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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用了。”殷深深忙着回绝,并急着离开。“再见。”
“没关系,我送你。”牧可风回身追上去。
“真的不用,其实我根本没喝多少酒。”到了门外,殷深深仍不住回绝这刻意的安排。
“上车吧。”牧可风无视殷深深的拒绝,拉着她走向停放在路边的车。
“我知道你感冒了,拿去。”一上车,牧可风便从口袋掏出一包药。
“这是——”殷深深机械地接过这包药。
“感冒药,任何一个医生遇到一场超过一个星期的感冒都会受不了的。”牧可风启动车子,开上午夜冷清的街道。
“谢——谢。”殷深深把药包塞进背包里。她知道所有的防备,所有的勇气都瓦解了,面对他,她总是不行,即使就这么一点温柔,他都是无法抗拒的。
“那一天——是我不好——”殷深深早知道如果单独和牧可风在一起,她一定会说出口。“我不该没来由的说那些话,是我太小心眼。”
“算了,别再说了。”牧可风不想再讨论过去的事情。这些天,他是真的很想见殷深深,“记得一定要按时吃药,你在家是不是都是你妈盯着你吃药?”
“才不呢。是他们盯着我妈来盯着我吃药,只要是我感冒晚点好,家人就都怪我老妈,所以我一定会努力,拼命地吃药,让自己赶快好起来。”殷深深一直到是个大病号。
“原来是这样。”牧可风笑了,他是医生,一天到晚开药给病人吃,其实开药时都不太确定那些药病人会不会按时将它们服用。
风一直不断从车窗里吹进来,殷深深再也忍不住地猛咳一阵。
“风太大。”牧可风立即关上窗子,旋即又斥责道:“看你咳成这样。”
殷深深心窝突然窜进这些日子以来第一道暖流,牧可风在巷子内停住车子。
“到了。”
“——要不要进来?”殷深深今晚实在不想再独自捻开那盏灯,她更不要牧可风的温柔这么快的跟她说再见。
“我正想喝杯茶。”
熄了火,牧可风同殷深深走进屋子,在殷深深一起推进木门,点亮通道的灯,牧可风便从她身后一把拥住她的身体。
“我想念你的唇——”牧可风轻吻过殷深深的发稍,袭向那片红唇。
“感冒会传染——”殷深深几乎无法把话说完。
“我有超强的抵抗力——”
已经不可能再有对话,唇齿间只剩呢喃和激情,彼此的思念化成磁石般的吸力,牢牢地栓住两人的身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们就像一对分别了几十年的情侣般,拥吻交缠字一起,对彼此的需要索胜过任何语言。
这一长夜的交战不知何时才尽付梦中,仿佛在梦中这爱的纠缠继续而未曾停歇。
第二天一早,殷深深准备了简单的早餐和牧可风一同吃完,并送他出门上班。吃了背包里的感冒药,回头睡了一顿很长的觉,醒来时感冒竟不翼而飞,身体和精神全舒爽起来,也不知道牧可风给了她什么特效药,吃一回便有如此神效。
可是,另一头声称具有超强抗体的牧可风却整整患了一个星期的重感冒,已是几年不曾得过任何感冒的他,狠狠地被这场感冒修理了一顿,像是那夜他把殷深深体内的病毒全吸到自己的体内,感冒所有的症状,诸如发烧、鼻塞、喉咙痛、咳嗽、全身酸痛……无一幸免。
这一星期殷深深则是天天打电话来探望,身为医生的牧可风一向怕人看见他生病的样子,也许是因为医生应该是天下最强壮、身体最好的人,如果连医生都病了,那么病人又该怎么办?
第九章
今天是诚安医院院内的大日子,大家疼爱的癌症小斗士今天出院,来病房送方小官的医生、护士、志工,甚至同院的病人络绎不绝,自然殷深深、汪雪凝一早也来了。
“姊姊欢迎小官到向园来玩,只要你想来,我就派车去接你。”汪雪凝笑着说。
“恩!”方小官今天最开心,“姊姊肯不肯陪小官到早地上走一走?以后这张椅子就是小官的脚,对不对?小官要学姊姊一样,和姊姊走得一样好。”
汪雪凝能懂得小男孩想要靠自己,不想依赖别人的心情。
“好,我们一起去散散步——用我们的脚。”
方太太和殷深深看着他们一前一后转动轮椅往外走去。
“我帮你。小官真是个勇敢的孩子。”殷深深帮方太太收拾杂物,方先生去办出院手续。
“真难为他了,有时候他还比我来得勇敢,就因为他还能对着我们笑,我才有办法一路撑下来,撑过最艰难的日子,一切总算挨过了。”方太太双眼红润着。
“说的也是。”殷深深知道对他们一家人来说,未来仍有担忧及恐怖,但,毕竟希望是最重要的。“都过去了。”
几个月来把医院当作家,方小官的东西还真不少,零零散散收了好几包,当一切打理的差不多,方先生也办完出院手续回到病房来。
“小官呢?”方先生一脸拨云见日的清朗。
“散步去了。”方太太答。
“我去找他们,你们先休息一下。”殷深深说着,便下楼到铺了一层冬日阳光的医院内庭,草地上到处都是出来晒太阳的病人。
一面迎着暖暖的光线,一面四处寻找方小官和汪雪凝的殷深深缓缓地移动着视线,当视线停在远处那幅刺痛着双眼,让心冻结成冰的画面上,她停下脚步,无法靠近。
牧可风正握着汪雪凝的手,很深、很深地凝望着汪雪凝抬起头回望的眼眸,他们的四周散发着一团光晕,让殷深深双眼也模糊了。
“他们的事,我很早就知道了,原来你的趾高气昂和想有他全部的目光都是自欺欺人。”徐凤眉嘲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不过是和我一样,只要他愿意看你眼就甘心臣服的女人,我还以为你真的很清高呢。女人就是女人,谁能不一样?再见,你确实还是小麻雀。”
徐凤眉带着目光从这样眩目的焦点转到她身上。
毕竟她的心理准备仍然不够,也可能永远都不会够。她不过是在一些温柔的感觉中掩饰不安,假装它们不存在,然而,当不安再度被挑起,却又如排山倒海几乎将人整个吞没。
“深深姊姊!”是方小官从那发光处呼叫着她。
殷深深换上一个不知会不会太过僵硬的笑,缓缓地走过去。
“爸爸已经办好手续,跟妈妈在等着带小官回家。”殷深深觉得自己最没有用的地方,便是她完全无法很自然去看身边另外两个人。
“太好了!”方小官已露出迫不及待的欣喜。
“姊姊推你回去。”殷深深也急着逃开,她走到小官身后,推着轮椅很快就往大楼走去。
“你的她——好象误会了什么。”汪雪凝轻轻道。
牧可风没回答,只是也将目光转回已经离去的殷深深。
“你说过——我还欠她两个愿望。”汪雪凝说故事似的,“那天我把她寄给我的信寄还给她了,所有你的东西,现在都属于她,那就是我给她的第二个愿望。至于第三个,我希望你能帮我完成它,看牢她。看得出来她很爱你,你也爱她吧,别让她从生命中溜掉——这就是我能给她的第三个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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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又沉默着不说话!”牧可风已退到忍耐的极限。
“让我沉默,别逼我开口,我不想说出一些你不想听的话。”殷深深患得患失,低落了十几天的心情不想就此爆发,她宁愿当一切都是她的错,也不想再像上次又吵一次,因为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沉默比不想听的话更让人难以忍受。”牧可风怒吼着。自从方小官出院那天后,他们俩的关系就变得时好时换,尤其殷深深的态度教人捉摸不定。
殷深深只是回过头。
“有什么事说出来总比藏在心里好。”牧可风几乎想掉头就走。
“好——那么你说——你爱我。”殷深深回身望着牧可风。
“这跟你不想说话有什么关系?”牧可风不习惯被人如此胁迫,而这三个字也不应该在这种情形下说出口的。
“我就知道你只会对我说喜欢我,喜欢不一定等于爱。你走吧,我不要自己再对你无理取闹,变的连我自己都讨厌我自己。”殷深深摇着头。
“你这又是什么逻辑?”牧可风说,他真弄不懂殷深深究竟在想什么,好好得在一起不是很好吗?
“别管我。”殷深深怎么努力都无法抹去那天看见的事,也挥不去徐凤眉说的话。“你走吧。”
牧可风双唇微张,原打算再说些什么,却只是重重吐一口气,回身走向木门。当他拉开门时,转头看着立于原地的殷深深。
“等你想说话——再打电话给你。”
一阵门板拉动后,关闭的声音震落了殷深深积了多日的泪水。她真的无法承受她不是牧可风全部的事实,她的心绞痛这,奔回睡房。
女人啊女人,你们都一样,永远都只能用泪水洗练,为爱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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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是早好了,怎么气色还这么差?”因为牧可晴的通风报信,殷达实特地到妹妹住的地方来证实一下。原以为把妹妹交给男朋友照顾永远都比哥哥还来得周到,所以心想殷深深这次只是闹情绪,没想到一见面便被她灰沉沉的脸色吓了一跳。
“没涂口红的关系吧。”殷深深搓揉着脸颊。这阵子她的确发现自己暗沉的脸色,但,她哪有心情理这些,在哥哥面前又不想显得太软弱,只有强打精神。
“有没有去看医生?”殷达实严厉地问。
“没事啦。”殷深深说。
“牧可风呢?他是医生,他怎么说?”殷达实不想旁敲侧击。
“他——”殷深深本不善说谎,“他最近很忙,我们有一阵子没见了。”
“吵架了?还是有什么事?”殷达实追问。
“哥——你别那么紧张好不好,好象我们非得在一起不可似的。”殷深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那么容易就发火。
“好,我不猜,你自己说,为什么你们没见面?为什么你把自己折磨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殷达实说的一点都不过分,殷深深脸色奇差,全身上下都瘦了一大圈。
“我说了,他很忙。”殷深深还是咬着牙,不肯说实话。“而且,这阵子我只是食欲不好,精神比较差,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不说,我去找牧可风了。”殷达实知道殷深深的脾气,盘算着这一招一定管用。
“哥——不要!”殷深深急吼着。
“如果你不给我一个答案,我就去找他。”殷达实一收效果,立即再强调。
“我们分手了。”殷深深低声地说出这五个字。
“分手?为什么?你提的?还是他?”殷达实焦急。
“你别这么婆婆妈妈好不好!”殷深深又生气了,“你要答案,我就给你答案,哪里有为什么。”这时,泪水狂乱地飞散在殷深深的脸庞。
“好,米不用告诉我,我直接去问。”殷达实不管殷深深的泪,他并非好奇想究跟追底,而是要知道妹妹伤心的真正原因。
“不要去,是我自己没办法爱他。”殷深深呜咽着,也为牧可风那天离去前丢下那句话而心酸。她每天忍着想拨电话的冲动没给他打电话,而他竟没再出现过,她不过是个要有可无的东西,即使从此都不在他的生命里出现,他一定也无所谓的。
“你说什么?”殷达实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哥,可晴对你来说是什么?”殷深深问。
“最重要的宝贝,她是我的一切,相对的,我也是她的一切。”殷达实回答。
“我就知道哥哥回这么说。”殷深深用手指抹去泪水,“所以——如果人家无法把我当做最重要的一切爱着的话,我是没有办法呆在他身边的。”
殷达实不愿昔日的顾虑今日竟成真,顿时哑然无言以对。
“我知道他好还爱以前深爱的女人,他跟我在一起,也未曾对我隐瞒这些。是我自己以为能在一起就可以了,我高估了自己,他没有错,错在我,你也别去问人家,我想洒脱一点,不要这么大了,还要哥哥为我出头。”
“可是——你——弄成这个样子——”殷达实真是不忍,这个见组的么妹。“哟我不管你的感情问题也可以,你明天和我去医院检查身体,把脸色弄好来。”
“我明天很忙。”殷深深并非搪塞。
“我不管——否则——”
“别强人所难,哥,我一定去看医生,证明我没事,好好的,到时候给你医院的收据,我不骗你。”殷达实的关心至少也是种安慰。
“好,我会打电话来问,你别想打混。”
“知道啦!”
殷达实离开殷深深的住所后本来有一股冲动想去找牧可风,但又想,如果他们无法彼此信任,给予彼此全部的爱,那么长痛不如短痛,让深深苦过这一阵子,时间会冲淡一切的。
这么一想,殷达实便转回回学校的路。感情的事,第三者是很难帮得上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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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慢才来开门?”柯亚男在门外嚷着。
殷深深又睡过了中午,懒懒地拉开木门走向小院子。
“每天晚上你都急着说要回家,我特地找个白天来看你,最近究竟是怎么了?你的脸色真是见光死,睡到现在还有黑眼圈,早上一定没吃,是不是睡过中午,连午餐都省了。”柯亚男一进屋便叨叨絮絮地说了一大串。
“怎么最近所有人都变成老太婆,一看见我就唠唠叨叨一串数落。”殷深深走进浴室,望见镜中疲惫的面容,难怪别人会吓成那样。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想起前两天答应哥哥上医院检查,今天就让柯亚男陪她去好了。“我梳洗一下,你等我。”
“深深,你老实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你跟牧可风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怎么又是相同的问题!殷深深强自振作,亲人与朋友的关心竟成为另一种心理上的压力。
“你竟然和我哥哥问的相同的问题,可见得我和他的关系是连身边的人都不看好的,这样教人担心的恋情还是早点结束比较好,何况,我跟他从认识到现在不过短短的几个月,还没到互许终身,给彼此承诺的阶段,对我们来说,分手是件极为容易的事,不是吗?”
“我倒希望你说的是真心话,如果你只是编些骗别人,还骗自己,那就太不像我所认识的殷深深。为爱伤心可以,伤了心还不够,又伤身体就笨了。”柯亚男听了殷深深口是心非的一段话,有些不痛快。“你脸上那点妆一点作用也没有,既憔悴又病泱泱的,你是在自我摧残!还说得那么洒脱,感情不在相识的时间长短,而在于用情的深浅,你一向最信名字了,看你那个什么好名字,对感情都还没把握就让自己陷得那么深。”
殷深深不觉苦笑了下,就是柯亚男会一副直肠直肚,哥哥不可能当着她的面说出这样可能会伤她心的话,而她这个好朋友却是不吐不快,说到她的痛处。
“我没那么脆弱,这阵子就是不知怎么搞的,老觉得累,眼皮好重,看到东西一点胃口也没有——真的和我跟他的事没关系。”殷深深发觉自己同率直的柯亚男一起,反而比较能聊心里头的话,“至于——我和牧可风,唉!如果我现在不说些洒脱的话来安慰自己,难道你教我自怨自哎吗?总是一想到他还深爱着过去的恋人,就算他抱着的是我,我还是不能够感觉到真正的幸福。”
“感情用得越多,相对要的就多。算了,诚如你所说,既然爱不下去,分了也好,狠狠地痛一回,总免得将来断都断不了。”柯亚男仍直言不讳。
殷深深突然觉得有些沉重,原来别人也是如此看待她的感情——她仿佛置身一场梦境之中,在梦中任如何地卖力演出,旁观之人早知那是一场梦,在她梦醒还忒自沉湎于梦中情境之际,任何人都能很轻易地给她当头棒喝。
“走,上医院去!”柯亚男说着已起身。
殷深深狐疑地望着她,刚刚一直都没提到要去看医生的事,怎么她就知道了?
“别发呆了,我今天来看你是另有任务在身。”
殷深深哼了一声,“是哥哥,对不对,是他派你来的?”
“没办法,他又要忙着带球队,又要排出谈恋爱的时间,哪有空理你这个为晴所苦的傻小妹!”柯亚男装出一副挑拨离间的样子。
“你还不是!”殷深深追上已步出木门的柯亚男,“现在全部的心思都给了司令一个人,哪还顾得了我这个朋友。”
“好啦!我最讨厌人家挖苦我这个了。”柯亚男挥手道,“晚上到司令那去吃,我待会打电话给他,叫他务必使出浑身解数,好好替你补一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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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正常,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医生还埋首病历,没有抬头,“你现在的情形只是怀孕初期的不适应症,通常孕妇在怀孕前三个月多多少少都会有容易疲倦、食欲微减,甚至呕吐、昏眩的症状,只是每个人程度不一,你的情形比较遭一点,过一阵子孩子逐渐大起来,也许情况就会改善。不过,你还是先到妇产科去看一先,顺便做产检。”
殷深深坐在内科门诊的椅子上,脑筋一片空白,心却跳得好快,血液仿佛在一瞬间往上冲,脸颊开始发烫。
虽然医生十分镇定地看待未婚受孕的她,殷深深却不知该说什么。
“你最好——有空的话——早一点去。”医生脸上堆出一抹笑容。
殷深深机械式的点头。
“还有什么问题吗?”
“哦——没什么了,谢谢。”殷深深急忙推开门冲出去,心跳却无法平复,连向她走过来的柯亚男都成了一个目光可以穿透的影象,她的焦点落在极为遥远的地方。
“怎么了?医生说什么?”柯亚男紧张地问。
“医生——”殷深深吸口气,回过神,她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