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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凌心中一喜,急忙也反手抓住了他问道:“人呢?”
他在外边,虽说近处没有外人,可是风送人语,唯恐被人听去,是以不敢直接说出皇帝二字。张永使个眼色,拉着他向旁边走出几步,避到暗处向前边一努嘴,悄声道:“喏,在那儿呢,不许咱家跟着,咱家瞧他玩的开心,也就只在周围巡逻,不敢靠近去了。”
杨凌向那边望去,只见火光熊熊,映着一张年轻英朗的面孔,正德皇帝穿着一身校尉衣衫正和那些大兵们席地而坐,肩并肩的挨着,用木棍儿插了冷馒头在火上烤,手里提着一根大骨头棒子不时咬上一口,聊地正开心呢。
一个满脸胡茬的老兵大大咧咧在他肩头砸了一拳,压得正德肩膀一沉,那人哈哈大笑道:“小子,厂督大人这次出兵,咱们兄弟可是从十二团营十万大军中千挑万选出来的,个个拉得开弓,上得了马,拳脚刀枪使将起来,三五条壮汉近不了身,瞧你小家伙细皮嫩肉的,济得了甚么事?哪是鞑子的对手?”
正德也不恼,笑嘻嘻地道:“大哥莫小瞧了我,战场我是没上过,以前呀,和个不懂武艺的混蛋在青楼里打架,还被他劈头盖脸一拳,差点儿没把鼻子打歪了,可那是没见识过,懵了。要真论起武艺来,我可是有好几位一等一的拳棒师傅手把手教出来的,恐怕你还未必是我的对手呢。”
“哟哟哟,小子挺能吹的呀”,一个懒洋洋地,一身痞怠相的大兵笑道:“原来瞧你是大帅地亲兵,还以为是个富家子弟,跑出来混功名的,但你又没点大家少爷的模样,就你那样子懂点花拳绣腿有甚么用?战场上可是真刀真枪地厮杀,就你这俊俏的小哥儿,莫要给鞑子掳了去做兔相公。”
正德缩回烤得表皮焦糊的馒头,撕下一块儿来吸吸索索地塞进嘴里,嚼得津津有味儿,边好奇地问道:“兔相公?啥兔相公?”
火堆旁的大兵们放声大笑,旁边那大胡子拍了拍他地肩膀,哈哈笑道:“瞧你不通事务的样子,真不知道是怎么混到杨大帅的身边的。鞑子那边的人个个长的身形彪悍,虎背熊腰,就是女人模样也比男人好看不了多少,象你这么俊俏的小哥儿,若被他们掳了去,倒不必担心作奴隶,没准儿被他们的酋长弄去当爱妾宠着啦,哈哈哈……”
张永闻言大怒,双眉一拧,杀气凛凛地就要冲过去,杨凌一把拉住他,低喝道:“稍安勿躁,不知者不怪,皇上还没气呢,你气甚么?”
张永定睛望去,只见正德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那大兵这么说他自然知道所谓兔相公就是脔童了,不过正德并未生气,生平头一次有人和他这么粗俗的说话,新奇之余倒是觉得好玩的很。
正德不以为然地道:“鞑子掳我妇人儿童,朕……镇子上常听北方来地客商提起,不过他们似乎劫掠粮草更多吧,抢过很多人么?”
几个大兵笑容渐敛,过了一阵儿,一个三十多岁、赤红脸庞的伍长叹息一声道:“那是自然,这么些年来,鞑子攻宣府、攻大同、攻蓟昌,不知抢走了多少百姓。”
一个长得还有些斯文的官兵一拍大腿,狠狠地道:“那群狗娘养的,百姓畏于鞑子劫掠,能逃的都逃进中原了,那些祖祖辈辈靠着祖传几亩田过活的百姓无处可逃,只能任由他们欺凌,只要是老年、壮年男子,都被他们杀了,少年和妇人就被掳去做奴仆和妻妾,帮他们放牧、挤奶、缝衣造酒,捆驼帐房。你说掳去的不多?
嘿嘿,鞑子人少,一家放牧,方圆数十里就只有这一家再无其他人烟,河套地区吉囊部落掳的汉人最多,一家蒙人不过四五口,倒有六七个汉人奴隶。”
那红脸伍长冷笑着宽慰道:“老段,又想起伤心事了?杨总制不是已经打了个大胜仗了么?蛮人丁壮少,那个叫王守仁的副将一战毒死三千鞑子,这些鞑子的家人只剩下些老弱妇孺,回头就得沦为他人的部族奴仆,这叫报应!”
正德瞧了那有些斯文的老兵一眼,说道:“段……段大哥,你的家被鞑子害过么?”
那老兵嘿然一声,默默不语。旁边那个大胡子贴着正德耳朵低语道:“老段是大同助马堡的人,兄弟姐妹全族六十五口人,被鞑子掳杀的只剩下五口,带去草原做了奴隶,放牧耕种。
过了两年那个部落和另一个部落火并,战乱中几个亲人都被乱马踩死,他伏地装死,随后千里迢迢逃回关内,因为他马术甚好,所以入了神机营,专为马术教习。”
正德听的心中恚怒,听到耕种又有些惊奇,不禁问道:“鞑子也耕种?他们耕种什么?”
大胡子道:“当初元人统治中原的时候,足足一百多年,也没学会耕种田地,也不想耕种田地。可是等他们被赶回大漠,没有人白面馍馍地供应着了,反倒想学习耕种了。
现在蒙人以放牧为主,也在一些地方耕种粮食,不过蒙人不懂农耕,这些活儿都是靠掳去的汉人做,人手不够用,鞑子有时还来边塞招募流民呢。”
蒙古人也在开始学习汉人的耕种了?这个消息正德倒不知道,往昔锦衣卫密探去往关外,也只注意军事、政治上地情报,即便看到蒙人开辟小块农田,也无人在意,正德听了心中似乎灵机一闪,再想去啄磨时,却如了然一梦,再也想不起半点痕迹。
那大胡子从皮带中抽出小刀从沸锅中扎起一块汁水淋漓的肉块来,香喷喷地咬了一口,展颜说道:“都别丧气,来,大块吃肉,攒足了力气,等到了大同,万一那鞑子还没被杨总制赶跑,没准儿咱兄弟还能露一脸!”
正德也有样学样,从腰中抽出小刀来扎出一块肉来,朗声笑道:“说的是,攒足了力气,总有一天咱们把鞑子抢去的都夺回来,烧茶沏水都嫌他们手脚粗,换他们给咱们干点粗活。”
杨凌微微一笑,对张永低语道:“张公公,这一位出来不到一天,你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变化?”
张永闻言仔仔细细打量正德一番,点头道:“嗯,可不是嘛,穿那一身粗布衣裳,怎么看怎么别扭,还有还有……看那坐相吃相,唉,咱家平时最烦那些老大人对皇……他指手画脚,让他这样让他那样的,可现在连咱家瞧着都不顺眼了。”
杨凌四下看了一眼,见扮作普通军士地大内侍卫们,状若悠闲地四下游走,正德左右怕不有四十名大内高手保护着,周围也全是自己亲自挑选出来的可靠士兵,便放下心来,他拍拍张永肩膀,轻笑道:“我倒觉得,他现在多了几分男子气概,而且也更加懂事了。”
张永目送杨凌施施然离去,回过头来又仔细瞧瞧正德,疑惑地道:“还是那样儿呀,他原来就没男子气、就不懂事了么?”
次日一早,大军启程,过昌平赴居庸关。
今日是阴天,朔风阵阵,刮起地面的雪粒,扑面生寒,杨凌裹着姑绒大氅还觉得有些难耐寒冷,战袍下地连环锁子甲露出一角,摘下羊皮手套,热呼呼的手掌一挨上去就会被沾住。
他见正德仍然同一群侍卫们在一起,穿着普通的校尉衣服,微眯着眼顶着寒风前行,便上前劝道:“皇上,无论如何你得进车内……歇着,皇上身体虽然强壮,可是毕竟不曾捱过这等寒冷,若是冻病了可就误了大事了。”
旷野上风啸甚急,前方就要进入一处山隘,风从山口里吹出来,刮得浮雪扑天盖地,一张嘴就往嘴里灌,以至于杨凌说两句就得停一停。
正德执拗地道:“不去。五千条汉子受的了这苦寒,北方百姓年年岁岁受这苦寒,我便连几日都捱不得?”他举手遮着脸,转首向杨凌嬉笑道:“再说这风雪扑面,既麻又痒。这种感觉从未有过,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一定要体验体验。”
杨凌听了苦笑不得,正待再出口相劝,一骑快马从后边飞驰而来,奔至近前勒缰立住,喘息着叫道:“启禀大人,后边……后边有数十骑快马追来,遵杨将军谕,未得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入军中,那些人被阻在外边,便命属下立即飞报将军。请您立即赴后军一见!”
杨凌惊讶道:“是什么人追来?”
那士兵脸上露出种非常奇怪的神气,讪讪地道:“这个……叫我传讯地大人说,后边是李东阳、焦芳、杨廷和三位大学士,余者……该是他们的随从了。”
杨凌闻言与正德对视一眼,目中都露出吃惊的神色,正德犹如逃学的孩童被老师当场抓住一般,脸上带着怯意,看着杨凌有些慌乱地道:“怎么办?怎么办?我……我要躲到哪里去?”
“不是说过估计大军到了宣府,再对内阁和六部九卿公布皇帝出京的密旨么?怎么那么快就发现了追来了?”杨凌蹙眉沉思片刻,对正德低声道:“皇上可是有了怯意?”
正德听了一挺腰,瞥了那士兵一眼,也压低嗓门对杨凌道:“怯的甚么?我生怯只是知道这几位一张嘴我是无论如何也辩不过他们的,他们死追在屁股后面,我能怎么办?不过……大同我一定要去,无论他们如何阻止,朕一定要去!
……,你来帮朕想办法。”
杨凌呵呵一笑,说道:“既如此,就交给臣吧。”
他一兜马,向后阵冲去,他的二十名随身侍卫和中军官紧紧在后跟随,杨凌目光左右逡巡,忽地发现队伍中一个士兵,骑在一匹黄膘马上,黑皮肤、绿豆眼、蒜鼻头,满脸胡子从颌下直延伸到两腮尽头,扎扎蓬蓬的如同刺猬一般,若是把他手中八尺长地黝黑铁棍换成丈八蛇矛,俨然便是张飞再世。
看这人模样还有点眼熟,略一思索才记起就是昨晚和正德并肩坐在火堆旁啃骨头的那个大胖子,杨凌眼前一亮:就是他了!杨凌一拨马头,战马希聿聿一声长嘶,在那人面前停下,喝道:“你叫什么名字?”
‘张飞’吓了一跳,杨凌不认得他,他是杨凌亲手挑出来的兵,他可认识杨凌,虽说性子粗犷,可在杨凌面前他哪敢放肆,‘张飞’忙勒住马缰,规规矩矩地道:“回禀大帅,标下铁棍营校尉刘大棒槌!”
杨凌一呆,奇道:“这叫什么名字?难道你连个正经名字也没有么?”
‘张飞’黑脸一红,腼腆地道:“大人,小的爹妈就起的这个名字,说俺一生下来就又黑又结实,跟个铁棒槌似地,于是就叫刘棒槌了。”
杨凌见他样子粗豪,傻大憨粗的心中甚是满意,他嘿嘿一笑,说道:“本官奉圣谕,前往大同巡视战事,后方有京师几位文臣追来,定是要千方百计劝本官回去,本官命你持我尚方宝剑,带我二十亲兵,去后方截住他们,待大军过了居庸关你再回来,办成了这差事,就做我地亲兵,如何?”
刘大棒槌闻言大喜,立即喜孜孜拱手道:“属下遵命!”
杨凌解下御赐的宝剑递到他手中,说道:“那些大官都是读书人,说话天花乱坠,口若悬河,不管他们说什么,你只须告诉他们:‘奉圣谕,巡边结束后,自然龙归大海、风平浪静,诸位大人安心在京理政,勿须挂念!’”
刘大棒槌将宝剑往绊甲丝绦上一插,粗粗黑黑的八尺铁棍往马鞍上一横,抱拳道:“标下遵命!不管他们放什么……话,标下绝不让他们再进半步!”
刘大棒槌抓起黑铁棍,二话不说,领着二十名亲兵就向后阵杀去。
杨凌嘿嘿一笑:“让这班秀才和这大兵讲道理去吧。”
他转首提气大喝道:“中军官,下令全军加速前进,千军探马先去居庸关叩关叫门。出了官直奔宣化,片刻不得延误!”
“得令!”中军官一声大喝,手中小旗扬了几扬,四下号令官手中旗幡不断展动变换,五千铁骑忽如泄堤地洪水,车辘辘,马萧萧,滚滚铁流急速向居庸关驰去。
焦芳倒是忠心耿耿,想替正德皇帝和杨凌瞒着此事,昨儿一整天他找的借口倒也真的瞒过去了。谁料到了晚上,三位大学士该出宫时,内宫却有仁寿宫太监来到文华殿询问皇帝为何还未至后宫,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要请皇上去赏宫灯云云。
这一下子露了馅,平素两位太后极少主动找正德皇帝,因为正值新年,皇亲国戚们来宫里探望,太皇太后和太后聊的高兴,想起正德喜欢热闹,这才着人来找。
惊得魂飞魄散地李东阳找到杨廷和,二人找上文华殿,先是口角,继尔扭扯起来,闻讯赶来的太监、侍卫一看是三大学士在进行新年友谊拳击赛,也不知该劝哪个,全都愣在了那儿。
李东阳和杨廷和不知道皇帝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这回可是真地抓狂了,三大学士斯文扫地,焦芳挨了杨廷和一拳,胡子被李东阳拔了几根,他那一脚也踹得李东阳险些岔了气儿。
太皇太后、太后、和皇妃、公主们闻讯全都赶了来,焦芳见瞒不过了,这才直言相告,声称皇帝下了密旨,他也不得不遵旨行事。三宫大惊,她们也知道派个寻常人来根本管不了正德,干脆把三大学士全轰出了北京,日夜兼程一路追了过来。
刘大棒槌领着二十名铁卫,威风八面地冲到后阵,铁骑一字排开,二十杆银枪斜指苍穹,陆大棒槌肋插宝剑,手握铁棍,满脸的狰狞。
尚方宝剑他在戏词儿里听说过,听说有那东西见官大一级,牛气呀。反正自己的上官注定是武将,他才瞧不起这群书呆子。
李东阳见来了一群侍卫,正德和杨凌却一个也未露面,不禁心中有气。
皇帝秘密出京,现在还未劝回去,他也不敢随意张扬,只得耐着性子大呼道:“杨凌杨军何在?叫他出来见本官,本官有三句话相……”
他还没说完,刘大棒槌把铁棒子往得胜钩上一挂,噌地一下从腰带上抽出宝剑,往空中一举,霹雳般大声一喝,震得三大学士一个哆嗦,差点儿没掉下马去。
刘大棒槌把绿豆眼拼命睁得大大的,高声喝道:“奉圣谕,巡边结束后,自然龙归大海、风平浪静,诸位大人安心在京理政,勿须挂念!”
第187章 兵至大同
杨廷和怔了一怔,继而勃然大怒,他一提马,上前一步喝道:“大胆!你可知面前是什么人?”
别看这三人星夜出京,跑得狼狈不堪,可是看那气派装束,刘大棒槌也觉得该是了不起的大官,闻言翻了翻眼睛道:“你们是什么人?”
杨廷和见大军已经加速前进,眼前这个混账大兵却带着二十骑侍卫一字排开,把个入山口堵得严严实实,不禁心中焦急,他厉声道:“你眼前的三人,是京师来的内阁三大学士,有极紧要的事要见杨将军,快快让开,延误了大事要你的脑袋。”
一听对方的来头如此之大,刘大棒槌气势也不禁一窒,但随即想起杨大帅对他一个小卒如此重用,就这么偃旗息鼓地放他们过去,既辜负了大帅的信任,也不免要受到军中战友的讪笑,刘大棒槌鼓起勇气道:“奉大帅谕,请三位大人回京,标下军令在身,不敢放行!”
杨廷和想不到一个小小校尉竟然如此顶撞,他怒不可遏,马鞭向刘大棒槌一指,怒喝道:“你……你好但的胆子!你长了几个脑袋?”
刘大棒槌豁出去了,把心一横,鼻孔朝天道:“军令如山,天王老子也休想过去。”
焦芳没想到杨凌居然派了个四六不懂得大兵来和他们交涉,杨廷和空有满腹经伦,和这莽撞的士兵大道理讲不通,官威又压制不住,焦芳眼见杨廷和出糗,心中暗暗快意。
李东阳伸手制止欲暴怒挥鞭的杨廷和,捋着胡须对刘大棒槌和颜说道:“这位校尉,不知者不罪。你是军中士卒,料想不知我们三人联袂出京是何等重大的举动。
你忠于职守,甚是可嘉,但兹事体大,事关江山社稷、大明亿兆百姓,本官劝你立刻闪到一旁,放我们过去,至不济也该把我的话回复杨将军,看他是否改变主意,耽误了我们的事,你一个小小校尉可是担待不起呀。你要知道,纵是当今皇上在此,听说我们三人同来,也会晓得有惊天动地的大事禀报,万万不会耽搁一步。”
刘大棒槌一听乐了,他见这位老先生说话文绉绉地,忽想起一句戏词儿,便昂昂然,干净利落地答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杨廷和气急而笑,说道:“李大人,这小卒粗鄙不文,不通世务,和他说这些简直是对牛弹琴,来人呀,给本官硬冲过去。我倒要看看,他一个小小校尉敢把我们怎么样!”
杨廷和一声令下,手下随从便提马向前,焦芳反而拨转马头闪到一旁,向他手下侍卫暗暗使个眼色,故意闪在后边。
刘大棒槌急了,将尚方宝剑高高一举,厉声大喝道:“尚方宝剑在此,可以先斩后奏,我看谁敢上前!”
众随从犹豫起来,杨廷和也厉声大喝道:“事关国体国运,漫说一柄佩剑,就是当今皇上在此,又有什么闯不得的?给我冲过去!”
刘大棒槌见那些侍从闻言真的纵马直冲过来,倒也不敢就真的挥剑砍人,他急中生智,匆忙将宝剑往腰中一插,拈起黑黝黝的八尺长铁棍,“呜”地一声,抡圆了一棍子敲在冲在最前边的一名侍从地马腿上,那匹马一声悲鸣,轰然跪倒在地,马上的侍卫滚落马下,阻住了后边侍卫的去路。
刘大棒槌嘿嘿一声冷笑,大喝道:“打人先打马,把马腿都给俺敲折了,俺倒要瞧瞧他们如何追得过四条腿!”
二十名侍卫闻言,都抡起长枪专敲马腿,三位大学士的侍卫都是普通的官兵,匆匆出京时不过随身佩了把刀,再加上衣着单薄、没有内罩出门远行的皮袄,冻得手脚麻木,举止不灵,马术也不及这二十名侍卫精湛,哪里躲避得开。
枪杆比不得铁棍,虽未敲断马腿,也敲得那马儿负痛嘶鸣,一通乱蹦乱跳再顾不得主人勒缰指挥,调转马头拼命向来路逃去,奔出数十丈远才被侍卫勒住,但无论如何呵斥踢踹马腹,都逡巡着不敢再靠近过来。
既然撕破了脸皮,刘大棒槌的兵匪习气发作,杨廷和亲自驱马过来时,也被他挥棍将马赶开,鸡飞狗跳地闹了一阵,三大学士和数十名随从地马匹都被敲折敲伤了马腿,一瘸一拐的难以远行,刘大棒槌扭头瞧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