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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什么混账话!乡亲们这是在帮我们,钱筹够了我就去把香香的卖身契给赎回来,休要再说些死啊活啊的混话!”赵氏勉强提起一口气斥责了他儿子,但显然效果并不理想,那刘贵并不理会她,反而对着刘香香说起了话。
“香香啊,你就说哥哥从小也待你不薄,爹死以后哥一人撑着这家,可少了你一顿吃喝,你就忍心眼睁睁看着哥被人拉去给废了?跟着郑少爷有什么不好,虽然是个奴身,但你长相这么俊,还怕他对你不好么,你不是喜欢头花胭脂,只要跟了他,以后这些东西你要多少有多少。”
那刘香香却不答话,只是先前冰冷的眼神带上了几丝痛苦和困惑。
“刘贵!”赵氏一旁听了突然脸色难看起来,声音陡然提高,“我都说了钱凑够就把卖身契赎回来,你妹子是不会给一个地痞无赖当奴作妾的,你少在那里哄骗她!”
“我哪里哄她了,在这穷地方呆着就是对她好了?嫁给个只知道种地的黄毛小子就是她好了?”
“你、你要是今天敢让他们把香香带走,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么个东西!”
刘贵神色复杂地看了赵氏一眼,犹豫了一会儿,嘴巴张了张却没再说话,往后退了两步又对一旁的三个灰衣男子说道:“赶紧带走罢。”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又怕再被人围住,最后那三角眼咂了咂嘴看了看刘贵后,对着护在刘香香身前的赵氏说:“大娘,我这儿跟您说句明白话,您儿子欠了郑少爷可不只那二十贯,你们一时半会儿是凑不齐的,还是老老实实地让我们把人带走罢,要是把郑少爷惹急了,拿着那卖身契去县城衙门告了你们,就不只让你们抵个女儿出来那么简单了。”
赵氏听了他的话一下子就愣住了,片刻后才沉着嗓子问了刘贵,“你……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不是二十贯么,你到底欠了人家多少?”说到最后几个字,那声音中的颤抖再难掩住。
刘贵的神色终于带上了一点歉意,喃喃报了一个数,赵氏耳尖听见了,只觉眼前一黑,便向后倒了过去,就连她身后的刘香香也被刘贵的话惊在原地,没来得及伸手扶住她娘。
牛氏一直在一旁看着,几次想要插话都强忍住了,但等到赵氏昏倒便再难忍住,两步上前一巴掌就呼到了刘贵的脸上,然后冲着他跟前使劲儿“呸”了一口口水,转而扶住赵氏,刘贵大概先是被他娘给吓到,后又被牛氏一耳光打晕了,只愣在原地动也不动。
卢氏赶忙上前同牛氏一起把赵氏抬进了屋子里,留下外面的一群人大眼瞪小眼。
遗玉到底没有听见刘贵报的那个数字,有些迷茫地看着依然站在原地的刘香香,看着她先是呆愣后是震惊,一脸的挣扎之色显现在那张漂亮的小脸上,说不出地让人心揪。
村民们见到卢氏晕倒都傻了眼,直到那三角眼男人上前拉了刘香香准备离开都还没反映过来,之前一直被卢氏按着不能发作的卢俊早就憋红了眼睛,又看那几个“坏人”要带他“香香姐”走,趁卢智不备就蹿了过去,猛地撞开对方,拦在刘香香身前。
“不许带香香姐走,你们这群坏蛋!”
卢俊的叫喊声让还在发愣的村民们回过神来,于是一群人再次围了上去,不管怎么样,赵氏就算昏倒了,他们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外人把自己的村里的小姑娘带走的。
两方再次僵持起来,当事的三个刘家人,却一个晕了,一个不说话,一个只顾低着头。
突然,那三角眼男人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四周围着他们三人的村民立马都向后倒退了两步,遗玉隔着人缝眯眼看了,原来是把匕首,虽然不怎么锋利的样子,但到底是件武器,连菜刀都不怎么买的起的村民立刻就退缩了。
这个冷兵器时代,一把小刀对他们这些乡下人来说,无异于遗玉穿越前,人们面临枪支的感觉,是很容易让人感到胆颤,并且心生畏惧的。
“哼,真当哥几个是不敢和你们动手怎么地?”那三角眼男子把匕首在胸前轻轻挥了挥,村人再退两步,院子里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够了,我跟你们走。”
刘香香清脆的声音突兀地响起,遗玉这是头一次听见她说话,再看她时只觉得这个小姑娘似乎做下了什么决定,脸上的挣扎和犹豫全换成了之前的平静。
恰好牛氏从屋里走出来听见她这句话,愣了愣然后急声喊道:“香香,可别说浑话!”
“我脑子清醒着,婶子,”刘香香咬着下唇看了一眼牛氏,然后对那三个来接她的人说道:“你们在这等我一下,我交代些事情就同你们走。”说完也不等他们答应就朝着牛氏这边走来。
牛氏待她走到跟前就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扯进屋子里,又伸手拽了遗玉进来,“哐当”一声把门带上,就连小跑过来的卢俊都没能挤进。
她一进门就压低了嗓子对刘香香吼道:“你这傻丫头,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遗玉见刘香香脸色不变地摇了摇头,然后冲着牛氏弯腰伸伸拜下,不等对方去拦,又转身对着坐在床边看顾她娘的卢氏也拜了一拜。
“两位婶子,香香这里同你们赔个不是,再托你们以后有事能照应我娘一二。”
卢氏也听见了刚才刘香香在外面应下的话,默不出声地受了她一拜,然后才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可是想好了?”
刘香香郑重对地点了点头,只是遗玉眼尖地看见她紧握的拳头从一进屋就没有松开过。
卢氏又是一叹后,扭头再不说话。
刘香香便转身又对着一旁的牛氏说:“牛婶,我是想明白了才这么说的,您也不用再劝我什么,香香是您看着长大的,什么性子您也清楚,且我大哥这次实是欠的多了……”最后她有些晦涩地张口说了一个数目,遗玉在一旁听着陡然瞪大了双眼。
牛氏听她说完,先是呆住,然后又直直看了她好久,等到眼圈发红,这才堪堪撇过头去低低应了一声,便再不言语。
几人沉默了不大一会儿,院子外面响起了那三角眼男子的催促声,刘香香默默走到床前,对着尚躺在上面依然昏迷地赵氏跪下,“碰碰碰”磕了三个响头,便直起身子,走到屋门口。
遗玉就站在那里,借着从一旁窗户透过的亮光看清了她脸上苦涩的笑容。
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刘香香挺直了背脊,在村民们地注目下,跟着那三个灰衣男人走出了卢家小院。
卢俊见到这情形,当下就慌了,只是还没跑出去两步就被一旁盯着他的卢智拽住了。
“香香姐,你去哪!”他冲着刘香香的背影大喊,又不敢使劲挣脱卢智,眼泪都急地掉了出来。
刘香香听见他的喊声,身形顿了一下,然后才缓缓转身看向院子,似乎在群找人群中喊她的那个人,午后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让她面部模糊起来,只是她的声音却脆生生地传过来:“香香姐去过好日子了,卢俊你记得告诉姐姐的娘亲,香香姐这是去过好日子了!”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去了,遗玉站在茅屋前看着她在日光中越走越远的背影,心中一片恍惚。
第20章 青阳县
原本还让遗玉倍感期待的新年,后来只是平平淡淡地过了,这里的春节和她前生不尽相同,一样有着最古老的风俗,却也不似她想象中的严谨。
卢俊自从刘香香离开靠山村之后,就蔫儿了一阵子,遗玉在一旁看着他为自己初恋神伤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回想那天半下午的阳光,还有刘香香那句充满了不明意味地交待。
但等到村口第一枝迎春绽放的时候,卢俊又回复到原来的活泼状态,大概小孩子就是这样的,容易伤心也容易恢复。
农历三月天气回暖,年初也只下了一场雪,化雪那几天遗玉差点被冻得起不了床,为这她没少遭卢智的调笑。
田里情况很好,靠山村民多数种的都是春麦,秋末播种春末收获,因此再过两个月,就又到了收粮的时候。
遗玉想到去年她就是这个时候穿过来的,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在这里呆满了一年,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正不断在她身上发生着,让她难免为自己的经历而唏嘘。
她到底还是没有把使用血液异能发家致富的方案提前,找了个冠冕堂皇借口说服自己,只当是想着再长大几年才好行事,至于还有别的原因却被她深埋在了心中。
遗玉却是不知道,她这一决定反倒救了自己一命,由于穿越时阴差阳错让她有了这种能力,却不见得是件好事,本她那日一次放了十几滴血救旱就差点出事,若她近年来冒然就放血大量使用,必定会再死一回,这却是后话了。
不过年后,遗玉还喊了卢俊一起陪着去了一趟后山,又趁他不注意时给那里的十几棵山楂树浇灌了用水稀释过的血液。在别地方动手脚太过显眼,这山楂已经被她整的一年熟了两次,现下再熟个三次、四次也不会让卢氏觉得过于奇怪。
夏季来临前,遗玉终于有了机会出一趟远门,卢氏打算到县城卖一批质地上好图案又复杂的绣品,不知道为什么竟打算带遗玉一起。
本来一听出门就喜欢凑热闹的卢俊,也因前阵子卖糖葫芦往青阳县跑地勤了,这次并没有闹着要跟。
于是五月底的一天清晨,卢氏虽没有如卖冰糖葫芦那几日般寅时就起床准备,但也是鸡鸣头一回就起了床,自己穿戴好才给仍睡的迷迷糊糊的遗玉套了衣服,直到将她抱上卢俊套好的牛车出了门都没能让她清醒过来。
遗玉是在路上被颠醒的,牛车跑得也不快,卢氏有心早点到县城,手里的小鞭子也就轻轻朝它身上挥了两下,虽不至于疼痛,到让它加快了几分脚步,就算遗玉是窝在卢氏怀里的还是能感觉一阵晃荡。
“娘,到了么?”她睁开眼睛,抬头只能看见卢氏白洁的下巴。
“没那,还困不?”
卢氏爽朗的声音从她头顶上传来,背后是母亲身上特有的暖香气,她小脑袋挨在卢氏怀里蹭了蹭,撒娇道:“不困了,晃的厉害了,睡不着。”
卢氏摸摸她的小脑袋,轻声笑了,道:“你二哥不是说以后有本事了买马车给你么,回去催催他。”
遗玉顿时笑出声音,想起自家二哥的一堆“空头支票”来。
卢氏又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干粮和水袋,两人边吃边聊,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才到了青阳县城门口。
卢氏赶着牛车进了县城,通行时候因这黄牛还多交了五文钱的过路费,遗玉这才知道进城是要收取费用的,就连她这么大点的孩子也要交上五文钱才让带进去。
进了城,卢氏就下车走到前面牵着牛走了,依旧坐在板车上的遗玉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城门正对的是一条能容纳十人通行的宽阔街道,道路中间有一条用石板铺成延长的路面,占据这街道的三分之一,剩下的地方则都是早已经被来往路过的人踩实的土地。
大道两旁是一间间的店铺门面,多是一层但也有个别的两层建筑,依旧是木石混搭的,不过从外观上来说却比张镇上的精致几分,所有镶嵌木料地方都被均匀的涂上了朱色,石料部分也有讲究,凡事墙面都是一样大小的石砖,不见一块突兀的。
这些商铺都已经开门迎客,各式各样的招牌挂在门梁上,店名让人一目了然,如那买布匹的都叫“某某布店”,那卖粮食的叫“某某粮行”。
沿着这条青阳县城的主干道,越往前走人越多,遗玉一面仔细打量各式各样的店铺,一面瞄着周围人的穿着打扮。
比起靠山村和张镇的人来说,这里的居民衣着明显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女子是标准的上襦下裙,梳的是叠拧旋髻,戴的是翠钗玉环。男子则深衣革带,头上包着各种深色幞头,脚上踏着深及小腿的长靴或是布履。
不似乡下男女如何都摆脱不去的几分怯懦,这城里的人个个敛容昂首,尤其看着像卢氏这样明显是从外地赶来的农妇的时候,面上似乎都多一分傲气和轻视。
遗玉暗自撇嘴,心道若她真是个原装的乡下小孩也就真怯了,可她身体里的灵魂却在科技发达物资充盈的现代社会生活了二十年,哪怕生活并不富裕,论眼界别说这里人,就算是都城长安恐怕也没几个能比的上她这个穿越人士的。
又前行了大概十余长,回头已经看不清楚城门,但前面却还未到尽头,这条街却是长的很,只是卢氏再没继续直走,到了不知是第几个路口的时候,她扯着牛头进了路东的一处横道。
进了这小街,道路便狭窄起来,虽卢氏牵着牛车尽量靠边走,但毕竟是占了大半的过道,还是让其他过路的人感到了不快,不少都向她们娘俩投来不善的眼光。
卢氏目不斜视地继续朝前走,在一处挂着“霓云衣铺”的店前停了下来,把牛脖子上的套绳扯过拴在店门口的一棵一人合抱的青杨树上,然后才挎上背囊从车板上抱了遗玉下来。
“娘,我自己走。”遗玉被她抱着扭了两下之后说道,卢氏也不反对,就把她放了下来牵过她的小手,进了这“霓云衣铺”
进门就见一张半人高的褐色木质柜台摆在靠墙边,柜台那头站了一个方脸的浓眉男子,手上拿着把木尺正在测量柜台上铺展的靛青色的衣服。
“李掌柜。”卢氏走到柜台前两步处站定,然后叫道。
那李掌柜抬头见是卢氏,便咧嘴招呼道:“哟,卢娘子来啦。”
卢氏含笑点头,又上前一步取下肩上囊袋放在了柜台上一边空余的地方解开袋口,李掌柜伸手在那里翻看着。
遗玉站在一旁有些无聊地打量店内的摆设,就见柜台左边的空地上有四五张矮案,个个都有半丈长,上面摆放着叠的整整齐齐的一摞摞成衣有的还摊开在桌面上,其中一张矮案上却是些精致的配件,如一些锦绣荷囊和镶玉革带之类的。
卢氏是在去年秋天卖糖葫芦时认识的这位李掌柜,当时她在街边叫卖,这李掌柜给儿子买东西时,就见着了卢俊衣上精细的刺绣处,询问后就拉了卢氏这门生意,收购她的手工绣品,有时也托她做些精细的物件。
一对母女模样的客人进来的时候,遗玉正盯着一张矮案上的展开的石榴色女裙看,因而没注意到那个七八岁大的小姑娘瞥向自己娘俩时鄙夷的神色。
那小姑娘见遗玉“呆呆”神情,嘟着小嘴拉扯了一下自己的娘亲,说道:“娘,咱们不在这里买罢。”
“怎么还没看就要走,不喜欢这里?”
小姑娘摇摇头,又拿眼神瞥了一眼遗玉母女,道:“就是不想在这里。”
遗玉早就听见这娇嫩的小声音,又闻她们对话,瞧见那小姑娘看自己时的眼神,哪能不明白什么意思,这是看不上眼她们那。
“两位客人要买什么还是里面看罢,我这小店里的成衣多是用上好锦缎由手艺精巧的绣娘制成,如有别的需要,客人也可以留下个尺寸和住处,等做好了我们给您送上门去。”
卢氏正和李掌柜谈价,见他突然停住去招呼自己身后的客人也不生气,只回头去看,就见一对穿着打扮不凡的母女正站在门口处看着她,准确来说是看看她又看看自己的闺女。
她微不可见地抖了一下眉,然后扭头对李掌柜说:“您先招呼客人罢,我等会儿也行。”说完就拉着遗玉向旁边移动了两步让开来。
李掌柜点点头然后绕出柜台来迎上门口那对母女,又把两人请到到那几张矮案前面一一介绍过去。
那小姑娘也没再开口说要离开,两人看了一阵子,挑了几件东西到柜台结完帐,走到门口时,遗玉才又听见那嫩嫩的小声音。
“真讨厌,乡巴佬。”乡巴佬这种称谓倒不是只指乡下人,大多说的却是一种行为粗鄙又惹人厌恶的人,在这个时代显然是别具侮辱性质的一句话。
卢氏脸色变了变,遗玉皱眉,连那李掌柜脸上也有些挂不住,等她们走远才略带歉意地招呼卢氏:“卢娘子,就按刚才你说的价罢,我取钱给你。”
说完避开卢氏的眼神,转身取了几串钱出来,当着她的面数了数,然后推了过来。卢氏一言不发地收好了钱后,同那掌柜简单告辞一声,就带着遗玉离开了。
遗玉并没被刚才的事情打击到什么,她做孤儿的时候受多了旁人的白眼,这点程度在她看来暂且还不够级别,只是她看着卢氏有些不自然的表情,心中难免有些难过和心疼。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她大致可以推测出卢氏之前不论是在婆家还是在娘家,生活条件肯定都是不错的,尽管做了几年的农妇,可毕竟由奢入简难了一些,算起来她也仅比自己多过了四五年的穷苦日子,就算能适应,心里毕竟也会想起从前锦衣玉食的生活。在乡下的时候还好,到了城里遭人白眼,她肯定会心里不舒服。
遗玉想要安慰她,但不知说什么才好,只能缠着她指着街上比较新奇的东西问来问去的,好转移她的注意力,却没多大效果。
第21章 母女谈话
母女出城的时候已是午时,早上只吃了一些干粮的两人难免腹中饥饿,好在出城前卢氏稍带了两个馒头,配着尚余下半壶的清水,也能勉强果腹。
这青阳县城的物价就是贵,杂面馒头都要三文钱一个,由于在“霓云衣铺”发生的不愉快的事情,卢氏后来也没有心思再带遗玉在这县城里逛,只买了一些回去要用的杂物,就赶着牛车带她离开了。
遗玉坐在板车上,一言不发地吃着有些发黄的馒头,早上来时的那种喜悦已不翼而飞,想到从进城就不断被人拿有色的眼光打量,她虽不会放在心上,说全然都不在意也是假的,尤其是想到卢氏可能因此不高兴,就更不舒服了。
就在她偷偷查看卢氏神色的时候,卢氏也时不时瞥上她两眼,遗玉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想要开口安慰却又知道有些话自己现在的年纪根本不适合讲,于是两人沉默了大半段路,
终于等到进了一片稀松的树林时,卢氏缓缓张嘴问她。
“玉儿,是不是觉得城里不大好?”
遗玉终于等到她主动开口,连忙老老实实地回道:“嗯。”
“是不是被别人那样看着,心里难受?”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卢氏的问题,难道要告诉她,自己难受的不是别人的眼神,而是怕她想起以前的生活感到伤心?
“你这孩子,每次娘问你些正经的,你都不答话,还要娘去猜你心思,倒是像——”卢氏的话突然卡住,遗玉眉头一跳,大概猜到她后面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唉,娘知道你总是会难受的,我第一次带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