,汇聚成彻天的“杀!”“杀!!”的喊声。
朱定北同样热血沸腾,甚至一时间忘记此时自己的身份,如同前世大胜的少帅一样,举枪高呼:“好儿郎们!杀!割几个脑袋赏几坛酒!!杀得好!”
宁衡放下千里眼,转头看他。
一时之间心中涌出一股带着激烈甜蜜的酸涩,朱家长生,他本该是这战场上的主将,他,本该——
一个声音突兀地打断了他的思绪:“主将请两位回船舱,火烧的太猛了。”
宁衡点头,伸手向朱定北试图唤回他的注意力:“长生——!”
朱定北:“!”
他近乎本能地扯过宁衡,手刀斩向拿着匕首刺向宁衡背后心口的人的腕关节!
朱定北一脚将行凶未得逞的“士兵”踹入海中,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与他相对的看着长生背后的宁衡猛地睁大眼睛,下意识横臂挡住看下的刀!
“阿衡!”
朱定北剧震!
手中千里眼狠狠砸向身后人,对方眼睛被砸出血液,但竟似感觉不到疼一样,全力——狠狠将朱定北和宁衡推入水中!
下坠的瞬息之间,朱定北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李党的奸细,竟然在南海水师中!就在主将的船上!!
嘭,砸入海中!
身不由己地下沉,朱定北下意识抱紧宁衡就怕和他冲散,可才踢脚往上游却发现自己被人抓双腿,狠狠拉入水中!
朱定北睁大眼睛,猛地放开宁衡,就要将他推向水面——宁衡瞬间揪紧他的衣服,拼力将他扯过来,拔出绑在腰上的匕首奋力刺向水下的偷袭人。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别担心哈,接下来就是这两只绝对二人世界的时间啦,就看看这两只的情商能不能有突破喽~~
【嘎嘎嘎
第161章 各方反应()
第一百六十一章
南海水师大败海寇!
以火船连营的计策,杀灭数百艘战船的海寇!活捉了欲逃走的海寇祸首!
这个消息,振奋人心!
洛京,皇宫。
在贞元皇帝还未来得及多高兴一刻,下一个消息,就如同劈头泼下来的冷水,将他的喜悦全部浇灭。
再一次,长信侯爷宁衡、镇北侯府世孙,摔入海中,行踪不明,生死不知。
或许是有上一次的宁衡两人“死而复生”的讯息做缓冲,此时的贞元皇帝还很冷静,只皱了一下眉头,而后沉声道:“搜救如何?”
“南海水师在战后并未回营,而是全力搜救长信侯爷和朱世孙。他们最后找到的行迹,却是在礁石旋涡附近。”
“也就是说,他们被卷入旋涡中了?”贞元皇帝手指一颤,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据当时的目击人称,南海水师中混入海寇叛贼,将主战船上观战的侯爷和朱世孙重伤推入海中。入海救助的士兵还看见水中有争斗的动静,水中还有人接应内奸。而我们埋在其中的暗桩,在当时正跟向追捕匪首的宁家人,其中有一人的相貌与李家逃逸的李炳长相十分相似。而在宁家人追捕之前,他就已经服毒自杀。”
“属下以为,袭击长信侯爷和朱世孙的人,并非是海寇。”
贞元皇帝满面阴沉。
就在此时,负责看押审讯的暗三入殿中,跪下禀报道:“陛下,李丁死了。”
镇北侯府。
老侯爷面无血色,强自镇定地问道:“消息,确定是宁家送回来的?”
朱三的脸色比他还要难看,沉痛地点头。
广州宁府。
“搜救!不惜一切代价!”
“把那两个人提上来,审!到底还有谁!我要让他们碎尸万段!”
没有人相信家主会就这么死了。
被卷入旋涡中的人,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