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众人本就是乌合之众,只是被撺掇而来,暂时还没有什么纪律,对视着,有人开口要走,便三三两两的开始走,不多久杭/州衙门前后就恢复如常,一干士子都消失无踪。
士子们虽然走了,可一系列事件的影响却在飞速扩大,周维京的政改遇到了麻烦,不说停滞,也变得极度缓慢。一些本来靠过来的官员,现在也态度莫名。
总督衙门的王永光倒是影响不大,经过连翻整肃的各府驻军都纪律良好,没有受复社影响。
可不过一日,周维京又怒气的在杭/州府衙门摔杯子,复社的一名骨干给他上了一道奏本,满满当当的人名,全都是复社之人,要求巡抚衙门着重提拔任用!
这也算是旷古奇闻,民间的一名士子,居然给了他一分名单,要求他根据名单任命官吏。
简直是荒唐至极!
李东旭也被复社之人的胆大给惊到了,站在一旁道:“大人,复社太过嚣张,需要尽早遏制。”
周维京何尝不知道,可他现在陷在浙/江官场泥潭不可自拔,根本没有能力去对付复社。他首要的,还是要政改,只有完成政改,他才能掌握杭/州政务,拥有权力,否则处处受制,不说做不成事,哪天怎么死了都不知道!
他坐在那,铁青着脸,变幻一阵,道:“按察司那边继续盯着,本官会尽快处置,本官要出去几日,你在这盯着。”
李东旭不知道周维京想要怎么处置,在他看来,根本没有办法,除了朝廷让步,安抚好江南士子。
杭/州府不远处,一座大院子已经整修完毕,一座座监牢也拔地而起。
一间牢房内,田尔耕坐在椅子上,一边舔舐着手里的匕首,一边望着对面,被绑的结结实实,浑身是血的年轻人。
田尔耕脸上有一道疤痕,一动就显得狰狞,外加他这样的动作,更加可怖。
对面的年轻人披头散发,从头发缝隙看着田尔耕,浑身发抖,还是大骂道:“阉党走狗,东厂鹰犬,我辈风骨,岂是区区刑具可以屈服!”
田尔耕毫不为所动,坐在那,仔细的摸索着手里的匕首,心不在焉的道“给你个机会做首告,否则我就抄了你张家!”
张采嘴角动了动,旋即咬牙恨声道:“走狗,休想!我张家乃江东望族,岂是你一个阉贼说抄就抄的!”
田尔耕脸上狰狞一笑,目光森森的看向他:“看来你还不知道,我在应天府杀了多少人?多少侯爵公伯,多少二品,三品的大员?别说你这个张家,就是那个张溥,我说抄也就抄了!”
张采掩藏在乱发后面的脸色变了变,南直隶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只是也不甚明白,可要是东厂抄他们家,那就不同了,哪怕一点风险都不能冒。
现在的大明,没有家族的支撑,根本就难以出头!
一个东厂番子走进来,在田尔耕耳边低声道:“大人,公公直奔云/南去了。”
田尔耕不在意,目光看着锋刃,道“嗯,这个人,不要饿死了,没事就上上刑,周巡抚那边先拖着,就说我们正在查。”
“是!”那番子一抱拳,快步走了出去。
张采听着田尔耕的话,心里一颤,抬头冷声道:“阉狗,你到底有什么阴谋,有本事冲着我来!”
田尔耕眼角跳了跳,狰狞的嗤笑道“我冲着你来,你也得受得起!”
张采的失踪在外面并没有引起多大动静,复社的人认为被关在了家里,张家的人又认为是与复社的人藏在一起。
张溥这几日在张家人眼里,是静下心来,老老实实的读了书的。
此刻,张溥挥毫泼墨,板正的楷字飞速的在一张张纸上成行。
他不是在抄书,而是在写信!
他张溥是有大野心的人,这次面对巡抚衙门,他深深的感到力量不够,想要让巡抚衙门‘知错认错’,他需要更大的力量。他这几封信是写给一些仅听过或者知道的人,这些人也都是文社的魁首!
他要联合他们,成立更大的文社!
“大明需要改变,只有我能拯救大明!”张溥双目闪烁着炽热光芒,轻声低语。
他将信一封封的装好,今晚就要发出去。他已经选好了地方,要在虎丘会一会天下英雄!
张辅之回到府上,喝了口茶,冷眼看向边上的管事,道:“乾度都在干什么?”
那管事小心的看了眼张辅之,道:“八公子一直在房里读书,从未外出过。”
张辅之目光冷冽的盯着这管事,脸上淡漠至极。
管事心神一紧,噗通一声跪下,哭喊道:“老爷,八公子昨夜出去了一趟,小的拦不住啊!”
之前张家人都不在意张溥,可自从出了复社之后,再无人敢轻视。
张辅之神色冷漠,却没有发怒,只是语气冰冷的道:“给我记住,我活着一天,张家就都得听我的,你要是再敢放他出去,我就打断你四肢!”
那管事跪着连连磕头道:“是是,小的再也不敢了!”
历史上,张辅之没有活过明年,张溥是后年中的进士,再次一年,召开的虎丘大会,声震天下,令京师侧目。
张辅之料理了家事,便转向后院休息。
与此同时,应/天府往杭/州的的官道上,一辆辆坐满东厂番子的马车,极速越过长江,直奔杭/州。
第四百一十一章 下狱()
周维京的首要任务就是完成政改,可随着复社的掺和,整个浙/江都风起云涌,政改陷入泥沼。
好在他也做过多年的浙/江布政使,人脉,能力都是不缺的。
他亲自出门,遍访各地,请出了一大批人。
不过三天,从省文院到府文院,十几座学院就安排就绪,开始招生。
文院的招生极其严格,首先就是寒门士子的比例占到了七成,并且要求各府州县按照相同比例招生,同时每个府县必须有十座文院,学生人数都不得低于一百人!
紧接着就贴出告示,明确了废除科举,以及今后士子仕途之路,唯有文院,没有其他!
与此同时的是,周维京也学朱栩,不再倚靠布政司,按察司,而是另起炉灶,直接完善巡抚衙门,绕开两司接管整个浙/江政务。
随着周维京的动作的快速推进,也为浙/江官吏,士林阶层划出了一条线。
要么向他、向朝廷靠拢,要么就断绝仕途!
这自然引起浙/江,乃至整个江南士林集团强烈反弹,复社的反对声浪一波比一波强烈。
上千士子将巡抚暂住的杭/州府衙围的水泄不通,口号喊的震天响。
一个又一个浙/江的官员,在朝在野的,名声大的威望小的,不管地位高低,都接二连三的去拜访周维京。
被一把烧毁的巡抚衙门正在飞速的重建,周维京站在杭/州府的阁楼上,远远的望着,嘴角含笑,神情放松。
黄德钟,李东旭都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表情,都眼神微异。
李东旭心里一动,上前一步道“大人,可是有了什么好办法?”
周维京笑而不语,双手扶着栏杆,笑道:“你们很快就知道了。”
李东旭,黄德钟等人皱眉,对视一眼,还是一脸不解。
周维京的动作是直击要害的,很多人也看清了张辅之这个老狐狸,学着将家里涉及复社的后辈给禁足在家,其中就包括顾炎武,陈子龙等复社中坚。
可失去了中坚的复社,越发的失控,江南各地,有上万的士子声援浙/江,也都在酝酿着各大规模的结社。
出不了门的张溥不代表他没有别的办法,张家后院,一间柴房内。
只有四个人,夏允彝、侯岐曾、杨廷枢,还有就是复社魁首,张溥。
侯歧曾神色凝重,道“乾度,朝廷这是决心要赶绝我等了,我从巡抚衙门探听到,我们等人都已经上了‘黑榜’,禁止入那省文院了。”
夏允彝脸上难看,冷声道:“朝廷昏君昏官当政,丝毫不能体会我等之心,照这样下去,大明只会堕入深渊,无可自拔!”
杨廷枢看着张溥,一脸惭愧的道:“之前我还曾犹豫,怀疑过乾度,现在想来真是惭愧。朝廷分明是早就计划好了,要将复社赶尽杀绝,这次来势汹汹,定然不会罢休了。”
张溥听着几人的话,尤其是杨廷枢,神色不变,心里却自得意,目光不动的扫过三人,面上假沉吟了一会儿,沉声道:“三位,咱们面临的情势也都迫在眉睫了,现在想要挽救,也唯有一途!”
三人神色一振,异口同声道“快说!”
张溥看了眼窗外,凑近一点,低声道:“三位,必须要让朝廷看到我们的实力,我已经写信出去,约定五日后在虎丘召开大会,到时候,一旦联合起来,单单人数就超过万人!”
三人都是双眼大睁,若是入社的人数超过万人,那背后蕴含的能量,绝对会让朝廷侧目,不会再轻举妄动!
侯歧曾道“好!好,太好了!乾度,到时候你登高一呼,必然从者云集!”
杨廷枢目光闪烁,压抑着心底的兴奋,道“还不够,咱们再请几位大人一同前往,作为见证!”
夏允彝双手按着桌子,颇为激动的道:“好主意!家父与王象晋王大人有旧,他也非常欣赏我们复社,一定会愿意前往!”
“嗯!”张溥也同意,又谨慎的看着三人道:“多找几人,到时候的声势一定要大!还有,我记得后天便是学政李大人母亲的寿诞,你们要来找我一起参加,一起离开杭/州!”
三人都会意,道:“乾度放心!”
江南风波涌动,激荡不休,其他各处也不平静。
陕/西,榆/林。
宋献策这些日子过的很不好,虽然逃出了大牢,却也只能东躲西藏,靠一些朋友接济过活,也知道他仕途已断,只能苟且活着。
不过,近来他认识了一个很不错的人,叫做黄来儿,具体名字不知道,为人豪爽大方,性情温厚,尤其是驿站变成了私人的,待遇直线提升,黄来儿有银子,隔三差五的就会请他吃酒。
他知道,黄来儿很喜欢读书人,也有些学识,两人算是相投甚契。
这一日,他提着酒,来到黄来儿的院子,见门没关也没有在意,笑着就进门了,同时大声道:“兄弟,我来找你喝酒来了。”
可叫了几声都没有回答,他疑惑的走上前,随着走近,耳边传来一阵阵怪异的声音。
作为青楼常客,他自然听得出,摇头一笑,道:“这黄兄弟,倒是急色。”
但猛然间他脸色一变,那男人的声音,不是他那黄来儿兄弟!
宋献策一身儒衫,面色白净,站在那好似遭雷击,僵硬着动弹不得。
他紧皱着眉头,脸色变了数变,最后还是盯着那房间冷冷看了眼,转身走了。
此刻,他那黄来儿兄弟也遇上了麻烦事,虽然驿站给的银钱多了,可整肃之后,暗地里的收入却没了,他又习惯大手大脚,因此借了不少银子,现在还不上,被人拿刀追债,也在东躲西藏,分外难受。
山/东,济/南,巡抚衙门。
李岩坐在书桌前,盯着手里的书,怎么也看不下去。
他近来心情很不好,因为他两次进考省文院都没考过,只剩下了一次机会,若是再考不过,就表示他的仕途要断绝了。
他的妻子汤氏端过一碗参汤来,轻声安慰道:“夫君,要不出去散散心,心情好了,读书才能读的进去。”
李岩闻言,啪的扔下手里的书,冷着脸道:“哼,也不知道是哪个昏官提议取消的科举,文院的名额又大量的给了寒门,这哪里有什么公正可言,分明就是不想让我们入仕!难怪江南士林闹的凶,要是我,我也不会罢休!”
汤氏性情温婉,走过来,轻轻捏着他的肩膀,柔声道:“夫君,父亲大人手上不是有三个举荐名额吗?只要父亲大人举荐你,就可以不考直接入省文院了。”
作为废除科举的补偿,大明七品以上的官员,都有名额可以举荐学子入学。
李岩眉头皱了皱,他生性要强,可不会通过‘裙带’入文院,在他看来,这样入了文院,那他仕途怎么都不会光彩!
李岩强压着心里的烦躁,再次拿起了书本“好了,你去吧。”
汤氏轻轻点头,在她看来,她的夫君只是运气不好。毕竟,她的夫君是天启年间的举人,想要中进士都不难,何况只是考一个书院。
而实则上,在北方已经政改完成的几省,这样的人比比皆是。
考题来自京城的皇家政院,偏向是‘民生’,‘经济’,‘务实’,对于只读圣贤书,喜好夸夸其谈的豪门贵子,确实有些难度。相对的,很多寒门子弟都能轻松考入。而随着一座座院校在各处遍地开花,生员越来越多,豪门子弟面临的竞争会越来越大。
这不只是入学,还有以后的仕途!
杭/州府,张府。
只过一日,侯歧曾,夏允彝等人就一脸笑容,喜气洋洋的迈入了张府。
侯歧曾抬手向张辅之,毕恭毕敬的道:“老大人,明日便是学政李大人母亲的寿诞,我们特来请乾度一起去。”
张辅之喝了口茶,淡淡的看了三人一眼,顿了一会儿,对着下人道:“去将老八叫来。”
侯歧曾眼神喜色一闪,恭敬立在那不动。
张辅之神色淡漠,浑身都是威严,他看着三人,眉头皱了下,却也什么都没说。
张溥很快就来了,对着张辅之抬手躬身道:“叔父。”
张辅之神色平淡,道:“明日是李学政母亲的寿诞,你要去就去,能不回来就不回来。”
张溥听着张辅之的话,眉头深深皱起,张辅之这是当着外人,明着告诉他:‘今天出了这门,就不是张家人’!
他深知这位叔父的手段,看了眼侯歧曾等人,抬手肃色道:“还请叔父指教。”
张辅之瞥了他一眼,站起来向里面走,声音淡淡的传回:“京师传来消息,东林党自叶向高以下,全数革职下狱,再过半天,消息就会到了。”
张溥双眼猛的大睁,侯歧曾却不敢置信,大声道:“不可能!东林的诸位大人影响何其的大,朝廷怎么敢!”
就在侯歧曾话音落下,一个下人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追着张辅之的背影,大声道:“老爷,不好了,王大人被下狱了!”
在浙/江能被称之为王大人的,就是原布政司右布政使王象晋了。
张辅之的脚步一顿,转过头来冷色道:“什么罪名?”
那下人道“是‘侵占民田,抗旨不尊’。”
第四百一十二章 复社湮灭()
张辅之苍老的脸上动了动,浑浊的双眼闪烁着炽烈的精芒。
这样的罪名,怕是放在整个大明所有官员身上都找不出一个不合适的!
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明白,这是敞亮的警告了!
而且可能是最后的!
不等张辅之思索完毕,有一个家丁跑进来,大声道:“老爷,广/东的右布政使姜一洪,按察使陈应元,广/西的右布政使郑茂华被判了死罪,已经斩立决了!还有,林大人已经被东厂抓进了镇抚司狱!”
“什么!”
张溥双眼大睁,满脸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侯歧曾三人也一脸惊愕,眼神涌起了恐惧。
这些人可都是封疆大吏,岂能轻动?这些人,也都是公开支持他们的朝廷大员!
最后的林大人,就是浙/江按察司林贽!
张辅之不能平静,拧着眉头没有说话,心里一叹,朝廷终究不会这么忍耐下去。
张溥知道朝廷要动手了,心底也不安,面上强撑着,看向侯歧曾三人道:“诸位不必担忧,我们乃待考士子,不曾有罪,朝廷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侯歧曾看着张溥,勉强的鼓起一丝勇气,道:“张兄说的不错,我们不曾犯罪,纵有过错,也不至于下狱!”
张溥听着侯歧曾的话就皱眉,这分明还是害怕,有了退意。
夏允彝等人心里很不平静,毕竟他们不是真的没有犯罪,不说驱赶苏/州知府,单说火烧巡抚衙门,烧死诸多官吏,也是不轻的罪过。
张辅之看了眼张溥等人,暗自摇头。这些年轻人,没有经历什么事情,现在都神情慌乱,六神无主。在张辅之想来,朝廷无非是要行震慑手段,不会真拿江南士子如何,沉吟一声,道:“行了,你们去巡抚衙门,向周巡抚认个错,然后写几篇文章,怎么写,不用我教你们吧?”
张溥哪里会甘心,向着张辅之道:“多谢叔父,复社乃救国希望之所存,我等断然不会放弃!”
侯歧曾一脸坚定,接话道“没错,大明朝廷上下腐朽不堪,正是我等奋身效命之时,决不能退让!”
夏允彝心里虽然惧怕,可也梗着脖子,道:“走!咱们现在去巡抚衙门,要求那周维京放出林大人,‘莫须有’岂可服天下!”
张辅之眉头拧成川字,神色冰冷。
‘莫须有’?在现在的大明,哪里还有什么‘莫须有’!
别说那林贽,就是那号称清如流水的东林党人,哪一个又真干净!别说其他,单将整个浙/江上下的官吏拉出去砍头,一百个里有一个冤枉的都是奇迹!
张辅之不会让张溥连累张家,刚要发作,一个家丁又急匆匆跑进来,见大堂里的安静的可怕,张开的嘴也紧紧合了起来。
张辅之正是心烦意乱,猛的呵斥道“有什么话就说!”
那下人一个激灵,连忙道:“老爷,张采招供了,东厂的缇骑已经将张侍郎府上给围了,说是要抄家!”
‘抄家’一出,满堂皆惊。
哪怕是张辅之也不能淡定了,能抄那个张家,也能抄他这个张家,任他再油滑,这一刻也不能不紧张。
张溥脸色不停变幻,要是张家被抄,他被抓,那一切就全没了!
他眼神急急闪烁,可面对朝廷暴力机器,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的目光,还是望向了张辅之,现在,也唯有张辅之可以救他,救他们复社!
张溥看了眼侯歧曾等人,噗通一声跪下,咬牙道“叔父,恳请您救侄儿!”
侯歧曾等人现在也醒悟过来,朝廷要收拾他们了,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