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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自严没有去说锦衣卫那些事,就事论事的道:“臣举个例子,扬州府百亩田,有八十亩原本是百姓的,但我朝功名人是不用纳粮食,这八十亩中有六十亩陆陆续续的就挂到了这些功名人之下,他们只要交一点给这些功名人,就不用再交税,当然,他们给功名人的远低于朝廷的税赋,现在朝廷要征税,他们自然不甘心……”
这些,朱栩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事情发生了,他还是有些意外。
朱栩做的这些事情,本来算是利国利民,千秋大计,但现在遭到了最底层百姓的抵制,怎么都有种古怪的感觉,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却又说不出什么来。
毕自严看着朱栩的表情,似能明白,默然片刻继续说道:“皇上,若是算上之前宗室,勋贵等的田亩,我大明八成以上的田亩都是不用交税的,即便现在,也高达三成以上,之所以是三成,是算上了辽东与安南,若是除去这两地,依旧高达五成以上,田亩改革已经刻不容缓的地步,臣等计划,借此机会,在南直隶强行推动,若是南直隶能完成,其他地方就不足为虑……”
南直隶的钱粮占据大明朝廷税负的一半以上,一个苏州府超过了整个江西省,足可见其影响力。
朱栩顺手拿过身边的茶杯,不动声色的道“咱们这是在与天下人作对,你们就不怕,不担心吗?”
毕自严面色坚毅,目光炯炯,沉声道:“万民生在水火,国朝危在旦夕,臣等职责所在,生死不惜!”
孙传庭适时接话,道:“皇上,我国朝历经两百多年风雨,沉疴旧患已入骨髓,如是再不痛下决心,刮骨疗毒,只怕前景堪忧,亡国乱世,就在眼前。我等就算赴汤蹈火也要去除国之大病,为了国朝社稷,也为了亿万黎民!”
朱栩看着两人,颇为欣慰的道:“你们有这样的决心,朕很开心。不过,还没到咱们赴汤蹈火,生死不惜的时候。一府或者一县的改革,力量太过薄弱,需要集中力量,先急后缓,先重后轻,不能继续撒网式进行了……”
毕自严道:“臣等也是这个意思,傅阁老下个月打算亲自去南直隶督促,确保上下一心,两三年内当能解决这一问题。”
朱栩道:“好,就这么办,就先啃硬骨头!”
毕自严见朱栩同意,便又说了大致计划,朱栩没有反驳或者多说,不时点头。
内阁有了详细计划,朱栩还是比较满意的,总不是稀里糊涂的走一步看一步。
这件事说完,毕自严道:“皇上,这是关于议会奏本,臣举荐孙传庭担任议会议长。”
朱栩接过来,认真的看着内阁拟定的关于议会的产生,履职,监督等一系列办法,暗自摇头,毕自严等人还是没有明白这个机构的真正厉害之处,也不明白它该如何运转。
这些事情急不来,朱栩轻轻拍着桌面,道:“嗯,这个朕再斟酌一下,还有什么事情?”
毕自严沉吟,孙传庭开口道:“皇上,议员们要质询毕阁老,这个具体的过程该是如何?这些议员现在正是激愤,若是问出一些不该问的,不止毕阁老,朝廷也会颜面受损……”
朱栩会意了,有太多的事情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不能公开讲出来的,顿了顿,道:“这样吧,让议会那边列出一个问题提纲,交给毕阁老,到时候问题只能是提纲上的,不得例外,哪些能问,哪些不能问,也要私底下与议员们沟通清楚,众目睽睽之下,确实不能丢了国朝体统……”
孙传庭双眼一亮,道:“是,臣明白,还有就是,臣等打算仿照神龙府,在议员中选出一些人来做管事,管理议会的具体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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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1章 远虑()
朱栩对外廷这些大人的想法是洞若观火,哪里不明白孙传庭的意思与意图。 .更新最快
故作沉吟,他没有立刻回答。
孙传庭神色微紧,毕自严目光紧盯着朱栩。
这个议会是替代诸巡抚进京大议而出现的,虽然时间慢慢过去,越发显得重要性,不断的被归正,正在向着一个常设的,有着辖制内阁,甚至整个朝廷的权力的方向发展。
这个让内阁很心惊,他们文官集团一直有着让皇帝无为而治的默契,不希望出现一个可以辖制内阁的机构,以此让皇权更加超然,无可制约。
若是他们变成一个只听宣,听诏的内阁,后果不可想象!
是以,关于这些,他们辅臣没有讨论过,甚至心照不宣都没有,就是这么自然而然的做了出来。
朱栩将两人表情尽收眼底,心里暗笑,脸上平静如常的道:“可以,依照六部,设立六课,每课七人,课长再组成小议会,负责管理整个议会的相关事宜。”
毕自严,孙传庭脸上骤现压抑着的兴奋,齐齐起身道:“臣遵旨。”
如此一来,内阁就能大体控制住议会,不至于让内阁权利失控,或许还能更进一步对地方进行掌控。
毕自严,孙传庭两人离开了乾清宫,齐齐微笑。
两人没有急着会内阁,放慢脚步,踱着步子。
两人都是一肚子心事,显然要好好说一说。
“皇上到底是皇上,走的都在我们前面。”毕自严颇为感慨的说道。他自然看出来了,刚才朱栩答应他们的事情,并不是他们提议才会有的,是朱栩早有的计划,只不过他们恰逢其会,或者说,时间到了。
孙传庭自然不蠢,道:“是,朝局走到今天,并不是时局所致,是皇上审时度势,有计划的推动而来,如此庞大的改革计划,至今我都如身在梦中,不真实。”
这种感觉不止孙传庭,毕自严也有。
脱开现在复杂难言的局势,以一种超然的视角回头看,自朱栩登基的这不到十年的时间,大明的变化是天翻地覆,不啻于改朝换代,日月翻新!
毕自严情绪短暂停留,迅速抽离,语气平静的道“现在改革已经上了路,正如一辆全速奔跑的马车,我们不但要保持这样的速度,还要确保不翻车,不出现意外,你我责任重大。”
孙传庭听出了毕自严有‘传衣钵’的意味,神情不由得紧了紧,道:“大人何出此言?”
朝野一直都在盛传毕自严,孙承宗将要致仕,这已经传了有两年了,但二人一直没动。
这一次的风暴还没有平息,朝野弹劾方孔的奏本还没有毕自严多,但当今不是天启,对朝野掌控极强,朝廷重臣的去与留,由不得别人。
毕自严背着手,心里是五味杂陈,一直笔挺的腰杆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有些佝偻,他边走边微笑着道:“还没那么快,但纵观朝野,能托付的,也唯有你孙白谷了。”
孙传庭瞬间就得肩膀压力如山,沉色道:“大人,‘新政’在最紧要的关头,切不可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大人若非不得以,还请不要说这样的话。”
毕自严踱着步子,没有多言,反而道:“你对傅昌宗怎么看?”
孙传庭隐约听出了毕自严的去意已决,再次劝道:“大人,皇上是不会放你走的。您是帝师,这个时候,切不可意气用事。”
毕自严没有回头,道“说说傅昌宗。”
孙传庭见毕自严不肯松口,心里堵得慌,沉默一阵,道:“傅昌宗之所以能入阁,是皇上当初向内阁承诺,傅昌宗绝不会成为次辅。”
“说说你的想法。”毕自严又一次道。
孙传庭看着毕自严有些模糊的侧脸,有些会意,没有立即说话。当今皇上手段奇绝,在信守承诺的同时,将傅昌宗送到更高的位置,任谁都不会有一点奇怪。
孙传庭心思通透,明白毕自严的担心。如果傅昌宗成了‘首辅’,曹文诏接替孙承宗掌控大元帅府,这个局面简直不可想象。
那时,乾清宫对大明的掌控将史无前例,再也没有人能阻止他。整个大明都没有人知道那位究竟要做什么,心里还有多少宏伟大计,但从眼前的情况来看,如果有一天那位‘失控’,谁都无法想象会是一种怎样的局面,怎样的结果!
还有一点当今这位太年轻了,年轻到他有足够的时间去做太多的事情,太多他们肯定已经看不到的事情!
孙传庭沉默了好一阵子,瞥了眼四周,见无人,这才低声道:“大人,有什么见解?”
毕自严背着手,越发显得老态龙钟,语气和缓的说道:“你还记得‘国本之争’吗?神宗皇帝何等强势,十多年,三位首辅被罢,杀了七位辅臣,贬斥的堂官多达五十,其他大大小小数以百计,为什么神宗皇帝最终还是无法立福王为太子?”
孙传庭自然记得这件事,整个大明又有谁会忘记?
他沉吟片刻,道:“事关国本,朝野内外无不震惊,是以朝臣们前仆后继,以社稷为重,未曾与神宗皇帝让步,最终还是保得光宗顺利登位,大统得以为继。”
毕自严停留在原会极门外的小桥上,看着静悄悄的流水以及里面的小鱼儿,目光深邃的道:“这是一方面,还有就是制约。皇上想要做什么事情,首先要有内阁票拟,而后司礼监批红,再然后送到六科审议,如此这般,才是合乎法度,若是皇上强行越过朝廷,下了中旨,那便是非法,朝廷各部门都可堂而皇之的拒绝,宫内亦是无可奈何,何况是‘国本’如此大案?”
孙传庭听明白了,不动声色的思忖。
毕自严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规矩’二字!但今时不同往日,当今登基之初就用各种手段废除了六科,接着架空了内阁,直接指挥六部,现在内阁复立,但也已经没有能力制衡乾清宫,更不可能封驳圣旨,也没有官员有勇气,能力拒绝乾清宫的诏令。
第1192章 朱由检的恶心()
一个不受丝毫制约的皇帝,实在太过可怕,要知道,明朝的历代皇帝个性都相当鲜明,若是不受丝毫制约,天下大乱只是时间问题。
孙传庭理解毕自严的担忧,默默思索一阵,忽然道:“大人,你还是着急了。”
毕自严一怔,旋即笑着道:“是,心急了。”
虽然笑着,心里却很感慨,怪不得他心急啊,他已经六十多了,孙承宗七十多,他们还能撑几年?孙传庭威望不足,后面都是皇帝培养的人,若是他与孙承宗致仕,大明的一切权利都将在乾清宫手里。
这件事相当敏感,孙传庭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们共事多年,面对很多问题,都有心照不宣的默契。
简单交流几句,两人便转身回了内阁。
与此同时,傅昌宗与户部尚书张秉文出了户部,正在去宫里内阁的路上。
张秉文隐约看到傅昌宗两鬓的白发,叹道“大人,‘田亩策’现在引起的民怨日渐增大,下官担心强行推动下去,恐引出民乱来。”
大明的痼疾涉及到方方面面,在田亩上,有相当的是‘受益者’,受害者又发不出声,若是稍一引导,真的可能会出现大乱子,尤其是南直隶!
傅昌宗执掌多年户部,在陕西也历练过,深知其中的利害,神色坚定的道:“这些问题恰恰是我们面对的,必须要改变的,你身为户部尚书,必须表现出足够的定力来,切不可畏难惧艰,摇摆不定……”
“下官明白。”张秉文是傅昌宗的老部下,知道这位老上司一直与乾清宫的态度一致,片刻道:“大人,神龙府今年上交给朝廷的赋税是四百万两,另外,还有一千万两入了内帑,还有就是大肆从海外购买粮食,今年上岸的已经高达六百万石……”
傅昌宗明白他的意思,道:“神龙府一直是皇上直辖,它的事情由司礼监做主,户部不要打它的主意。国库撑过今年应该就会好过很多,工部,军队那边能省下一大笔来……”
张秉文没有等傅昌宗说完,打断道“下官想说的是,信王。”
傅昌宗一怔,这才想起来,信王去年三月出海,到现在已经一年半有余,应该抵达地图上标注的西欧之地了。
同时,他也明白张秉文的意思了。
神龙府的海贸还没有完全打开,已经年入数千万两白银,若是信王在西欧与各国达成海贸约定,神龙府的体量将飞速膨胀,富可敌国并不是一句玩笑!
傅昌宗心里转动,知晓张秉文的担忧。大明向来重农抑商,若是神龙府富可敌国,只怕会引起方方面面变动,尤其是朝局的震动,非同小可!
傅昌宗知道的事情自然比张秉文多,沉吟一阵,道“这件事,本官心里有数,内阁诸位自然心知肚明,事关皇上,你我需要慎言……过一阵子,我进宫陪皇上用膳,再问问。”
最后一句,显然是安抚张秉文以及与他有着同样担忧的人。
张秉文神色没有多少变化,抬手道:“是,下官明白。”
傅昌宗没多说,心里轻叹。大明到了一个千年未有的变局,已经不能用错综复杂的来形容了,众人肩上,心上都不轻松。
不管外面如何风起云涌,内阁的政务还是有条不紊的进行。
议会拟定的五十个问题已经送到内阁,同时备份送到司礼监,也到了朱栩的案头。
看着这五十条问题,朱栩捏着下巴,表情有些古怪。
第一条:‘要求毕阁老解释家里为何有一百五十亩田产,三座大院?’
第二条:‘毕阁老之孙为何二十不到就能入仕,是否有徇私之嫌?’
第三条:‘毕阁老之祖坟再三修葺,占地六十亩,繁若皇陵,何以荒唐至此?’
……
林林总总五十条,居然只有一条是涉及扬州府的案子,其他基本上都是冲着毕自严去的,显然,议会打算借此机会,利用‘道德’问题,推倒毕自严。
朱栩捏着下巴,静静的思索。
议会这群人显然还没有摆脱党同伐异的窠臼,并不能体现他预想的那种对内阁拾遗补缺,匡扶得失的功能。
“任重道远……”朱栩自语道。
朱栩合上这道奏本,抬头看向对面的曹化淳,道“内阁那边怎么说?”
曹化淳道:“内阁那边倒是平静,想必毕阁老有应对的办法了。”
朱栩听着点点头又摇摇头,道:“那肯定就无聊了,算了,朕就不去看了。锦衣卫那边,有什么回报吗?”
曹化淳眉头微蹙,上前一步,道:“皇上,姜飞军那边密报,可能不是一个两个人,锦衣卫八大使,可能有三个,四个,甚至五个涉案,即便没有直接,也有间接或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于骆养性与朱宗汉,目前还难说,没有证据。”
锦衣卫是一个特殊的机构,八大使短的四五年,长的七八年,骆养性更是锦衣卫世家,朱宗汉同样根深叶茂,想要暗中查他们,难度可想而知。
“告诉姜飞军,不要打草惊蛇。”朱栩目光冷淡,道:“再告诉军情处,让他们盯着。宫里……再清理一番。”
曹化淳神色不动,躬身道:“是。”
朱栩摆了摆手,目光悠悠的看向窗外。朱由检已经走了很久,算算时间,也该到欧洲了。
就在朱栩算着的时间的时候,朱由检率领的船队,已经离欧洲不远了。
洪武号,甲板上,有一个圆桌子,朱由检与汤若望对坐,两人正在下棋,同时也在闲聊。
朱由检身后站着内监冯祝,海军将领鳌拜,郑芝龙等,还有一些政院的教授,博士,比如李一藻等人。
众人都习以为常,平静的看着两人对弈。
汤若望执黑,落子后微笑着道:“王爷,虽然损失了三十几艘船,但是如此庞大的舰队能够平安的抵达欧洲,这是一个奇迹。”
朱由检这次出访是半情愿的,一路上听着汤若望以及其他人,外加看的书籍,对欧洲是充满了恶感,听着汤若望的话,面色冷沉,没有说话。
一年半的朝夕相处,汤若望已经非常了解眼前这位冷面王爷,道:“王爷,洪武号即便是在欧洲也是巨无霸,外加还有一百多艘大小战舰,除非欧洲疯了,不然不会攻击你们,请放心。”
朱由检拿着白色棋子,平静落下,淡淡道:“先生,你们的上帝,真的有仁德之心吗?”
汤若望内心相当渴望拉拢大明这位王爷入教,要知道,这位不但曾今身居高位,在大明影响力不可比拟,更是当今大明皇帝陛下的兄长,若是他信教,整个大明成为上帝的子民还远吗?
汤若望内心渴望,但面上相当平静,带着慈善之色,微笑道:“王爷说的是仁德,我说的是怜爱,意义实则都是一样,上帝怜爱世人,愿待世人受苦,令世间成为爱之世界。”
汤若望没有说那些教条,说的都是贴近大明文化,这样容易接受。
朱由检心里大致明白,就是佛教的一种翻版,有了这种想法,他便不再追问,道:“你们的教皇,是一个皇帝,也是你们上帝的使者?”
“是。”汤若望看着朱由检,褐色的双眼满是虔诚,道:“教皇承接上帝的旨意,传播上帝的光辉,普救世人。”
朱由检是一个接受了严格的儒家教育,相当刻板,克己的人,汤若望的话让他很反感,越发不喜。
“还有多久能到?”朱由检落子,淡淡的道。
汤若望看着朱由检一如过去,浅尝辄止,心里叹息,面上微笑,道:“按照路程来算,最多十天应该可以到达里斯本。”
冯祝面无表情,看了眼身旁的鳌拜,郑芝龙。
两人不动声色的一磕下巴,郑芝龙悄然离去。
夹板都是钢铁,郑芝龙一动别说直对的汤若望,背对着的朱由检也感受到了,但他面无表情,自顾的下棋。
他虽然是这次出使欧洲的正使,但只是表面上的,真正做主的还是司礼监的提督太监冯祝。
出使欧洲风险很大,不止是不熟悉的海路,难以预料的海上恶劣环境,还有就是心思叵测的欧洲各国。
显然,郑芝龙这是要做准备,以防不测。汤若望到底是欧洲人,他说的话,不足为信。
朱由检下着棋,随口似的道:“我们第一站去的是里斯本,不是你们教皇国吗?”
汤若望眉头皱了下,看着朱由检道:“欧洲的局势很复杂,最为强大的是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