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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承隍带领着我及岳府几位重要家人跪地接旨。内监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南清王岳承隍十六岁女岳眉弯,明日无须参加选秀。只待半月后随入选的第一批秀女一同进宫。著封为正三品婕妤,赐号‘湄’,于玄乾一年九月十五日进宫。钦此。”
心中真的不知是喜还是悲,只是静静地接旨谢恩。心中思索着,岳承隍是几时成了南清王,他的身世实在太令人费解,当初听说拜他为相不从,半壁江山也不要,估计这王爷也只是个封号,他不爱实权,只喜好在这金陵城内自在逍遥。而我沈眉弯好端端的名字改成了岳眉弯,听起来真是不习惯。谁让我平白地做了人家的女儿,只能对不起亲生爹娘了。
岳承隍将金锭子与礼物送与宣旨的内监,并邀请他到客房去饮茶。
我手拿着圣旨,心里却是万千滋味,一时间欲无处诉说。
只听一个平和又冷静的声音道:“把小姐带到我的静梧轩去。”
我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轻逸幽雅的背影,那整齐的髻发上,别着一只翠玉簪,同她的步子闪闪摇摇。而我就随着一个婢女走在她后面,从厅堂过另一处长廊,辗转几座亭台楼阁,才到得一僻静之所。匆匆走进去,牌匾上“静梧轩”三个字一晃而过。果然是清净之处,洁净的青苔,连落花都是无尘的,几径翠竹,几丛芭蕉,几树银杏,都是那般的简洁明净,仿佛没有一处景致是多余的。进得“青莲斋”,一缕淡淡的檀香萦绕而来,里面飘荡着幽幽的佛乐,这里的摆设竟和翠梅庵妙尘师太的厅堂有些相似。简朴而带有禅意,与这堂皇的岳府实在大相径庭,虽偏居一隅,却幽静逼人。
那女子已转身坐至正堂的椅子上,我这才打量她,三十出头的年龄,端得是好相貌,肌肤胜雪,慈眉善目,一袭简洁素净的绿裙,更显得她飘逸出尘,落落大方。她手持一枚纯白砗磲的莲花佛珠,神情淡定,并不看我,却淡淡说道:“坐吧。”
我知道这人是岳承隍那个整日在佛堂念经的夫人,她把自己的别院也装帧成佛堂,禅韵悠悠。我坐在侧边的椅子上,她数着一粒粒莲花珠子,闭目念语。
睁开眼,看着我,低低地念着:“像,太像了……”而后,她眼神在我的手腕上有那么一瞬间的停留,想来是我雪白的肌肤将那枚翠玉镯子衬托得更加夺目。
我不解她话中之意,亦不言语。她招手,我走至她身边,她将手上的莲花佛珠交到我手上,那么柔软的手,有些许的凉意。低低道:“带着它,佛会保佑你平安。”
就是这样一个刹那,深深的触动了我的心,我竟然有泪在眼眶里涌动,只是极力不让泪落下来,我不应该为一个陌生女子这样平实的举止而过于的感怀。
手握佛珠,一粒一粒的白莲花,温润洁净,我抬头对她微微一笑,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岳承隍收我为义女,眼前这女子就是我的义母了,我实在是唤不出口。除了微笑,我不能再给她什么。
微笑,没有任何的言语,我走出静梧轩的时候,她还是静坐在那,也不再看我一眼。
凉风习习,看碧梧幽静,枯荷敛眉,偶有落花飘洒,也许将来的心境就不再是如此的了。
册封后规矩严谨,我已是皇家的嫔妃,岳府中许多的人都不得再与我相见,只有红笺和烟屏是我要带进宫的侍婢可以一直贴身的跟随我。岳承隍要见我须得隔着帘子在门外说话,除了我居住的翠韵阁可以走动,就不能再踏出这里一步了。
长日寂寞,虽仅只有半个月时日,我却觉得寥落清寂。想到日后进了宫中,只怕比这更无自由,也无人来告诉我那新帝是何模样,性情如何,还有那后宫到底藏着多少的佳丽。都说宫廷争议多,后宫中的女子更甚,我不想卷入那无常的纷扰中。婕妤,这皇帝居然给了我正三品的封号,想来是岳承隍这南清王的身份,让我初入宫便可以拥有这么高的头衔。我自认是个淡漠的女子,却绝非是个懦弱的人,至于过去,已经成为过去,至于将来,我会等待那未可知的将来。
想起了画扇,她是我这几年唯一的知交。我告诉岳承隍,我要见她,只一次,此后,我与她不知是否还有缘分。岳承隍许了我,派人去接画扇。
当画扇跪在软垫上唤我:“湄婕妤吉祥,愿婕妤娘娘福寿康宁。”那一刻,我竟是心酸不已,想起从前与她姐姐妹妹相称,何等亲密,如今却因这身份,疏离了许多。
我将她扶起,坐至身旁,许久不见,她还是那样绝代风颜。执着她的手,我低低道:“姐姐,那日眉弯进得岳府,未曾来得及与你道别。此后,住在这高墙之内,也不曾再出门去,真是辜负了我们姐妹的情谊。”
她眉眼间似有凄楚,却只低低唤了我一声:“妹妹……”
这一声竟让我落下泪来,我知她有万语千言,却空空的不知从何说起。望着她,我道:“姐姐,你不曾说的,我知道,你要说的我也知道。此去深宫,他日再要相见,却不知是何时,万望你多保重。“
她点头道:“妹妹,深宫似海,你要时刻保持清醒,不要迷失了自己。能宠冠后宫纵然是好,就算不能,也要淡然面对,毕竟,高处不胜寒。”
画扇终究是画扇,她思想圆熟,若是她可以与我一起进宫该又多好。那样我也不会孤力无援,姐妹在一起有个伴,再者深宫虽不好,总比青楼要安稳得多的。我不禁问道:“姐姐,若是有那么一天,让你离开莹雪楼,你可愿意?”
画扇叹息道:“妹妹,旁人不知,你还不知么?青楼岂是眷留之地,只是我已沦陷,碌碌难脱啊。”
我与画扇就这样聊到夜晚,待到她起身要告别的时候,是那般的不舍。可我始终相信,我与她不会缘尽于此,我们一定还会有重见之日。也许那一天很遥远,也许就在眼前,这一切都只是也许。
送至院内,夜幕已深,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凉风吹起。一声珍重,我止步,站在柳树下,见她搀着丫鬟湘琴的手走过石桥,直到那盏宫灯渐渐地远去,再也看到不一丝光亮。
我紧了紧披风,还有三日,我就要离开这里,去那镏金镶玉的深宫。
第十三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
玄乾一年九月十五日,是我进宫的日子。
早在凌晨岳府上下就忙碌不已,为我进宫做了充足的准备。我用花瓣沐浴,更衣,坐在镜前妆扮了几个时辰。梳着飞云髻,穿着宫里婕妤的服饰,可我还是不喜欢珠钗满头,只是斜插我最爱的翠玉梅花簪,一朵白芙蓉。镜中的我,华贵高雅,又飘逸出尘,我不再是迷月渡那个未出阁却又落风尘的歌妓,也不是岳府娇柔又负虚名的千金,而是皇宫里尊贵的婕妤,我有封号,有头衔。
宫中的执礼大臣、内监宫女执着仪仗浩浩荡荡地来岳府接我,我是名动金陵的岳府千金,又是正三品的婕妤,这样大气豪华的排场,可谓是极尽的铺张,引得金陵各个街道的官民如潮涌般过来看热闹。这样的场面,远胜于三月选魁时的繁锦。只是数月的时间,我已经从青楼跃到皇宫,从歌妓成了宫嫔。回首前尘,真是恍然如梦,而我要让自己在梦中清醒,去面对那个陌生的宫殿,那些陌生的人。
我坐上轿子,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亦没有什么人让我不舍。红笺与烟屏是我的贴身丫鬟,随我一同入宫,以后在宫里我需要她们的陪伴,因为我知道,在那高冷的地方生存,一定要有属于自己的亲信,否则步履艰辛。
花炮与鼓乐喧腾的追了一路,这样盛极的场面要到宫门口才会稍稍歇止。吉时一到,我便在宫女的搀扶下落轿,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安庆门,朱红的大门,赤金的雕饰,琉璃瓦,白玉石,偌大的宫殿像长龙一样起伏地延伸。而我所见到的,只是紫金城的一个角,我虽是正三品婕妤,却并非正宫娘娘,也只能从偏门进入。前朝大燕国称这皇宫为紫燕城,后大齐灭大燕,并无重建宫殿,只是修复一番,改宫殿为紫金城。这般的富丽繁华,俨然找不到当年残败的痕迹,历史就是这样,万顷苍池可以移为平地,可是朝代更迭,却从来不缺帝王。
才下轿便见第一批与我同进宫的嫔妃,她们的身份都比我低,略看一眼,个个都端庄秀丽,姿色非凡。因不相识,且还在门外,都不打招呼,只是相互微笑作罢。
天空湛蓝如洗,清秋的暖阳洒落在明净的大地上,折射的光芒将紫金城映衬得粼粼闪烁,在这刺眼的璀璨中。那些飞檐翘角往不同的方向伸展,直冲云霄,有大雁飞过澄净的天空。而我,以后便要在这繁华的盛景中生存,起落浮沉,就随命运了。
安庆门外有着紫红衣袍的内侍恭候,有銮仪卫和御前侍卫引领着我们往各自的宫室走去。过安庆门,步入后宫的深深庭院,长长的御街望不到尽头,两旁高高的宫墙以巨龙的姿态朝远处延伸,大小的楼台殿宇星罗密布,错落有致。少许,在御街的路口往南转去,观两边浓景,松柏参天,垂柳撩烟,桐花疏落,坠香软砌。约摸一盏茶的光景,便到了一处盛大的殿宇前,正门上的匾额镶着几个赤金的大字:月央宫。这名字很吻我心意,让我想起了自己给名字题的联:春寒知柳瘦,月小似眉弯。
月央宫是后宫里一座不小的宫室,居上林苑的东南角,是一处别具风格的皇宫庭园。亭台水榭,曲径幽阁,竹桥兰桨,菊圃桂苑,画梅蕉影,虽是深宫,却遥世隔云,春夏秋冬皆入园中。宫女与内监拥簇着进门,走过一个洁净宽敞的院落便来到了正殿,梅韵堂。正殿两侧还有东西配殿,一般是居住别的嫔妃小主。悠长的廊道上面搭着两座整洁的楼阁,供嫔妃饮茶观景之用。梅韵堂后面还有一个大花园,内有梅园丹圃,芍药织锦,海棠怒焰,牡丹芳骨,亭台曲连,画桥烟波,藤罗挽架,幽篁掩径。因是初秋,已有早桂绽开,蕊蕊金黄缀于绿叶枝头,芬芳馥郁。加之白色的茉莉清影,幽香怡人。这皇宫内院,果然比岳府要更气派华丽。
宫女小心地搀扶我走入正殿坐下,大红的地毯,洁净无尘,雕着牡丹的刺绣屏风前,设着蟠龙宝坐,紫檀木的香案上摆放着宫扇,紫玉香炉,青瓷花瓶,而这里就是供皇上临幸时正式接驾的地方,也是皇上平日来梅韵堂小坐之地。
我端坐在梅韵堂正间,随身丫鬟红笺与烟屏侍立在两侧,已有两名梳着宫髻的小宫女上前斟茶。见一个内监首领和掌事姑姑上前,向我叩头请安,说着:“奴才月央宫首领内监正五品宫殿监正侍刘奎贵参见湄婕妤,愿婕妤娘娘福寿康安。”“奴婢掌事姑姑正五品奚官夏秋樨参见湄婕妤,愿婕妤娘娘福寿康安。”
那刘奎贵不到四十的年纪,看上去颇诚恳稳重,让人觉得塌实,倒不像我想象中的那般,阴气过重。夏秋樨三十岁上下,发髻整洁光鲜,皮肤白晰,双眸澄净,很见风韵,看上去也是个端庄温和的女子。这两人给我感觉都不错,尤其是夏秋樨,一见就喜欢。想到以后被这两人侍侯,倒也还算安心。
他们参拜完,又带领着他们名下的六名内监和八名宫女向我叩头参见,那么多的人一一报名,我实在是记不住,只是安稳地喝着碧螺春,这茶和红笺泡的倒有些相似,挺巧的,我极爱雨前的碧螺春。略微看过他们一眼,也不说话。
他们跪在地下,低眉垂首,摒住呼吸,我知道,在我还没回话之前,他们是不敢言语的。宫廷里非一般府邸,有着极严格的规矩。奇怪的是,我在岳府那么多日,宫中竟没有派人来教习我一些宫里的礼节,我对这些亦不是太懂的。
我抿了一口茶,将青花瓷盖轻轻盖上,微笑道:“都起来吧。”沉了一会,又道:“今后你们就是我月央宫的人了,在我名下当差,首要做到的就是忠心,若是脑子里想着旁的,我定不会轻饶。若是聪明机警又忠心不二,我也是要厚待你们的。”我说这些话,有重有轻,第一次在他们面前,我也要显露出自己的威性,不然日后这些人很难管教的。
站在下边的人已经感觉到新主子的威性,齐声道:“奴才(奴婢)定当忠心耿耿侍奉娘娘。”
我说了一句“赏”。红笺和烟屏将准备的银两分发给他们,这些内监和宫女谢恩退下。
折腾了一上午,我也觉得有些累意。那秋樨也甚是伶俐,过来扶我,恭顺道:“娘娘也累了,先随奴婢去后堂休息。”
我点头,随她往后堂走去,而两侧分成东西暖阁,东暖阁则是皇上驾幸时的歇息之所,西暖阁是我平日歇息之处,后堂才是寝殿。
一入后堂,见摆设布置得十分整洁清致,又高贵典雅,那花梨木的屏风上用金丝绣着梅兰竹菊,将后堂分成正次两间。而我,以后就在这里度过我漫长的青春岁月,得宠与否就只能靠我的造化了。可我究竟想要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否真的期待皇上早早地遇见我,宠幸我,让我做这后宫风云不尽的女子。还是在这月央宫独守着一份安稳的寂寞,过着四季淡泊的流年,这样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思忖良久,我方回过神来,坐在椅子上,看着夏秋樨,便和言问道:“夏奚官,这宫的主位就是婕妤么?
她立即跪下说:“奴婢惶恐,娘娘直呼奴婢贱名就好了。”接着又说:“这宫的主位就是娘娘你,你在这身份最高,而且配殿没有居住别的小主。”
我心想,这下倒也自在,以后这月央宫除了皇上,就唯我独尊了。皇上,关于这个皇上,我是一无所知,看来回头还要请教秋樨,不弄清后宫的一些,以后怕是会遇到许多麻烦。于是将她扶起,道:“你不必惶恐,日后这月央宫的大小事务,都有劳你和刘公公料理。你在宫中想必年份已久,经事又多,我还需要你的扶持。”
她听后恳切地说:“奴婢日后定当尽心侍奉娘娘。”
我命红笺取出一对金镯子和一串东海水晶项链赏与秋樨,又命烟屏将一锭金元宝拿出去赏给刘奎贵。
待他们谢过恩,方觉得这月央宫的事可以暂时停下。而我需要好好地歇息,然后再来慢慢适应这里的环境,了解宫中的一些事情,学习一些简单的规矩。
第十四章 前缘欲向梦中寻
换了一个陌生之处,连午休都觉得不安稳,红笺一直守在我身旁,烟屏在屋里简单地整理一些旧物。
迷糊中被说话的声音闹醒,秋樨从门外进来,轻声道:“娘娘,邻院羚雀宫的谢容华和锦秀宫的萧贵人携着她宫里的江常在过来看你了。”
我起身,甚觉秋日午后慵懒。秋樨带着宫女梅心、兰心、竹心和菊心服侍我穿衣起床,这四位姑娘长相十分相似,都只是十四五的样子,装扮又一般模样,不仔细在意,竟有些认不出来。看她们动作也算机灵轻巧,想来也是经过长时间调教的。
红笺为我梳妆,这些年,我已经习惯了她为我梳洗。只是淡淡的描摹,着一件白色的裙装,倒也淡雅清丽。
走至梅韵堂,她们十分客气地对我行礼,我微笑唤她们同坐。谢容华十五岁,身材窈窕,纤腰如细柳,明眸皓齿,是个娇细清灵的姑娘。看她温婉美丽,竟是十分的让人喜欢。萧贵人是今日一起与我同进宫的秀女,在初选的秀女中,有正六品贵人的身份也是挺不错的,她才十四岁,一脸的稚嫩,看上去天真烂漫,属于活泼开朗的那类性情。她身边的江常在也是今日同进宫的,看上去有点怯生生,姿色倒也不俗。
秋樨已命手下的宫女端来了各色点心,多种糖饼、梅花糕、炸香芋、芝麻酥……我们边喝着玫瑰花茶边吃着点心,她们见我十分礼让,且亲善随和,方才的拘谨亦没了,一下子亲切了许多。
她们走后,又来了几位初进宫的小主,身份都比较低,我亦是随和地对待。等待来的人都起身辞回时,天色已近黄昏。
秋樨点数着她们送来的礼盒,我说道:“你备好几份礼盒,把今日来的那几位小主点上名,遣人一一给我送去,也算是还了人情。”
独自坐在梅韵堂,感受着那份喧闹后的沉静,在陌生中体悟那份熟悉,心中竟豁然了许多。
晚膳自然是我一个人独自享用,而秋樨携着红笺与烟屏侍立在身旁,其余的宫女与内监都在门外侯着。我一个人面对着一大桌子的菜,吃起来却不太习惯。想着宫中的规矩确实严谨,以往我与红笺是主仆不分,常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入了宫倒成了孤人。
简单地吃完,便起身往西暖阁走去,秋樨忙过来搀扶我,我朝着他们说道:“饭菜也别撤了,你们就着这些菜吃了去。”然后看着秋樨和身边的红笺、烟屏,又说道:“你们也去吃吧,我自己去歇着就可以。”
暖阁里红烛已点亮,燃烧的沉香屑萦绕着满屋子,浸人心骨。我躺在梨花木的椅子上,盖一件绣着并蒂莲的薄巾,看着窗外那一弯细细的月芽儿,思绪如潮涌,我想起了宫外的那些人,此时的烟花巷一定是纷繁似锦,酒色沉迷。而我,已不再是迷月渡卖艺的歌妓,而是深宫里尊贵的娘娘。我看着案几上的七弦琴,竟已无心弹起。还有桌上的棋盘,也无人与我对弈。原来宫中的嫔妃,平日亦过着这样闲雅的生活。
秋樨和红笺已不知何时立在我身边,我依旧慵懒地躺在椅子上。看着秋樨,我微微笑道:“秋樨你且坐下,我有些事倒想请教你。”
她缓缓坐在我身旁,说道:“娘娘有事尽管吩咐,切莫说请教。”
我莞尔一笑:“你且将宫中一些人事简单地说与我听,比如皇上与一些主要的嫔妃,日后见了他们我也好有个尺度。”
对着烛光,听她细诉后,我对后宫有了大致的了解。
皇上淳翌二十有二,自先皇驾崩后,继位才几月。我朝是论长幼秩序继位的,皇上与陵亲王淳祯本是孪生,同为当今太后所出,且陵亲王比他年长一点,原本是陵亲王继任皇位,可陵亲王一向不问朝政,生性淡泊,平日喜欢纵情山水风月,专于诗词曲乐,他自推孪生弟弟渊亲王淳翌为帝,也就是如今的圣上。当今皇后是以前的王妃,皇上继位就立她为后,虽不是国色,却贤良淑德,可她身子一直不太好,且一心向佛,极少过问后宫之事,皇上并不十分宠她,对她却也十分敬重。而圣上身边最受宠爱的就是云霄宫的云妃上官流云和翩然宫的舞妃傅春雪,云妃之父长翼侯为开国原勋,掌握大半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