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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业以相续为要，否则如何精进？自然不可间断。”
“师父，那您这开课的门类也太多了！师弟他外面还有公务，总不能长年累月的在这里研究这些呀！再说他那么聪明，二十六门课也罢了，霞儿这么笨，反倒比他还多出四门来，您这是何道理嘛！？”
“霞儿，这是师命，不可畏难。你俩的根基，为师心中有数，不过三年五载，这些都能掌握。你课程虽多，其中半数是游乐之学，怎能与嵩儿的那些正经专门之学相比？勿再多言！”乌霞只得暂退一旁。
蔽日又讲了一条规矩：“求学期间，学业为先。今后每年只得回家一次，每次不可超过七天。”乌霞揪着袖子，敢怒不敢言。
转天开始，竺嵩和乌霞便每天晨起到内堂打坐修行心法，然后到书斋中，跟着蔽日从浅近的文法、算法开始，渐渐学起……
半年过去，时至腊月中。竺嵩和乌霞已将文法、算法、五虫、草木四门功课学完。
半年来有时师父不在，二人无聊，便从书柜中抽出一两本有趣之书，到那藤架下、槐树旁去看，因此也星星点点涉猎了些其他的知识。另外竺嵩也会给乌霞讲他经历过的那些奇事，间或指点乌霞几招基本武艺，倒是其乐融融。
这天蔽日问道：“嵩儿，霞儿，你们说说，这半年来的学业，获益如何？哪些修学印象最深？”
竺嵩说：“师父，有您这样的名师教导，我们自然是获益颇丰了。要我说，还是您的独门心法最为奇妙。弟子的体力、智力、心力、定力，方方面面都比以前增进许多，这都是拜您的浩然之道所赐。”
乌霞也说：“是啊师父，您这间静室，起初看上去一无所有，修为日深却能见诸般妙具，一无所缺。我看真是包罗万象，比出去玩更有趣！”说罢觉得有点失言，赶忙把嘴捂上。
“呵呵，霞儿，妙用自然是有，但我们修行是为的学道、入道、行道，可不能贪着受用，染色而入下流啊！”
“是，师父。”
“这半年你们专心进学，已提前完成功课。为师准你们提前休假，回家探望，明年正月初八回来即可。”
“啊！真的师父？”
“嗯。不过你们要知道，这半年为师俗务较多，加之你们皆是初学，不宜太快，因此只传授了四门功课。明年学业加紧，你们要有所准备，到时候打起精神！”
“是，请师父放心！”
竺嵩沉吟片刻，又问蔽日：“师父，前次那黄龙观的事……？”
蔽日道：“哦，那件事我依律转给典狱司立案了，听说查到了一些线索，还没有彻底查明。嵩儿，你想要跟进调查？”
“对。师父，您看呢？”
“嵩儿，你如今的能力机变为师放心。再说你还是天帝钦点的审驳司大臣，有权力、有职责查案缉凶。只是不可刚愎自用，尽量别单独行动。需知‘时不至不可强生，事不究不可强成’。”
“徒儿记下了！”
蔽日又对一旁的乌霞说：“霞儿，你不可去。那些妖魔是冲你来的，哪怕令你有些微闪失，为师无法向你父王交代。”
没想到乌霞这次丝毫没有不悦，笑眯眯地答道：“师父，您老人家放心吧，上次吓死霞儿了，我才不去呢！”
于是二人次日便整理行装，辞别蔽日，离开提刑司、地狱界。
“师弟，你要去哪里？”
“典狱司。”
“这典狱司如今的长官就是你曾经说起的武罗女神？”
“正是。”
“我早就想见她了，我跟你一起去。”
“呵呵，好吧。”
竺嵩召出相柳，与乌霞一同乘上，直驱森罗王界、典狱司衙门，求见武罗。
武罗放下手边的事务，设摆奇香异果招待。
乌霞见这武罗果然同竺嵩描述的一般不二，不免欣喜好奇。同时武罗也注意到她。
“哟，这姑娘，真俊啊！竺嵩，这是你……？”
“她是我师姐，乌霞。”
“发似墨乌，人似霞美。真是人如其名啊！”
“我看您比我还美，更兼功夫了得，乌霞早就仰慕高名了！”
武罗大笑道：“我看是你师弟没少编派我吧？”
二女越聊越投机，直至乌霞提出要拜武罗为师，习学武艺。
武罗慨然应允，又说：“只是你此次只得十余日的闲暇，便要回去，也只能教你个大概的套路，将今后练习的要点记住，平时还少不了你师弟帮忙我指点于你了。”
竺嵩笑道：“大神，你放心，我一定让师姐成为第二个武罗姐。”
“诶，可别，我这等不幸，怎能再连累他人？也不准你像那几个没良心的对我一样对待霞儿妹妹！”
“怎么会呢？对了，听我师父说，上次黄龙观的案子，典狱司还在调查呢？”
“我就说嘛，还是你懂得怜香惜玉，看不得霞儿妹妹受委屈。不错，那案子已有了些眉目，只是没入虎穴，焉得虎子？这典狱司的事情太多太碎，半年多才理出个头绪来。这不我刚要去亲自走上一遭，顺便散散闷，我这宝贝徒弟就寻上门来。我看还是你这尊使，啊不，审驳司大臣亲自出马，去帮美人妹妹出出气吧！”
乌霞脸一红，“师父，要我说呀，这传授武艺也不是非要像上学一样闷在屋里。我们一同去那黄龙观调查，让您得以施展，我呢边学边练，这样学得的武艺岂不是活的？”
“嗯，也对。”
竺嵩闻言道：“这恐怕不妥吧？师父他才叮嘱……”
“好了好了，”武罗插言，“我看地府这些陈年积案，就是祁松年、蔽日这些老家伙因循守旧、谨小慎微所致。前怕狼后怕虎的，能成得什么？就依霞儿之言，我看没什么不可！”
（本章完）
第69章 10…1 天司初立（）
竺嵩想了想说：“话虽如此，但师姐一招还没学就这么跟去，实在让人没法放心。大神你才刚让竺嵩怜香惜玉，我怎么敢就这么任由师姐涉险？”
武罗一笑，“倒是也有道理。这样吧，你先去，我将绝艺传授给霞儿妹妹，而后一同赶去。”
“好。那我师姐的安全就拜托您了！”
“有我在，放心吧！”
“嗯。大神，那如今查明的线索究竟为何？”
“是这样。那黄龙观是个宗奉中原道法的道观，只因位于边地外族，外观有所不同。观主叫做黄龙道人，在道门之中辈分很高，听说法术通玄，是上古时一条黄龙修成。他还有九个儿子，听说禹王治水时曾去投奔，未被收留，便随那黄龙道人修道，皆有所成。
俗话说龙生九子各各不同，这九龙之性亦是各异。其中不乏任性不法之辈，过去亦曾有案底，但多不是什么大案，该罚的也都罚了。此次你们所遭倒是未曾听闻，也没查出彼等与楚河王殿下有什么旧怨。极可能是因那九彩池与地狱界相通，有什么跟地狱、地府相关的阴谋。看来霞儿妹妹在蔽日府上求学的事也为他们侦知，可见这些东西用心深险。
值得注意的是，从你们在黄龙观旁的遭遇看来，甚或此事还与那黄龙道人有关。也正是因此，我才决心亲自出马。”
竺嵩说：“不错，若只是那些个不成器的恶龙孽子作乱，倒是应无大碍。师父才刚教过我们《五虫》之学，那些龙子其性鄙薄，很难有大修为。而若是那黄龙道人授意指使，此事就不一般了……对了，我听说辈分较高的仙家大道都是常驻清虚天上，不知这黄龙道人是不是？若是的话，也许那日将我所捉妖孽吸去的另有旁人。”
“是啊。哦，我已将案卷备好，你先看看吧。”武罗说着，取来与九彩池恶龙相关的案卷，“原来英招手下这些差役，酒囊饭袋居多，长于去阳间勾魂摄魄，遇到真正棘手的案件就力不从心了。看来天帝真是慧眼识人，我武罗任重道远啊！”
竺嵩浏览了案卷，便起身告辞，去到楚王岭。
审驳司官衙已经依山建起，将楚王废宫加以改造，形成同天律司类似的形制。正门七扇，四周配有侧门、驿道，来来往往的鬼卒僚属络绎不绝。
竺嵩远望，见山顶法坛也有一圈守卫值守，其服色却不同于审驳司衙役的红赤，而是玄黑。
竺嵩此时已懂得了一些礼法，知道正门中间的一扇仅供天帝或天王降跸巡视时出入。于是他亮明身份，要求不必通报，径直从侧门进入，抵达奏事大厅。
只见厅中内侧地台上空置着座位，下方一侧的主簿位上端坐着黄石公，两侧另几处座位上也各坐有一位官员，均在处理公文、吩咐下属。
黄石公见竺嵩入内，赶忙起身相迎，同时说道：“大家停一停！”
黄石公走过来，向竺嵩深揖道：“参见大人！”随后他向在场众人引荐竺嵩，并令众僚参拜，之后让另外五位有座的官员上前，为竺嵩介绍：“这是副主簿浮丘伯、采风官李悝、审辩官慎到、勘查官申不害、议处官吴起。”
竺嵩一一问候，并登上地台，向厅中众人言道：“天帝圣明，创设审驳司。竺嵩虽为提议创制之人，但碍于学业无法亲来供职，深感惭愧。公事繁重，全赖诸位分担，不胜感佩。请大家受我一拜！”于是向台下鞠躬，大家还礼。
竺嵩让大家归位，走到黄石公跟前问道：“英兄呢？”
“英招大人在一线督办要案，已多日未归。”
“这半年来我审驳司都有什么要案？有否前次狐岭那等的？”
“那倒是一件也没有。不过有几件涉及三界世族大家的，都是早年的陈案，原本僵在那里，见我审驳司一立，都寻了来，着实有些难办。”
竺嵩盯着他问：“你们不会是徇私了吧？”
“瞧您说的！那不是把这刚立起来的牌子砸了？英大人主持下，已查办了两家，您瞧，这是案卷。”
竺嵩上眼，得知分别是与天庭北天王和地府陇山王之子相关的案件，两个作奸犯科的世子已被正法，党羽尽数依律惩处。
“好！天庭和地府什么反应？”
“地府倒是没说什么。天庭那边，过了不久传下旨意，说是我们未将山顶楚王法坛实际交予天庭，特下诏申斥，由北帝派兵看守。”
“来时我见山顶的驻卒和司中的似不是一路，原来是这个缘故。”
“正是呢。不过中央天帝前些日派人前来巡视、慰问，那来使跟我说，这不过是给北帝那边个脸面，并无大碍。另外这两个案子刚结不久，原先投状到这里的另外两案的原告前来，都说是要撤诉。”
“你们怎么回的？”
“案情重大，不准。”
“好！唯有如此才合我们创设此司的初衷啊！不过，对那两个原告，也要加以保护才是。”
“此事我已提醒英招大人，现将他们安置在司内的监护所了。”
“对了，将司内的建制、营造设置予我看看。”
“是。”只见黄石公打开身后的大柜，从中取出审驳司官玺，与竺嵩一起行至中央地台，将其置于审驳司大臣的桌案凹槽之内，而后示意竺嵩一同凝神其上，二人便进入唯竺嵩、英招、黄石公可以出入的审驳司机要库中。
黄石公向竺嵩介绍其中的档案物事，并将竺嵩要看的审驳司建制、营造设置图交予他。
“这监护所和审驳司监狱的禁制是何人所设？”
“是祁松年举荐地府提刑司的蔽日大人帮忙创制。”
“我师父？怪不得师父这半年来如此忙碌，我还奇怪，怎么连日常的分身也要抽走，敢情是来办这件大事。而且他一个字也没有向我透露，真是至公至能啊！还有那祁大人，的确知人善任，虚怀若谷，大臣气象！”
（本章完）
第70章 10…2 龙蟒之气（）
竺嵩同黄石公出离机要库，又浏览了其他涉及三界官贵的案件，见没有提到楚河王和黄龙道人的，便没再耽搁，向众人告辞，往九彩池方向而去。
途径提刑司，竺嵩思之，还是先去拜见蔽日，再听听他的高见。
“嵩儿，案情你尽管去查，为师要说的还是你的修为。”
“师父请讲。”
“如今你仅将为师所传的浩然之道修得初分之境，凭其本身是难御强敌的。当然，你还有龟蛇之法可以调动，但为师要说的是：你还有另外一股力量。”
“哦？师父，您说的莫不是我体内的魔元之力？家父曾再三叮嘱，千万不可动用，一旦失控，其罪弥天啊！”
“呵呵，嵩儿，你想想，那魔神之力何等巨大，天庭会仅仅用一个世代通婚的家训约束么？”
“这……师父，您想说什么？”
“若为师所见不错，你家世代所传的所谓魔元，其实只是一个钥匙。前次你被激将其唤醒，实际也只是与其短暂相通，而非融为一体。否则既无禁制，怎会再度隐伏？”
“对啊！……师父，我想起那楚怀王临去时告诉我，他要归于历代楚王的魂识之界。难道我家这魔神之元也自成一界，平时隐遁，何处激发便于何处显现？”
“不错。为师令你修习浩然正道，也是为你着想，只有自身正气充沛，以此立心，才能有主见、抵邪扰，不至一受刺激便落魔道。”
“师父远见，竺嵩感佩！您方才提及我的另一股力量，就是提示弟子可以尝试以浩然之气引导魔元之力，令其归于正道么？”
“不，魔元之力深广难测，先不要如此尝试。为师只是提醒你，一旦魔元失控，还可以试着以此调和。今后你修为日进，足以震慑魔元之时，是将其门果断关闭，还是加以疏导、彻底消其隐患，就看你届时的见识与因缘了。另外……”
“什么？”
“为师见你已修得的浩然之气中，隐隐又有龙蟒之气。看来那禁制一开，内外熏染，欲不与魔气相通也属妄想。恐怕你迟早要面对为师刚才所说的抉择，嵩儿，你要好自为之啊！”
“多谢师父指点，徒儿自当谨记！”
竺嵩已明此意，便不再赘言，辞别蔽日，直奔九彩池。
时值冬晨，山间阴寒，池水晦暗，黄龙观被山体遮挡，魆黑阴森。
竺嵩先乘相柳在山间快速巡视了一番，见除了山石、池水、草木之外，无论人鬼、虫兽，了无一迹。
“这却奇怪！这山间竟无生灵？师父曾说，世间之地，即使毒、火之中，也多存寄生之灵。此地之毒可见一斑，也足见这些毒龙的霸道！”
正想着，忽然精光大作，数十条各色巨蟒一一闪现——乍看是蟒，细辩之下，其头却似龙，只是没有犄角。
“你们是虬龙吧？”
“参见祖师爷！”众虬龙竟一齐铺伏，朝竺嵩方向叩拜。
竺嵩先是一惊，随后跳下坐骑，同这些家伙一起朝向相柳，深揖道：“祖师爷！”
见那九头相柳身形一缩，摇身一变，巨身不见，一个披头散发的九头之鬼，身披鳞衣立于当场。其身材本来正常，只是九个巨头层层叠叠，显得高大恐怖。
相柳双手搀起竺嵩，“尊驾，我可不敢受啊！”那声音苍老有力。
竺嵩笑道：“大神，若不趁这个机会，怎能迫您老现身？再说我原本也是龙蛇根基，您是上古神虺，早已成龙，唤您一声祖师爷，我也不算吃亏啊！”
“呵呵呵呵，不可不可，你祖上是我族的首领，如今一脉相承，我还要称你一声少主。这老奴怎敢受少主之拜啊？”
“呵呵，果然是世叔。您可是够沉得住气的！我还以为您被祛除了神智，只剩了个神兽之躯了。这么久了，您倒是省心，见我各处奔走求索，也不出来指点一二！今日还跟家师聊起那魔元之事，我想您不会对此不清楚吧？”
“呵呵呵，还真就不十分清楚。若非少主你那日发狂，怕是我俩至今还在封印之中，有用而无体，说只是神兽之躯也不为过。”
“原来如此。这些容后再议吧，世叔，也该让您这些晚生后辈们平身啦！”
“呵呵，不错。大家都起来吧！”
竺嵩忽然想起一事，“据书上所述，虬龙者，幼蛟也。你们这么多虬龙之精，不会没有个神通非凡的父辈吧？因何不见？”
为首一条白晶皮色的虬龙答道：“前辈，我父亲去鹿角滩营救亲人，已积日未归。两位前辈神通非凡，可否帮晚辈们辛苦一趟，去探探吉凶、迎回父龙？”
“呵呵，你们倒是会借力。这黄龙观近在咫尺，尔等也不说请我们进去坐坐。直接行了个拜就要派差，怕是有些失礼了吧？”
“前辈说的是，的确是晚辈们失礼。不过前辈，我等和那黄龙观可不是一路的啊！”
“什么？速将你等和那黄龙观的妖孽，啊不，族众之来历，以及最近发生之事讲给我听，越详越好！”
“是。”那白龙便开始陈说，其余诸龙或原地俯仰、喷吐着舌信，或在不远处游走绕圈，安静地听着。
“两位前辈，那黄龙观主黄龙道人乃是晚辈的外公，他老人家是得道万年的仙家。外公膝下九子三女，其性各异。其中家母玉螭公主嫁予家父九彩神蛟，生下晚辈弟兄。后来母亲追随外公升仙，我那几个舅父接手了黄龙观，从此不准我们父子上门。后来双方划地为界，黄龙观周围的一片山地归了我几个舅舅，这九彩池其他地方则由我们父子占据。”
“那令尊这次去那鹿角滩营救的是？”
“是我两个姨母。二位有所不知，那鹿角滩距此不远，奇景天成，更胜这九彩池。早就听说那里仙妖出没，最近更是猖狂，竟跑到九彩池来搅扰，甚至将这满山的蠢动含灵席卷一空，或吞食，或俘去。
家父本欲率领我等前去征讨，但又不知那妖魔的根底，于是约十天前，他请两个姨母去与舅父们商议，一同发兵。姨母们去后一直未归，家父上门去问，却说是早已离去。想是那妖魔并未侵扰九彩池内围，加之舅父们本与我们不和，因此借故推托，姨母与其闹翻，一气之下自行前往鹿角滩的。于是家父便去寻找，嘱咐我们不可轻动。”
“原来如此，”竺嵩扫了一眼在场大大小小的虬龙，轻声问道，“恕我唐突，这么多兄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