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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公大小红袍全传-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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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言目下身褴褛,曾与君王佐太平。
  楼上那人听了:“嗳唷,不好了!楼下那人口气不小,必是朝中一个大臣。我想前日得罪当朝宰相张居正,为此负罪在身,百计思维,终是无人解救,何不去会他一会?或者是个救星,也未可知。”叫家人:“你到楼下请那位答诗的老爷上楼相会。”
  家人下楼来,见三个头上都带着毡帽,身穿布衣,十分褴褛,看不上眼,便大胆上前道:“老人家,老爷唤你上楼。”海洪听了这话,大怒喝道:“好大胆狗才!”赶上一掌打去。那家人正在洋洋得意,不提防被他打了一交,爬起来也不回言,忙跑上来。
  那人见了便问:“那位老爷可肯上楼么?”家人道:“不肯。”那人道:“为何不肯?”家人道:“小的道我家老爷叫你上去,不想那旁边一个慌慌张张赶上前,把小的打了一掌。”那人道:“狗才该打!方才我叫你‘请’那位老爷上来,你怎么‘叫’他上来?快去请来。”家人不敢违命,只得下楼。
  起先被他打怕了,远远站着说道:“老爷,家爷有请。”海爷道:“就去。”移步来到楼上,举目一看,只见那人身挂铁链,面色愁苦。海爷道:“你是什么人?”那人道:“晚生周元表,山西太原府人氏,新科进士,殿试二甲二十八名。因张居正要见面银子,每一名要一千二百两,晚生等三十四人,多是穷儒,哪里有银子与他?我等只得自家端正一本见驾。谁想圣上就着张居正批本。那奸贼就说我等初登仕籍,便目无国法,擅谈首相,律该斩首。幸亏万岁念我新进书生,开恩免死,发远边充军。”海老爷道:“你们问罪在哪里?”周爷道:“问在金山衙。”海爷道:“便叫解差过来。”
  解差听了,忙上楼,两眼看着海爷,便问道:“老人家,你在此做什么?”海爷道:“你在此做什么?”解差道:“我奉刑部大人之命,押解这位到金山衙去的。”海爷道:“既然如此,可放了此位爷锁。”解差道:“老人家尊姓?”海爷道:“我的姓是说不得的。”解差道:“为什么呢?”海爷道:“我们若说出来,你们跪也来不及了。”解差道:“说也好笑,你且说来,待我们慢慢磕头。”
  海爷道:“我这是百家姓所无的。”解差道:“莫非桑树里钻出来的?你是老人家,我不打,快快下去。若是个后生家,便奉承他几拳。”海爷道:“我实对你说,你不要骇怕。”解差道:“我是鼓楼上的雀,经风经浪过的,不怕,不怕!你说来。”
  海爷大叫:“海洪!”海洪在楼下听见,忙上楼来道:“老爷叫小的何事?”海爷道:“你去取我的冠带过来。”
  海洪取上冠带,海爷穿好。解差忙忙磕头道:“求老爷开恩。”海爷道:“你认识我吗?”解差道:“小人实不认得。”海爷道:“我乃南直操江海爷便是。”解差速又磕头:“小人有眼无珠,乞大人饶命。”周爷连忙也跪下道:“大人救晚生—命。”
  海爷扶起道:“解差,你把周爷锁开了。”解差连忙解开。海爷道:“海洪,银子拿一两与店家,叫他备酒,快来与周爷压惊。”
  海洪取银子与店家。二人在楼上吃酒,谈这张居正专权之事,直到半夜方止,各人安歇。
  次日起来,海爷对周爷道:“贤契,你只在此等候,等老夫奏过圣上,自有旨意下来。”周爷再三致谢。
  海爷主仆三人,即刻起身,忙去赶路,并无耽搁,不消半月,到了京城。海爷道:“海洪!已入京城了,你去寻个下处才好。”海洪道:“我们若下饭店,便要买饭吃,未免破费;不如寻个施食的所在,食了不用还钱,更妙。”海爷道:“胡说!
  世间那有吃饭不用还钱之理!”海安道:“我想国子监祭酒杜元勋,是老爷的好友,我们竟到他家,谅他必不敢算钱。”海爷道:“这倒使得。”海安道:“虽然使得,但老爷将什么礼物送他?”海爷道:“不用礼物,只写个帖子拜望拜望就是。”
  海安道:“既然如此,快些写来。”海爷持笔,正待要写,忽想:“且住!全要白吃他饭,正要奉承他才是。”便写了“原任南直操江海瑞拜”,付与海洪。
  海洪拿帖来到杜元勋府门,管门的看了帖,辍转身如飞跑到里面道:“呵!不好了!”杜爷道:“有什么不好?”管门道:“大门外有鬼了。”杜爷道:“胡说!有什么鬼?”管门道:“就是南直操江海瑞老爷进来了!”杜爷听说,心中吃惊,忙叫家人速备祭礼焚化。家人领命,立刻排祭堂中,纸钱纷纷烧化。
  杜爷跪在堂中,说道:“老师呵!门生虽然未曾孝敬,时常思念老师,望你快快投生去,不要在此出魂恐吓门生。”
  这杜爷在堂中拜祝。海爷在门外等了一会不见出来。心中想道:“这老杜晓得我要打扰他,他故不敢出来。难道他不出来,我就不敢进去么?”说罢,竟自进了大门,直到堂下。只见杜元勋俯伏堂上,口内说道:“老师阴魂可曾进来么?若在门外,门生即当奉迎;如已进来,即请进来上坐,饮酒一杯,门生敬焚化纸钱,送老师归天。”海爷见了,方知是疑我已死,来此出魂,故不敢迎接。便大脚步踱上堂前,大叫道:“贤契,我来了!”杜爷听见,抬头一看,唬得一身冷汗,战战兢兢,叩祝道:“请恩师阴魂上坐,酒肴纸锭,俱已端正。伏维尚享。”
  海爷哈哈大笑道:“杜贤契,我不曾死,你不要骇怕。”杜爷听见,立起来,按定精神,仔细一看,叫一声“恩师”,海爷也叫一声“杜贤契”;杜爷又叫一声“海大人”,海爷也叫一声“杜朋友”。二人哈哈大笑,挽手移步,中堂坐下,吩咐家人把行李搬进来。
  杜爷道:“自从恩师归乡,不觉十有余年。师母大人在家,谅必纳福。”海爷道:“多谢贤契。老夫在林,闻得张居正专权,但路途传闻,不知详细。乞贤契告我。”杜爷道:“恩师,目今朝廷隆重于他,他便作恶多端。”海爷道:“他因什么事,上本说我已死?”杜爷便将皇上做梦,要征召恩师入朝,他恐恩师入京与他为难,故此妄奏恩师已死。说了一遍。
  海爷道:“原来是这个情由。杜贤契,你晓得我今日来京之意么?”杜爷道:“不知。”海爷道:“我今特来,要扳倒张居正。”杜爷道:“呀呵,这使不得!如今朝廷十分宠任,恐被他算计,反为不好。”海爷哈哈大笑道:“贤契,难道我不是他对手么?你不记得严嵩的事么?”杜爷道:“咳!恩师,一发一败,自古皆然。今恩师年纪已老,何苦结怨于人?”海爷道:“如此,你莫不是也拜他门下么?”杜爷道:“呀!门生遵恩师之训,怎敢拜他门下?”海爷道:“如此你不必劝我。”
  二人饮了半日,席散。海爷叫:“海洪,你把本章拿来。”
  海洪送上本稿,海爷付与杜爷道:“贤契,烦与我誊清,明日好去一上本。”杜爷即刻把本誊清,送还海爷。叫人打扫西厅书斋,安顿恩师主仆三人。到晚间,送些参汤出来,海洪接过,就收拾去睡。
  方才二更时候,海爷床上就开口叫道:“海洪!海安!天明了,快些起来。”海洪道:“只有二更时候,起来何事?”海爷道:“不要管我,只要你起来。”二人无奈,只得爬起道:“老爷何事?”海爷道:“我要去见驾上本。”海洪道:“呀呵!老爷家中夫人、小姐再三相劝,杜老爷又劝,只是偏偏要去上本。
  老爷,小人劝你不要去惹祸罢!”海爷道:“你们那里晓得我的心事!快取面水过来。”二人无奈,只得端来面汤、参汤。海爷用过,便开口说话。不知所说何话,下回分解。

第六回 张太师朝房受辱 孙司礼内廷阻君
  声势凌人气象雄,目无君长傲三公。
  朝房受辱知多少,依样葫芦恨未工。
  话说海瑞将欲上朝,嘱咐海洪、海安道:“我与你做了一世伙计,如今大家老了。我今去见驾,若能扳倒张居正,主仆依旧完聚;如不能扳倒,只好来生与你相会。”二人听了,就哭起来,道:“老爷不要去罢!”海爷道:“怎么不去?你们把我这毡帽、布袍、包袱包了一个包儿,到天明在东门外伺候,我若出来,换了衣服好走;若是不出来,必然撞死金阶,你须当买了一口棺材,把尸骸带转家中,埋在祖冢之上。我在黄泉,感你大恩。”二人道:“呀口介老爷吓,使不得,回去罢!”海爷道:“你两人是晓得我性子的,你何必多言!取冠带过来。”二人无奈,取上冠带。
  海爷穿了衣,戴了冠,左手拿御祭旨意,右手拿参劾奏章,叫道:“海洪!你手中照路灯笼,是国子监衔头,你把他扯落下来。”海洪道:“这是何故?”海爷道:“我若扳不倒张居正,岂不是连累了杜爷?”海洪将灯笼红字扯碎。海爷接了灯笼道:“你二人去睡。”二人道:“小人跟去。”海爷道:“不要你去!”二人含悲送出家主。
  海爷大踏步,行了曲曲弯弯,来到东华门。果然早了,门尚未开。那门上有四个銮铃,海瑞动手将索上一扯,那铃就响,管门的就问何官。海爷暗想:“待我骗他一骗。”应道:“华盖殿张。”管门的就把门开了。海爷移步,向内就走。
  后面又来几个官儿,灯笼十余个,照得如同白昼。海爷便把自己灯笼丢去。那后面的官儿向前面的官儿说道:“年兄,前面走的这老头,你可认得么?”内中有年老的道:“你低声些。此人是南直操江海瑞。”又一个道:“就是他,来做什么”
  那年老的说:“想是张太师奏他身死,朝廷差官祭他,他必定发怒来京,与太师作对。”另一个说:“这等是一位老先生,我们应该上前奉承他。”那年老的道:“说不得,这人不是好惹的。”后面官儿三三两两议论,海瑞总不听他,只管向朝房而聚。
  及到了房前,举目一看,呀呵!今日朝房比旧日大不相同。
  我想严嵩在日,他也有些般排布。又见一副对联,二边写道:托孤寄命,调和鼎鼐,万民有福;赤心为国,燮理阴阳,今古无双。
  海爷看罢,哈哈大笑:“好对!”待我也送一副与他。拿了笔,在墙上写道:张居正,正而不正。欺幼主,卧龙床,黑心宰相。
  写完大叹道:“呵,我写了此对,不觉遍身爽快,待我再奉他一句。”又写道:张茂修,修而不修。仗父势,不读书,白眼状元。
  海爷正在写字,忽听得人言道:“相爷来了!”海爷想道:“我这冤家,我若出去,撞他不好收煞。罢了,我且躲在屏风背后罢。”
  那张居正入了朝房,抬头见海爷所写的字,勃然大怒道:“好大胆!谁敢在此动笔乱道!”各官听见太师在内发怒,俱各进见,个个下礼。张居正手也不动,只说一声“罢了”。海爷在屏风后看见,仔细想道:“这狗头好无礼,各官下礼,怎么动也不动,就像生疔疮一般!待我少停也做个贼腔与他看看。呀呵!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走罢。”别转头一溜,竟往外走。
  太师一见,忙忙问道:“方才出去是何人?查班同了班役出去查来!”
  查班官奉了太师之命,四下团团跟寻不见,来到六部朝房,见了一个白发官员,现在内面默默而坐,查班官叫道:“白发老头儿在此,我们快去拿他。”班役忙抬头一看,吃了一惊,暗道:这不是恩官海老爷?“小人陆茂叩头。”海爷听说,内心想道:“陆茂名熟得紧。”便说道:“陆茂,你这名字,我一时记不起来。”陆茂道:“老爷当初作云南清吏司时候,是小人伺候。”海爷道:“是呵!你起来。我与你久违了。一向好么”
  陆茂道:“多谢老爷!太太在家纳福。”海爷道:“你如今在哪里?”陆茂道:“小人伺候张太师。”海爷道:“呀!陆茂,那老张叫你来拿我呀?”陆茂道:“不敢!小人奉太师之命,请老爷相见。”海爷道:“陆茂,你去对那张居正说,我老爷偶有足疾之病,走不动,叫他来见我。”陆茂应声“晓得”,回身去了。
  查班官问道:“是什么人,不拿他?”陆茂道:“老爷,你说他是什么人?”查班官道:“我不认得他。”陆茂说道:“幸是老爷不认得他,若是认得他,也唬了半死。”查班官说道:“他是何人,这般厉害?”陆茂说:“这个人十分厉害古怪,我家太师做梦也是怕他。他是南直操江海瑞。”查班官说:“如此,怎生回复太师?”陆茂说:“莫慌,跟我来。”
  二人回到朝房。太师问道:“那人是何人?”陆茂说:“太师爷,这人是拿不得的。”太师道:“胡说,他有几多大官儿,拿他不得的!”陆茂道:“他官儿虽然不甚大,名头却大得紧,故此不敢拿他。”太师道:“陆茂,他到底是何人?”陆茂禀道:“他是先帝同年操江海瑞。”居正听陆茂说是海操江大人,吃了一惊,道:“他几时来京的?”心中暗想:“我好好在京为官,不合奏他已死,钦差御祭,如今惹火烧身,这便怎么好?有了!”“陆茂,你去对他说,太师爷请他相见。”陆茂道:“小人已曾说过,他不肯来。”太师道:“他怎样说不肯来?”陆茂道:“海大人说他偶有足疾,不便行走,反要太师爷去见他。”
  太师道:“罢了。当日是我惹事,如今不得不下气了。”遂移步慢慢踱去。
  陆茂跟在后面,来到户部朝房。陆茂把眼望去,不见海爷,心中想道:“自古道:‘江山容易改,秉性最难移。’他当初诨名叫作‘海鬼头’,如今年老还是这样的。方才在这里,如今不知走在哪里去了。”便往各处朝房去寻找。
  忽见海爷在工部朝房外蹲伏阶前抓痒,连忙禀复太师爷道:“海老爷在这里了!”那太师爷只得微微含笑,上前先作—揖,口中尊道:“刚峰老先生,久违了!”海爷也不立起,身手也不动。太师笑道:“刚老先生,老夫因你久不相会,所以与你打躬行礼,你怎么”刚老动也不动,海爷道:“老太师近来新朝例,凡受人打躬者,不许动手。”太师笑道:“那有此理”
  海爷道:“既无此理,怎么我海瑞方才躲在屏风后,见那六部九卿四相行礼见太师,太师两手也不动了?”太师道:“呀!刚老先生,你在家多年,不知缘故。”海爷道:“怎么的?”太师道:“我老夫当年左手抱了当今天子登基,御赐我左手上绣一个五爪金龙;右手亲把御笔代天子判断批文,朝廷赐右手一个五爪金龙。若老夫的手动一动,各官立身不起了。”
  海爷听了,哈哈大笑道:“老太师的手不动,海瑞知道了。我海瑞的手不动,老太师可知道么?”太师道:“怎么的?”
  海爷道:“老太师,我海瑞当初,先帝拜我做同年,把我两手扯到金阶同步,论起来我的两只手也绣得两个金龙。我这两脚比你太师更是繁华。”太师道:“什么的?”海爷道:“我当初与严嵩作对,绑在法场。先帝闻知,奔到法场,亲身脱了龙袍,披我身上,抱着我头哭我,两个龙眼泪滴在我两脚之上。若依你这样说来,我这两个脚上也绣得两个五爪金龙。故此老太师叫我去见,我不敢去,反劳太师前来看我。老太师,我海瑞正是爱惜你。”太师道:“刚老先生,老夫为何要你爱惜起来?”
  海爷道:“若我不爱你,动了一动手,你这奸贼就当不起了!”
  太师道:“呀呵!刚老,老夫不得罪你,你为何出此言?太重了。”海爷道:“你还不得罪我么?我海瑞好好在家,你为何在圣上跟前说我死去?还不是得罪我么?”太师道:“刚老息怒!这是老夫不是了,但有个缘故。”海爷道:“是什么缘故?”太师道:“只因与刚老别后,时时想念,逢人便问,但恐你有什么病疾。一日问了一个夏布客人,他说刚老已死三年,老夫常常啼哭。这日圣上问我,我故实情奏上。皇爷特差御祭祭你。”
  海爷道:“放你娘的狗臭屁!圣上好一个朝纲,被你弄得七颠八倒。你这奸贼,我海瑞眼中实在容你不得!”
  海爷说罢,撩拳按掌,便要擒拿。居正见不是头路,思量移步要走,被海爷大踏步向前,持右手拖着袍袖,左手提起牙笏乱打,一时间朝房大乱。两边的文武官员商议:“我们看他二人提着牙笏乱打,一时间大乱。若扯海爷,他必说我们是一伙奸党;若扯着太师,太师又说我们帮了海爷。只好远远立开,拱手相劝罢。”众人道:“说得是!”众官只得远远作揖,口内只叫道:“老太师、海老先生息怒。”不表众官之事。
  状元张茂修入朝,闻说父亲与海瑞相争,说道:“呀呵,不好了!这个冤鬼来了,这便怎么处?啊,有了!此事看来难以分手,必须托孙公公阻住皇爷,今日不坐朝方好。”想定了主意,忙忙来见孙太监,便双膝跪下,口叫:“千岁公公救命!”
  那孙太监名叫孙凤,乃是当今最得意得宠的内监。见茂修跪在地上,口口声声叫“救命”,吃了一惊。忙问道:“有什么事?快起讲来!”茂修立起身道:“千岁公公,今有旧臣海瑞,无故闯入朝房,与家父相争,执笏乱打。今日他若上朝见驾,必有本章参劾。若皇爷升殿,我父亲这性命难保了。”孙凤道:“原来为此。这是你父亲不是了。”茂修道:“怎见得是父亲不是?”孙凤道:“那海瑞老头儿,已告老在家,朝政不理,与他半点无相干。他一年半载死了,万事俱休。偏偏要奏他身死,惹他生气,故此来京作吵。”茂修道:“呵,千岁,事已至此,悔也不及。只求千岁开恩,阻住圣驾,再作商议。”孙凤道:“既然如此,你去对你父亲说,现叫他差人打听海瑞的下处在那里,备酒与他赔话,送他盘费,劝他回去。复圣上不坐朝罢。”
  茂修再三称谢,不表。
  再说海瑞自己扯住太师,至天明还不见圣驾上朝。海爷哈哈大笑道:“好手段!你敢阻挡朝廷不坐朝。你若能阻得一月不坐朝,我便饶了你。”把手一放,大踏步走出朝房,来到东华门。
  海洪二人看见,大喜不胜,叫道:“老爷回来了!”海爷道:“正是,取包袱过来。”海爷脱了冠带,换了毡帽,穿了布衫,说道:“你二人自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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