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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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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想我吗?”

“是。”

“是因为在监狱太寂寞,还是你真的很想我?”

“两者都有!”

坦诚地看着莫妮卡的眼睛,她终于有了一丝微笑:“我还在雇佣私家侦探,希望找到真正的杀人凶手,我不会放弃拯救你的希望,我的父亲也不会放弃。”

“他还相信我是他的侄子高能?”

“对,高能是他唯一的侄子,他非常重视你的生命,尽管他现在的情况也不好。”

“怎么不好?”我警觉地抓住她温暖的肩膀,“因为天空集团的经营状况?”

“恩,公司有很严重的债务危机,不过他还有其他烦恼。”

“什么?”

她摇摇头躲避我的目光:“不,不说了,父亲特地关照过我,要你好好的!”

“好,为了你,我一定要活着,以高能的名字活着。”

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脸,这张被移植给我的高能的脸。

“不是为我,而是为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保护好自己,对染我已为你打点过了,但监狱里什么人都有,能救你的人只有你自己!”

 是,想想将近两年前醒来时,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重生后短暂的经理,却超过了许多人几辈子的磨难!不会忘记那个在黑暗中编织,又在迷宫里繁衍的巨大阴谋,不会忘记那个曾与我擦肩而过,又精心策划陷害我至此的那个人!

 我埋头在莫妮卡怀中,浸泡在她身上的香味里,记忆如斩不断的野蔓疯狂生长——从上海大雨里华金山的死,到马丁。路德市寒冷夜晚发现常青试题,所有一切都是个连环局,毫无疑问是同一个人所为!

 他是谁?抑或,她是谁?

 但直觉告诉我,是他。

 哪个他?

 仰头看着莫妮卡的眼睛,我看不出答案。

答案,它会自己找上门来。

第七章 阿帕奇

八月,阿尔斯兰州已进入秋天。

当然不会有落叶,也没有满山红色,只有呼啸的狂风,夜里透过坚固墙壁的寒冷。

去年这个时候,我在上海忐忑不安,决定参加蓝衣社的计划。冒充高能前往美国,真实幻想得到亿万财富,谁能想到现在?我还留在美国,却是肖申克州立监狱,将于此度过终生。

你们已经知道,我的体内有一个幽灵。

自从进入监狱,这个幽灵时常与我说话,但他始终拒绝回答一个问题:“你是谁?”就像我一直难以回答“我是谁”。

今夜,他躺在我的心脏上说:“我给你个警告。”

“什么警告?”

我的心怦怦乱跳,其实想把幽灵震动下来,可它把我的心当作椰子,贪婪地吸着椰汁。

“你会有个危险,非常巨大的危险。”

“能说得具体点吗?”

幽灵邪恶地微笑:“这个危险可能会毁灭你,鉴于毁灭你就等于毁灭我,所以我必须警告你一下。”

“那我怎么解除危险呢?”

“这里会有人帮你的。”

我首先想到了老马科斯:“我的室友?”

“不,不是这个老头,而是另一个人。”

“谁?”

“掘墓人。”

这个名字听着不寒而栗,联想到老马科斯说过的故事,八十多年前令人发指的残酷时间,据说那个幽灵至今游荡在监狱里。

“难道你!难道你就是掘墓人!?”

“不,当你远在中国之时,我就已是你的朋友了,怎么可能是这座监狱的掘墓人呢。”

“朋友?不,幽灵,我可以没把你当过朋友,如果你连掘墓人都不是,那究竟是谁呢?”

幽灵咳嗽了几下:“嘿嘿!我可有一个响当当的大名,没人不曾知道过我!你给我听清楚了,我的名字叫——梅菲斯特!”

“梅菲斯特?”

听起来有些耳熟?我努力搜索这个名字,却暂时找不到答案。

 “你应该多读些书,我的朋友。“

 “没错,我会多读点书,我的朋友。”

 幽灵赞许地点点头,拍了拍我的左心室说:“对了,告诉你一个秘密吧,你并不是肖申克州立监狱里唯一的中国人。

 “还有吗?”我惊讶地在床上翻个个身,“可是我连一个东亚长相的人都没看到啊。”

 “是的,还有一个,你确实从未见过,而且就在你的C区监房。“

 “这个中国人是谁?”

 幽灵懒洋洋地下降到我的腹腔,怨妇似的说:“喂,你不觉得我已经很疲倦了吗?让我好好休息吧,晚安!”

晨曦,透过铁窗透到我的脸颊,才感觉浑身上下酸痛异常,摸着心口竟沉甸甸的。

是昨晚梦中与幽灵谈话的记过吗?

紧张地摸了摸腹腔,虽然并无任何异物,但我知道他就在里面——梅菲斯特。

没来得及回想幽灵的警告,便感到一束凌厉的电光,穿过C区58号监房铁门,直直地射到我的眼皮上。

睁开眼睛,瞳孔又被深深刺痛了一下,昏暗牢房里这道电光,让心跳骤然加快数倍。

手背挡眼从床上坐起,才看到一个大盖帽的人影,这是一位狱警。

“1914?”

这个声音非常陌生,不是经常来巡逻的那几个,我小心地站起来靠近铁门,手电光束却突然关掉。

我看到了他的脸。

熟悉的黑色制服与大盖帽,腰间的电滚与手铐,却配着一张陌生的脸。

虽然走廊里的灯光不亮,又隔着密密的铁栏杆,那张脸却特别清晰。

他不是白人,也不是黑人,而是印第安人。

我认得美国印第安人的脸,肖申克州立监狱就关押着不少,是阿尔斯兰州的原住民。他们不同于中国人,而具有北美洲的特点,棕黄色皮肤上有鹰钩鼻。目光深邃明亮,体格硬朗剽悍,藏着一股桀骜不驯的气质。

眼前这张陌生的面孔,就是典型的本地印第安人,但鼻子和眼睛非常特别,就像落基山下食腐尸的秃鹰,却穿着笔挺的狱警制服,孤零零的很是古怪。

“你是新来的?”

我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说话方式,已经违反了这里的规矩——不能对狱警不尊敬。

那个家伙不由分说掏出电棍,没等我反应过来,就飞快地穿过铁栏杆,精确地砸在我的脑袋上。

就像有个东西钻进脑壳,脑门火辣辣的疼痛,接着整个脑袋强烈震荡,牢房天昏地暗地旋转,最后便倒在地上。

电棍击中我头部响声,将老马科斯也惊醒了,他敏捷地翻身下床,将我扶起来大声呼唤。眼前闪过许多星星,双脚没法站起来,身体平衡感都失去了,只听到老马科斯愤怒地对外嚷道:“为什么打他?”

“他不尊敬狱警。”

一个残酷的声音响起,我靠在老马科斯的身上,恍惚间看着铁门。

那双秃鹰似的眼睛,仿佛另一个世界的魔鬼,隐隐飘出一股死尸的气味,让我不得不哑巴吃黄连,忍气吞声道:“对不起!”

“我叫阿帕奇,新来的狱警,负责你们这个监区,今后请配合我的工作,谢谢!”

他干脆利落地说了一串话,有瞥了瞥老马科斯:“你们看起来关系不错?”

“是,如果你再敢打他——”

老头才不畏惧这个印第安狱警,当年他随随便便就能干掉许多这样的人。

然而,有着武装直升机名字的阿帕奇,却把电棍指到老马科斯面前:“老爷子,你的年纪够做我爷爷了,所以我不打你。”

说完他走向下一个监房。

“我们的早餐呢?”

“作为违反规矩的惩罚,今天你们没有早餐。”

阿帕奇一路走运,留下难闻的死人气味,我掩着鼻子坐倒在床上,捂着被打的脑袋。

“Shit!”老马科斯终于骂了一句脏话,“我在这里八年了,从没见过这种变态的狱警!”

他让我感到害怕,因为——我看不到他眼睛里的秘密。“

我申请去了医务室。

伤口虽然不严重,却是最疼的,医生给我上了些药,说最近很少有囚犯的情况,我算倒霉撞上了枪口——印第安人阿帕奇是怎样的疯狗啊?

回到操场还是很疼,更没力气打篮球了。一阵秋风袭来,夹带着许多沙粒,让我低头裹紧衣服,自从被冤案判处终身监禁以来,第二次感到无比委屈。

忽然,有个衰老虚弱的声音响起:“1914,你被谁欺负了?”

居然是老得走不动路的杰克,这个曾经的十二宫杀手,拥有最为骇人的目光。

“一个新来的狱警。”

“阿帕奇?”

“是。”

老头耸了耸眼看就要散架的肩膀:“今天他和C区所有人打过招呼了,我们对他的印象都不错,他对囚犯们很客气很礼貌。”

“该死!”我摸着受伤的脑袋,“那他就是只对我一个人凶恶!凭什么?”

往日一贯受到典狱长照顾的我,一下子成了失宠的怨妃。

“对了,1914,我的室友也是一个中国人。”

老杰克要和我套近乎,却把我吓了一条:“什么?你说在这座监狱里,我不是唯一的中国人?”

“是,至少有两个,我的监房里就有一个。”

镜片后残酷的目光闪烁,刹那间被我抓到了心里话:“是啊,我的事友是中国人。”

十二宫杀手没有说谎。

不他都是黄土埋脖子的人,难道老得有了幻觉?

等一等!昨夜,那个幽灵梅菲斯特怎么说来着?

C区还有一个中国人!

眼前的老杰克,与我身体内的幽灵,告诉了我相同的一个秘密。

就在与我同一个牢房的监区,还关押着一个中国人或华人,而我在肖申克立监狱已将近半年,与这些囚犯们朝夕相处,却从没见过这个人!

这个中国人是谁?

  夜晚,C区58号监房。

  月光从铁窗洒入,如银色链条将我五花大绑。

  老马科斯已熟睡了,床边的小灯还亮着,我的脑袋依然疼痛,躺在床上拆开今天收到的信——来自中国上海,写信的人叫端木秋波。

高能:

   请原谅我隔了许多天才给你的回信。

   我的哥哥叫端木良,你认识他吗?

   当我读小学的时候,我们的父母离婚了,妈妈认为爸爸精神不正常。单我始终觉得爸爸没什么问题,只是经常突然外出,或者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会见一些奇怪的朋友。法院把哥哥判给爸爸,把我判给妈妈。几年前爸爸离奇自杀了,妈妈也生病去世,我们兄妹才重新生活在一起。

   哥哥是一家投资公司的总经理,每天工作非常忙碌,但一有空就会开车送我。去年九月,他忽然变得忧心忡忡,经常半夜被噩梦惊醒,我几次问他也得不到答案。不久哥哥的公司关门歇业,欠下很大一笔债务,连心爱的奥迪车都卖了。今年除夕,我等哥哥回家吃年夜饭,他却就此神秘失踪了——现在仍然音信渺茫。

   我是一个忙人,没办法到处寻找哥哥,只能尽我所能在网上贴寻人启事。我不知道哥哥失踪的原因,也许为了躲避债务,也许是其他不能告诉我的秘密。每次和哥哥说话,他都会让我很有安全感,好像他会不顾一切地保护我——但我看不到他的脸,也许他完全是另一副表情,抑或所有都是谎言 ?

   现在突然感觉,眼睛看不到也不错!不必去面对那些面具,即便 听不到言不由衷的话语,乃至卑鄙无耻的谎言,都不用看到对方的脸!就像我的节目《面具人生》,听过无数人被伤害的故事,他们的心几乎破碎,我无法弥补他们的人生,只能用倾听的方式,让他们的痛苦发泄出来,也许可以减轻精神压力。

   所以,我宁愿在生活中选择孤独,反正本来就黑暗无边,无论多么美丽的外表都看不到。一个兰陵王那样的美男子,或者一个卡西莫多那样的怪物,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只有漂亮的声音才能打动我。

   现在我最爱的人——其实不是人,而是我的导盲犬贝贝,虽然看不到它的样子,单我能触摸到它柔软光滑的皮毛,闻到它身上特有的气味,听到它的叫声与呼吸,带着她一般散步玩耍,这就是我唯一的幸福吧。

   昨晚,我在电台念了一首莱蒙托夫的诗——

 孤独

孤独中拖着人生的锁链,

这样子使我们真触目惊心。

分享欢乐这倒是人人情愿——

但是谁也不愿来分尝苦辛。

我独自一人,像空幻的沙皇,

心胸中天满了种种苦痛,

我眼睁睁看着,岁月梦般地

消逝了,听从着命运的决定;

它们又来了,带着镀过金的,

但依然是那种旧有的幻梦,

我望见了一座孤寂的坟冢,

它等着,为什么还彷徨逡巡?

任何人也不会为这个悲伤,

人们将(这一点我十分相信)

对于我的死亡大大地庆幸,

更甚于祝贺我渺小的诞生……

  我喜欢莱蒙托夫,他有一种忧伤的力量,隐藏的唯美激情,在看似绝望的文字里,还有不可磨灭的希望。

  监狱里的你也很孤独吧?

  高能,还是上次说过的那句话,千万不要放弃希望,看过《基督山伯爵》吗?也许等待就是凤凰涅磐!

  我是美少女战士,赐给你希望吧!

端木秋波

   2009年7月14日

  2009年7月14日?

  秋波居然是在我(古英雄)的27岁生日写的这封信。

  上个月我忘了自己的生日,不知不觉在监狱中度过,终身监禁将渐渐消除时间概念,大概等到我满头白发,都不知过了多少个年月。

  她的各个果然是端木良,我认识的那个端木良,据说还是我从小的好朋友。大概就是这个原因,我才会在十五岁那年,有机会拯救落水的秋波。他们的爸爸妈妈离婚的原因,想必也与蓝衣社有关——他们的父亲肯定也是其中成员,悄悄进行见不得认得勾当,乃至被妻子认为是精神病,至于秋波爸爸的自杀,也是因为兰陵王的秘密而走火入魔了吧?可惜,端木良还不吸取教训,自己也深深陷了进去,结果害人害己!

  秋波信里好说去年九月,她的哥哥变得忧心忡忡,不久公司就关门歇业。那正是我到达美国,常青遇害我被警察抓住的时间——端木良的幕后主子死了,他当然就变成丧家之犬,恐怕他的公司大老板也是常青,否则干吗那么快就倒闭了呢?

  没错,这些都与那个黑暗中的人有关!

  他(她)在美国杀死了常青,又成功地把我陷害进监狱,悄悄侵吞常青的财产——也许有大量来历不明的黑色财富,甚至去中国对常青的手下赶尽杀绝?于是端木良失踪,说不定已经死了!

  当我被关在肖申克州立监狱,外面的世界不知发生了多少翻天覆地的变化,也包括曾经在我身边的人们。

  再读了一遍秋波的信,尤其那首莱蒙托夫的诗——

  孤独

  肖申克州立监狱。

  独自站在操场铁丝网边,透过高墙眺望八月末的落基山,雪线正逐渐下降,据说两个月后就有大雪降临。

  我将衣领紧了紧,阻挡荒原呼啸往来的风,回头看着打篮球的华盛顿与比尔。老马科斯不知跑去哪儿了,就连老杰克也不见了踪影,大概老得没力气放风了吧。

  铁丝网外走来一个狱警,我立即转头想要离去,却听到他喊了一声:“喂!1914!”

  一个特别的声音,我的双腿被灌入了铅水,孤零零地呆在原地,直到看清那张可怕的脸。

  阿帕奇。

  该死!又是这个新来的家伙,狱警大盖帽第下,一张本地印第安人的脸,秃鹰似的鼻子与眼睛,放射出剥头皮战士凶狠目光——肖申克那么多的狱警,只有他能让我定不动,仿佛一下子来到冬天。

 “你好!”

  装作很有礼貌的样子,我可不愿再挨一下电棍了,这几天头顶依然隐隐作痛,会影响我那本就不高的智商吗?

  “关于我打你的那棍字,希望别太介意,因为我是C区的老大,不允许任何人挑战我的权威。”

   印第安人阿帕奇与我隔着铁丝网,相距不到半米,他身上的死尸气味让我感到恶心,却只得违心地点头:“我明白了,先生。”

  “如果你配合我的工作,并遵守这里的规矩,我们还是可能成为朋友的。”

   朋友?我不会和狱警交朋友的!但现在必须伪装自己:“非常愿意。”

   “不,你在说谎。”

   他的目光像鹰爪一样洞穿我的眼睛。

   如果说老杰克的眼神是冷酷,那么阿帕奇的眼神就是死亡。

   我的脑袋微微颤抖一下,他是怎么看出来的?我自以为装得非常之像,唯唯诺诺如丧家之犬。

   “为什么?”但我必须伪装到底,“我不敢对你说谎,难道我还想再被打吗?”

   “1914,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别想那么轻松就骗过我。”

   反正隔着一道铁丝网,我缓缓后退半步:“请问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你想要越狱!”

   这个大帽子可是要把人砸死的!我急忙摇头说:“不,这不是我心里想的!”

   虽然,刚来肖申克州监狱,我有过基督山伯爵那样逃出生天的想法,但看到这里防范森严,外面的荒野又如此残酷,就算逃出去也会活活渴死累死,便断绝了这个可笑的念头。

   “是吗?”阿帕奇阴森地一笑,“但我打赌,你很快就会这么想的。”

   这个印第安狱警的诡异笑容,使他的死尸气味传得更远,熏得我鼻腔难受得打了个喷嚏。

   “对不起,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

   “不,你就是!你总是对这里的人说,你是被冤枉才进监狱的,是不是?”

   我强压着怒火,平静地回答:“先生,为什么要调查我?为什么只针对我一个人?”

   “你自己知道原因。”

   不,我不知道。

   “不管你是不是相信,我确实是被人陷害才进来的。”

   “我相信不相信重要吗?”

   “不重要。”

   “你明白这一点就可以了,再见。”

   印第安人阿帕奇转身离去,整个操场飘满了死尸气味。

   几天后。

   肖申克州立监狱,囚犯放风的大操场。

   我恢复了篮球运动,正当满头大汗地抢截传球时,忽然有人大喊:“1914,有人找你!”

   气喘吁吁地猛然回头,另一边的篮球架下,站着个摇摇晃晃的枯瘦老头。

   十二宫?

   没错,站在篮球架下的是老杰克,他扶着柱子咳嗽着说:“1914,你不是说想要见我的中国室友吗?”

“是!”

“他同意了。”

“什么时候见面?在哪里?”

“现在这里。”

   话音刚落,老杰克身后转出一个人,身材高大魁梧如同金刚,却长着一张中国人的脸,面无血色大概常年不见日光,脸部线条极有男人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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