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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际驿站-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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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情况,他现在要比以往等候更长的时间。他在差不多一个世纪中辛辛苦苦收集起来的信息是微不足道的,相比之下,他在下一个世纪(或今后一千年)中要收集的知识将更加完整。眼下他能向自己的同胞提供的东西似乎少得可怜。

他想如果能有更多的时间就好了。然而,他从未有过足够的时间,现在没有,而且将来也不会有。无论他将花费多少个世纪,银河的知识总要远远超过他目前所掌握的知识,而他所掌握的知识永远是微不足道的。

他在书桌前的那把椅子上慢慢地坐了下来。现在他第一次考虑起自己该怎么办,他该怎样脱离银河总部,又该怎样使银河系跟一个星球打交道,虽然这个星球依然是属于他的。

他竭力迫使自己从纷乱的思绪中去寻找答案,可他依然无法找到答案。

他想自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无法同时跟地球和银河系进行抗衡。

23

阳光从窗户中照进屋子,唤醒了伊诺克。他依然呆着不动,使自己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之中。太阳的光辉带给他一种美好而又真实的感觉,一种实实在在的抚摸。于是他将忧虑和疑问暂且搁在一边。可是他感到形势逼人,便又重新闭上了眼睛。或许只要他再多睡一会儿问题就全自然离去了,会自动消失在某个地方,当他醒来时问题已经不复存在。

但是除了担忧和疑虑之外,他感到身上有些不对劲。

他感到脖子和肩膀有些酸痛,他还奇怪地感到自己的身体有些麻木,而且枕头也是硬梆梆的。

他再次睁开眼睛,用手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并没有睡在床上,而是坐在椅子上,他的头也并不是睡在枕头上,而是放在书桌上。他把嘴张开,然后又闭上,想体验一下口中的味觉,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口中很不是滋味。

他慢慢地站了起来,挺起身子,伸伸手臂想放松一下紧张的关节和肌肉。当他站起来,那些忧虑、麻烦以及寻求答案的紧迫感又重新涌上了心头。然而,他又将它挡了回去,虽然说不上非常成功,但也足以使它们有所退却。

他走向炉子想找咖啡壶。这时他想起自己昨晚把它放在咖啡茶几旁的地板上了。于是他走了过去。两只杯子依然放在茶几上,杯子底层全是深褐色的咖啡渣。尤利西斯为了放咖啡杯而将那堆小玩意儿推向了一边。那座由圆球组成的尖塔斜躺在边上,但它依然在闪闪发光。所有的小圆球都在转动,每个圆球的旋转方向与周围其他的圆球恰好相反。

伊诺克伸手将它拿起,用手仔细地摸索着圆球的底盘。凶试图寻找某种能够启动或关闭尖塔的东西,例如某种操纵杆、某种凹痕、某种解扣或某种按钮。然而他无法找到任何东西。他想自己早就知道尖塔上没有东西,因为他以前也曾经找过。可是露西昨天拨动了一下就使它运转了,而且现在它还在运转。眼下它已经运转了12小时以上,可并没有产生任何结果。他认为自己没错,因为他根本看不到什么结果。

他将尖塔放在茶几上,底盘朝下,然后把咖啡杯叠起来,将一个放在另一个上面,并将它们端走。随后他又俯身从地板上拿起那把咖啡壶。可是他的眼睛始终盯着那座圆球尖塔。

他想这东西实在令人恼火。他无法使它运转,可露西不知怎地使它转动了。而现在他又无法将它关上,尽管它是开还是关或许都无关紧要。

他拿起杯子和咖啡壶走到了洗涤槽旁。

中继站内寂然无声,静得使人感到沉闷和压抑。不过,他想这种压抑感也许只是他的想象而已。

他穿过房间来到信息传播机前,机上的信息屏一片空白。昨晚没有来过电文。他觉得自己真傻,竟会想到有电文,因为如果真有电文的话,那个音频信号就会发生作用,它会不断地发出响声,直到他拨动操纵杆时,它才会停止。

莫非中继站已经被银河遗弃了?他感到有些困惑。难道所有来往的交通工具都绕道行驶了?然而,这几乎是不可能的的,因为放弃地球中继站将意味着必须放弃比它更远的那些中继站。在银河网络中并不存在通向这螺旋状狭长地带的捷径,因此不允许重新安排路线。在数小时乃至一天之内不见任何交通工具来往是常有的事。银河的交通无规律可循,况且也无特定的模式。有时候已经安排好的机舱不得不等到有了接纳它们的设备之后才能到达。有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机舱来站,这时设备就闲着,就像现在设备闲着一样。

这是神经过敏,他想,“我变得神经过敏了。”

在关闭中继站之前,它们会通知他的。且不说其他原因,就是出于礼貌,它们也该这样做啊。

他回到炉前煮起了咖啡。然后,他从冰箱里取出一包软糊糊的东西,那是生长在天龙星座丛林世界中的一种谷物制作的。他把它拿了出来,然后又放了回去。他把邮递员温斯罗约在一周前替他从城里带来的一打鸡蛋中的最后两个拿了出来。

他看了看手表,这才发现自己起得很晚,比他想象的还要晚,现在差不多已是他每天散步的时候了。

他把长柄平底煎锅放在炉上,再向锅里放了一大匙黄油。等到黄油融化之后,将鸡蛋打进了锅里。

他想今天他不一定去散步了。除了偶尔一两次刮暴风雪外,这将是他第一次不去散步。

不过他又为自己作了辩解:他总是散步并不足以成为他应该每天散步的理由。他只是免了这次散步,过一会儿他会下山去取邮件的。他可以利用这些时间赶做自己昨天未能完成的事情。那些报纸依然堆在书桌上,等他去读。他还没有写日记,他有很多东西要写,因为他必须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记下来,而最近发生的事情又实在太多了。

从中继站开始工作的第一天起,他就为自己定了一条规矩,即不能马马虎虎地对待日记。有时。他也许会晚一点把事情记下来。可今天他起晚了,或受时间所迫,但只要他认为是用于记录眼前这一切所需要的,他决不会少写一个字。

他的目光穿过房间,盯在书架上的一排日记本上。看到它们如此完整,他感到十分自豪和满足。在这些本子里记载了差不多一个世纪的事情,他连一天也没有漏写过。

他想这是他的遗产,是他留给世人的东西。这将是他为自己回归人类而递交的一张门票。这里记载着他跟银河系的外星人在差不多一百年的接触中的所见、所闻和所感受到的一切。

正当他看着这些些日记本的时候,刚才被他搁在一边的问题又涌上了他的心头,而这次他再也无法对它们置之不理了。他将这些问题抛在一边,因为他需要一点时间以便使自己的身体重新变得活跃起来。现在他不再抵挡了,他接受了它们,因为他无法再回避下去。

伊诺克把长柄煎锅中的鸡蛋放进了一只空盘子中,端起咖啡壶,然后坐下来开始用早餐。

他又看了看手表。

他还有时间像平时那样去散步。

第八章 艰难的决定

24

那位挖参人正在泉边等着。

伊诺克在较远处就看到他正在下面的小道上。他突然感到一阵愤怒,心想那挖参人会不会等在那里想告诉自己他无法运回哈泽人的尸体,或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或他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麻烦。

想到这里,伊诺克回忆起自己昨晚怎样威胁说,他要杀死任何一个阻碍运回尸体的人。

他想也许那样说很不明智。他对自己是否会杀人感到怀疑,并不是因为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扬言要杀人,而是因为人们互相残杀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闭上了眼睛,又一次看到在下面的山坡上,人们排着一行行队伍在硝烟中冲锋陷阵。

伊诺克明白,这些人爬上山顶只是为了一个目的;自杀和杀死山顶上的人。

这种厮杀并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然而,多年来的厮杀实际上已归结成为这一瞬间:当他看到一队队的人故意爬上山坡时,此刻不是厮杀后的境况,而是那种毛骨悚然的情景的继续。

就在这一瞬间他体会到了战争的疯狂:他想到了那种最终变得毫无意义的徒劳行为,那种忘记了使人恼羞成怒的事件之后还必须埋藏在心里的丧失理智的怒火,以及那种不管别人死活,光凭一个人就能显示某种权威或原则的完全不合逻辑的行为。

他想人类早在很久以前的某个历史阶段就把疯狂作为原则接受了下来,并始终坚持这种原则。今天这种由疯狂风所支配的原则如不是毁灭人类本身的话,至少也要毁灭一切物质和非物质的东西,而经过了许多艰苦的年代,这些东西已经成了人类的象征。

刘易斯刚才一直坐在一根倒在地上的圆木上,现在伊诺克走近好,他便站了起来。

“我在等你,”他说,“但愿你不要介意。”

伊诺克跨过了小泉。

“尸体将在黄昏时分运到,”刘易斯说,“华盛顿将用飞机把尸体运到麦迪逊,然后用上卡车将它运到这里。”

伊诺克点点说:“听到这些我很高兴。”

“他们一定要我再问你一次,那尸体究竟是什么东西?”刘易斯说。

“昨晚我对你说了,”伊诺克说,“我不能告诉任何事情,尽管我也希望我能告诉你。多年来我一直在想,怎样把这件事告诉大家,但我无法这样做。”

“那具尸体来自别的星球,这点我们已经肯定了。”刘易斯说。

“你们这样认为跟我没有关系。”伊诺克说。他并没有将自己的话作为问题。

“还有那所房子也有些反常。”刘易斯对他说。

“那房子是我父亲盖的。”伊诺克简单地告诉他。

“但某种东西改变了它,”刘易斯说,“你父亲盖的房子不是这样的。”

“时间能改变事物。”伊诺克说。

“一切事物,但却不包括你。”

伊诺克笑着对他说:“所以这就打拢你了,你就认为这样不合适了。”

刘易斯摇摇头说:“不,这并没有什么不合适,这确实没什么。经过对你多年的观察之后,我对你以及有关你的一切都能接受了。有时我认为自己疯了,不过那只是暂时的。我一直设法不来打拢你。我尽量做到让所有的一切保持原样。但既然我跟你见面了,我很高兴现在的情况还跟原来一样。不过我们在这件事上都错了,我们好像都把对方当成了敌人,好像我们都是怪人,这是不对的。我认为我们俩也许有很多共同之处。事情正在进展之中,我不想采取任何行动来干涉你的事情。“

“可是你已经干涉了,”伊诺克说,“当你把尸体搬走时,你做了一件最糟糕的事情。要是你们坐下来策划怎样来伤害我,那还不至于这么糟。这不仅仅关系到我个人,完全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你们所伤害的是整个人类。”

“我不明白,”刘易斯说,“很抱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那块石碑上写着……”

“那是我的错,”伊诺克说,“不该竖起那块石碑。不过在当时这似乎并没有错。我决没有想到有人会来窥探,而且还……”

“它是你的朋友?”

“我的朋友?噢,你是指那具尸体吧。这个嘛,实际上并非如此。你指的那一位并不是我的朋友。”

“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刘易斯说,“我感到很抱歉。”

“再抱歉也无济于事了。”伊诺克说。

“但除了将尸体运回以外,还有什么事,我是说我还能为此做点什么吗?”

“是的,也许有些事情要做。我可能需要一些帮助。”伊诺克对他说。

“告诉我,”刘易斯赶紧说道,“只要能办到……”

“我可能需要一辆卡车,”伊诺克说,“用来运一些物品、档案和诸如此类的东西。我需要尽快得到一辆卡车。”

“我能为你弄一辆卡车,”刘易斯说,“我能让车等着,而且还能让人帮你装车。”

“我还想跟一名权威人士谈谈,要高层的权威人士。总统、国务卿,或者联合国秘书长,我自己也不清楚,我还得考虑一下。我不但需要一种跟他们交谈的途径,而且还要他们保证能听我的。”

“我会安排一种活动的短波装置,将它放在你身边。”

“有人会听我说吗?”

“不错,”刘易斯说,“你想让谁听都行。”

“还有一件事。”

“无论什么事都没问题。”刘易斯说。

“你们要能够忘掉这一切,”伊诺克说,“也许我不需要上述提到的东西,不需要卡车或其他任何东西。也许我得让事情就此发展下去。要是情况果真如此,你,还有每个与此有关的人,能够忘记我所说的话吗?”

“我想我们能够做到这一点。”刘易斯说,“不过我会继续监视的。”

“但愿你会,”伊诺克说,“也许我以后会需要从你这里得到一点儿帮助,但别再插手此事了。”

“你肯定没有其他事要我们做吗?”

伊诺克摇摇头说:“没了,剩下的一切得由我自己去做。”

他想也许自己已经说得太多了,因为他怎能肯定自己可以相信此人呢?他又怎能肯定自己可以相信某个人呢?

然而,如果他决定脱离银河总部而与地球共命运的话,他可能需要得到一些帮助。他如果将自己的档案和那些奇妙的小玩意儿运走的话,他的做法或许会遭到外星人的反对。

要是他想把这些东西运走,他必须立即行动。

但他真想脱离银河总部吗?他能放弃银河系吗?对于委派他担任其他中继站守护人的建议他能拒绝吗?当紧要关头来临时,他能跟其他异星种族以及其他星球的所有奥秘都脱离关系吗?

对于上述问题他已采取了步骤。就在这最后的时刻,他并未多加考虑,似乎已差不多作出了决定,他已经做好了回归地球的准备。

他一边站着,一边思考,对自己已经采取的步骤感到纳闷。

“有一个会守在这里的,”刘易斯说。“有一个人会在泉边守候。如不是我,便是一个能与我取得联系的人。”

伊诺克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当你每天早上散步时有人会来见你的,”刘易斯说,“或者你随时都可以来这里找我们。”

这听起来好像是个阴谋,伊诺克想。就像一群孩子在扮演警察与小偷似的。

“现在我得走了,”他说,“差不多该是取邮件的时候了。温斯罗准在想我遇到了什么事情了。”

他开始朝山上走去。

“再见。”刘易斯说。

“嗳,再见。”伊诺克说。

他惊讶地感到自己浑身热呼呼的,仿佛过去的错误得到了纠正,仿佛过去失去的东西现在又物归原主了。

25

伊诺克在通向中继站那条路的途中遇见了邮递员。那辆旧车跑得飞快,颠簸地行驶在铺满野草的山路上,一边嚓嚓地撞击着垂挂在路上的树枝。

温斯罗一见伊诺克便将汽车刹住并坐在车上等他。“你绕道了。”伊诺克说着走上前去。“也许是你改变了自己的路线了?”

“你不在信箱边守候,”温斯罗说,“而我又必须见你。”

“是有很重要的邮件吗?”

“不,不是邮件,而是汉克·菲希尔那老兄。他在米尔维尔镇的伊迪酒店内请别人喝酒,并且在那里胡说八道。”

“汉克不像是个肯买酒请客的人啊。”

“他对大家说你想绑架露西。”

“我可没有绑架她,”伊诺克说,“汉克拿着鞭子追她,我只是把她藏起来想等他气消了再说。”

“伊诺克,你真不该那样做。”

“也许是吧。但汉克要用鞭子抽她,当时他已经抽过她几下了。”

“汉克正在外面给你制造麻烦。”

“他对我说过他会的。”

“他说你绑架了露西,后来因为害怕了就把她送回去了。他说你把她藏在家里。当他想冲进房子去找她时,他却无法进去。他还说你的房子很怪,他还在窗下玻璃上砍坏了一把斧头。”

“那房子一点也不怪,”伊诺克说,“汉克只是在凭空捏造。”

“眼下情况还好,”这位邮递员说,“在大白天神志清醒时,他们是不会干蠢事的。但到了夜晚,他的酒喝多了以后就会神志不清。他们当中有些人可能会来找你。”

“我猜他一定在告诉他们我身上有魔法。”

“是的,而且还不止这些,”温斯罗说,“我在临走前听他说了一会儿。”(文*冇*人-冇…书-屋-W-R-S-H-U)

他将手伸进邮袋,找到了一捆报纸,把它递给了伊诺克。

“伊诺克,有些事你得知道,可有些事你也许还不明白。就你的生活方式和其他情况而论,煽动一些人来找你的麻烦是很容易的事。你的确使人感到奇怪。不,我不是说你有什么不对,我是了解你的,我也知道你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不过那些不了解你的人是很容易产生误解的。迄今为止,他们没有前来打扰你,那是因为你没有让它们找到任何可以来打扰你的借口。但如果他们被汉克的话煽动起来之后……”

他没有把话继续说完,说到这里就停住了。

“你是说会有一帮武装村民吧。”伊诺克说。

温斯罗默默地点点头。

“谢谢你,”伊诺克说,“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告诫。”

“难道真的没有人能进入你的房子吗?”邮递员问道。

“我想是的。”伊诺克表示承认。“他们既不能冲进去,也不能烧毁它。他们高尔夫将对它无可奈何。”

“那么,假如我是你的话,今晚我就紧闭门窗,呆在屋里了。我是不会出去冒险的。”

“也许我也会那样的。这主意听起来很不错。”

“好吧,我想要说的就这些了,”温斯罗说,“我想你是完全明白我的意思的。看来我只能把汽车倒出动了,这儿没地方可以掉头吧。”

“把汽车开到房子附近去,那里有地方可以掉头。”

“从这里到大路并不远,我能行。”温斯罗说。

汽车开始慢慢地向后倒着。

伊拉克诺克站在原地望着。

当汽车开始转弯即将在他的视野中消失时,伊诺克举起一只手严肃地向邮递员告别。温斯罗也向他挥手道别。然后汽车就在山路两旁茂密的灌木丛里消失了。

伊诺克慢慢地转过身去,拖着沉重的步伐缓慢地走回到中继站。

他想那是一群暴民。天啊,一群暴民!

要是一群暴民围着中继站大喊大叫,猛击房门和窗户,并雨点般地朝它射击,这将会使银河总部有可能不关闭地球中继站的最后一线希望化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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