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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小伟招呼完别的客人，走到那安国这边。“听人说，说新的机械厂，老板特别年轻，还是孩子。你们是机械厂的孩子，是不是有这回事？”
大明该怎么说？杨桃该怎么说？总不能说老板就在这吃他家烤肉吧？那安国笑道：“传言就是传言，老板若是孩子，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追随？还有工商局怎么摆平？一个孩子，怕是还得上学吧。”
那安国帮着弟弟圆谎，反正大明也准备了类似的说辞。
“那么，候哥哥，您母亲的摊子有没有营业执照？”杨桃突然问道。
侯小伟疑惑的摇摇头，“反正大家都没执照都在干，我们也懒得花那个冤枉钱。”
他这么说也在理，没执照的摊贩多了去了，城管一来就是马上跑。后来小贩和城管的矛盾一次次的成为新闻热点，或许这个年代城管还是温和的吧。就算如此杨桃还是有些担忧。
一大把肉串送上了，没有放辣椒。“光吃肉串烧心，要不要再要点面条？”那安国问。
许凉玥看着肉串眼发直，她之前在别的福利院吃的很糟糕，来到汝宁后伙食才大为改观，这还是杨桃和大明的特别赞助。当即她就拿起肉串啃起来。“小玥你到底是多久没吃肉了？”大明调侃。
“反正有五年了，还是来到这边才好好吃肉。”
宅女不会那么大家闺秀，那一世的许凉玥总是靠泡面度日，生活饮食不规律，身体处于亚健康状态还要操控电脑，最后的悲剧也和这个有关。她不是不想吃肉，根本就是没钱，现在的她可不一般了。
“我来到这个家还没见过爸爸呢，我还不知道我养父的样子。”
许凉玥这么一说提起了那安国的兴致，他的弟弟妹妹去了杭1州一趟，是去参加婚礼，就是杨桃母亲的婚礼。“杨桃的爸爸是个高级的军官，你杨桃妹妹和凉月妹妹都是中校的女儿。”大明调侃却令那安国咋舌。
“你们家真幸福。”侯小伟在旁边听了半天不由的感慨。
杨桃摇摇头，说道：“候哥哥说错了，真正的幸福是有自己的父母，可我和妹妹都是孤儿，都来自福利院。我们是被父母遗弃的，如果救治的不及时就死了。总之现在我们得到了好心人的爱护，还有爱我们的哥哥。”说着杨桃便泪崩，她挺有多愁善感气质的，而许凉玥虽然内心酸醋，长久的习惯，她忍住了。
烤肉的大妈感触，这两个女孩的命苦。可突然又一想，刚才这孩子不是说他们是机械厂的子弟，怎么又成了军官的女儿？刚想问，别的客人又在招呼加餐，这事就不管了。
那安国稍微也有感慨：“这么说来比起你们我算幸运的了。我哥们小伟放了学的帮着老妈，这游戏机厅我们是不去了。我反正是闲着，过来帮个忙也是理所应当。”
侯小伟不禁说着豪言壮语：“为兄弟两肋插刀我看就是我安国兄弟了，他够义气。”
杨桃噗呲一笑：“是啊，大哥之前去游戏机厅可没少挨打，现在应该好多了。侯大哥，我倒是还有一些建议或许可以帮着你。”
杨桃的建议，就是希望侯家的烤肉摊能多一些创意，烧烤的品种多起来。大妈的烤肉品种也是仿照别的摊子，杨桃就建议大妈能烤一些蔬菜，如韭菜，蘑菇和茄子。准备一些烧烤油烤出自己的特色，这样生意可能会越来越好。等生意好了租下店铺，把证件办全，以后的生活会越来越好过。
大明附和，妹妹的建议从来都是好建议。“侯小伟，以后有困难就跟我表哥说，你们是哥们，那和我们兄妹也是哥们，互相帮助是应该的。所以我妹妹的建议你务必要考虑一下。”
侯小伟点点头，烤蔬菜似乎还没有人尝试过。增加别的烧烤品种，杨桃还提出了烤牛板筋，烤羊脆骨，牛羊的眼睛等奇怪的东西。他觉得很有意思就搬着板凳坐在四人旁边。
那安国递给他肉串，侯小伟马上推辞。“拿着，就当我请你的。”
侯小伟拿着自家老妈烤的肉串介入话题，说的都是些生活上的事。那安国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他学校的事：“说也奇怪，以前学校比较乱。会不会是因为杨叔的事……”他见大明脸上意思紧张便改了口吻。“现在学校比以前好多了，学校的坏小子们有老师重点看着，每到上下学门口都有警察监督。”
第七十五章 城管以来跑不掉（）
说道现状，侯小伟不禁叹道：“我妈本来上班好好的，突然就被要求下岗了。班上是国棉的同学，家里人也有下岗的。我看在这么下去厂子要玩了。真羡慕你们机械厂的孩子，下岗了还能再上岗，工资还那么高。”
听着孩子们说话，大妈一阵酸楚。厂子里人浮于事吃拿卡要很久了，以前都是这样的唯独现在不行。越来越多的人被请出单位，有的人在央求在哭泣，有的人无奈的哀愁。单位也有人写信给市政但没有回音。
进入九十年代，国营企业的职工心态逐渐变化。厂子就是我索取的地方，能拿就拿，能偷懒就偷懒。结果厂子体态臃肿，基层干活的越来越少，而且越来越懒散。棉纺厂的堕落就是这样，拿着工资生产的产品越来越劣质，前段时间服装厂拒绝再从本地的棉纺厂进货了。
听着侯小伟的诉苦，杨桃突然觉得他母亲的下岗和自己还有一定的原因。
德新机械厂用兵工厂的标准要求广大员工，年初的整风大会效果不错。不称职的偷窃厂子产品的员工，扣钱一批开除一批毫不手软。大明的话就是：老实干活拿奖金，吃拿卡要开除。有员工不信这个邪，可老板是认真的，几个倒霉蛋被开除，再也拿不到每个月近千元的工资。之后就没人敢再犯浑了。
德新机械厂是这样，它的成功是一个很好的标杆。大明在去饮料厂服装厂洽谈业务的时候也提出了他的观点，对方厂子觉得有必要学习改革。国企在不贪腐的时候能量非常大，一旦进入恶性循环就不行了。服装厂吸取了经验，尤其在质量上把关，它的产品绝大部分会被大明买走全部送的边境卖给俄国人。中俄贸易是暴利，服装厂不愁卖只愁产量不够大。服装厂的进货源之一就是本地的棉纺厂，可后来他们送来的货品质量越来越差，最后根本没有使用价值，干脆拒绝了。就是市政的人来了，厂子也是拒绝，毕竟俄国人就是要质量。
产品卖不出去，工人还得发工资，棉纺厂没办法，能走的就走吧，侯小伟的母亲就是这样下岗的。看着他面露难色杨桃鼓励道：“侯哥哥别沮丧，这卖烤肉一定很赚钱，你们行动的早。现在那些国企的人还在吃着死工资，瞧不起咱们这些单干的，就像当初瞧不起我们机械厂一样。现在不是高下立判？只要候妈妈肯努力。”
这话说的心暖暖的，大妈扭过头说道：“小姑娘会说话，这顿饭钱免了。你们还要吃啥就点，大妈今儿个高兴。”
“这不行啊，我们不能吃霸王餐啊！”大明赶紧反对。
就在一片祥和之时，城管突然杀到，最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
面对现在的场景候母在发愣，其他的客人纷纷作鸟兽散，他们可不想和城管的扯皮。城管开着一众小车来的，对于这次清理违规摆摊的行动是市政突然下的命令。所谓和平路违法摆摊已久，尤其是卖烤肉的摊贩很多。客观上是造成了这条街的繁荣，可实际上对市容危害很大，尤其还有扰民这一条罪状。
现在市政有了钱，终于敢大刀阔斧的改善市容，铺设新马路拆除烂尾楼假设新路灯这是其一，其二就是把路面上违法乱纪的摊贩抓一抓。
这个情况候母甚至没有想过，就像她之前透露的，很多人都是这么做的。做烤肉虽然辛苦些，每日进账都很可观，现在“很多人”就被成功为主。
“得，成功和小贩的纠纷二十年前原来就有啊。”许凉玥调侃道。
“别乱讲，你现在是小孩子，老实当个小孩。”杨桃让她闭嘴，一众人继续看着情况。
小车上下来一人，这人怎么这么熟悉？杨桃和大明瞪着眼睛，这人不就是当初强行抱走杨桃的那个怪叔叔？！
城管可懒得和大妈讨价还价，就算大妈在苦苦哀求，可他们还是把烤肉的器具往车子上扔。情急之中大妈干脆抱住了一人的腿。“放手！我们这是执行公务，根据条例，你这样的没有营业执照的摊贩要被制止的！”
大妈略带哭腔恳求：“以前不都是可以的吗？怎么今天就不行，你们把我的东西拿走我可怎么做生意？我家里没男人，还有个儿子上学，工作都没了我可怎么活？”
侯小勇上去帮忙，用他小小的胸膛试图阻止这些人。
“糟糕！这要打起来怎么办？”许凉玥问着杨桃。杨桃一样心急，刚才还挺和善的大妈这会儿突然在哀求人。
见这些人还在行动，侯小勇做了不理智的行为，推搡之中他摔倒了。那安国一看自己的哥们儿被欺负马上就站起来了，正要去帮忙被大明一把拦住。“够了，你填什么乱。你是要上去打架吗？你别冲动！”
侯小伟爬起来，冬天穿的多他没受伤。这是城管车上下来一人，若是自己的手下真的太粗鲁可要激起民愤。结果这人下了车呆住了。
沈大力非常倒霉，当初奉命去抱孩子，结果孩子的朋友们数百人去静坐，他最后反而还得承认错误写检查，更糟糕的是被调了工作岗位，被请到了管市容的部门。这可是个闲差，改善市容得有经费，之前哪有什么经费。沈大力闲了几个月，这会儿终于有任务了，可这第一次执行任务又遇到了小冤家。
“真没想到，大力叔。你的人就在欺负普通人！”杨桃生气的发问。
这可怎么办？这个小丫头现在他可不敢惹，还有她旁边的那个男孩。这两位是市长的红人，是贡献赋税的重要人。他赶紧招呼手下把手头的工作放下，并把大妈扶起来。
许凉玥觉得新鲜，她还想看热闹，看小贩和城管撕逼，结果被自己的姐姐一句话就阻止了。“这个大叔你认得？”
杨桃不屑的小声说：“当然认得，几个月前，这货强行把我送到福利院里的。我但是差不多就应该被大明家收养了，市政的人说不行，就派他来抓我。”
许凉玥捂着嘴偷笑：“原来你还有这档子事。”
有两个可怕的人在场，沈大力态度不敢强硬，生怕惹毛了这两位再去市长那参他一本，这前途就很麻烦了。所以刚才还蛮横冷酷的城管小弟们这会儿全部点头哈腰的给大妈陪不是。可任务还是要执行，这些收缴的东西还得拉走，大妈怎么说都不行。
“候妈妈让他们带走吧。他们也是执行公务，不管怎么的咱们没有营业执照，怎么说都是咱们理亏。”大明说道。
第七十六章 城管事件善后（）
这男孩说话的时候也是看着自己，沈大力一阵欢喜，这可是在给自己借坡下驴的机会。“就是就是，大妈您看咱这也是执行公务。您的东西只是没收，等您办好了营业执照就都还你了。我们可不是坏人，咱们都不容易，要是今天我做的不好回去还得挨批评。”
那安国上前把一脸气愤的侯小勇拉了回来，他也看出来了，这时要是讲个哥们义气完全是在害哥们儿。
“这事儿哪能让他们这么做，老妈做这东西可是把那点补偿款都搭上去了，这生意刚有起色就被他们给收了？！”侯小勇不想听那安国的安慰。这个年纪的孩子刚刚进入青春期，是叛逆又冲动的年纪。
可是冲动的他被那安国狠狠拉住。“别嘴硬了，那些人是公差，咱们是小孩子能做什么。他们不是说了么，只要把营业执照办下来东西就会归还了。”那安国抱着侯小勇，两人一起退后。
大妈似乎明白些了，明白了就理智了，沈大力招呼手下继续工作。一陪水浇到炭火上，包括桌椅都统统扔上小卡车。就怕大妈情绪激动，这会儿的工作人员都在轻拿轻放。沈大力还在竭力安抚，保证等归还的时候都是完好无损的。
就在这一连串的动作，周围聚集了一些品头论足的路人，有人反对有人支持。下班之时，一些德新机械厂的员工也会来这不远的小路搓一顿，某种意义上，这和平路的烤肉摊的繁荣是德新机械厂直接的助力。
几个员工正走过来，看到两个小老板在那，一边还有城管，这个就很有意思了，他们果断围观，就是看看小老板会怎么做。
刚才还热闹的摊子这下可冷清了，杨桃和许凉玥手里还拿着肉串。没吃完的食物不要浪费，何况大妈烤制的挺不错的。
沈大力长舒一口气，这整顿和平路的工作实在麻烦，每个小车上都拉满了违禁物品。结果在回去的路上还发生了火灾，有一辆车上的炭火没有被完全扑灭。还是交警发现的及时，赶紧将其拦下，到了消防栓那搞了些水把火扑灭，可收缴来的物品还是有些烧毁了。这可怎么办啊！沈大力当时就头大。
检查了一下，好在不是那一家人的，两个小娃娃不会再闹了吧。
事件基本结束，围观的人渐渐散去。一些来就餐的路人也只好退去了。侯小伟和母亲呆呆的站着有些茫然，刚才生意很好的现在啥也没了。东西被收缴今天是赔了不少钱的，可孩子们说的有道理，那些人是办公差的，公事要公办。
“为什么拦着我！现在我家的东西都没了。妈没工作，我们家可怎么过！”侯小伟越说越急，刚刚冷静下来的他又着急了。
大明走上前：“小伟哥，不管怎样这事早晚都会发生的。你看别的有营业执照的摊子不照样营业，你别急。这几天你先和你妈安心等待，你家的东西我会想办法搞回来。”
“就凭你？”侯小伟当然是不信的。
候母擦了擦眼泪，发生了这事她自责，早知如此当初就认真办理执照就好了。虽然损失了不少钱她还能忍受，眼看儿子他正在气头。
“孩子！别对你的朋友发脾气。要是刚才你胡闹那才是麻烦。东西没了咱们再做，等妈申请了执照就好了！”母亲的安抚非常有效，侯小勇冷静下来。他脾气有些倔，知道刚才的态度不好让朋友闹心，嘴上还是不想直接道歉的，那安国这道这哥们的脾气不计较。只是说：“听你妈的话，这事儿别烦心，过几天就好了。”
那安国喊着兄弟姐妹来捧场，结果结局不怎么样。回去的路上，大明推着许凉玥，那安国拉着杨桃，一路上谈论的都是这档子事。
“弟，下一步准备怎么办。我那哥们生活挺麻烦的，他家就他一个老妈，他最容不得老妈受委屈。”
大明听着，这侯小伟的身世和他挺像的。九岁之前自己是和母亲一起生活，父亲一个月才回来一次。那时候家里还没有和爷爷那边和解，生活虽然不窘迫，情感上却比较压抑。他感叹，还好自己遇上了邻家女孩，生活算是发生了质变。
“下一步，让老三给姨夫打个电话吧，姨夫是派出所的和城管那堆人或许认识吧。看看能不能先把侯小勇家的东西要回来。”
这个主意好，那安国回去了联系周诚，最后姨夫表示不行，他们不是一个部门的，而且这是市政的命令警方无权干涉。
这可怎么办？“哥，干脆直接联系市长吧，咱们亲自跟他说。”杨桃的建议很好，办公室里的大明憋足勇气拨打了市政的热线电话。这个年代装电话的人还不是太多，已经是晚上了，市政的热线直接转到了市长家。王市长刚想歇着就接到电话，白天他就对整顿和平路的事略微担忧，现在担忧成真了。大明简单的说了下，市长批准了次日会晤的请求。
许凉玥一边嗤笑：“原来咱们的哥哥还能直接联系上市长，真不简单。”
“那是。当初他还为我犯浑，真是个让我不省心的哥哥呀。”杨桃的赞许令大明苦笑，本来他可不想求官家的，可哥哥的朋友也是自己的朋友，现在他有能力帮助，所以为什么不呢？
次日，司机刘师傅把兄妹俩送到市政大楼，许凉玥就留在家好了。
小孩子要将礼貌，见到市长当然首先是鞠躬。这个还是秘密会晤，记者就不要有了。
“你们这两个小娃娃可真不简单，这个月你们还是纳税大户，比上个月的纳税额又高了不少。你们还真带动了几个厂子，比如服装厂现在是扭亏为盈了。饮料厂也是私企，你们合作的很好。饮料厂现在卖果汁，都卖到省城了。他们主打的椰汁也是你们提供的货源……”市长一激动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全都是赞美的言辞。
“市长先生言重了，我们从没忘记自己是家乡人，造福家乡是我们的本分。我们今天做了一些成绩，以后我们会越做越好。可我们是商人，您是真正的市长，这造福乡里的工作还得是您把关不是。”
小伙子说话带套，这话不正是在暗示昨日收缴违规摊贩的事，寒暄后市长开始说正式话题。“好吧，关于昨天的事是我下令的。咱们小城市是应该好好整整啦，前些天我去省城调研，看看省城那柏油马路修的，还有立交桥。咱们小城呢？也就中心干道几条路是好路，支线的水泥路坑坑洼洼的，有些根本就是城中村还有土路。这些都该好好整整啦。”
大明呵呵一笑，说了半天市长还是想表达，这治理城市得从根源治起。“您的决意肯定是正确的，把城市整顿的飘飘亮亮的市民最受实惠。说起来我那个朋友，他是单亲家庭。他家的烤肉摊子没执照被整顿是合理合法的，我无话可说。可他家的情况还是太特殊了，那个朋友还在上学，如果因为这件事他家没了经济来源，我怕对那个朋友不利啊。”
“这件事你不用放心。我知道你们这次来就是为那一户求情的，特事特办嘛。只要那户人家保证在营业执照下来前不出摊，东西就可以还给他。你们应该知道，这做食品的食品安全最重要，春晚那个小品，那个卖羊肉串的不就很有代表性嘛。收违规的摊子，也是督促他们规范化的无奈手段，我之前派人劝说过他们，他们没有理睬嘛。”
说了半天，违规的摊贩怎么样都是理亏，市长还是很给面子的，他当即写了个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