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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历史上称为大忠臣,为什么忠臣都保不住命呢?因为“是皆修其身以下伛拊人之民,以下拂其上者也。”他们自己本身道德好得很,对于部下都很爱护,对老百姓也好,但是,对下面好,就违反了上面的意见,所以这一条命就送掉了。可以说,这都是不通,只晓得做好这一面,另一面没有处理好。所以,夏桀王和商纣王“因其修而挤之”,你认为你自己讲究道德,我就拿道德杀掉你。中国的古代历史上这类事很多,皇帝发了脾气:“你想当忠臣呀,好!我就成全你了。”就这样杀掉你。这些忠臣被杀的原因,就是“好名者也”。愿意因道德而死,在历史上留一个名。古代很多忠臣都是这个思想,死了不要紧,我要对历史负责,在历史上留个名。“好名”这个“名”,不一定完全是名誉的名,是认为我这样就是正的,你那样是错的,为观念而死。“好名者也”不是真的道德,还是不懂人生,不懂这个人世间。
譬如纣杀王子比干,历史上记载纣的武功之高,那不得了,九条牛一手就可以挡开,他又聪明,文也好武也好,什么都懂。你要晓得,凡是坏皇帝坏领袖,第一流的坏人,不论中国外国,都是绝顶聪明的人。聪明过度而又没有道德的修养,就变成了坏人。世界上的人是很怪的,聪明人跟滑头人是两隔壁,老实人跟笨人也是两隔壁,像从前的榻榻米只隔一层纸。所以既老实又不笨,既聪明又不滑头,那就是圣人。王子比干是忠臣,给纣讲这样不可以那样不可以,纣听得很烦,就说:“叔父啊,你这样子好象是圣人。我听说普通人的心只有七个窍,圣人多一个窍,你既然是圣人,那就把你的心拿出来让我看看。”据说有道德的人的心窝子有一个洞,因为特别聪明所以多一个窍。就这样把王子比干的心挖出来给杀死了。
昔者,尧攻丛枝、胥敖,禹攻有扈。国为虚厉,身为刑戮。其用兵不止,其求实无已,是皆求名实者也,而独不闻之乎?名实者,圣人之所不能胜也,而况若乎!
上面讲了历史上的两位大忠臣,这里讲到历史上的两位皇帝“尧”和“禹”。孔子告诉颜回,这两位贤仁的皇帝也用过兵,换句话说也打过别人,侵略过弱小的民族。战争一发动了有什么坏处呢?国家打穷了,老百姓死了很多。国家的战争连绵不绝,为什么呢?因为他们有要打到天下一统这么一个观念。这都是为观念所蒙蔽,为思想所蒙蔽。历史的经验你难道不懂吗?你没有听过吗?“名实者,圣人之所不能胜也,而况若乎!”天地间的道理,是非善恶的观念就是“名实”,“名”就是名理,逻辑的意思;“实”就是实际成果。历史上的圣人明君,都不能完全做到道德的标准,何况颜回你呢!
端而虚 勉而一
孔子一大顿训话,大概把颜回训得昏头昏脑的,不过孔子很会做老师,训了以后还要安抚一下:
虽然若必有以也,尝以语我来。
上面孔子都是讲人生作人的道理,现在孔子告诉颜回:你既然有勇气去拯救人家,你一定觉得自已有所成就了,那么把你的成就报告给我听听看。
颜回曰:“端而虚,勉而一,则可乎?”
颜回讲自己的修养:“端”,形体一天到晚很端正,打坐已经得了定了。 “虚”,心里没有思想,空空洞洞的,达到空的境界;“勉而一,”只有正念永远存在,专一。由开始心里乱七八糟思想,然后慢慢勉强把它空掉以后就专一,只有正念存在。其实,诸位学佛的只有“阿弥陀佛”这一念;信上帝的只有“主啊,上帝啊,你保佑我”这一念,就是“勉而一”。颜回修定的功夫已经到了这六个字的程度,了不起哦,很高了。颜回说,我凭这个修养去感化人,总行吧?颜回被孔子骂了一顿,心里并没有太服气,我这个成就已经不错了嘛,老师还不放心,不让我出门。
曰:“恶!恶可!夫以阳为充孔扬,采色不定,常人之所不违,因案人之所感,以求容与其心,名之曰日渐之德不成,而况大德乎!将执而不化。外合而内不訾,其庸讵可乎!”
孔子叹口气说:这怎么行啊!凭你这一點修养还不行。注意哦,这里完全是讲内在修养、打坐修道的功夫。颜回修养达到了“端而虚,勉而一”,四肢身心都端端正正,换句話讲,气都充满了,炼精化气炼气化神,心里只有一个正念存在,这个正念是无念,空的。孔子说这是“夫以阳为充孔扬”,用阴阳来代表,這是阳极的境界,所以身上的气机气脉都亢起了,都在流通了。人的正念不能柔和下来,没有亡形亡心,阳刚之气不能转为阴柔,身体没有柔化,“孔扬”,充实更充實,越来越大,太阳剛了,过刚则折。这不是道,這个境界是一步过程。所以外面的气色神采,一下好一下坏,还没有定。只有阳刚没有阴阳和合,没有达到中和的境界。孔子说,你達到了“夫以阳为充孔扬,采色不定”这个境界,还不是修道的究竟,没有到达最高处。你这个境界看起来,好像比一般人有道,一脸的正气,拿我们现在的话讲:唉哟!打坐的人红光满面呐。实际上是血压高了,再厉害一点就脑充血了,最后没有病就死了。红光满面不一定是道哦,那就是“以阳为充孔扬”,太阳刚了,所以“采色不定”。但是和一般人比起来,你是有一点了不起,还可以打一分二分的健康。孔子說,你凭这一点修养,这一点本事,好像有了感通了,以为有道了,想去追求和人家心念上感通,想和人家心心相印,不行啊!你的功夫只是初步的修养,拿后世来比方,这是渐修的功夫,而非禅宗的顿悟,你这样渐修的小功小夫的小道德,想去感化别人,那怎么行啊?而且渐修的功夫你都没有完成,何况顿悟的大道呢?
注意哟,达到颜回這一步修养的人,不管学瑜珈、学道、学佛的都很多,都在那里“采色不定”,闭眉闭眼,煞有介事,做起一副很有道的样子,然后都要去教化人。这一套就是孔子所骂的颜回走的路线。所以孔子说,你到这个程度固执而不变化,固执这个就是道,永远不会进步了。这还是外道,外表上看起來像是有道之士,内在并不对头。你凭这一点本事,也想出去为帝王之师啊?不行的。
内直外曲 成而上比
颜回被孔子当场一骂,有点领悟了:
然则我内直而外曲,成而上比。
那么我修道的功夫,修到不表现出来的程度,内在方直而外面曲成,这就中儒家所讲的“外圆内方”,外面圆融一点,和人家接触和蔼一点,里头还是修我的道。慢慢地彼此向形而上道走,这样总可以吧。颜回提出三个要点:“内直”,里面修道,直心是道场;“外曲”,外面圆滑一点;“成而上比”,彼此慢慢升华。
其实颜回进步很大哟,下面孔子又批驳他。孔子引导颜回进步,他就是庄子引导后人在修道上进步。
内直者,与天为徒。与天为徒者,知天子之与己,皆天之所子,而独以己言蕲乎而人善之,蕲乎而人不善之邪?
孔子说:“内直”是对,脑子里面一天到晚空空洞洞,没有杂念,没有妄想。这是初步的功夫。儒家所讲的“清明在躬”,永远是清明;拿佛家来讲,心里是空的,清清静静,这就是“内直”。学佛第一步,直心是道场,这才叫修道。“内直者,与天为徒。”这样才可以天人合一。“与天为徒者,”效法天了,就是老子说的“人法地,地法天”,那么,看人世间一切平等。古代的皇帝叫天子,把皇帝和普通老百姓都看成平等,富贵贫贱都不相干,只晓得你也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人都是天下的人。既然达到了人境界的平等,那内在的修养已经到万缘都空了,等于佛家说“人无我”的境界。孔子接着说:“而独以己言薪乎而人善之,蕲乎而人不善之邪?”那么,你心里既然常常是空的,又何必要人相信你的意见,听你的话呢?你是要求人家认为你对,还是要求人家认为你不对呢?对与不对两边,都是落偏见了嘛,既然有了偏见,你内在修养就已经不“空”了嘛!就已经不“直”了嘛!
孔子是真正的因明逻辑大师,他两边一论辩,颜回这个境界的缺点就暴露了。常常看到青年同学刚刚得了一点清静境界,虽然在老师面前不敢多讲,
但我看那个“采色不定”,“洋洋然如有所得”的样子,当着我的面装出那个老实相,一背人的时候,他很想出去教化人家,想把这点空传给人家,就是这个错误。你既然还有个东西要传给人家的话,已经不空了,不空了那已经不对了嘛。注意啊!“若有所得者,不必作此想。”现在不是我说的,是庄子说的。
若然者,人谓之童子,是之谓与天为徒。
如果是这样的话,高明人的眼睛一看,只不过是不懂事的小孩而已。犹如禅宗祖师骂的“得少为足”,得了一点点,以为自己了不起。等于穷人一得宝就发疯了,中了一张奖券就进了精神病院,也就是这种味道。“是之谓与天为徒。”就是现代话转了弯地骂人:老弟啊,你也太天真了一点。天真是好听的了,天真的贬意就是幼稚了。有时候我们不好意思说人家幼稚:唉呀,你好天真!人家还听得很高兴。所以转弯骂人的艺术有时是很好的。这是孔子批评颜回天真的一面。
外曲者,与人之为徒也。擎跽曲拳,人臣之礼也。人皆为之,吾敢不为邪?为人之所为者,人亦无疵焉,是之谓与人为徒。
怎么叫“外曲”呢?自己有高度的修养,可是只好外面将就一点,“外曲”也就是“与人之为徒”,和一般人一样,“擎跽”就是皇帝上朝,見到人行礼鞠躬,“曲拳”就是学佛的人,见到人两手合掌,学印度人的礼貌。因为人間世的这个礼貌,大家都是这样,不能不做。你到一个地方,人家都是讲这种礼貌,你不照着做就错了,就有毛病给人家挑剔。有句俗話:“上了哪个坡,就要唱哪个歌。”到哪个环境就要跟着哪个环境学,你到美国去,只好见到人就拉手,有些地方以吐舌头为礼貌,你就只好像吊死鬼一样,把舌头吐得长长的,虽然心里不愿意,那个坏境是这种礼貌,你就要照这个规矩。“是之谓与人为徒。”拿现在的观念讲,“与人为徒”就是社会上一般人走的路子。
《人间世》这一篇到目前为止,是讲颜回要出来为王者师,所谓王者师,就是历史上诸葛亮或者是姜太公这一类人物,要改变人生,改变领导人的思想作风,引发了孔子对颜回的一番教训,孔子的教训还没有完:
成而上比者,与古为徒。其言虽教,讁之实也。
这是孔子答复颜回上面提出的第三点问题。怎么叫“成而上比”呢?彼此使人升华。“与古为徒。”专门效法古道而行。譬如说我們听到提倡中国文化的口号,我常常讲中国文化是什么?是青菜炒萝卜呢?还是故宮博物院的画呢?还是孔子?都讲中国文化,讲的人也莫名其妙,这等于是庄子在《齐物论》中讲的“吹万不同”,风吹到洞穴里呜呜地叫,没有什么意义。中国文化是否鼻子斜眼睛的呢?还是正鼻子正眼睛的呢?大家谁能够下一个定义?我看非常难下。
我们看历史上有很多人“成而上比”,拿许多现成的事实批评很难,所以要看历史上的奏议、谏书。谈到这里,我们先岔过来啊,我们要了解中国文化,不是口头说教似地拿一点孔孟之学,就代表了中国文化,这个问题差别很大。尤其我们想了解中国的历史,《二十五史》都念完了,还是不行的,没有懂中国历史,还必须要看历史的反面文章才行,历史的反面文章不是正史上所能看到的。反面文章看哪里?就看历朝的奏议、谏书,在当时是大臣提出的建议和报告。这些奏议、谏书相当于现代报纸的社论,象十九世纪初、中期英国《泰晤士报》,那种足以对世界政治有影响力的社论。历代名臣一些严重的奏议谏书,就是和皇帝持反对意见。今天一边写报告,一边写遗嘱,把棺材买好,第二天奏议一上去,算不定就要杀头。这是中国知识分子的精神,为了国家,为了老百姓,为了对历史有一个交待,以一个知识分子应有的责任,用生命换取千秋,对天下国家负责,对历史负责,这是中国文化中一个知识分子的教养,是非常特別的地方。尤其明朝以来,读书人受宋朝理学的影响,到了国破家亡、社会变乱的时候,以生命换取千秋的特别多,我经常看明朝的历史,但有意思的是,明朝自从朱和尚朱元璋当皇帝之后,他的子孙没有一个够得上当皇帝,现在想想,那些皇帝只配到酒店里当酒保,跑跑路可以,不要说当皇帝,当老板的资格都没有。可是在明朝,许多知识分子为了国家天下,为了历史,他们的奏议谏书,乃至他们的所作所为,其忠贞之气特别多。所以明朝两百七十年间的历史,准确地代表了中国知识分子对生命的认识,对生命贡献的精神。
现在回到庄子本文:“成而上比者,与古为徒,”古人上奏议,对一件既成的事实,要讨论它的时候,怎么写呢?现在年青同学写社论,写批评的文章也要注意,“成而上比者”,引古证今,把过去的历史事实,拿来作比喻和说明。所以庄子借用孔子的话教训颜回,你假如出去当王者之师,说话“成而上比者,与古为徒,”这样好不好呢?这种作法乃人臣之道。这里又要岔进来了,在中国文化中有三道,君道、臣道、师道。中国的孔子,印度的释迦牟尼佛,西方的耶穌,走的都是师道的路线;尧舜禹汤这些人,走的是君道的路线;历代名臣走的是臣道的路线。这三道是中国文化教育人成就的目标。君道是领导的哲学与艺术,等于你现在赤手空拳白手起家当一个公司的大老板,如何领导人,如何包容人,如何能好人坏人一起用,有本事没本事都使他们动起来,这是君道的修养。臣道包括了领导的艺术,不过,比较有承上接下的哲学与艺术。至于师道又另当别论。孔子告訴颜回,你走的是臣道的路线,你引古证今,“其言虽教,”这个“教”读效,意思是效果,你所建议的道理虽然发生效果,可是行不行呢?不行,“谪之实也。”你對于帝王,还是有讽刺,责备的意味,他还是受不了。
唐太宗和魏征
近几十年,台湾很多人喜欢看《贞观政要》,大家看这本书津津有昧,很有兴趣,可大家忘了,看这本书是要学会怎样去做皇帝,怎么样去做领袖呀。《贞观政要》记载中,唐太宗對于大臣的意见,不论正面反面都言听计从,显出唐太宗的伟大。大臣魏征,以纠正皇帝的错误而闻名,以唐太宗的英明有时候也受不了。据记载,唐太宗喜欢养鸟玩,一个大英雄到了天下无事的时候,精神没有寄托,玩玩鸟,等于我们老百姓养白鸽玩玩,这也没什么。一天唐太宗正在玩鸟,魏征来了,唐太宗晓得魏征看见了一定要讲,当皇帝怎么能跟小孩子一样玩这一套?就把鸟往怀里一塞,魏征已经看到了,他也不讲,本来有事几句话就可以报告完,可他偏找些 国家大事来给皇帝讲半天。等魏征走了,唐太宗拿出怀里心爱的小鸟一看,早已魂归奈何天了。唐太宗那个气啊,回到后宫大发雷霆说:“我非得把这个田舍翁(乡巴佬,指魏征)杀了不可。”独孤皇后就问:“皇帝今天又受了哪一个大臣的气啊?”“还有谁啊,就是那个魏征。”皇后一听,不说话了,立即换了大礼服向唐太宗行礼道贺,唐太宗说有什么可贺的?皇后说,唐朝有魏征这样的好大臣,又有你这样的好皇帝,这是有史以来没有过好现象,国家的兴盛是可期的,这还不可贺吗?几句好听的话一說,于是唐太宗息怒不谈了。以唐太宗这样气量宽宏的人,对魏征的意见,样样接受,尤其这一次,唐太宗还气得要杀他,若不是唐太宗的皇后暗中救魏征一把,这个老头儿的头也是要保不住的啊!后来魏征死了,唐太宗还是借个题目把他的墓碑给推倒了。一直到唐太宗征高丽失败后,才又想起魏征若在,必不会有此失。因此又树立起他的墓碑。作一个领袖,能够真正容人之量,除非是得道的人,达到了“空”的境界,不“空”做不到。所以孔子告诉颜回,你向皇帝引古喻今,虽然起到了效果,但他心里面还是感到你在讽刺他。
江水东流去不回
“古之有也,非吾有也。若然者,虽直而不病,是之谓与古为徒。若是则可乎?”
颜回说:我拿历史的经验来说明现在的事实。不是我的意见,是古人的意见我取来用而已。历史上很多大臣讲话很有技巧,这是我们应该学习的。如果我像这样,虽然讲话直一点,但不能算毛病吧。那么以这种办法来为人臣之道,可不可以?
有些人提倡中国文化,讲复古,“与古为徒”,教化理论上对,但是这个话有毛病。历史永远向前延伸,时代不同,古人有的我们今天不一定做得到,而今天我们有的不是古人所有的。孔孟思想不是那么复古的哟,大家一提到了孔孟思想好象就是复古,这是读书没有读通嘛,你翻开孔子的孙子子思着的《中庸》看看,《中庸》上说:“生乎今之世,反古之道,”生在今世作现代人,你硬要复古走古人的道路,“如此者,灾及其身也。”不是疯子也要被送进神经病院,是要出毛病的,有灾难的。孔子在《易经》中说:“时哉,时哉,于是协行。”要把握时代,跟着时代走呀。庄子也说:“古之有也,非吾有也。”历史不是回头的,“江水东流去不回”,像我们走路一样,前面这一步不是后面这一步,不同的。所以,“是之谓与古为徒,若是则可乎?”这是要不得的。
仲尼曰:“恶!恶可!太多政法而不谍。虽固,亦无罪。虽然,止是耳矣,夫胡可以及化!犹师心者也。”
“恶!恶可!”第一个“恶”是形声字,相当于叹气“哎!”“恶可”就是俗语“那里可以呀!”你这样的做法也是行不通的。
孔子在教颜回如何做人臣之道,如何行师道。为政之道,也就是我们工商业时代,领导一个公司,做一个事业,办法不能太多,事情要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