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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大道第3部-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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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金发对这句话动了心,反复地品滋味,掂分量,揣摸猜测着每一个字儿里边都包含着什么意思。可惜,他心里折腾好久,也没有完全弄明白。最后,他抓个空子,把王友清拉到一个没有人的墙角,拐弯抹角地让王友清给他解答。王友清说:“你怎么这样迟钝!梁书记那句话的意思,就是希望你争气,希望你还像土地改革那样先进― 跟我是一个意思,跟区委一块儿扶着夭门区这杆先进的红旗别倒下呀! ”这一次张金发可真动了感情,心想:他高大泉能干的事情,我张金发为什么不能干?他暗暗发誓:这回我要真干,大干,绝不挂牌子。可是县、区领导一走,他又有点发俗:真干,干什么呢?大干,又怎么干呢?挂牌子搞互助合作,跟“货真价实’一地搞互助合作,根本上的区别是什么?他对这些都是似知非知、糊里糊涂的。幸好那天他看见周忠和秦恺到天门镇去买豆饼,这才使他抓住竞赛的具体目标。他说:“这还不好办,他们买一车,咱们买他二十车 ”当天晚上他就套起大车进城了。踉随他的冯少怀,这一回也显着很卖劲儿。
  如果说,因为搞假互助组害人挨“围攻”以前,他靠近张金发完全出于“现得利”的利用的话,那么,现如今由于形势所迫,前程所需,已经改为“放长线,钓大鱼”了。他要紧紧地靠在张金发的身上,真心实意地扶植张金发。他这样做,有三方面的原因。一是土改那伙积极分子,特别是高大泉和朱铁汉几个铁腕人物,想把他冯少怀划成富农分子的心没死,他冯少怀在芳草地的党内没有个牢固的靠山可不行。二是李国往跟他断交,离林跟地诀裂东方红农业社越来越火爆兴旺,大多数庄稼人娜把地粉成“白脸的奸臣气他再不找个伴儿,平时准以脑展身手一有风吠草动,那就会成为孤军作故甲第三。是点着明若暗、闪砾不定的光点点,给了地还能挺身而赶的希望。洲如,谷新民时农业让的冷淡卜王友清对张金发感情上的眨昧,苏存义往地里理界石。那个肥溜溜的小算盘秦福,连张金发这样的社都死也肯入,这一切都说明芳草地这盘棋没有定局,中国要变成个啥样子也没有板上钉钉!他忽然绝路逢生般地想:别入可以在大旋风里边眼着转,混着看,我冯少怀为什么不能够把守势改成进攻,把偷偷摸摸的变个冠冕堂皇的呢!于是,他来了个出乎大多数人的意料,决定加入恨之入骨的农业社,把他的看家宝贝大黑骡子和大胶皮车也都写到集体财产的帐本上了。在各入社的户往一块儿合并的时候,连周士勤都死乞白赖地要多留自留地,他冯少怀却一亩也没留,甚至声明要是社里需要和政策允许,住的房子也可以献出来。女人紫茄子为这件事情跟他吵吵,跟他哭啼,上吊抹脖子地闹了好几天。他故意当着劝架的和看热闹的人喊叫:“搞社会主义,就得把个人私有的东西,都变成大伙儿公有的东西,共产主义嘛!来真格儿的,我冯少怀比他们哪一个都更有坚决性儿!”等到夜静更深钻进被窝里,他又嘴巴贴着紫茄子的耳朵小声说:“如今的世事,不能死心眼儿,得随机应变,花样翻新,才能得到好处,你掂量掂量:土地好像是归伙了,实际上呢,农业社里有人给你耕,给你种,不投工本。不花粮种,不操心费力,到了秋收,地六劳四,干分地股子红,比咱们自己经营那可合算多了。再又说,咱闹发财,也不能光指望从土迄垃里往外刨呀!我得从地里腾出手来,往能伸手的地方抓钱!”紫茄子自然很信服这个有本领的丈夫,终子被他说服。他入社了,他登台了,他要开始扮演新节目了。可是,张金发这个靠山怎么个长期依靠法?农业社这个风怎么个顺顺当当地借法?那个冠冕堂皇地进攻怎么个十拿九稳地进法?他的脑袋里没有数,肚子里没有谱,感到空空荡荡,渺渺茫茫,像个输红了眼的赌棍,举着手,不知道这个宝该往哪儿押。就在这个时候,耳目灵通、鼻子眼尖的冯少怀,从报纸上,从县、区于部下达的指示上,听到国家要搞第一个五年计划.他又在县城里看到一点动向,闻到一点味道,脑瓜子里转了九十九道弯之后,忽然灵机一动,觉着他奉为活命的“发财之道”又能够通行了。这样,他就拿跟随张金发出门买豆饼的名义当引子,把张金发引到天门镇。
  他们两人迎着风,冒着雪,赶着牲口,拐进西门,来到大街上的十字路口。
  冯少怀勒住缎绳,扭头问张金发:“我说社长呀,咱们得找个合适的地方喝点热水,喂喂牲口了。”
  车上边缩在大皮袄里的张金发说:“真是冷得要命,得暖和暖和了。那就上大车店吧。”
  冯少怀说.“大车店人多杂乱,又不干净,那怎么呆呀! 咱们到老沈的柜上坐坐得啦。”
  张金发有点犹豫:“我可好久没登他的门坎儿了,这么冷不防地去那儿好吗?〃 
  冯少怀说:“工农兵学商,全是人民群众;人家不沾灰,不带土,是个光溜溜干净身子的商人,去他那儿有啥不好的!〃 
  “别人看见,传到高大泉耳朵里边,又得说我的闲话。还是少给他们开点下蛆的缝儿为妙,〃 
  “这会儿冰天雪地,哪有什么行人走路。咱们从后门进去,到柜房里边的小屋坐,暖洞一般,严密极啦。”
  张金发轻轻地摇摇头:“三反五反那场乱子,就因为我跟他有那么一点点来往,差点掉进去,我真不想多沾他们了… … ”冯少怀立刻抓住这句话说:“你要还记着这个,今儿个更得到那]! 去一趟啦。老沈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好汉子。三反五反那时候,把他整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他都没有咬我一口.你是最讲义气的,这样的人不交,还交谁呢?〃 
  张金发听着,不仅明白了弘外之音,还动了心。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怀里揣着的表。这只金壳怀表,是大资本家权经理赠送的。张金发伸手接表的时候,沈义仁是在场的。“三反五反”开始,姓权的往给志愿军包做的鞋底里掺纸,犯了罪,好多替他在农村经手搞纳鞋底事儿的人,都受到牵连,唯有张金发平安无事。受贿的表,既没失掉,也没有给张金发招来什么灾祸。这样的结果,靠的什么,这还不清楚了他想:沈义仁如此讲交情,我也不能不够朋友;况且,往后要跟高大泉那个社赛个高低,沈义仁也许是个有点用处的人;再说,如今“三反五反”运动已告结束,雨过地皮湿,跟沈义仁走动走动,就算有人说什么闲话,又该怎么样呢!
  冯少怀一见张金发这副举棋不定的样子,就明白了他的心思,赶紧吃喝牲口,让大车拐到后街,进了粮店的后门。
  三合顺粮店的实在东家是沈义仁,为了各方面都方便,他让那个被他使用了多年的帐房先生李财当挂名的掌柜。他对外人讲,那粮店,他自己只是入了点股子,在天门镇的街面上,别看这个店铺的门面不大,院子也不深,实际上很有根底,很有威力沱对天门镇粮食市场,如同称杆上的称碗,能够掌握上市量的繁盛萧条,左右粮食价码的高低;沈义仁要想掐集镇的脖子,两只手轻轻地一搽,就会使天门镇感到出气不均匀。这样的神通,倒不是单靠金钱的资本,主要是他们在此地盘踞的时间长,手伸得远,东西南北几十里之内的乡村里,都有他们的老主顾、老世交。他们跟各种各样的机灵人互助挂着钩,形成一张虽然看不到踪影,却很细密的罗网。大草甸子上的冯少怀,是这张罗网中很重要的一个环节.如今,又要套上张金发这么一个扣眼,势力更显得壮大了。
  李财一见张金发和冯少怀两个人浑身是雪地走进来,如逢喜神天降,满脸堆笑,迈着又轻又快的步子,迎到雪地里,连声不迭地招呼:“哎呀,哎呀,稀客哟!一快请到屋里坐,快请到屋里坐。”;  ; 
  冯少怀是这个粮店的股东,自然不会客气,只是朝他点了点头,就大摇大摆地往里走。
  张金发总算门口不熟,不好随便,就笑着跟李财客套几句,又说:“等我把牲日安置一下。”
  李财拉扯着他衣袖:“到家了,还让张村长您受累?快请吧! ”他转身朝厢房喊:“小伙计,卸车,给牲口加点好料,把大车用席子苫上!〃 
  张金发见两个小伙计应声跑了出来,这才跟冯少怀一起进了正房的小屋里。
  李财拿过短把的小答帚,替张金发扫身上的雪,嘴里依旧像抹了蜜一般地说:“张村长,好久不光临了,我们都很想念您。如今您显着清瘦些。几百户的大村庄,操心哪!听说您又办起一个财源兴隆的农业社… … ”
  张金发对后边这句话极爱听,就何:“你们这里边也听说我办农业社了?〃 
  李财说:“唉,咱全天门区,就是芳草地有两个农业社,一穷一富,一软一硬,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呢!〃 
  张金发嘻嘻地笑了。他心里想,如今是窗户纸里边吹喇叭,已经名声在外了;只要有了这样的名声,我张金发就不再比他高大泉矮一头。
  他们喝了几口热茶以后,冯少怀冲着李财问:“沈掌柜出门了吗?〃 
  李财说:“他这几夫正在布店处理善后。我马上打发人请他来。”
  冯少怀本来知道真情,却故意问:“他处理什么善后呀?〃 。 “那个布店开不下去啦!
  “这是怎么回事呢?〃 
  “去年入冬以来,这种货物显着匾乏;门板儿开着,只能出,不能进… … 这不好办哪! 〃 
  这会儿,外面的柜房里,突然有人大声地说话。接着,一个中年伙计揭开门帘子,探进脑袋,低声细语地说:“李先生,有请。”李财立刻收住话茬儿,对张金发和冯少怀两个人连连点头道歉:“对不起,请二位喝茶、抽烟、稍候片刻。’,他说着,就跟伙计走到柜房,隔着那高高的盛面装米的大柜子和吊着的秤杆儿,朝外看一眼,他见挨炉子坐着一个农民打扮的“半大”老头.细看才认出,那是区公所的炊事员范克明。李财那份随时准备着的现成的笑容又赶忙挂在脸上,迎出柜台:“范师傅,够忙的吧?〃 
  范克明说;“锅灶刀勺,一天三阵儿,老样子狈,有啥忙呀闲的。”
  李财提过茶壶倒水,对伙计说:“给范师傅拿烟来.〃 范克明一边接碗,一边盯着李财的眼睛问.“你里边有客人吧?〃 
  李财故意打岔:“您不就是客人嘛!〃 
  范克明说.“我看见雪地上有大胶皮轴辘印子,一直弯到你们的后大门去了。”
  “那是拉粮食来的… … ”
  “雌,你们还拉粮食哪?每一集上市的粮食,都让你们给抓空了,又朝外头伸出手去啦?〃 
  “哪里,哪里,您不知道,我们这粮店,供着一个镇的人吃用,还勉勉强强地够对付的,附近的学校、施工单位也到这儿来买米称面,可就供不应求,只能扫囤底了。”
  “算了,又不搞‘粮改’,跟我诉什么苦哇?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来你这儿弄点白面。先给我闹上十袋吧… … ”
  “多少?〃 
  “十袋。”
  “我的范师傅,您要这么多面干什么?〃 
     
  “开饭店的不怕大肚汉,卖粮食的不怕大锅伙,你怎么一见政府的人,就来这一套。我们白吃不给钱哪?〃 
  “瞧范师傅,您真会开玩笑。我们这小买卖人,靠的就是国家,爱的也是国家,还有什么别的套套呢?我是觉着您要这么多面太少见。”
  “吹饭的人多啦嘛!〃 
  “区公所增加了干部?〃 
  “县里的梁书记来天门视察,让县里的粮食公司在镇供销社辟一个米面代销部。加上一个新门面,就得收购;收购了粮食,就得盖仓库住房。他们找来一群木瓦工,还有一群小工,都就近在区公所吃饭,可把我给忙苦了。就这么一回事儿,明白了吧?李先生!〃 “是这样啊! 好,好,我们为多大难,也要给您凑上这个十袋面的数儿,回头让伙计送去吧。”
  范克明喝了一口茶水,又说:“告诉你,这只是开个头。过几天,车辆一多,在我那儿吃饭的就得跟着多,到你这儿买粮的也少不了.你们这一下子可发财了。”
  李财赶紧问:“车辆怎么还要多?〃 
  范克明说:“这也是梁书记亲自指示的。供销社要从北京、天津、通州调一火车工业品,专门供应乡村,好从农民手里换粮食― 工农联盟嘛! 〃 
  李财连连点头:代这样好.我们尽力办吧。”
  范克明站起身来,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可得早点送去,别误了我的事儿。不论谁没有粮食做饭吃,什么也干不成啦!〃 
  这个做粮食交易的门面,跟里边那个内柜房,只隔着一道糊着彩纸的雕花格子的隔扇,外边的人说什么,里边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张金发听完范克明和李财的交谈,神色有些异常地问冯少怀;。  〃 
  “怎么又闹起粮荒来了?〃 
  冯少怀心里有数地笑笑,说:有这不过是开台锣鼓,闹粮荒的大戏还在后边唱哪了过个一年两年,你再看吧― 说老实话,咱们不看远点可不行呀! 〃 
  “这是为啥呢?〃 
  “那天你没去区公所开会?今年政府要搞第一个五年计划了呀广
  “我听田区长作了个报告。国家搞五年计划,跟闹粮荒有啥关系呢?〃 
  “五年计划,就是搞建设:在城里修盖办公事的楼房,建造飞机大炮的工厂,往城里边大量增加光吃粮食不种粮食的人。远处咱们没见着,就拿咱天门镇来说吧,这一冬一春,建了多少工厂、机关、学校,添了多少张嘴巴?嘴巴通着肚子,肚子空着办不了事儿,哪一天都得往里边填个三回两回的。_这么一来,粮食还不紧哪!‘张金发觉得冯少怀这几句话有道理,就接着发起感慨:“是呀,是呀.粮食是命根子,一家一户过小日子,这玩艺缺不得少不得,过一个国家的大日子,更是大事一宗。”
  冯少怀说:“粮食不光是命根子‘也是宝葫芦。我心里边已经有个谱。咱们这个竞赛社,耍是真能一心抱住它,就得有点绝招。绝招一使起来,我跟你打保票,不用说赛过高大泉那个穷光蛋社,就是全河北省挂名的社,咱也能比倒它!
  张金发对冯少怀这番话里包含着的意思,已经心领神会地听明白了‘,却故意问:“你讲清楚点儿,怎么个抱法?用啥绝招?〃 冯少怀从椅子上拾起屁股,坐到张金发跟前的炕沿上,小声说:“你想,东方红农业社,要说人力地亩都不比咱那社差。咱们要,是两眼只盯着土块,两手只折腾地块,跟东方红赛起来,使出吃奶的劲,也难保险输扁。从头说吧,整地,挖井,春种,夏锄,秋天收拾,一颖一颗地伺候,一粒一粒地数点,让那地皮上给你增加一成收成,得费多大的事?这还得老天爷发慈悲,肯赏给你,它要是一不高兴,下一场雨,刮一次风,扔下一阵冰雹,再不就给你来个滴水不送,旱起来― 老兄,得啦,一个粒你不用想得到,伸手’‘子、张嘴巴子哭吧!〃 
  张金发点着头插一句:' ‘是这样,种地就是出苦力、撞运气的事儿,〃 
  冯少怀继续说:“咱们要是有点见识,义有个胆子,趁如今春荒没到,快点动手,把钱凑到一块儿,买一点棒子、小米,存起来;过了麦收,庄稼人就要以细换粗,咱们一斗棒子,就能换一斗半麦子,一斗小米能换两斗半麦子;再到大秋后,庄稼人种麦子急着要种子了,一斗麦子,又能换上二斗半棒子,或是一斗半小米。你算算,就这么一转手,得顶多少顷地的收成呀! ”
  张金发被冯少怀这番话给说得两只眼睛直眨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在这一小会儿的工夫,他的脑子里,像“拉洋片”的一样,一张又一张,闪过许多的各种颜色的图景。他想起年少时候就雄心勃勃,想要发财过好日子.为了发财,他要做买卖没有本,要耍手艺啥不会,要攀个高枝儿没有门口,才不得不去给歪嘴子打长工、当打头的。他拼着命地干,生着法讨东家的好,到头来好梦没做成,闹个两手空。他想起土改以后,埋藏在心头的那一股子发财之心,曾经又还了魂。为了发财,他跟随工作组闹斗争,不怕担风险,不惜得罪人,拼了命干工作。他辛辛苦苦闹一遭,结果呢,趁水和泥没和成,反而差一丁点儿让高大泉给撂倒在地。紧接着,倒媚的事儿不断地找他,连续地摔跟斗,撞钉子。他想顺着风干,变个法儿,搞个假互助组,另外趟一条路,再奔发财的目标。他虽然费尽了心机,使绝了计谋,这回更惨:节节往下败,步步往下溜,逼得他不得不下狠心,放下那个单纯发财的心,搞起这个“竞赛”社。他妄想用这万不得已的办法,把好不容易得到的书誉地位再捞回一点儿来;可是,从许多窗户门口往远看,要是跟高大泉顺着一条道儿、肩膀贴肩膀地比,十有八九赛不过他高大泉。到了最后,如果再闹个名得不到,利收不来,白白跳趾一年,那可真糟心!他想,要是让自己操办起来的农业社按照冯少怀刚才说的那条道走一走,真是要本钱有本钱,要人才有人才,要力量有力量,要门路有门路,那可就顺当多了。他想到这里,心口窝直扇小翅膀,瘦黄的脸上冒出一层细小的汗珠子。冯少怀一见张金发神态的变化,就知道这个财迷心窍的人入了垄;他跟三合顺几个同伙暗地里策划着要搞的名堂,在面前这个党员、村长的身上,已经有了大功将成的希望,冯少怀心里边很高兴,却不露出来,就朝返转回来的李财挤了挤眼,快说.“请沈掌柜的去吧,我们张村长还有重要的事情跟他商洽哪!〃 
  李财会意,连忙点头退出屋。
  过了一小会儿,沈义仁扭着肥胖的身子,笑呵呵地走了进来,扑到跟前,一把拉住了张金发的手:“仁兄,我正要登门拜访,不想今日驾到,真是天助我也。”他转头吩咐,“李先生,今日咱们得到聚仙楼开个雅座,乐呵乐呵!〃 
  张金发推辞说:“不要太破费了,〃 
  沈义仁说:“不,不。今儿个一定得喝上几杯.第一祝贺张村长的农业社像一杆旗,插在咱夭门大草甸子上,第二祝贺我的布庄关了张… … ,
  张金发不解地说;“布庄关张还祝贺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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