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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钟楼 7(2)
叉子的母亲那些日子连遭打击,因为在此之前的一天夜里,叉子的父亲被环卫局的一帮造反派带走了,说他丈夫是黑劳模,要拉去批斗,一直也没有回来。
沉默的钟楼 8(1)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以后你陆续从黄圆和叉子口中听到的。
叉子和黄圆被反捆着推上卡车后,站在几十名红卫兵中间。卡车驶出胡同口时,黄圆看到一帮叉子的哥们儿正向这里飞跑过来,但一切都为时已晚了。黄圆被这从未见过的阵势吓得浑身颤抖,双腿发软,像要站不住了似的。她深深地低着头,她觉得所有路人的目光都在羞辱她,她的心中充满着恐惧。
疾驶的卡车开进一所学校后停了下来。黄圆抬头四顾,发现这所学校她曾经来过,记忆中像是在这里参加过一次篝火晚会。而现在眼前的一切,与记忆中的那所学校相比,已经面目全非了。所有能被人们注意到的地方都被贴上了大字报,所有的门窗玻璃都被打碎,代之以铁条、钢筋和木板,偌大的操场上空无一人。往日那朗朗的读书声和沸腾于校园内的欢笑声,已被笼罩在此的说某良潘妗�
“把这个家伙押到地下室去。”黄圆看到随着话音,一个像是头目的红卫兵从驾驶室里跳下车来。他说话带着明显的南方口音,洁净的面颊上透着健康的红润。黄圆认出来,他就是抄她家时那个总盯着她看的红卫兵,也就是她和叉子在南方串连时与之交手的那群红卫兵的头儿。她记得很清楚,那次他们打架时,他的胸前挂着一架镜头很长的照像机。
叉子被红卫兵们反剪着双手押走了,等待着黄圆的,是下车后便开始的审讯。
当她被推搡着,走进被充作武斗堡垒的原教学大楼中的一个房间,坐在指定的那张小方凳上时,觉得那阵势就像电影里审问特务的场面一样。她用手使劲压着膝盖,试图按住抖个不停的双腿,但却怎么也按不住。她已经被吓蒙了,她当时只想去厕所。审讯时间进行的并不长,当她被带出审讯室,关进一间孤零零的小黑屋里时,她感到头脑昏昏沉沉,浑身像散了架似的,疲惫极了。她蜷缩在屋角,努力回忆着被审时的情景,却感到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不一会儿,她竟这样睡着了。
月亮出来了。午夜的风凉飕飕的,顺着墙上那个嵌着铁条的窗子直吹进屋里。一抹清冷的月光,照射在斑驳陆离的墙面上。借着月光,黄圆逐渐看清了她在的这间小屋。在窗下,她还摸索到了一张立在墙角的床板和一条潮湿肮脏的破毯子。她将床板放平,然后将毯子铺在上面,这样坐上去感觉好多了。
她凝视着那斑驳的墙壁,似乎要在那上面寻找出什么东西,脑海里还在回忆着审讯她时的情景。她记得,主审的那个红卫兵长得又黑又壮,脑袋特别大,脸上泛着油,一脸的疙瘩,模样长得很凶。他不断地拍着桌子质问她,话题只有一个,就是关于她和叉子。他问她与叉子到底是什么关系,性茭过几次,是如何发生又如何结束的,具体的细节都有什么,性茭时都在什么地方?
黄圆的回答当然不能令红卫兵们满意。她实话实说:“叉子和我是同学又是朋友,就是这样一种关系,至于你们问到的这些,根本就没发生过,因为到被抓进来时,叉子连碰都没碰过我一下。”听了她的这番表白,那个又黑又壮的红卫兵倏地一下站起身,从写字台后面窜上前来,左右开弓地扇了黄圆两个嘴巴。
黄圆捂着被打得通红的脸颊,愣了一下,然后倔强地抬起头,停止了哽咽,对那个黑家伙怒目而视。她的两只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双腿也不再发抖。她忽然发现,抄她家并令她父亲吃金鱼的,就是眼前这个家伙。
“你到底说不说?”那个黑家伙突然转过身,一把揪起黄圆的头发,将她的脸扳向他。“叉子在下面都已经交待了,你这个臭流氓还敢在这儿顽抗!”他边说边将黄圆拽了起来,当胸一拳,正打在她的Ru房上,疼得她双手捂在胸前,难受得弯下了腰。
“住手!”随着话音,那个南方口音的白净面孔出现在门口。“要文斗不要武斗 ,你们不要胡来。”他走进屋里,对那个黑家伙命令道,“你们都出去吧。”黑家伙怏怏地走出屋去,
临出门前还回过头恶狠狠地瞪了黄圆一眼。
这个小白脸肯定是这里的头儿。黄圆忖着,捋了捋被那个黑家伙抓乱的头发,重又在凳子上坐定。屋里很静,能听得清日光灯整流器发出的“滋滋”声。
审讯是平和的,近乎交谈,内容同样是关于叉子。黄圆又把刚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小白脸的反应是平和的,似乎相信了她的话,说道,“党的政策你是知道的,我希望你讲的都是真话。当然,对你讲的这些,我们还会去核实的,如果确如你所讲,我们很快就会放你出去的,你也要加强思想改造,争取做一名可以教育好的子女。”
听完他的话,黄圆心里踏实多了,她估计,审讯很快就会结束。她抬起头望着他,刚好与他的目光对撞到一起。他的目光平静而又亲切,叉子的眼中也时常流露出这样的目光。瞬间,黄圆感到心中有些慌,脸上热乎乎的。她迅速移开自己的目光,深深地低着头,拨弄着衣服的纽扣,手足无措起来。她注意到他一直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像是踌蹰着,想要说些什么似的,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再说地结束了审讯。黄圆看着他的背影,发现他的个子真高。
像是有人在外面走动,似有若无的脚步声打断了黄圆的回忆,令她顿时警觉起来。她站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前向外面张望着。月在中天,群星闪烁,离这间屋子不远的地方亮着一盏昏黄的小灯,外面一个人也没有。怪事?她确信自己刚才听到的是脚步声,怎么这么快就没有了呢?她竖起耳朵仔细听着,还是没有动静。这三更半夜的不会有什么坏人吧?她暗忖,这会儿要是出现个流氓,自己都没地方跑,喊人都不会有人听到。她下意识地拉了下房门,门被从外面锁得紧紧的。流氓,你自己现在不就已经被红卫兵们认作是流氓了吗!“女流氓!”下午被审时,那个黑大头恶狠狠的吼声,又一次回响在她的耳际。这声音像一件钝器,直捣她的心扉,令她一阵阵心疼,一阵阵发冷。你是女流氓吗?她一遍遍地暗问自己。既然叉子已经被认作是流氓,自己又和叉子在一起,当然要被别人看成也是流氓了。黄圆这样想着,猛然间想起了叉子。自从在卡车上他俩被红卫兵们分开后,她再没有看见过叉子,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沉默的钟楼 8(2)
半夜时分,叉子被带出了地下室。校园里静极了,有那么两、三间屋子微微透出一点昏黄的光亮。他的双手被捆得紧紧的,一点儿也动弹不得。他的腰间也被系上了一根绳子,红卫兵们牵着这根绳子,拉着他三折两拐,又走过一段长长的楼道,最后在一扇小门前停了下来。
“进去吧。”有人说。随着话音,叉子被人从身后猛地一推,踉跄进屋里。屋内刺眼的灯光晃得叉子眯起了眼,好一会儿,他才看清这里原来是个大礼堂,他正站在舞台上,昏暗的台下站着不少人,还有一排排座椅,台上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叉子抬头看了看,自己正被四支高压纳灯照着,整个台上一片雪亮。他向前走了几步,试图躲开直射向他的刺眼的灯光。
“老实点儿,”礼堂里回响起扩音器的声音,“站那儿别动。”
叉子下意识地四下看着,想找到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看来他们还是怕他,他的心头闪过一丝得意。
“老实点儿,叫你别动你听见没有?”扩音器又一次响起。“我们已经掌握了你纠集流氓团伙,冒充红卫兵,对抗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反革命行为和一系列的流氓事实。”
“我是工人阶级的孩子,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贫下中农,”叉子大声抗辩着,“我也是红卫兵,我跟谁流氓了?”
“放屁!你爸是黑劳模,他已经死了。”扩音器里的声音严厉而又庄重,“你现在只有老老实实,彻底交待,如果顽抗到底,你同样是死路一条!”
听到父亲的噩耗,叉子如五雷轰顶一般浑身发软,手脚冰凉,耳边“嗡嗡”的,像被震聋了似的,双腿一个劲儿地颤抖,差点儿没瘫在台上。父亲怎么会死了呢?晕眩中,他的眼前不断晃动着父亲的身影。他那弓着背、少言寡语、终日辛劳的模样,他那每晚只就着一块咸菜闷头呷着白酒,然后只喝上一碗玉米面粥就睡下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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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丫的有种的都他妈出来!”叉子一面使劲挣脱着捆在手上的绳子,一面大吼着,“老子跟你们拼了!”那一刻,他真的是不想活了,他只想和眼前的这些红卫兵们拼命。
霎时间,所有的灯都熄灭了,礼堂内一片漆黑。与此同时,叉子听到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奔他而来。还没容他反应过来,他的肩头已经挨了重重的一棒。紧跟着,拳脚、皮带、木棒,雨点般向他打来,令他无处躲闪。
黑暗中,没人说话,只能听到一记记或沉闷或响亮的击打声。叉子被打倒在地上,他边在地上打着滚儿边奋力挣脱着手上的绳子。绳子终于被叉子挣脱开了,他双手抱着头,猫着腰,机智地沿着一个方向紧蹭了几步,暂时躲开了被他们围打的困境。
“哎哟!你他妈踢着我了。”黑暗中,不知是谁骂了一句,紧跟着又有人被打了,舞台中央乱成了一锅粥。叉子循着声音悄悄走过去,突然一把攥住一个人衣服,用力一扯将他拽过来,紧紧地将他箍在胸前,随即冲着他的肋部狠狠一拳,那人惨叫一声,像一瘫软肉似的贴在了他的身上。叉子就这样拖着这堆软肉左堵右挡,抵抗着来自前后左右的攻击。但没过多久,又是一记闷棍正打在叉子头上,他昏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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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钟楼 9(1)
黄方来找你时,两眼红肿,显然是刚哭过。他告诉你,他已经知道了黄圆和叉子被关在哪里,是居委会通知给他的,还让他送被子和洗漱用具去,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
“迪克,你说我们家这是怎么了……”黄方说着说着突然扑进了你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才不到两个月,我爸爸妈妈都死了,姐姐又被抓去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样?就她那么软弱,又长得那么招人,还不谁逮着谁欺负……”
在你的印象里从没有见到黄方哭过,似乎无论多难的事到了他那里,都会变成小事一桩,都会被他乐呵呵地应付过去。看着黄方嚎啕大哭,泪流满面的样子,你心如刀绞,铤而走险的想法从心底油然而生。
黄昏时分,你和黄方再次来到学校门口。行动安排在夜里,为了保险起见,你们现在又一次察看地形。你们手里拿着准备送给黄圆的东西,刚走进学校大门口,便被一位看门的老人叫住了。
“大爷,我们是来送东西的。”你说,“是居委会通知我们来的。”
“是给那个女……”老人停住了话口,差点儿没把后面的流氓二字说出来。他停了一下,说道,“是昨天进来的那个女生吧,姓黄。”
“对对,就是她。”你紧忙应道。
“把东西给我,你们回去吧。”老人说。
“大爷,”你凑上前去讨好地说,“让我们见她一面行吗?就一会儿……”
“不行,那可不行!”老人一口回绝,“你们俩赶紧走吧。”
“就看一眼,大爷,求求您了,我们保证不耽误,就隔着窗户看一眼。”黄方的话里带着哭腔,眼神里充满着哀求。“我是她弟弟。”
“我说不行就不行。”老人说着叹了口气,朝不远处一棵大树下的那间房子瞥了一眼,“你姐姐怎么能跟叉子那样的人混在一块呢,红卫兵们恨叉子都恨到骨子里去了。咳!那个叉子被他们打得够呛,现在躺在地下室里不知死活呢,早起我见到他的时候,他都张不开嘴。”你注意到了老人说话时的动作,你看到,大树下的那间房门此刻正被紧锁着。
回家的路上,你对黄方说,“咱们分头去准备东西,你去找叉子的那帮哥们儿,看看他们手里有没有万能钥匙,我估计这帮家伙经常小偷小摸的,肯定有这玩意儿。”你还叮嘱他,千万别同叉子的那帮哥们透露任何消息,干这种事人越少越好。看得出来,那时黄方对你佩服得简直有点儿五体投地了。
黄圆是在当晚被两个女红卫兵带到这间屋里的。屋里墙壁雪白没有一点儿污痕,红色的地板整洁如镜,只是因为原本好好的窗子都被钉上了厚厚的木板,所以显得光线有些暗,白天也要开着灯。一只硕大的深棕色写字台放在屋内中央,桌前是一只锃亮的皮转椅,沿屋角摆放着一圈暗红色的丝绒沙发,桌子的那只铜台灯此刻还亮着。这里肯定是原来校长的办公室。她寻思着,随手将身前那只皮转椅转了个圈。冷不丁地把她从地牢似的黑屋带到这里,并被告知今晚就将住在这里时,黄圆感到舒服多了。
她在屋里踱着步子,好奇地推开一面墙上带有镜子的那扇虚掩的房门,发现里面有两间屋,一间是清洁的卫生间,另一间是卧室。最令她欣喜的是,卫生间淋浴器竟然有热水。她紧忙打开黄方送来的那包东西,先将床铺铺好,然后拿着换洗衣服进到卫生间里,痛痛快快地洗了起来。
如果说,那时的日子对于你和黄圆、黄方、叉子以及与你们有着共同命运的人算是一出人生悲剧的话,那么这场悲剧的总导演因为与你们的距离太过遥远和高大,加之你们年纪的幼小及浅薄,所以你们尚不可能接触到或认清他。但是,在你们这场悲剧中饰演着一个重要人物的主要演员,你便不可能不提到他。因为正是他直接决定着这出悲剧的具体情节、故事走向和惨烈程度。他就是刘震亚。
描述刘震亚对于当时的你来说,是一种困难,因为你们原本就没有生活在同一层面上。很久以后及一系列事件的发生,才使你具备了这种能力。
刘震亚就学在一所只有缔造共和国的功臣们和管理者的子女才能进入的一所寄宿制学校里,那里与外界几乎是隔绝的。那里的师资力量、学习环境、教学设备、膳食服务等方方面面,都是你所在学校望尘莫及的。那里的孩子们营养良好,生活规律,服装得体,言谈举止间无不透露着优越。刘震亚的家住在一所深宅大院里。他的父亲据说原先是一个什么兵种的副司令,后又做了省委书记。那个大院的门常年紧闭着,在卫兵的严密把守下。从那种院子里出来的人都坐在挂有纱帘的轿车里,轿车直接从车库里开出来,令人无法看清他们的面目。进到这样的院子里,看看住在那里的究竟是些什么人,他们是怎样生活的,曾经是你一个异常迫切的愿望。总之,在当时你的眼里,这是一些令人敬畏、深不可测的院落。通常它们总是静悄悄的,仿佛根本就没有住着人,街坊邻里间的鸡零狗碎以及周围所发生的一切似乎都与它无关。只有偶尔从停在那些院落门口两侧一字排开、足有半条胡同长的一辆辆小轿车,说明这里不但住着人,而且是重要的大人物。
文化大革命的爆发,使你们和刘震亚都脱离了原来的生活轨道,命运使你们相遇了,命运使你们共同演绎了一幕人生悲剧。最先出场的人物是刘震亚和黄圆。起因是黄圆那惊人的美丽。中年之后你才知晓,通常情况下,美丽遇到了魔鬼——淫欲、金钱、膨胀的权力等等,总会不可避免地产生悲剧。
沉默的钟楼 9(2)
刘震亚被黄圆的美丽所吸引,就是在他看来已是例行公事般的一次抄家中,而且那一次他还差点儿没去。在那段时间里,抄家这一令别人家破人亡的举动,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如家常便饭一般,是他们这些红卫兵度过夜晚余暇的一种有趣的娱乐方式。今天,大多数人们都意识到,正是文化大革命将中国人人性中的劣根史无前例地诱发了出来。猜忌、陷害、污蔑、暴力、背叛、残忍、欺骗、集体的不信任、集体的盲目崇拜、再加上以后集体的忘却(且不管这忘却是伤心的不堪回首还是叵测心虚的掩饰)都被发挥得淋漓尽致。
黄圆洗完澡,那位看门的老人按时给她送来了晚饭,并给她捎来了一暖瓶开水。她吃过饭后躺在床上,身下的床单是自己的,是她最喜欢的那条洁白的床单。她想起了黄方,觉得他真幸运,有你这样一个能在任何情况下都会尽全力帮助他的好朋友,自己有这样的好朋友吗?她又想起了叉子,担心着他的状况。她已经预感到,叉子这次被黑大头一伙逮住,肯定是凶多吉少,那自己呢?红卫兵们让家里送来了被褥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要将自己长期关押?就这样想着,她感到一阵阵强烈的困倦袭来,她连灯都没熄就睡着了。
刘震亚从烦躁不安的睡梦中醒来,擦着头上的汗水,打开灯,他看了下表,才睡了两个小时。房间里很闷热,潮湿的被单贴在他身上,他一脚蹬开被单,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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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来,他总觉得身体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躁动和紧张,令他无法排解。他推开窗子,屋外月色如水,树影婆娑,正是月在中天的时候,这好像是哪首诗里的一句。月夜是为爱情安排的。他又想起了一句。毕竟是已近高中毕业,这方面的书他读了不少。他忘不了他刚从农村老家转来北京上学时,面对令人眩目的城市和琳琅满目的书籍时的那种目瞪口呆、如饥似渴的心情。当然,现在的他与十年前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十年优越的贵族式生活,彻底改变了他,高人一等的家庭背景,更使他在同学中处处显得气度不凡。
凉爽的晚风吹干了他刚才已经湿透的衬衣,他拿起床头那件柞丝军装披在身上,他最喜欢穿他父亲的那些合时令、显身份的军装。他从小的理想,便是像父亲那样做一名将军,当一名司令。文化大革命的开始,令他提前实现了当一名司令的梦想,尽管是红卫兵司令。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