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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前一后,快速收拢,见那慌乱的白兔意识到可往两侧逃窜时,竟不约而同的向它扑去。
结果,白兔毛都未曾摸到,两人啃了满脸的泥。
年轻人不甘心的就地一躺,失去了动力,加深了沮丧:“李哥,我看我还是放弃吧。”啐了一口泥水,又道:“我们找了几个月了,哪里有什么仙长,如果有,早该出来了!”
“你懂什么,想要求仙,那不得经得住考验,谁说没有仙长,我看是仙长一直在考验你我,小弟,你莫要再说这些丧气话,惹了仙长不快才是。”李老头从地上爬起,胡乱的抹了一把泥水淤住的脸庞,盯着年轻人沉声说道。
年轻人本想说什么,可瞧着李老头说的这般肯定,又想到如果当真能拜得仙师,修真成仙,吃些苦似乎又变得非常值得了,想到这,适才点了点头:“李哥,你是有仙缘的人,你的话我信得过。”
“这是自然,你只管听我的就是,跟着我,你自然也能沾点仙缘。”老头吹起牛皮来面色不改。说罢,他催了催:“起来罢,我觉得,求仙路不远了。”
“中。”
两人在淅沥沥的雨林里,继续朝着山下走,走了好一会,忽然一声惊呼,来自年轻人。
“啊!”不远处,那血肉模糊的尸骨小山,分不清谁的青丝搅在了谁的肠上,谁的心脏抠在了谁的口里…只匆匆一眼,便是残虐般的惨景!年轻人眼力好,一眼瞧见,顿时大惊,不自觉的往后连跳几步,惊呼出声。
李老头抹去了眼皮上黏嗒的水珠,顺着看去,雨线淅沥沥,那一方晶莹面前,骇人灼眼的一堆尸骨,新鲜的像是刚刚才发生的惨绝人寰!
老树般的面皮不禁抖了抖,双手隐隐开始在颤抖,虽然强行忍住不让自己颤抖的那么厉害,却还是一眼能瞧出摆动的。
“李…李哥…我们,我们回去吧?”年轻人脸都吓得发白,哆嗦着唇,一步步的还在向后无意识的倒退着。
李老头虽然说的坚决,可他的声音也是在颤音的,显然,还处在惊魂未定之中。
他说:“不,不回去,这一定是仙长在考验你我……”
待他洋洋洒洒说了一堆说服别人也在说服自己的面堂话后,回头一望,哪里还见数月来与他吃尽苦头漫山寻仙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早已丢下他,独自逃命去了!
这一瞬,他没了底气,都说人多壮胆,可这会就剩下他一个,李老头心里开始剧烈不安的晃动着:走?还是继续?
【113】银龙的仙骨()
老头慌张的在自己脖颈上摸索着,颤抖着双手终于揪出那一条长长的红线,线的另一条挂着一块圆菱的玉状物,将它捏握在手心,多少壮了些胆气,自语道:“定是仙长考验于我,是幻象,绝对是幻象。”
这握捏在手心的圆菱状物,曾托梦于他,梦里叫他翻山越岭,终于看见一仙风道骨的谪仙一袭银白,立于山谷之中,朝他招手。
这一个梦叫他断定了是仙长欲收他为徒,凭着这无凭无据白日梦一场,就匆匆奠定了他数月来的求仙路。
荒唐的不是梦,不是求仙心切,事实上老头从来不觉得仙缘是荒唐的。
他愿意告诉自己半多辈子自己是有仙缘的,那么想必他也愿意用剩下的余生去坚信不疑,所以,他真的来了,去寻找那梦里的仙长居所。
握着他的定心丸,颤着双腿,他缓缓向那血腥靠近,好似是为了证明给心目中的神仙看看,自己求仙的决心有多么的坚定,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是不惧险阻的勇气,他是认真的。
不是有句话说的好:神仙都是凡人做,只怕凡人心不坚。
他坚定!
因为他是有仙缘的人,跟别人不一样!
几十年来,老头都这么觉得。
手指颤颤巍巍的向那团血腥摸去…
怕,他当然怕!
所以立在半空又折了回来,随手捡取了一块树枝,用那棍尖一头重新朝血骨挑去,似又想求个护身符的保佑,便将脖颈上挂着的坠圆取下,一并捏在握有树枝的手心上缠绕,似乎是为了避邪。
手握着树枝。穿过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枝尖终于戳向了血肉。
“叮!”
好似一切都正如他所期望,棍尖穿过了眼前血腥,面前这成堆的尸骨果真是幻象,是一种投影的虚幻!随着那一声落下,幻影登时消散,还树林一片寂静。
老头终于释怀的笑了,心中不免得意道:你小子,不信我说的,仙缘果真不是人人能得了去地!
同时。当那一声清脆的“叮”音响起的一刹那,不远处的山谷之中,那被隐迹在无形里的新谷朝南处。苏白眉梢一挑,一双寂灵的眼倏地朝老头所在的方向看去!
身为布阵人,法界受到波动当然是第一个察觉的,知道有人触动了她置在外头的法界,当即掏出印刻。那是催动这法奇门小阵的关键,同时也能反射出阵中影象。
只瞧她的阵还在,阵的周围莫说是人,就是连个小动物都未曾见着一只,说明它根本没人靠近,又何谈被触动?
理说。若有人想破阵,必定要来到阵真正的藏身之处,她万万想不到。竟会是通过那投影远远触动的该奇门。
袖珍版的银龙在寒溪里翻了个身,懒洋洋的仰浮在水面上,一对金色的龙眼朝苏白的眉梢一睨,难得见她有多余的表情,自然猜得到是有事。又想到自己到底是个长辈,便尽职尽责的开口问道:“难道是那些人找回来了?”
苏白将刻印一捏。垂眼看下脚边溪水上浮泳的银龙,淡淡的语气回道:“有人触动了我的璇丙阵,却没有留下蛛丝马迹,我在想,那个人是敌是友。”
银龙沉思片刻,自觉给出所谓“长辈”忠告:“是非之地难免事非不断。依我看此地不宜久留,有句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天赋这么高,成就是早晚的事,只是它得有个前提,那便是平安二字。”
“我知道。”苏白漫不经心的答着,同时还将手心刻印松开,睨查了一眼那小璇丙阵周围的景象。
耳畔是银龙的苦口婆心:“我虽然不懂得什么阵法,但却知道,阵法的强弱取决于施法者,今时不同往日,**从来没有什么敌友之分,早早动身离开这事非,待他日有了成就再回来也未尝不可。”
银龙说的未尝不是个理?
她在期盼什么?
等着那些人回来收尸,用现有的阵法知识阴人一把,再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好纾解心口堵着的自己无用的一面?
或许吧,她承认自己有过这幼稚的念头,只是刹那的涟漪,撼动不了这死寂的海水,事实上她选择将阵法补上,继续住在这所谓的危险之中,未尝不是一种最危险得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求生地。
那些人,他们能确定这新启的阵法之中,大咧咧坐镇的仅仅是个混不到几年的小修士?
显然,她留下不是一时冲动,恰恰相反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只说眼前,就近的局势。
她在外界,说白了,四叶会上的名声狼藉如立案待缉的过街老鼠、与四处游动着难以防备的御灵族人,还不提那所谓的“妖女”。天下之大何处能让她与少卿那孩子求个安身立命?
没有!
还不如这事非地来的安全。
是的,若是仇家寻来,那首诗显然是一种宣言,路滑足伶俜、债缠死方休,是谁立的字迹一目了然,说的显然是等她日后强大了便会来索债,且还承认自己如今的实力不济,试想,当仇家看到之后,是宁愿相信她早已逃躲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苦苦修行等待日后的复仇,还是宁愿说服自己这谷底新的大阵之中大咧咧接手的竟是此人,一个弱修仍能泰然的坐镇等死?
修真的世界,若是不能确定对手的实力,谁敢贸然拿自己性命开玩笑,毕竟实力那悬殊的差距是难以想象的天壤之别。
反正只消能让她在此地多住一天,这师傅为她精心打造最凝聚灵气的宝地于她就有益的,若能唱成了空城计,天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修炼之处?
故而,银龙的苦口婆心未曾撼动她的决定,事实上她甚至连个表态也未曾给予,只漫不经心似的盯着手中印刻,应着:“原来这个东西在作祟?”
银龙初闻一时有些懵了,转而才明白苏白说的是阵外的事,到底是“长辈的自觉”惯性使然,银龙当即开口说道:“我看看。”
苏白倒也不墨迹,顺势蹲下将印刻浮动着景物的那一面陈在龙眼面前。
这不看倒好,一看,银龙竟惊得慌乱在水面上翻身,还狼狈的呛了几口寒溪水,见苏白抽回手,好似饥肠辘辘的人见着了肉粥,金色的龙眸熠熠的放着光色,轻轻一跃跳来苏白握有印刻的手臂上,龙爪紧向印刻画面抓去,一边说道:“龙骨,我的龙骨!”
龙骨?苏白眉梢微微一挑,不禁再仔细看向那画面中穿挂在老头胸前一晃一晃的圆菱形物。
盯着龙骨,金色眸子这一瞬好似能闪闪发光,赖着脸皮就缠上了苏白,将龙尾左右摇晃,扭捏着:“之前好像已经说好了,你帮我寻龙骨,我帮你入仙籍…你,不会反悔吧?”
【114】我把眼耳借给你(上)()
【“我把眼耳借给你,或许,你在这里就不会那么难熬。”他不是紫翊宸,正如我同样不是苏尚清。】
……
虽说苏白清晓李老头的底细,到底小心驶得万年船,故而她想方设法将李老头引入阵法中来,叫李老头被困其中,这才迟迟露脸。
几年不见,李老头不曾改那见人就拜的脾性,冲着她便是一口一个仙姑,好似认准了她合该领他去见一见那谪仙的未来师傅。
逢苏白问起项中玉,李老头便殷勤得像个信徒,自觉双手捧上做那见面贡品,至于出处,便是一句想当年可以概括,无非说的是当年他李老头救下的道士仙长赠予的护身之物。
如此解释,听起来不觉有什么不妥之处,倒没想惹得爬在苏白肩头的银龙叱责“荒谬”。
四十多年前救下道士时李老头也才十五岁,可银龙受罚误坠凡间却距今不过二十年,四十多年前怎么可能拾取到二十年后的遗失物?
故而,银龙叱责荒谬并不过分,即便是连苏白也觉得这李老头满口跑火车。
李老头是解释再三,见“仙长们”不信于他,“哪敢胡诌,当年那道人仙长曾说起过,有则一物可穿梭时光,这护身符便是道人仙长在旅途中拾到滴。”慌着便把自己的底细都给抖得一干二净,一边说着,一边将那诉说之物也一并双手捧上,呈作证供。
苏白接到手里,是个做工极其精细的小香炉,只有腹指一截大小,若是将神识探入细察,便能瞧见香炉里还剩下渣点未燃尽的香料,香炉周身也是随着时间而沉淀的老旧。像极了是个古董。
再问银龙怎么看,银龙却说从未见过,也不识得,甚至做出如此不留情面的评价:“除了做工精细,不过废铜烂铁而已。”
再言及收徒一事,瞧那老头乌亮亮的双眼银龙嘴上更不留情,直言不讳说道:“本上仙怎可能会收你一个资平体叟的凡夫为徒?早早断了念想!”
李老头顿觉自己这拜师只怕无戏,辛酸一念自给活了这把年纪还能有几个十年二十年去等待,便决心一横,长跪不起。
银龙却是不管这些。只催促着苏白将人赶出阵外,便迫不及待的回谷接仙骨去了。
苏白落樱练习完入夜准备打坐时,略查阵外。影像里那李老头一动不动的还跪在外头,忽起一阵冷风,老头打了个哆嗦,仍旧不愿意离开。
她想起,多年以前在三合镇初见李老时。他面上的皱纹远比现在少的多。
修真众所周知,越是年轻起步越容易,越是上了年纪,精气神三宝皆残缺不全,上道以前那弥补的过程毕竟是用后天补先天,其中差距岂是一个难字能概括?
或许能与她当初有得一拼。不对,或许她那所谓的极品低资质比如今的李老头那一副老骨头更叫那些所谓道长们皱眉,当然可以拿来作比。毕竟若没有当初布衣子的收徒,或许她有生之年都不会晓得自己原来不曾是什么劣质灵根、修真人眼中的废柴朽木……
一双沉寂的眼不知此时可在想着什么,见她将阵印收起,又取出那被银龙评价为废铜烂铁的香炉捧在手心,瞳孔凝缩。不知在沉思着什么。
忽而,她将手指在齿边擦破。滴了血珠浸在那袖珍香炉之上,诡异的一幕当真出现了!
只瞧那香炉忽而浮起半空,徒然作大,化为两掌大小之物,再缓缓降下落稳在苏白面前,能瞧见此时那殷红之色开始渗透进去,血珠入了炉中竟转化为火,将炉中残渣香料引燃!
苏白的唇瓣动了动,细不可闻的平调在问自己:“难道是真的?”
一缕熏香袅袅升起,伴着她的疑问,化作一股不可逆转的呼啸,将她整个人紧紧束缚缠住!
一瞬间,她眼中除了青烟再无其它,随着青烟好似冲天激起的龙卷风,她被彻底的殃及在了那熏香气雾里,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熏香恢复如常是那袅袅细缕,而苏白却是整个人都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随着之前那暴走的狂啸原地消失了去!
她去了哪里?
‘有则一物可穿梭时光’,李老头那字字急切的真意这一瞬传递到了某人心底……
旋转的呼啸终于在耳畔停下,那晕眩好似是憋着一口气跑了十几层楼梯,脑海是一片空白的,她只觉手脚发虚大口大口的喘着。
眼前是一排齐整的铁条,竖直的镶在熔岩之中,在这一排齐整间缝只够探出一只手臂的栏面中间,有一个被从外上锁的铁门,远远是团光亮…
一双灵寂的眼眸缓缓扫过四周,目光触在一个角落便再也移不开视线,那里有一团蜷缩的背影。
比起确定自己是置身于一个洞穴改建的牢狱里,那一团蜷缩的背影给人的似曾相识更叫她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不清楚这莫名从何而来,反正这一瞬她只觉心悸异常,好似心底其实已经知道答案,而脑海却总给出“无法查询”禁入词。
更进一步也只能给她一个答案,就是那团蜷缩的背影是没有呼吸与心跳的!
等她靠近之后先是被这人的容貌给惊得脊梁发寒,再探了此人脉搏,体温偏高、脉搏若有若无、心跳呼吸确定是终止了的,确定这些之后,她心中疑惑便更深:难道这是我的未来?
无怪她这么想,这张脸与她长得一模一样,而李老头也曾说那道士讲香炉能穿梭时光,当年遇到李老头时银龙仙人还未坠凡,拾取仙骨显然是在以后的时间线上所发生的事,顺着这一层逻辑推敲,她不得不想到,自己是来到了未来的某一日里。
想到这,苏白试着将灵气推入她的身体,试图“自救”,可那灵气犹如石沉大海,耗去大半仍不见能推动脉搏频率缩短一些,这体温偏高的沉睡体依旧慢条斯理的用极其缓慢的推力,有一阵没一阵的推动血液一截一截的流动,是直接脱离了心跳这万能的动力源顽强的存活着。
诡异的像是一种她从未听说过的魔法,亦或是术术。
苏白倒吸一口冷气,将对方的后衣领拉开一看,那肩后仅剩下一枚她从未见过的契印,与翎少卿的、同九尾立下的,统统都不见了踪影。
“究竟发生了什么?”
便是这不觉的自语,竟然引来了回应!
“你终于醒了…”
绝非暴戾嚣狂之声,很清和,却叫苏白闻声徒然一震!
他还有后半句,是句疑问:“清风,是你的心上人吗?”这声音,是紫翊宸。
脑海好似有什么轰然炸响,嗡鸣一片。
震撼苏白的或许并非是听到了紫翊宸的声音,而是那一句清风。
清风是魔头!
而紫翊宸竟然问她是不是,太荒唐了,若这是她的未来,没有什么比这更荒唐的,她竟然会“爱上”一个动辄就会将她置之死地,翻身就能祸害人间的魔头!
“怎么可能!”难得苏白有了起伏的音调。
那一天显然没料到苏白会回应他,反倒一时间不知回应了。
好半天才听到远远传来脚步声,是从洞口外传来的,也是之前的声源地,苏白这才意识到,自己如果被逮个正着,叫未来的紫翊宸看见两个自己,未免是自找麻烦,毕竟自己如今可是实实在在被囚禁在牢狱里的,显然紫翊宸已成为敌对!
来不及多想,她当即将沉睡的人藏在那石床后,只来得及迅速对调了外衣,那光线中便有人影晃动了。
一边不着声色装作随意整理衣襟的姿态,一边瞧着那自洞口进来越走越近的旧熟,盯着那一对好似认不出从前的紫眸,她心中暗暗惊异,紫翊宸怎么会有这么一对冷漠的眼神。
那修长白皙的手自铁栏外递进,呈在苏白眼前,手心摊开,是一只翅膀还未长齐的雏鸟,那雏鸟还睁着一对天真的眼一眨一眨,他的声音很平缓:“看见它的时候,已经在窝里饿了好一阵,不像现在这么精神。”
苏白闹不明白紫翊宸是要做什么,却还是泰然的接过雏鸟,也不说话,只盯着对方的紫眸静等他先开口,好在从中多获取些信息。
果不其然,他道:“我就知道,你喜欢照顾这些小动物。”
这更荒唐,她苏白何时喜欢照顾这些小!动!物!
忽而,他好似察觉到异常,一对紫眸竟透着隐隐的危险,苏白以为已被识破,却听到他说:“师傅说禁足三月,一天都不能少,你封闭六识来挨过责罚显然不是明智之举,才两月不见,你周身的气场就弱成这般。”忽而语气一冷,正合了那眸里冷漠:“若我是你,绝不会如此自暴自弃,自损境界!”
这一惊一乍,叫苏白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输入那高温里的灵气如同石沉大海了,原来是相比之下自己境界已经低到可以忽视的程度了,那得是多久以后的未来啊?当然,怪异的地方太多,紫翊宸说的师傅又是个什么人物?为什么要禁足她?还有,紫翊宸知道自己境界低下却当即以为是她自损才造成的,那么她为何要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