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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宫秋 落花逐水流-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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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他进来。”

  阿娇眼皮子蓦地一跳,似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第9章 纱窗日落渐黄昏(9)


  那内侍进了殿,向陈后谒礼。阿娇抬了抬眉,细瞅了半天,因说:“瞧着脸生,你打哪儿来?”

  那内侍低了头,告禀:“奴打长乐宫来,受馆陶大长公主所托,来长门别苑报信儿……”

  “母亲打发你来的?”阿娇身子一凛,有些喜悦,转而眉头微微攒起,心下又有些害怕。因何事?馆陶大长公主素来谨慎,断不会在这当口,不瞧皇帝眼色,私下与她相授。她母亲若然要叫她复归椒房殿,必是想出了万全之策,否则,万万不会轻举妄动。

  她正思忖间,那内侍急匆匆又说:“正是了!奴受馆陶大长公主大恩,公主吩咐的事,奴自当尽力,因此才犯险来这长门宫跑一趟……”

  “你且慢说。”阿娇稳了稳神道。

  内侍道:“太皇太后身上大不好!昨儿个窦大人拜见后,太皇太后不知受了甚么刺激,那病发的愈急!整日恹恹没精神,到了夜间,只吃下小半碗汤水,倒是咳了好大一盂子黑血!可把老奴吓坏了!”

  阿娇惊乍起来:“可怎么了得?!”

  她一慌神,那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手也抖的厉害,整个人没了主张。小玉忙扶她:“娘娘莫急,想是太医令候着吶,长乐宫若是有半点不妥,那太医院还不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陛下头一个饶不了那班子太医!”

  她眼神茫然,眼前只晃着一片虚光,只觉看不清人影儿了,那眼前的泪雾才渐渐碎开,似在冰窝子上凿了个洞,陡地瞧见那内侍仍跪在殿下,动也不动。

  她这位外祖母,人前威严,人后却一派慈祥。很小的时候,她半数的光阴都是在长乐宫嬷嬷们看管下度过,太后凤塌,她时常脱了鞋子上下,皮的不成样儿,被母亲呵斥了也不怕,她的外祖母很快会出言笑斥她母亲:“馆陶,让娇娇顽呢,凭你恁严肃样,吓坏孩子!”她笑着踩凤塌上的黄袱垫,躲在外祖母身后朝母亲扮鬼脸,贵胄无双的长公主根本拿她没法子。

  她是母亲馆陶长公主唯一一个女儿,母亲又是凤阙之上恩威无双的外祖母唯一的囡囡,老太后自然宠她无法无天。

  她想念外祖母,真想陪在她身边,亲伺汤药。

  可是她没法子。那边是凤阙威严的长乐宫,这一边儿,是芜草蔓横的长门冷宫,她过不去。没法儿。凤阙阶高的耍闶桥溃郎狭艘驳檬凳邓せ厝ァ�

  “长乐奉母后。”

  长乐奉母后。是她没用处,太皇太后病入膏肓,她却没法儿亲去瞧一瞧。

  小玉见阿娇愣忡不发话,又想,长乐宫的内侍手头必有差事,耽误不得,如此耽搁下去,被人撞破可更了不得,便代阿娇问话:“有劳常侍公公啦,这苦天苦地的,偏跑这么一遭儿。公公可还有话儿?”

  “有话有话,”那内侍因见是陈后身边小宫人发话,便也没这么拘谨,道,“馆陶大长公主的意思是……有无陛下恩旨已不是最关键,”他顿了顿,“……娘娘好歹去长乐宫走他一遭,也好了太皇太后心事,不致……不致抱憾终身哪!”

  这一言出,连小玉都吓的一痉:“怎地说?莫不是……”小玉顿了顿,轻轻掩嘴:“公公恕奴婢大不敬,莫不是……太皇太后……不太好捱?”

  “嗳,”那内侍狠叹一声,口里也再无忌讳,“老太后怕是……捱不过这一冬啦!大长公主意思是,教娘娘拼死一搏,哪怕拼着‘抗旨’这一罪,也需出将长门,去长乐宫走他一遭,拜谒老太后,——日后娘娘能不能捱过这一冬,只在此一搏。”

  阿娇何等颖慧,立时了然。——母亲的意思是,须在太皇太后大限之前,亲谒榻前,好教老太后恤祖孙之情,想起她这位外孙女的种种好来。若然于皇帝面前“叮嘱”几句,她迁出长门,后半生的荣华富贵,才有指望。太皇太后大限将至,此时所讲每一句话,君上自然过耳不忘,必然往心里去。

  母亲太会计量。这冷冰冰的皇宫里,所行每一步,都像在走棋,精心计量,好生盘磨。真是……好无趣。

  她必然要去见太皇太后,哪怕不为自己平生,长乐宫阿祖大限以极,她如何能不去?

  想及此,陈后虚抬了抬手:“小玉,你教嬷嬷拿大氅来,本宫走一遭儿。”

  正待小玉回话间,殿下内侍已然叩首:“娘娘保重,切记抄小道儿,尽拣着人少的廊子走,大长公主吩咐,……这一路招摇过去,自要生事儿。娘娘好生保重。奴……奴告退。”

  “也好,公公这便走,本宫教宫人掌灯送公公一程。”因向小玉道:“天虽还亮着,这冬天儿风冷日短,怕是一会子就黑黢黢啦,怪说摹9锢茸佣啵吩叮憔〗倘宋嵋坏疲鸵怀贪铡!�

  小玉领“诺”而去。那内侍谒大礼,告一声“谢娘娘体恤”,也便去了。

  皇帝御驾威仪,浩浩出了长乐宫,甫一下玉阶,直瞧远处宫路皆是积雪,一眼望去,茫茫无边。

  日头虽未西下,也将薄暮,四下里宫灯已然照开,映的这积厚的雪明明堂堂的,熠熠生光。这青砖路、长蛇廊子,尽似铺了一层雪白雪白的软毡,人脚踩下去,一墩儿一墩儿都是小坑,宫靴上沾着黑糊糊的碴子,弄染了白净的路面。风一吹,迎头又是一阵雪盖上来,很快将靴印子碾上,黑碴子没进了洁白的雪絮中,又是一条整厚的大软毡,好似人从未踩着走过似的。

  皇帝晃了晃神,疑似看走了眼。

  那条软毡延出去,直要延到天尽头,洁白的团絮中忽有一个红点子挪动,很快后面移出了两粒黑点子,紧跟着便赶了过来。

  皇帝眉头微微攒起。

  冕冠十二旒晃过眼前,莹透的珠子碰的“咯楞楞”直响,那珠子偶尔碰着前额,冰透透的,直寒的人要发抖。

  皇帝的眼色却更寒。

  杨得意此时心中极为惴惴,他御前伺候多年,皇帝使个眼色,发个忡,他都能知道皇帝在想什么。

  果不其然,皇帝口气极冷:“杨得意,长乐宫多少道门儿?朕叫走小偏门,便是欲避过那起子行着瞧太皇太后病的幌子,实欲探听前朝政事的朝臣女眷!你……半点事儿办不伶俐!”

  唬得杨得意腿一哆嗦,正要下拜请罪,武帝已然摆了摆手:“免,免!寒天寒地的,仔细你那老寒腿!御驾前伺候,哆嗦的连个茶碟子都端不稳,仔细朕罢你官儿!”

  杨得意一时没摸楞清楚皇帝这是什么意思,便偷偷觑龙颜,意欲忖度。只见皇帝剑眉微微攒起,那双深邃的眼睛已然冷成了雪团子……杨得意心下一紧,不敢再窥觑。皇帝眉仍皱着,迎风挺挺立在那儿,不说“摆驾”,也不说“歇停”,随驾诸侍人皆没了主意,又不敢问,只得隔风瞅杨得意,好似在问他拿捏个法儿。

  杨得意心里暗暗叫苦,心说伴君如伴虎,这老虎肚里有几根肠子,老子怎么知道!

  皇帝知道是她。

  那样娇小的身子,披一件红色外氅,在雪地里迎路跑来,跌跌撞撞,脚下扬起的雪尘子几乎要盖了她半截身子……老远仿佛都能听见她“呼哧呼哧”大口喘气的声音,天极冷,她呼出的气息很快攒成一团浓雾,缓缓散开,没在白色天地间,很快消失不见。

  陈阿娇。

  果然是她。

  她走的极艰难,有几步趔趄着差点跌倒,身后随行的两名宫人跌跌撞撞跟上来,困难地扶住她,撞起了齐膝高的雪絮子。

  红色的点子愈渐放大,皇帝的目色更浓,他知道是她。太熟悉的身影,那样瘦,那样小,就像很多年前在掖庭的雪场上,也是这样瘦瘦小小的身影儿,裹在红色的绒衣下,极艳丽的颜色,映得那场雪黯然失彩,她身后跟着一群跌跌撞撞大惊小喝的嬷嬷,捧的她似天上的明月,“小翁主,且注意脚下!”“小翁主,喝口热汤暖暖再顽罢……”“嗳哟,您磕着碰着啦,教奴如何向太后娘娘交代……”

  她是陈阿娇,打小儿乖张跋扈的陈阿娇。皇帝眉头微攒,沉沉陷入往事中。很多年前,他居掖庭猗兰殿,也是这样的大雪天,堂邑侯府的小翁主随母亲馆陶长公主入宫谒君亲,昔年封胶东王的他与表姐阿娇打照面,她很小,得承馆陶姑姑美貌,那胚子已是十分出彩,漂亮的眼睛里总有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她的眉毛微微扬起,是乖张的,甚而有些跋扈。

  高座上的父皇早已忘了他与猗兰殿的母亲王美人,这天却突发的好兴致,赏猗兰殿一枚上贡夜明珠,他极高兴,捧在手里左右看不够。阿娇来的时候,他正赏玩,乖张的小翁主颐指气使,他们两下里争辩,有了口角,阿娇竟失手打碎了夜明珠……

  他闷声坐在门槛上,不肯说话,也不吃饭。小太监拉他起来时,他曳着大袖,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母亲自然是只肯说他的,那时,母亲正盘磨要借馆陶姑姑势力,重新获幸君前。

  阿娇是无错的,即便有,也没有人敢说一句。


  第10章 纱窗日落渐黄昏(10)


  晚上的时候,落了一天的雪点子终于停下。猗兰殿前廊宫灯通透,亮如白昼,雪毯子一直遥遥延伸出去,汉宫飞檐落错,俱是一片银装素裹。

  阿娇拉他到偏殿廊下,掌灯的宫人随侍在侧,宫灯映着她娇小白嫩的脸,睫毛下清晰地泛着一圈碎光,她白天疯闹的够了,吸了些寒气,此刻吸溜着鼻子,鼻尖通红。阿娇大咧咧地拂了下脸,故作神秘地看他,忽地从身后不知哪儿摸出什么东西来,小拳头握的紧紧的,递到他跟前,笑眯眯地说:“彘儿,你看!”

  小翁主夸张地大笑,忽地摊开手,——他看过去,阿娇的掌下在滴水,那手已经冰的红彤彤了,手掌上乖乖躺着一枚雪球儿,色泽通透,仿是捏了又捏的。宫灯煌煌光影下,他清楚地看见,阿娇翘长的睫毛在轻轻翕动,似蝉翼,似蝴蝶的翅膀。她笑的可真美。

  “这个……这个好,比‘那个’好……彘儿,它也会发光!”她把那枚雪球儿往前送了送,似在献宝。他怔忡着,却不太愿意看。他知道阿娇在说什么,她坏了他一枚夜明珠,便想赔他一枚同样会发亮的雪球,可是——她的雪球儿捏的再好,又怎么会比夜明珠更好呢?

  那是他父皇赏赐的呀!

  阿娇站在那里,仍然咯咯笑着,好似根本没有察觉他并不高兴似的,她伸出的手一直没有收回,掌上那枚莹透的雪球儿渐渐化了水,从她手上一滴一滴淌下来……

  “彘儿,你拿呀!”阿娇笑着催他:“快要化掉啦!”

  嬷嬷们将阿娇裹的像枚小绒球,生怕长乐宫老祖宗心尖儿上的宝贝疙瘩磕着、冻着,她背后似乎还在生着热气,那小手掌却冻的通红,她轻轻吸一口气,笑着问:“彘儿,你喜欢么?”

  他从她手中突兀抢过那枚雪球,只顿了一下,便扬手,狠狠砸向外面通明雪地!一声轻微短促的闷响,雪霰子似尘土一般扬起……

  他以为阿娇会哭,但她并没有。但那表情,却叫他终身难忘。他十六岁御极,此后见惯后宫莺莺燕燕,再没有在任何一位后妃脸上,见过阿娇当年的表情。

  她的眼神渐渐黯淡下去,似有星芒垂落,忽地便在眼底凝滞。是失落,还有一丝丝难过,随着这寒天冻地的永巷,一并沉寂。

  阿娇的手仍未收回去,那雪水沁着冻僵的手指骨,红的吓人,直到身后嬷嬷“嗳哟”一声叫了起来:“小翁主!这可怎生了得?冻成这样!没的作了病呀……”她才瑟瑟缩回了手,那有些惊惶的小表情,半点儿不像平时乖张跋扈的陈阿娇。

  他抬头,看着阿娇被老嬷嬷牵着手,直往内庭里走去。

  惶惶又是那年的光景。一阵冷风吹来,他微微缩了缩肩,很快又是庭庭帝王威仪。身边杨得意在旁道:“陛下,此处风大,不如折回长乐宫,与太皇太后一并用了晚膳,御驾再起罢?”

  经杨得意这一声提醒,武帝猛地抽回思绪,眼前是长乐宫偏殿的小门儿,风正大,那雪却早停了。

  她一步一个踉跄顶风往这边来,大红外氅已然蒙了一层轻薄的落雪,那靴子里多半是灌了风又浸了雪水,武帝微微攒眉,直为她冷,这样的天气,待回了寝殿,烫上热炉子,脚一并烘着,也怕是缓不过劲儿来,脚趾头直像有万千只蚂蚁钻着、拱着……

  “那便回长乐宫吧,陪阿祖进了晚膳再返驾……”

  武帝眼神远出,看也没看杨得意。

  她的宫靴糊了满脚沿雪碴子,直冻得跺起来。仓促躲进边门时,才松一口气,身子有了些热劲儿。身后随行的两名宫人喘着气儿,忙俯身拍她大氅沾染的雪絮子,呼一口气,攒起满朵儿的白团:“娘娘,咱们进了角门,像里头讨一盏暖炉罢,这鬼天,北风跟刀似的,冻煞人!”

  她吸了一口气:“没的叫人注意!咱们快去快回,哪来这么多事儿!”边门里停歇皇帝銮驾,她余光倒是觑见了,却没在意,只当是当差的内侍迎了风雪,落脚歇在这里。那两名随行小宫人平日里伶俐非常,此刻竟也没的眼色,未曾想到皇帝竟会停銮此处。这大大好的长乐宫,凤仪高阶,宫室叠嶂,天子当入正宫门,谁会想到,偏偏巧的,竟在这里遇见皇帝?

  皇帝御色玄黄,朝靴亦有祥文,繁复层叠攀起,再上去,是玉带,君子佩玉以饰;玄色冕服刻十二章纹,五爪金龙自腰间攀附而起,帝威煌煌。

  她哆嗦了一下。

  皇帝眉头微皱,极小幅摆了摆手。

  那杨得意何等颖慧,早已揣了圣意,亲自递上暖炉,因询道:“这是哪宫的‘娘娘’?怎地走偏门子?”

  小宫人蕊儿接了暖炉,细心替陈后熏身上被雪絮子弄洇的湿处,只觉那内侍口气嚣嚣,不免有些气儿,因回道:“不说咱们,内侍公公不也没的走偏门子?”

  杨得意原是想训她一顿,兀自一忖,碍于天子威仪,便不敢造次。只说:“这丫头好伶俐的嘴,半点儿亏不肯吃!”

  阿娇在旁,只低头,不肯说话。

  这一头可撞的不巧,本身是偷着摸来长乐宫,瞧外祖,已是大忌,怎地这样子不讨老天爷的巧,偏偏一头撞着这位宣室殿的主儿!

  心跳的愈发快,那暖炉熏着半丝儿不生暖意,反是极冷,好似雪絮子落进了心里,化了开来,冰冷的雪水倾头倒下……

  她实实打了个冷颤。

  蕊儿抬起头,正要瞧清是哪家的内侍公公,这样的盛气凌人,不瞧还好,这一瞧,唬得她直将暖炉子也抛了出去,落在地上,火星子四溅。

  蕊儿跪地,声音抖的不成样子:“婢……婢子拜见陛……陛下……”

  蕊儿身后另一名宫人也依礼伏身拜道:“婢子拜见陛下!”长裙曳地,那一圈儿翻花边沿竟在簌簌抖动。

  皇帝不叫“免”,眼睛直勾勾地瞧着眼前主仆三人,只她一人是站着的,那神情,凛然仍有些骄傲的意思。

  皇帝居高,冷笑道:“陈阿娇,你哑了么?”

  她轻轻一颤,这才跪下:“臣妾拜见陛下,陛下万年无极!”

  红色大氅曳地,似一朵娇妍的花,在她膝下绽放。她前额发绺仍攒着雪絮子,此时遇了暖,化成了水,顺着发绺滴下。她双颊生红,被冻的似缓不过来,整个身子都是僵的,直挺挺杵在那儿,风一吹,似轻薄的空壳纸人儿,摇晃着,跪也跪不稳当。

  “免,”皇帝略一顿,眉头微微皱起,这才叫“免”,她正要起,却见皇帝的手伸了出来,做了个“扶”的姿势,却并不明显,她自然不敢将手递上,皇帝讥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她再回神,皇帝的手已然收了回去。眼前是人主帝君,玄色冕服龙纹,耀耀天子之威,伸手不可及。

  再不是方才能与她稍许说上话的表弟刘彻了。

  长门宫,宣室殿,隔了那样远的距离。

  她扶膝起身,腿打不稳,差一点儿又摔下。幸好身后宫女子扶了一把:“娘娘仔细脚下。”她这才借力站了起来,那膝盖受了寒气,仍有些哆嗦。

  皇帝问话,却不可不答。陈阿娇觑皇帝,眼中仍是当年再熟悉不过的情状,她眉角微扬,蓦然有些倨傲:“陛下并无禁足令,妾居长门,未曾承圣旨,不可过长乐;况然当朝以孝治天下,外祖母病逝甚急,臣妾……”

  皇帝打断她:“堂邑翁主乖张跋扈,如今见君颜,这份儿胆性倒是半点没变!”皇帝话里有点讥讽的意思:“你胆儿肥,跟朕说话,半分不怵,少承想有皇祖母庇护,朕会拿你没法子!”

  阿娇叹了一声,低眉敛了丝儿气焰,这才道:“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臣妾怎会不怵?只是……阿娇念着皇祖母,这才敢犯君颜,望陛下恕罪!”

  皇帝低头细细瞅她,只觉她比数月前清瘦不少,那双爱笑的眼睛,此时气焰全无,反倒沁着一丝苦意,陈阿娇……倒竟不似陈阿娇了。

  “……氅子都沁了水,湿的顶透,你跑这儿来做什么?”虽是责备,难为的,却竟掩着半分不着意的关切。杨得意大概也明了君上的意思,忙着人提炭炉将陈后衣物熏干。两厢里,便这样僵着着。皇帝因说:“也巧,朕才瞧了老太后出角门,这鬼天,雾煞煞的,朕便要返御驾回长乐宫进了晚膳再走,你……单单是为太皇太后一桩事前来?”

  陈后自然无从揣度君意,那些朝堂之上的弯弯绕绕,她一介女流又岂能盘磨的清?更不知武帝所指,另有含义,因道:“外祖母待我极好,阿娇不懂事,谁待我好,我便也待谁好。”

  谁知这一句话正犯武帝大忌,皇帝登时变了脸色,冷笑道:“谁待你好,你便也待谁好?陈阿娇,初时朕是怎样待你的?朕十六岁践祚,一路走来,知你陈氏护位有功,朕感恩图报,保你陈氏满门荣华。——你呢?你怎样待朕?信那些腌臜巫术,魇咒朕?!”


  第11章 纱窗日落渐黄昏(11)


  前番皇帝收回皇后玺绶,黜阿娇于长门,皆因巫蛊事起,宫中老人凡有所耳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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