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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玉吸口冷气：“一万人就要一百万，河北军路主攻六万人？就要六百万？还不算建造投水车的成本，那个谁，总共要几台？”
李之藻道：“微臣叫李之藻，最少需要一千台，密集布置而去。水炮弹利用薄陶，增加重量，可以投抛更远，开口慢漏，避免不破裂水不留出，而且碎陶可以伤人，割脚。”
朱玉问：“常智光，这一仗打下来需要多少钱？”
“大概要数千万贯。”常智光汗颜道：“还不包括运输成本。”
“这不是比打仗，这是比烧钱。”
常智光忙道：“公主，这皮革多有积压，而今明内经济不好。如果有朝廷这笔订单，对民间也是莫大的好事。再者，公主花费千万爱惜河北军路将士的性命，必然名垂千古。”
只要朱玉同意，李成梁就不会反对。常智光了解李成梁的为人，他虽然不在乎花多少钱，但是不会同意这个作战计划。因为现在军队有的是，决死攻击，怎么也能冲破黄龙府，没必要到了腊月去赌一赌胜负。
朱玉把图纸朝桌子上一放，而后靠椅子闭目考虑。过了大约半盏茶时间才道：“常智光，如果此事不成，本宫就抄没你全部身家充进国库。”
李之藻道：“公主，计策是微臣出的，自然是微臣担当。”
“李之藻，本宫知道你，家无一石米，你有什么身家可以抄？”朱玉问：“常智光，怎么样？包括安**厂，还是你各地的股份，包括你白云区的别墅，还有封田等等，还有你这么多年下来的俸禄。”
常智光不考虑就回答：“好！”
“……李之藻你先下去吧。”朱玉倒是很惊讶常智光的态度。以前就是出钱罢了，这次等于要把常智光来钱的门路全部拔掉，没想到常智光仍旧是一口应承了下来。
朱玉有点不明白，如果说以前常智光仗义舍财是为名利的话，这次可是一点好处也没有。战役成功功劳是李之藻、朱玉和将士们的。战役不成，罪过是常智光来背，而且可能万劫不复。这么一个冤大头的事，常智光就背了，这是她非常无法理解的。
“为什么？”朱玉问：“钱虽有铜臭，但世人皆爱，本宫也爱。怎么到你了你眼中就随意割舍的东西，本宫记得上次组织河船出海，你可是大坑了本宫一笔。”
“回公主的话，微臣逃婚离家，手中就一贯钱而已。钱来钱去，看得也就麻木了。”常智光道：“别人忠君报国用的是小命，微臣怕死，只能用点钱，公主看李大人，别说身家，就是公主要他压上性命，他也干的，相比之下，微臣就汗颜，无地自容。”
朱玉站起来，看了看常智光，而后走到大殿左边，九公公快步上前推开窗子。朱玉看窗外的御花园好一会才转身道：“你知道不知道本宫命内卫在查你？”
“……微臣有点耳闻。”常智光很老实。
“是本宫特意借李德本之口告诉你。”朱玉问：“你是不是很迷惑，本宫为什么要查你？”
“……”常智光只能道：“是！”
“本宫问你，《穿越未来》是不是你写的？”
常智光大惊，忙回答：“不是。”这事就扯淡了，自己和梦生是N线联系，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怎么就扯到自己头上了？
“你当本宫真的相信一个疯子会写书？”朱玉道：“本宫本来也不怀疑，但是本宫就想，这大明如果还有一个人能写出如此另类的小说，也就常智光你了。直到秦将军和陈锦的海图呈上，本宫就知道，《穿越未来》和你常智光绝对脱不了干系。”
这点倒是疏忽，常智光毕竟不是小说家，自己创造一个世界对他来说很难，让梦生这个去次杭州城就感叹大明第一城的宅男自己创造有太多局限，只能是借用西方的地理位置勾画出蓝图。不过毕竟是海图，常智光不承认道：“微臣真不知。”
“记得本宫刚上位时候，你和本宫说的宪法吗？”朱玉道：“《穿越未来》里面就有，以宪法做国之本纲。除了你常智光，大明还有哪个才子有这般的想法？”
常智光大汗。
“本宫没查你，本宫也不想查你。就是放个消息出去，想你自己和本宫说。”朱玉叹口气道：“你让本宫太失望了。不过本宫不明白，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否则你不会舍弃商业协会主席位置，你要有野心，现在副相之中必然有你，状元升迁本就比别人容易。”
常智光犹豫一会道：“公主多心了。这书其实就是勾绘一些国家体制、律法人情，激励年轻人上进，忠诚国家，忠于理想。公主大可置之不理。书确实不是微臣写的，公主也知道微臣这状元水分十足，不过这题材大纲确实经过微臣之手。”
“也就是说你不喜欢本宫这样的执政者？”
“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常智光解释：“公主也知道民间、朝廷、官员有很多诟病。比如高拱贪污七千万贯，比如民间赌博成风。微臣就想怎么抑制这些诟病呢？思来想去很无奈，微臣知道有些事不是公主不愿意做，而是牵扯太广，做不了。陶渊明写世外桃园，微臣也就有了那念头。”
“你有十数条欺君之罪。”朱玉道：“张逊去查，肯定被你事先布置了，你胆子倒真不小。”
这是事实。常智光只能道：“微臣知罪。”
朱玉也不相信常智光有谋反的意图，如果常智光有野心就不会现在这个样子。朱玉叹口气道：“你有罪的事干得多了。但你为国为民之心，本宫也明白。这件事，本宫也不想闹大。再者《穿越未来》确实有借鉴之处。比如地方税、国税的区分本宫就很有兴趣。本宫不是生气你胡来，而是觉得看不透你，不知道你自己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常智光道：“微臣绝对不会有害公主之心，也不会误国误民。”
“……你下去吧”
“是！”
常智光真没想到朱玉能通过各种细节直接怀疑到自己头上，自己确实低估了人家的智商和能力。同时常智光也很感动，朱玉给自己的底线已经很清楚。
常智光出了皇宫叹了口气，乌托邦的世界似乎应该画上一句号了。从根本来说，常智光并没有颠覆的打算。只是当年因为安国沉尸案，他被迫做了一些准备工作而已。不过，虽然是淡了一些，但常智光还是比较愿意大明成为资本国家。
常智光同时也觉今年有点倒霉，和秦良玉有了隔阂，同时也和朱玉产生了不信任的裂缝，失去了以往默契融洽，常智光有点惆怅的走出皇宫。
李之藻第一次见公主，公主吩咐先退下的意思不太明白，于是还在宫外等候。常智光见了一笑道：“李大人，公主的意思是，就是让你在京城先等着，一般来说有消息后联系你住的地方。你和内务的人交代登记你住的地方，就可以随意去玩了。”
李之藻一楞问：“去哪玩？”
“吃饭。”
李之藻道：“可现在还未午时。”
“可以喝茶嘛。”常智光道：“走，我请客。”连**都不会，怎么当官的？
随便找了一家饭庄，寻了雅座，两边看茶，张虎和李强在外间用饭。李之藻很担心问：“常大人，公主是什么意思？”
常智光没回答问：“李大人，这本来不是你的事，为什么李大人如此热心？”
李之藻回答：“恩……觉得是应该做的。”
“应该做的？”常智光点头，这话很有意思。
常智光喝口茶道：“虽然我不肯定，但看来公主十有八（九）会同意。”这是一个比较纯粹的官员，这样的人各朝各代都不少，但是能坚持下去就不多。谁不想明哲保身？各种官僚他们不想有但不能不有的态度就会慢慢出现。
在闲聊中，常智光了解到，李之藻不仅设计水弹车，而且对古代诸多攻城器械有非常系统的研究。在应对这些器械也有自己一套比较成熟的办法，是一个相当有才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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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 忠君与爱国
第327章 忠君与爱国
常智光觉着本朝人才还真不少，无论是军事方面的，还是文治方面的都有。李之藻所说应对少数民族攻击的各种手段和办法，常智光听了深以为然。不过李之藻的文治就略有不足，只知道爱民清廉，对招商引资还有一定的认识不足。
常智光还知道，李之藻曾经上书，说将领们飞扬跋扈，任命亲信，必须给于重视，可惜官太小，上书石入大海。常智光不禁问道：“你可知道目前都在打仗，你那一书恐怕要得罪非常多人。”
李之藻点头：“自然知道，不过有隐患而不提醒，是为不忠。”
常智光问道：“忠于国还是忠于君？”
李之藻一楞问：“其中有区别吗？”
“比方说太上皇在位时候人头税，流毒很严重。”常智光问：“如果有一个机会给你刺杀太上皇，你会做吗？”
这问题让李之藻楞了好久才回答：“为臣者，当尽力说服君王。”
“说服不了呢？你杀还是不杀？”常智光道：“杀，你就是乱臣贼子，不杀，百姓疾苦，处处家破人亡。”
李之藻思量许久后道：“常大人，这问题我没法回答。我所学的是，君王有错，上书纠正，不是废除君王而另立。杀一人，而救千万人，又是我辈之责。不知常大人为何这么问？”
“随便问问。”常智光举杯道：“喝茶！”
别看似乎差不多，但是要把所有正直大臣拉一起，绝对九成多人是忠君为先的。从小就教育，忠君爱民。而且儒家思想都是那么教育的，天地君亲师，君是比老爹还重要的东西。还有什么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什么的。很多人认识是先有君才有国，就如同现代很多人认为爱执政党就是爱国一样，荒谬至极。
常智光又叹气了，不过最少连他都认可的水攻计划，已经有所眉目。很快，第二天，就有公文出来，李之藻将暂时卸任知县，转而负责所有相关物资的调配工作，而计划书也秘密发送到了河北军路主将叶梦熊手里。
同时军机处还稍微对战略进行调整，马千乘这边指挥的两路禁军不再有时间的压力，马千乘可以按计划，锦州不动，临璜部军队前进，达到驱赶通州之敌，或者是逼迫通州敌人决战的战略构想，可以把伤亡控制到最低的限度。原本按计划，九月必须拿下通州，就无法完全依靠临璜对鞑靼军的施压。
女真人显然也不懂明军的意图，突然在黄龙府五十里位置停步不前，安营扎寨，营帐布置完全是防守样子。在宗翰的调动下，女真在明国内不多的奸细开始疯狂的活动，探查军情。
女真奸细，多是斡勒兰担任大明公主，在大明女真蜜月期时候安插的。人数不少，但是上得了台面不多，出色的都被常智光在那次行动中挖了出来，要么说枪打出头鸟。剩余部分，虽然还受女真朝廷的指挥，但没有出色的人才，在发生了一起偷窃未遂案件后，一条龙被张逊挖了出来，最后算算，足有二十多人，清一色庸才。
这笔大项物资的订单，全部是由苏千负责，对商家的交代是：远航商队所要贩卖的清单，运输也全部通过东南商业协会的航运公司完成，叶梦熊派出亲兵卫队监视物资从高丽运向前线。
所有货品全部大木箱封装，擅开者斩首。虽然这些都能做到一定的保密，但是在前线伐木，调动工匠制造投石机就无法保密了。不过对于投石机，女真倒不太担心。
现在黄龙府以南的地盘已经控制在明人手上，虽然还有游击行为，和女真小规模骚乱，但毕竟目前是军事管理制度，女真人一时也闹不起多大动静。
但是迟早要撤离军队的，那这块地盘要怎么处理呢？或者是如何处理好占领区的女真人和大明人、女真人和女真人，还有少量的渤海人、契丹人民族之间矛盾的问题。这是六月朝廷最热议的话题。
和瓦刺不一样，瓦刺毕竟受到儒学的影响比较大，瓦刺也受到一定程度的语言和文化侵略。并且统治者党项人本身数量并不多，在原瓦刺中有二十几个民族，汉人虽然不是其中第一大族，但也是前列的族群。
女真是另外一回事，当地基本是以女真人为主。九成以上的人都是女真人。语言不通，交流困难。而且女真人彪悍，脑子又不够好使，这不仅是说他们普遍教育程度不高，还是因为他们父辈之前的一些同族才能通婚的习俗，制约了智商的发展。否则努尔哈赤不会在上位后第一件事就是，杜绝同族通婚的落后现象。
而且据户部报告，女真人看明人很冷漠，登记在住居民工作非常艰难，女真对他族有着天然的抵触。一些酋长还说，明统就明统，他们可以臣服，但是必须保证他们部族有原先的聚集地，而且他们不同意自己族民学习汉语，不同意自己族民入汉籍。更不用说收税，还有不准征调女真人入伍。
这是个比较严重的现实问题，于是朱玉发出了公文，所有七品以上文官，都必须说说对女真地统治的看法，武将则只是鼓励上表，不强求。
到了七月中旬，各地上表已经都集中差不多，汇总起来不外乎是几种办法：
第一，军事强制分离，迁移部分女真人到明南，将他们分散到各地。
第二，就地军事强制，任何不入汉籍的部族，一律视为敌对部族剿灭。消灭女真的人口。迁移明民进来，同化没有反抗的女真人，让汉人数量保证超过女真数量。
第三种是，以女真治女真。任命一个有影响力的女真人为女真族联盟的首脑，由这个首脑对女真户籍，女真部族进行统一的管理。
第四种，是以大明治女真的办法，在占领领土上设置安抚司，所有管理者都是汉人，如同是巴蜀那边一样，和女真酋长们保持友好，让他们来限制女真人的日常行为，并且对女真部族采用一些笼络政策，让他们慢慢融合。
第五种，把所有女真人迁徙一地，居住在一起，实行自治管理，多余的土地将由汉人进驻。
鞑靼人统治女真人的时候，是利用手段让他们部族之间自相残杀，最出名手段就是海东青。海东青是一种小鹰，鞑靼人要求女真各族用这种鹰来换取粮食、盐等生活用品。但海东青非常灵活，为了得到生活物资，部族之间经常为了一只小鹰而大动干戈。女真七十二部，其实就存余六十八部，有一族还是被努尔哈赤灭的。
还有一种办法就是逼迫女真内迁，成为熟*女真，但事实证明，即使是熟*女真也无法完全同化。所以第六种办法就是采用鞑靼之策，鼓励女真部族自相残杀。
第七种，以仁德教化，甚至还有人说，打败女真人后，明军就应该退回国内的扯淡说法。但别小看，这说法还是有一定市场的。
在这些公文中，有几个人的公文是什么内容很引人注目。第一当属常智光，第二是四路军大元帅马千乘，还有宰相王锡爵、久居女真地的薛柄、已经升为五品将官在河北军路担任正将的金四、河北军路主将叶梦熊、代表商业协会利益的朝廷商议大夫苏千、太学生代表清议大夫陈东、还有就是直言人海瑞。
虽然是天下官员一起上表，但是大家都知道，真正对公主有影响作用的就是以上几个人。这些或者是声名显赫，有头脑。要么就是对女真习性熟悉，要么就是能影响未来女真占领地统治的走向。当然，还有今年赶考的进士们，会不会被发派到女真地方当知县也是他们所担心的问题。
不知道是朱玉影响了大家的态度，还是群众呼声影响了朱玉。八月初，除了大元帅马千乘和避嫌的金四之外，这几个被关注的人受宣集体上京。
契丹土地管理很简单，涤河南部一些州已经完全过渡到了正规明土的管理，期间没有发生什么麻烦。东方家带领商人们也顺利进驻这些地方，到目前为止，还是比较安定的。
契丹人也表示了顺天从命的态度，虽然偶尔有所不满的话语言论，但都属于正常范围。反看女真这边，治安就不用说了，乱七八糟，偷盗，抢劫，甚至有袭击军队抢夺物资的事。一旦得手就混回部族，或逃窜长白山中，军队也没有太多精力去追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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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 百官议统治
第328章 百官议统治
女真还一个社会现象，老人儿童多，妇女少量，男性青壮非常少，原先的青壮早被搜刮到黄龙府以北位置。大明朝廷不知道要在这地方投入多少粮钱才能平复当地，所以说放弃女真占领地的说法，并非满口胡言。
“女真劳工和女真人还是有区别。女真劳工离开部族已久，许以汉籍，则可变成汉人，几万人的规模很好消化。”常智光道：“但女真部族凝聚力强，酋长有绝对的权力，而且由于人数多，当地条件很差，没有多少女真人愿意改户籍，因为他们改为汉人后，不仅无法享受汉人所享受的权利，而且还脱离了部族的生存环境。”
不象女真劳工，一来他们形成了新的没有凝集力的集聚单位，二是有了汉人身份，他们有可能搬迁离开去寻找更好的生活。
薛柄道：“卑职的意见是，女真酋长的意见最为关键。金四俘虏的三名酋长，这三名酋长都比较合作。但现在毕竟不是战争时候，部族人都回族中生活。想再用暴力手段强制干涉，定然会引发冲突。”
“所以末将的意见是，杀服。”叶梦熊道：“这些多是老人小孩女人，即使送到内地脱离部族，他们也活不下去，还会扰乱地方。”
朱玉道：“叶将军，如果这么简单处理，本宫也不用让大家放下公事来京。本宫不关心女真人死活，但是简单杀戮本宫也不想，原因你们也知道，那群老学究天天和本宫说仁德，说什么兵者，凶也。擅杀有违天和，昨天还有一个四品的官，都快告老了，还在本宫面前哭求，还要撞柱子。他该享受享受了，还能全个忠烈之名，反倒本宫就变成逼死臣子的暴君。”
王锡爵忙转移话题道：“臣还是觉这以女真治女真好。任命女真人为当地官长。将女真国变成一个或者是两个州，由最大的亲明部族酋长掌管。”
苏千摇头：“那商人一点好处也没有了。谁敢去那地方开场，谁敢去那地方贩卖商品。既然打赢了，当然要占地。公主，如果女真地还是女真管，我们就不用那么费劲。把他们土地给能使用的人，不仅可以充实国库，还可以迁民繁荣此地，最后将此地完全归纳大明版图。”
“商人逐利无耻如此，说尽了国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