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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重霄却露出凝重的神色：“我和你去。”
然而两人急急赶去，已经迟了，只见遍地是尸体，都是一些苍老的老兵，和一些在战争失去手脚或受伤的士兵，他们整整齐齐的排在地上，身上并没有什么血迹。
脸上的表情都很平静，看来杀死他们的人，至少没有用什么残酷的手段。
他们的亲人找来了，看着自己的父亲或儿子惨死，哭声遍野，凄凉不已。
他们在诅咒安国皇帝太无情，为了国家安危抛弃了这些士兵，更诅咒这阴毒的鬼君永世不得超生。
季婳看到一排排的尸体，一连片的布满了整个原野，那种那种触目惊心的悲哀惨烈，是那么明显，这是整整一万多条人命。
季婳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尸体，脸都惨白了。
以前在书上看到项羽坑杀20万秦军降卒，只觉得这单纯是一个数字，作为王者，杀伐甚至残忍都是正常的，因为王者无情。
可月御，他怎会是这样的人，变得如此冷血无情。
和东方无殇又有什么区别。
季婳心中真的很难过，东方无殇的做法只会让她愤怒憎恨，他的做法却让她伤心失望。
她的月御真的变了。
雪重霄扶着伤心不已的季婳，目光扫过那些尸体：
“他将这些人的魂魄收了，应该有其他用途，若是破坏了他们的灵魄，这些人的灵魂就生生世世被囚禁，永不得轮回，这才是最大的罪孽。你若想阻止他，就在他未行动之前，要他将这些魂魄释放，否则就迟了。”
季婳一震，对啊，若这些人的魂魄被囚，那才是最狠毒的孽。
月御做了这样极度伤天害理之事，会将他自己推入万劫不复，她得阻止他，不能让他再给自己增加罪孽。
“我们去幽冥国找他，可是我怕他不会听我的，我总觉得他在谋划什么我不知道的。”季婳心急如焚。
即使他以前很听自己的话，可他从来也是个倔强的人。
就像那时候，他化成人形来到海国见她，被侍卫打得半死，也不愿离开，后来为了强大，为了替自己报仇，他在幽冥国忍辱负重，甚至不惜为娈童被人侮辱亵玩，夺得了一切。他的性子，根本就是倔强到骨子里。
她就怕连自己也阻止不了他，她怕自己要眼睁睁看着他跌入深渊，而无能为力。
“尽自己的力就好了，你不可能改变任何一个人，做不到，那也不是你的责任。”雪重霄心疼她如此将责任背负在身上。
她已经背负了太沉重的仇恨了，但无论他还是月御鬼君，都想要让她活得轻松一点。
****
第653章 无法挽回2
两人又赶往幽冥国，穿越结界后，来到幽冥国的地域，那是在地下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灰暗贫瘠的土地，到处游荡着妖魔鬼怪，处处都充满了冷漠、残酷和诡异。
这样的环境是令人不舒服的，感觉不到希望，感觉不到温暖，只有压抑和恐惧，也只有强大和残酷，才能在这样的环境生存。
季婳看着这样的景色，可以想象，要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成为统治一群恶魔的王者，该要有多强大的心理和魄力，要比他们强大，要比他们凶狠，才能震住他们。
她无法想象，当年的月御，那么柔弱的一个少年，怎么在这里生存了几百年。
这里真的是地狱，可以让人从身到心，都堕落的地狱。
他们被拦在鬼都外，不准入内。
季婳也不欲和鬼兵发生冲突，只能忍耐着，让鬼兵去禀报，说自己要见他。
鬼兵很快就回报，鬼君不想见她，让她速速离开幽冥国。
“看来，他并不想和你会面。”
“我一定要见他，如果他不出来，我就闯进去。”季婳不见到月御，誓不罢休。
“不必闯进去，很快他自然会出来。”
雪重霄举起双掌，运起掌力，击中鬼都城墙上，震得鬼城一阵动荡，城中立即传来御敌的哨声，黑气弥漫的墙头上，一个个守卫的鬼兵都恼怒的盯着城下大胆挑衅的两人呢。
“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太嚣张。”季婳见那么多鬼兵警惕的盯着他们，有点汗颜。
毕竟是人家的地盘，一上来就攻击，未免太嚣张了，若这群鬼兵恼怒起来，追杀他们，他们得满世界的跑啊！
“放心，他们不敢有所动作的。”雪重霄不以为然，他太了解月御鬼君的心理。
避而不见，未必是薄情。
他们这样挑衅，他肯定会出现，因为他会担忧季婳挑起了鬼将鬼兵的愤怒，惹来麻烦。
果然很快月御鬼君就出现在城墙高处，冷冷的望着城下的季婳。
“你来做什么？”
“应该是我来问你，真的是你取走那么多万人的魂魄？”季婳深深的望着他，执着而期待，期待他能否认，或者有合理的解释。
月御鬼君一怔，随即讽刺的失笑：“你在期待什么？期待一个杀人狂魔，突然变成一个好人？这个问题，不需要回答，从我以往的作风，你也该知道答案。只是你忘了，这几百年来，月御鬼君所做过的恶事，天真的以为你能改变一切，回到从前。”
那讥讽的笑声，那自嘲的语气，像刀子般插在季婳心中。
她脸色变得更白，他承认了，承认这一切都是他做的。
“月御，这不是你，你不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她不能接受。
那些鬼君的传说，无论多残酷，都只是传说，让她觉得遥远不真实。
甚至她觉得，很多的罪恶，都不过是世人强行加诸在他身上，她依然相信，他和当初一样纯净美好。
然而，真正看到他残酷的一面。
第654章 无法挽回3
然而，真正看到他残酷的一面，让她的幻想破灭了，这一切都是真的。
月御看到她那伤痛的表情，只能苦涩：“为什么不是我？我早已经变了，只是你不肯承认，还活在过去，将我当成当初那个少年，不肯接受现实而已。你面对我的时候，一直在逃避我的身份我的历史，你把我当月御，却忘了我却是月御鬼君。
你企图改变我，变回原来的我，你也忘了，我愿不愿意再成为过去那样懦弱无能的人。你怀念着你的小月御，不能接受现在的月御鬼君，这是你的悲哀，还是我的悲哀。”
季婳浑身一颤，他的每一句都刺中她的心。
让她恍然明白，原来真的没法回到过去，她一直都努力的忽略这几百年他的过去，用对待小月御的方式去对待他，却从未把他当成鬼君。
在她心中只有月御，却从未接纳过月御鬼君这个人。
她努力要把他变回去，却忘了他已经无法变回去。
季婳心中骤然感到无比的殇痛，她一直努力报仇，一直努力想将过去的人和事都恢复，好像这样，就能让心中的伤少一点，现在却发现，失去了就是失去，人生永远都在往前轮转，再也留不住当初的美好。
“你这是在怨我吗，怨我只能接受你的美好，却不能接受你的罪恶？”季婳悲伤落泪。
月御鬼君垂眸：“我只是让你看清楚我现在的真实面孔，不要心存幻想我能变回去。也让你明白，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现在终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你终究接受不了我的行事作风，但我却不能因此改变，因为我的世界早已变了，我也只能这样活下去。”
季婳心中黯然，他的意思是，他还是会这样作恶下去，只要身为鬼君一天，他就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存活。
“那如果，我能接受你这几百年所有的一切，我不再把你过去的影子。你愿意跟我走吗，放弃这一切，做回一个正常的人。”
她始终不相信，他心中的善念全都消失了。
如果能摆脱鬼君这个身份，那么他就不会再做这些害人的事情。
“哈哈，所以我说你天真。虽然我是为了报仇来到幽冥，但几百年来，我费尽心思，才坐上这个位置，我好不容易得到权力和身份，你却要我放弃这一切。”
鬼君哈哈大笑，满眼嘲弄。
“人心是会变的，在尝到权力带来的满足感后，我已经不愿再成为普通的人，成为被压迫的对象，现在只能我压迫别人，没有别人压迫我。”
“你这样，和东方无殇有什么区别？”季婳失笑，权力和欲。望，真的那么重要吗？
“没有，我和他，都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只是我们的目的有所不同罢了。其实，若我不是月御，你会比恨他，更恨我，对不对？”
“……”季婳说不出话来。
对，如果他不是月御，他一直的所作所为，在她眼中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
第655章 无法挽回4
可也不对，他本来就是月御，和那些魔头有着本质的区别。
“你走吧，从几百年那一战起，我们的路就注定了无法交集，这是我的选择，你也不必为过去内疚自责，因为我很满意今天我所得到的的一切。”
当一个坏人，他也当得很快乐，一路坏到底，又如何。
只要坚持自己心中的信念，便是无怨无悔。
“我会走。”季婳已经明白他的选择，他不会放弃鬼君的身份，也不愿意改变，但她却不会看着他作孽作死自己。
她严厉的望着他。
“把那些冤魂释放，我就会离开。”
“不可能。”
月御鬼君一口否决。
季婳失望：“你想要我恨你，想要成为我的敌人吗？”
“那也无妨。还有告诉你一个事实，那些魂魄已经被炼化了，你想救他们已经没有可能。”
“你……太歹毒了，月御，我对你失望透，再有下一次，我会亲自杀了你。”
季婳闭上眼，决绝的转身离开。
月御鬼君立在墙头上，苍白失笑：“我说的没错，再次见面，你会恨我的。”
……………………………………………
离开了幽冥，季婳和雪重霄坐着飞行兽，往天久国飞去。
幽冥一行，让她受了沉重的打击，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靠在雪重霄怀中。
“师傅，将来有一天，你也会离开我吗？”她语气中有种不安和悲伤。
雪重霄心中一震，抚摸着她的发丝：“人总会有一死的，但只有死，才能让我离开你，其他事情都不能让我再放手。”
季婳眼睛湿润了，这本该是一个美好的承诺，他要陪她到老，直到死去，可为什么她觉得那么悲伤。
她抓不住这个，也抓不住那个。
总有种感觉，最后会只剩下她一个人孤独活着。
季婳紧紧抱住他。
她很害怕，真的很害怕。
“师傅，我们去找魂魄吧，然后我们就回浮雪城成亲，好不好？”
她要努力抓住自己还能抓住的。
“好！”雪重霄握住她冰冷的手，让她如此不安，是他的错。
……………………………………………………
天界中，太子的归来，并没有带来喜悦的消息。
而对于太子决定放弃花费不少心血的人间之局，众神都感到惊愕不已，虽然对那两小国的战争失利，不过以太子长期的布置，再度崛起，扫荡修武国，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更何况，很多布置都还没用上，若全力以赴，那些人间小国也难以抵挡。
耗费了那么多心机，为何说放弃就放弃，实在令凤族臣民都难以接受，太子的失败，未免太不寻常。
天后来到东方无殇宫中。
见他一身落寞的坐在庭院中，面对着庭院中一树的紫藤花发呆。
此时已经过了紫藤的季节，然而花依然开得旺盛，用神力催发，自然分外灿烂。
“我儿，你在想什么？”
“抱歉，母后，我失败了。”东方无殇神色略显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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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6章 无法挽回5
“抱歉，母后，我失败了。”东方无殇神色略显疲倦。
天后坐在他身边，安慰：“人生来谁没有几次失败，失败只是成功的垫脚石。你若对这人间的事情不感兴趣，那就罢了。好好留在天界，休整一番。”
“母后，我爱上了一个女子，但她恨我。”对于雄心勃勃的人间之局，最后能触动他的，不是失败，竟然是她。
她的恨意，就像一个拔不出来的刺，深深刺入了他心底，每当想起，就会阵阵发痛。
“她会有报应的。”天后轻哼。
东方无殇却对报复没有什么兴趣，报复了她又怎样，他依然得不到他想要的。
现在心中，只剩下一种茫然的空虚感，竟然六界都激不起他的热情。
他一向所追求的，为何突然间，觉得那么没意思。
自从他见到那条紫金龙后，他的意志，他的骄傲，都渐渐崩溃了，人生一瞬间充满了宿命无力感。
“听说鬼君也参与了那两国的战争，最后还带走了几万的魂魄，这个鬼君，还真是个麻烦的人物，关键时候，总是插一脚，不知他拿那魂魄要做什么？”天后说起鬼君的事情。
东方无殇道：“这个人，若说他有野心，倒不像，却比有野心的人更有爆发力，手段也足够厉害，是个不能不防的对手。”
“我明白，我会派人密切关注他的行动。你好好休息，不必太关注其他事，我都会处理好。”
天后淡淡的笑。
人间之局失败了没关系，最重要的一局，才真正揭开。
龙女啊，几百年了，始终逃不出她的手心，现在该开始最终的布局了。
力量，这来自魔神的力量，本就该属于凤族，这小丫头也拥有得够久了，不过她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这沉睡的力量，要靠着丫头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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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婳与雪重霄根据戒指的指示，戒指提示她的下一缕灵魂在西方的方向。
两人便往西方去。
“这个戒指是怎么回事？”雪重霄疑惑的看着她手上奇特的戒指。
季婳便在安然城外山上遇到墨影先生的事情，告诉雪重霄。
“虽然我也觉得这个墨影来历古怪，但是他关于我魂魄的事情，并没有说错，而且这戒指，确实帮我找到了失去的魂魄。”
雪重霄研究着那戒指：“这戒指的材质特殊，但感觉并没有法力蕴藏其中。”
“嗯，我也怕这戒指有古怪，所以也仔细的研究过，但觉得其中并没有藏着什么暗算，所以才放心戴上。”季婳抚摸着那戒指，她一直戴着这戒指，已经一年多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即使这样，也要留心，这个墨影，不可能无怨无悔帮你，现在还搞不清他是什么人什么来历，总感觉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季婳点点头。
他们骑乘着仙兽，一直往西，飞越了多重高山，进入荒原，越来越靠近大荒之西。
第657章 无法挽回6
他们骑乘着仙兽，一直往西，飞越了多重高山，进入荒原，越来越靠近大荒之西。
而越往西飞，戒指的感应就越强烈了，而季婳心中也渐渐浮现了一种怪异的心慌感觉。
终于来到一大片的巨大山林，重重的山峦青翠欲滴，还有些山峰高耸入云，景色非常壮丽，这里是一个世外般清净的世界，与尘世隔绝，周围也不见人烟。
季婳看着那连绵不绝的山峦，神思陷入一阵恍惚中，不知是梦中还是记忆中，她好像来过这个地方。
虽然不太记得，但是那些景色在眼前掠过，总有种似曾相似的错觉。
她应该是没来过这里的。
“这里的景色真美，若能在此隐居，不理凡尘，也是极其逍遥自在。”雪重霄看着那些碧绿的山峰，也不由得叹息。
两人都陷入一种莫名的情绪中，相对无言，只是默默的感受着云间的清风，仿佛温柔的呢喃，诉说着这片土地的宁静。
仙兽载着他们落在一个山峰上，这山峰树木葱郁，奇花异草不少，不过也并无什么特色。
季婳不由得奇怪：“为什么戒指会提示我来这里，这里并没有人迹？”
“你不是说，你也曾有一缕魂魄在宝剑上么？那么证明，拥有你魂魄的，不一定是人，也能是其他东西。”雪重霄道。
季婳望着周围的景物，那些山、石头、花木、甚至林间的各种飞禽走兽，都很可能拥有自己的魂魄。
这目标好多啊，让她怎么找，头痛啊！
雪重霄拉着她：“走吧，虽然范围大了点，但若靠近目标，你必定有所感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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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开始深入山林间，一路留意，一路找寻。
找了半天，还是毫无线索，戒指也没有反应。
“休息一会吧，我找些猎物给你吃。”雪重霄打来了几个山鸡，烤给她吃。
季婳却不太想吃烤肉，但是此处山林，能也没法挑剔。
浓浓的烤肉香味传过来，闻到香气，以她以往的贪吃，肯定流口水了，可现在她闻到，不但没有流口水，反而有种恶心的感觉。
“来，吃点东西，范围太大了，恐怕今天是要在这里过夜，所以好好补充体力。”
雪重霄将烤好的鸡肉，切了最酥香的一块给她。
季婳接过，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吃点东西，最近她老觉得疲倦乏力，没有精神，再不补充点体力，更累。
可是鸡肉放到嘴边，咬了一口，那种强烈的恶心感就更浓了。
终于忍不住，冲到附近的小河边吐起来。
感觉简直是翻山倒海，吐得人都虚弱了，吐完后，用清水漱了口，回过头，却看到雪重霄用种诡异的目光看着她。
那目光中包含着疑惑、震惊还有隐隐的喜悦。
季婳有点迷糊的看着他：“怎么了？”
“你是不是……有了。”雪重霄轻咳了声，脸上微微发红。
第658章 无法挽回7
“啊……”季婳声音拖长，有一瞬间懵了，好像没意识到他说什么，“你说什么？”
雪重霄走过来，低笑着抱住她，靠在她耳边呢喃：“画儿，你是不是有了孩子？”
季婳震惊的抬头望着他，见他满心满眼都是喜悦，那种初为人父的期待目光是那么热切。
他说自己有了孩子。
这个问题让她也傻了眼。
“等等，我只是这几天肠胃不好吧，那天喝了那么多洪水，我就没好过。”这是肠胃炎吧，她从未有过这方面的经验，第一时间想的，就是觉得自己只是单纯的肠胃坏了。
“那也不可能吐那么多天吧。”雪重霄目光灼灼的凝望着她，“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葵水，有没有正常么？”
季婳被他提醒，顿时更懵了。
事实上，她自从吞了内丹，成为龙身后，这个月事的周期，就变得混乱，而且时间延长。
但是算来，距离那次和他在海边已经有七个月了……
确实这段时间好像没有来过月事，但她却忽略了，一来她在龙宫的幻境中一停留就是半年，她只觉得过了几天的时间，所以也没有仔细注意。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