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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孤单。”我说。
“不,不,”莱维特太太说,“老太太如何度时不是一种感觉,而是一种工作。现在我有时还与欧文说话。我有这样的权利。”
“我还是不该抱怨。”
“你把那也称为抱怨?你不知道什么是抱怨。不管怎样,别人的痛苦无法消除你的痛苦。但也别犯傻,别以为别人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我以前还真是常这么想的。小时候穿着校服经过别人家窗子时,里面似乎透出台灯的黄色灯光,照亮了英俊潇洒充满活力的父亲们夜间的身影、热情而有同情心的母亲们、住在贴有亮丽墙纸的房间及每晚上都有人给掖紧毛毯的孩子们。长大成人了,有时我也会想着自己,想着我与博比同罗伯特在铜质枝形灯下的小餐厅里用餐,碟子和杯子闪闪发光,似乎它们是生活给予我们的奖品,花瓷匾是祝贺我们互爱的贺礼。我常会暗自想,但愿一切像此刻一样,永驻不逝:可等我们收拾好桌子,摞起碟子,熄灯睡觉时,这感觉就消失了。它像灯光,明亮而短暂。
“男孩今后会遇到的事你根本无法预防。”莱维特太太又说。
“你像个算命先生。”
“差不多。他们尽说些对人人都适用的话。人生祸福难测。你会遇到贵人相助。你爱的人会死。大磨难。”
“你吃钙片了吗?”
她伸出手中的酸奶。“比药片好吃,”她说,“如果是巧克力的就更好吃。他们做不做巧克力酸奶?”
辛迪现在吃冰酸奶,喝牛奶,每天去农场货摊上买新鲜蔬菜。我记得不久前自己也曾这样。一年前吧。只一年。
一年前我体内有了一个秘密,跟辛迪一样,我没跟人说,连博比也不知道我怀孕了,格雷斯也不知道。只有出色的护士能看得出。有天下午温妮在急诊室见我动作迟缓,便歪着头,双手叉在硕大的臀部,努起嘴角。“感觉怎样?”她问。
一个女人那样走路:拖着脚,脚趾略分开,骨盆前突,似乎为自己的身子骄傲,出色的护士一看就明白了。
博比最后一次打我并打断了我鼻梁的两天后,我去了诊所?那里的一切我非常熟悉。我躺在手术台上,膝盖上盖着床单,看到角落里的瓶子和软管,我清楚它们的用途。
诊所的人很善良。
“我给你讲讲过程。”那里的顾问说,他一直在看着我伤痕累累的脸、绑带、大小明显的青一块紫一块红一块。
“我是护士,”我说,“我了解。”
自己协助做人工流产时,我跟病人说过会出现抽搐痛。
我现在才知道,不全是那么回事。流产很痛。越痛,我反而越高兴。越痛,我就越有勇气自己上下手术台,离开博比?贝尼代托。我想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但我没问,实际上无关紧要。如果是男孩,他会学会用巴掌留住女人;如果是女孩,她会了解男人爱你也伤害你。这两个都不要,我不时想,都不要。日子艰难时,这种废话,你想得到,但说不出。
机器发出了像我们卧室的窗式空调一样的噪音。我盯着天花板,眼里没有泪水,只有坚毅的神情。在恢复室里,他们给了我一些劳娜多纳饼干和苹果汁。“你会有个女儿的。”
我前次流产后博比曾这么说过。但他错了。
“做好了。”医生说。
也许当迈克?赖尔顿而不是博比进入我体内时,我所感觉到的是那个医生,是那个阴道扩张器。我躺在手术台上,
抚摸着胶布,嘴一动,胶布就牵痛。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医生问。
“出了车祸。”我说。
我现在已不再多想这事了,可当时,当我坐上地铁,从曼哈顿东边的诊所回布鲁克林的家,去给放学后的罗伯特做顿快餐时,一路上心里百感交集。那天晚上,我是在筹划逃跑中入睡的。我还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在科尼岛海滨宽阔韵人行道上跑步,看到有个穿暗黄色带褶裥边泳装的小女孩在浪里挣扎。我跑到海边,那里已有了两个警察。“我们会处理这事的,太太。”其中一个警察对我微笑着说。我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跑了。梦中的一切都是安静的,没孩子的声音,也没警察的打水声。
现在她该有六个月大了,会坐,会对着她哥哥逗人的大脸蛋嘟嘟哝哝说话、哈哈哈地笑。我无法对这事想得太多。
那是博比给我的最大伤害,或是我为了他而给自己造下的孽。以前不能想此事,只能让大脑将其隐藏起来。而现在可以较多地想它了。我在坐车去辛迪的分娩送礼会①的路上忍不住会想,整天都忍不住在想。我与迈克将食物拿入地下室门内,克雷格上前迎接我们,切尔西跟在后面,她身后拖着软而无力、脸色发白的查德,像在拖一袋粮食。查德喊:“放下我!”但切尔西只当没听见。即使在这样的时刻,我还在想着那件事。
“我在冰上加的苏打太多了,得再用一只盆。”克雷格说,“蛋糕送来了,我放进了冰箱,它占去冰箱里一大半的空间。”
“上面有把糖伞。”切尔西说,“过后把这把伞给我,好吗?”
…
① 分娩送礼会是美国人为新娘或即将分娩的妇女举行的送礼聚会?
“好的。”我说,
“罗伯特呢?”
“他随卡斯特罗先生和本尼去野营了。去了森林动物保护区。本尼爸爸说,说不定他们能见到鳄鱼。”
“我不喜欢鳄鱼。”切尔西说。
“我也不喜欢。”
“你好,赖尔顿先生。”切尔西又说。
那天切尔西想吃什么,我就给她吃什么。吃了排骨和三听可乐,吃那把伞时她觉得不舒服,虽然那只是棉花糖,我还是随她的便。大家几乎把我做的食物都吃光了,来客中有家长一教师联合会的母亲们,有两位是拉卡塔的高中同学,曼福德太太与她的两个姐姐一一辛迪的姨一一也来了,辛迪与她母亲一起出去买东西,回来看到一堆盒于和她房间躺椅上挂的白色花边伞时,她捂着脸尖叫起来。我知道,如果我们用了客厅,把东西散放在褐灰色的地毯上,她一定会跟我没完的。
“贝思,你这么做,我跟你没完,我发誓说到做到。”她说。我只是笑笑,而且看着她圆圆的、羞红的脸,看着她白色喇叭衫下挺起的结实的大肚子,更觉得想笑。现在的孕妇衫比十三年前我怀罗伯特时有了很大改进,那时什么都要镶花边、丝带、花朵什么的,好像怀了孕自己就得看上去像个孩子。虽然她怀孕才五个月,但怀的是双胞胎,所以看上去远不止五个月。超声波检查说是一男一女,加上医生说不准能否保住胎儿,因此她将怀孕保密了三个月。
“差点两个都没保住。”她后来告诉我,让我想起了我失去的孩子,然而看着她一脸的幸福,便没再多想自己的事。
辛迪喜欢特殊,双胞胎就是一种特殊。盒子里的礼物都是成双成对的,两条粗斜棉布小背带裤;两块软绒襁褓,带两块绣花布,一块粉红色,一块蓝色;两只绒毛熊,一只系领结戴高帽,一只穿礼服。“哦,真可爱。”切尔西嘀咕着,查德蹒跚地走到包装纸旁,每看一个礼物都要拍手。
我走进辛迪的厨房,重新添满菜盘。那些菜盘是她的结婚礼物,也可能是在这种送礼会上得到的。我记得我结婚后不久与巴迪和玛丽到百慕大去了一周。面对离港航班牌上的城市名,心想我可以带上旅行支票,想到哪儿就到哪儿,西雅图,辛辛那提,巴黎,大瀑布,蒙特哥贝,开始一种全新的生活。我不知道当时我为什么要那样想,那时我与博比还深深相爱着。也许人人都会在此时或彼时产生这样的想法,换个人做做,比如放弃律师职业去做职业高尔夫球手,放弃教书去做女招待,在加勒比海火烧般的阳光下生活。我记得博比跟我说过寻人部他认识的两个警察的事,说他们如何寻找一位皇后学院的英语老师。这位老师有个幸福的家,有新车,有一片漂亮的草坪,可有一天却失踪了。
他们两年后在澳大利亚找到了他。他在那里教英语,也有了一片漂亮的草坪、一辆新车以及一个名叫雪莉的妻子,而雪莉正是他前妻的名字。
在当时,这只是个有趣的故事罢了,但现在我知道,它反映了人性中的本质真实。我与罗伯特穿越了整个国家,从某种意义上说,最后却又回到了以前的位置。我看了看家长一教师联合会的秘书长罗宾?皮尔逊,她正在与梅格翰。
迪克逊的母亲说话。我记不起这位母亲的名字。就当是玛丽和泰丽吧。随你带人新生活的是你自己,因此你创造的新生活仍旧是以前的生活,你习惯这种生活,因此也就感到舒适。我远远地朝辛迪看去,她在解一只大盒子上的银色包装纸,我为格雷斯感到一阵痛苦和悲伤。
“嗬。瞧。”辛迪边说边抖开一条摇篮小被,上面的心字图案是用交叉针缝出来的。她在被子里摸来摸去,寻找卡片,曼福德太太最后用紧张而轻轻的嗓音说:“那是我的礼物,亲爱的。”
这使我想起了安?贝尼代托,想起她如何在一次圣诞节上提议为“她孩子们”干杯;如何送给博比一件开司米套衫、一双靴子、一本棒球书和一只筒式行李包;如何递给我一瓶从杂货店买的香水,甚至给过我一双尺码太大的连裤袜。
面对这种公然的污辱我会禁不住脸红,就跟辛迪现在脸红那样。她看看被子,又看看她母亲,再回头看看被子。
“真漂亮,妈。”她说,可你看得出,其实她心里想的跟所有在场的人想的一个样:对一个怀着两个孩子的女人来说,送一条被子不吉利,尤其是这个女人自己曾经怀过双胞胎。
我看了看两位阿姨,曼福特太太的姐姐们,但她们正在议论中学联谊事宜。
辛迪告诉我,她准备给两个孩子取名“查利与凯西”。(L Z)
她从没跟我说过她姐姐的事,一定引起整个尘土飞扬的小农镇议论她的事:“辛迪?曼福德,可怜的人,不记得了?她同胞姐姐,哦,对,同卵双胞,她们可怜的母亲……”曼福德太太正在重新涂口红。“我发现缝被子真可以让人停止想心事。”她说。
没有比似曾经历过的事让人更加熟悉、更加记忆犹新的了。生活就是这个样。查德尿脏了尿布。曼福德太太问辛迪为什么不训练他坐便盆。罗宾?皮尔逊说,她儿子直到四岁才练坐便盆。辛迪的一个高中同学说,拉卡塔的学前班一一就是循道宗教堂的那个挺不错的学前班,不收不会坐便盆的人。切尔西说要给婴儿洗澡。曼福德太大说她年龄太小。我说我来帮她。辛迪说自己经常小便,恨不能整天呆在卫生间里。她母亲说,她老上卫生间就不能卖雅芳了。自罗伯特给他父亲打电话已有九天了。由于怕出绑架的事,我们在他六岁时就让他记住了电话号码。听到听筒里传出的嗓音非常圆润,很让人吃惊,只是不像那天晚上那么害怕,可以说没恐惧感了:好像它不如我周围所发生的事来得真切,这跟莱维特太太在集中营的岁月比不上她货架上的意大利面食罐头来得真实一样。帕蒂,班克罗夫特给我回了电话,再次让我们搬到别的地方去,搬到我们会得到安全的地方。但我最终还是觉得没有安全的地方。“我得冒一下险。”我说。我要独立自主。这是我的生活。
“看看这些战利品:”克雷格慢条斯理地说,手叉着腰,等所有客人都走了他就帮着将盒子堆好。
“祝你幸福,亲爱的。”辛迪说,拍拍我肩膀。“真喜欢你。罗伯特呢?”
“跟卡斯特罗家去野营了。”
“你今晚有安排吗?”
“我想早点睡。整个儿让我累坏了。”
“我有一个更妙的主意,最好不告诉你。”她说?眼睛朝厨房里望去,迈克正用手指刮剩下的土豆泥吃。
“我赞赏你的克制力。”
“行,随你说吧。我得去解手了。”她揉揉腰,俯向淡粉红的桌布,这块桌布我曾用在餐厅里。“我得马上去买些除污剂,用这儿。”她说,“查德,宝贝儿,这些烧烤指印是你留的吧?最好别在沙发背上留指印。”
“生日快乐!”查德喊道,绕着圈子,摔倒了,四肢趴着,格格地笑。
“他是不是喝了杰尼斯?迪更斯酒广丰迪说。
“没错!”
“她的嘴像不像在拉痢疾?没完没了的。天哪,这句话真难听。我是从你爸爸那里学来的。”
迈克开车送我回家。天临近傍晚,暗淡的光线下他看上去有些老。“我想提高一下高尔夫球水平,得多去球场。”
他说。
“克雷格是个很好的人,对不对?”
“是很好。他也喜欢你。”
“那很有意思。”我说。
“你今天很引人注目。”
“含羞草确实能让人放松。但愿辛迪能有一盆。”
我们驶入了阳光中,在车流中穿梭。车子从条形商业街驶入长街,后座上都放着瓦楞纸盒与褐色纸袋,一路上人人都开着空调,凉快而干爽。酷暑来得快,这里的酷暑与别的地方没有差别,灼人的热浪弄得你裤裆里都是汗水。迈克伸过湿乎乎的手捏住我的手。不能爱他。不能爱他。但是,上帝,好在世上至少有个人知道我究竟是谁了。
“你还没问那个价值六万四千美元的问题①。”我最终说。
“你指什么?”
“人人都会问的问题。我们上班时一有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女人送到急诊室来我们就会问的问题。你为什么不走?干吗还要再呆下去?”
“你走了。我知道你为什么呆下去。你是为了罗伯特才呆下去的。”
“我为什么要走呢?”
“也是为了罗伯特。你肯定觉得我很傻。”
“我觉得你真神了。”我说。一辆卡车从我们旁边呼啸而过,将我们的车震动得像刮过的一阵风暴。“走之前刚流过产。”卡车声很响,不知他有没有听清我的话。我自己都几乎听不清自己。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看着前面的路。最后他说:“你说这件事只是为了告诉我,只要多说些糟糕的事我就会离开你?”
“我不知道。”我说。
“干吗不上我那儿去吃晚饭?”
我摇摇头。太阳在他的眼镜上泛着光,我看不到他的眼睛。“今晚不行。”我说。
“你会不会什么时候提出我们出去远足什么的?”
“随便什么。”我说,我们在公寓群前停了车。他的双眼阴郁深沉,伤心的样子与罗伯特有时伤心而又不想隐瞒时一样。“弗兰妮,”他说。
“贝思。我还是贝思。”
“弗兰妮。贝思。你要我叫你什么我就叫什么。我不在乎,什么都不在乎。你还想跟我说你是个系列杀手?说吧,我不在乎。”
“不是去远足。”我说。
“这是个好兆头,是不是?”
“对。”说罢,我走了进去。
…
① 指美国二十世纪四十年代无线电问答比赛节目中最高奖值的问题,后来人们用以指关键的问题或最后、最重要的问题。
第 十 七 章
夜半三更,一股烟味将我惊醒,我下了床,赶紧往罗伯特房间跑,随后想起他跟本尼野营去了,不在房里,房是空的,床铺收拾得好好的,床单上课本散乱。我嗅嗅空气,像野兽一样竖起头,顺着烟味下了楼,朝厨房走,想着是不是自己忘了关炉子,或者是廉价的石膏灰胶夹板墙里什么地方的电线烧着了。铁棍还在门旁的角落里,我拿起它,握在手里又沉又冰,这时我看到客厅里发光的烟头。是万宝路。
我怎么就忘了这种熟悉的烟味?
他看着我手拿铁棍的那种模样,一下子就让我红了脸。
“哦,怎么了,弗兰?”博比说,从破旧的绿粗花呢沙发里抬起头。我曾将这椅子从客厅一头搬到另一头,搬来搬去不下五六次,想找一个不至于使它看上去太糟糕的地方。“怎么,你想用管子打我的头?”他摇了摇头。“上帝,有时我觉得你的脑袋有毛病。坐下吧。”
随着嘴里冒上来的血腥味、金属味、苦涩味的消失,我就没什么感觉了,当然更谈不上吃惊,似乎博比坐在那里是,非常自然的。我与博比,博比与我,天生的一对,永不分离。
他就在我跟前,旁边就是厨房。我能感到电话机就在墙上,可够不着。像以往一样,他看出了我的心思。“电话断了。”
他说,把烟灰掸到茶儿上的一份旧杂志上。“再说,你又能对警察说什么呢?我家里有个陌生人,他是我丈夫。嗯,他在干什么,太太?哦,警官,在抽烟?见鬼,我们马上到。”他猛吸了一口烟。“不过,这里的最快速反应时间大约十二分钟。坐下吧。”
“我就站在这儿。”
他耸了耸肩。“那请便。”他说。
这个博比看上去不错。他一向不错。牛仔裤烫得笔挺,不知道现在是谁给他烫的。他的棒球衫很紧,裹得他的胸肌与轮廓像幅解剖图。他手臂粗大,肌肉圆滚壮实。他一直在努力锻炼,我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他锻炼的画面,在家里的地下室里,我家里,做仰卧起坐、跑步。他的块头越来越大,火气也越来越大,捡起我的短裤和香水瓶,等待,等待。我看到他的脖子上有一圈发光的金属物,棒球衫的领口挂着他父亲曾佩戴过的徽章,衬着他毛茸茸的胸口闪闪发亮。这个徽章看上去有点不同,我这时才发现它两边各有半颗心,他自己的半颗和我曾佩戴过的、后又放在布鲁克林家中我梳妆台上首饰盒里的另外半颗。博比这人看上去英俊,只是跟那天克拉丽斯?布莱辛在急诊室说的那样,有吸引力但很危险。有吸引力但很危险。我猜想他是来杀我的。
“近来好吗,弗兰妮?安妮?你这里真乱七八糟。这么大个地方只及我们家的三分之一。我打算卖掉它,但房契上是你的名字,律师说没你的许可不能卖。上帝,我卖我的房子却要得到你的许可。
“我只好瞎编,说你去了佛罗里达。真好笑,是不是?我还不知道你在佛罗里达前就说你在佛罗里达了。我不得不编造许多他妈的故事为你遮丑,弗兰,先是说你太忙,后又说你母亲病了,再后来说你在佛罗里达,因为我工作已快满二十年了,可以退休了,所以想搬到这儿来。”他用烟头点着了另一根烟。我们初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