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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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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之后,许是有甜蜜的时候,如同曾经的卢氏和房乔,之后诞下子嗣,儿女环绕膝间,在这期间,又怎么保证夫君不去拈花惹草,到时,她或变成那些寻常女人,争宠暗斗,或变成卢氏那样,冷眼旁观,有一天,或被薄情的夫君,还有心机的小妾,害到她头上。害到她的子女——

心头一凉,遗玉猛然坐起身,披散着长发埋头于膝间,丝被中发出她模糊不清的低语,“……我不要……不要过那样的日子。”

呢喃一阵之后,不知过了多久,她轻轻抬起了头,捂在眼上的手缓缓放下,漆黑的眼眸在夜色中,乌的发亮。

长安城,房府。

房乔自下午回府之后,便一个人呆在书房中,他的书房,向来不允外人入内,就连丽娘,也不例外。于是,直到他晚上才乘了马车出府,在他走后,一直坐在正房厅中,听着管家回报消息的丽娘,才放了茶盏,领着两名丫鬟,朝卧房走去。

丽娘的住处,并不在正房之中,她是另有一座院落,虽然比那两名妾侍要气派不少,但到底不是正室居所。

进了二道门,在一间已经提前烘暖的屋子里坐下,立刻便有下人进屋端茶奉水,摆上瓜果点心六样,丽娘先前在正房厅中喝了不少茶,便使帕子捏了块精致的点心小咬了一口,听见门外有人禀报,两名衣着整洁,模样机灵的丫鬟走到门前打起帘子,见一杂仆弓腰走了进来,便到门外去守着。

“夫人。”那杂仆小声唤了一句,左右打量一眼屋中,然后才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块叠了几层的纸张,双手托着,朝前走了几步,远远递过去。

丽娘用帕子包着手,将那纸张接过,轻轻抖落开来,纸上的褶皱很是细密,她不得不伸出保养得宜的手指,将其铺在一旁案几上,弄展了一些。

这张白纸上,画的是个半身人像,因褶皱和些许脏污显得模糊不清,起初丽娘并没看出什么,但仔细盯了两眼后,双目猛然瞪大,按在纸张上的手指压得死紧。

“这、这是从老爷书房里弄来的?”她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语气平静。

杂仆惶恐地道:“冤枉!小的怎敢上老爷书房寻东西,这、这是被人收拾出来的杂物,准备丢弃的,恰被小的捡到,见上面画了女子相,觉得是老爷相中了哪家的妇人,这才揣来给夫人看。”

“是何时的事?”

“呃,应有一阵子了,老爷书房毕竟鲜少叫人去收拾。”

“你下去吧,到绿波那里领五两银子,记得不要多嘴,不然依着你上次偷了府上器件去卖的事情,乱棍打死,也是使得的。”

“小、小的不敢,多谢夫人赏赐。”那杂仆身形抖了抖,倒退着走出了屋子。

门帘掀开,两个丫鬟欲走进来,却被丽娘吩咐呆在屋外。

屋中只剩她一人时候,她才让自己的脸上露出震惊和不信之色,双手捏起那张画像,借着烛光,眯起眼睛仔细地看了足足一刻钟。

那画上的妇人,三十岁出头的年纪,眉眼柔和,五官端庄秀丽,尤其是那眼睛,最是传神,眼角之下尚且占粘着几滴腊痕,分明有六分像丽娘有些模糊的记忆中,卢氏的模样!

可她又不敢确定,毕竟过去那么多年,可眼下这画冒出来,在她看来,却是大大的不对劲,家中有关卢氏的画像极少,且都被收的严实,十三年,她也未再见过半幅,而她手上的,显然是新作,这画风不是房乔的,而凡是府上见过卢氏相貌的,又怎可能在这么多年后,仅凭着回忆,画的这般传神!

第218章 高阳来了

初六,遗玉昨晚睡的并不好,可起来的倒是挺早,收拾妥当出了屋子,李泰已经在书房外面站着。

遗玉走过去,行了礼,见他一张俊脸上,精神很好的模样,比较了一下睡眠不足的自己,多少有些哀怨。

“没休息好?”李泰瞥了她一眼,见到她眼底很是明显的青色。

“嗯。”刚应了一声,便掩唇打了个不小的哈欠。

“睡不足会不长个子,你本来就矮。”李泰垂眼看着两步之外,只及自己胸口上面一点点的遗玉。

“……”听着他这么直接的话,遗玉心中哀怨更重,眼珠子一抬,望着需要她仰视的李泰,反驳不上半句话。

阿生站在李泰身后,见到遗玉扁下去的小脸,侧头偷笑。

“先活动下手脚。”李泰还记得昨天早上见到遗玉时候,她那一套古怪的动作。

“什么?”倒是遗玉一时反应不过来。

阿生好心提醒,“就是您昨儿早上做的那些怪异的动作。”

怪异……遗玉看着一旁闲闲地等着看她做热身运动的李泰,还有笑眯眯地望着她的阿生,有些僵硬地开始伸胳膊踢腿儿。

阿生起初看的有趣,还没等他笑出来,便被李泰一记冷眼扫过,忙侧过头去,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去看遗玉“作怪”,只是仍时不时斜着眼睛偷瞄。

好不容易在两人明瞧暗窥下做完了一套热身运动,遗玉的小脸有些泛红,四肢热乎了起来。

“去取弓。”李泰收回视线,朝前走了两步,站在朱色脚印边上,等遗玉带好指套,挂上箭囊,拿了弓走过来。

她侧身站好,搭上箭后,李泰的手指便按在她的肩窝上,在遗玉轻微地缩了一下脖子后,他便收回了手,突然开口道:“你若是还像昨日那般,射艺,也弃了吧。”

这话语气很是冷淡,甚至有些凉凉的感觉,不像是学里先生对不争气的学生发怒,他只是在阐述一件事实,却很好地让遗玉瞬间清醒了头脑。

五院艺比当即,想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做什么!

握弓的左手同时捏住了箭头,遗玉空出右手在额头上“啪”地一声拍下去,在边上看热闹的阿生愣掉的目光中,扭头仰起脑袋,看着李泰道:“我会用心的,请殿下教我。”

李泰从她乌黑的眼珠中,又寻见了那抹最常见的坚定之色,眉梢轻轻松动了一些,但仍是冷着语调:“那就专心。”

遗玉呼吸了一次后,右手再次捏住箭尾,摆好了姿势,又被李泰调整了几下,她目光一沉,紧紧盯着箭身同弓身的交错处。

“开弓。”

“松。”

简单的两声口令后,羽箭便飞快地脱离弓身射了出去,这一箭,勉强射在了靶垛边上,开弓大吉!

遗玉扭头对着李泰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黑珍珠般的眼眸上,卷卷的睫毛轻轻抖动着。

“继续。”李泰清澈的瞳孔中倒映着她的笑脸,按在她肩窝上的两指轻挪了一下,便移开视线,沉声道。

“哦。”遗玉对他的时不时冒出来的冷淡习以为常,又抽了箭出来,重新搭上。

在马车上小盹儿了片刻,走到国子监门口时,遗玉忍住了下车后第三个哈欠,在门外瞄了一圈,除了那些意义明显的目光外,并没找到卢智的人影儿。

“奇怪……”她嘀咕了一句,昨夜同卢智说好的,两人在国子监门前见面,她大哥一向守时,难道是她出门早了?

这时候判断时间,一是看天色,一是闻鸡鸣,有钱人家中会有做工精细称漏,长安城中主要街道口处,设有日晷,国子监门口便有一座。

“卢小姐。”

遗玉刚走到日晷跟前看罢时辰,就听到身后有人叫唤,原本是当作寻事的人,便挂上标准地应付麻烦的客套笑容,转过身去。

“……杜公子。”

这回不是捣乱的,而是同她一个教舍的杜荷,那张仍带有少年稚色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昨日你没有来学里,是出了何事?”

因临时接到卢氏病倒的信,两兄妹昨日都没有去上课,杜荷上午没见到人,下学便到太学院去寻人问过。得知卢智也没有去学里后,下午又专门找负责学生请假的院长晋博士询问,只知道是她家中出了些事情。

说来两人关系也不过是普通的同窗,遗玉潜意识地不想一个“陌生人”说过多解释家中的事,便只“嗯”了一声,算做回答。

杜荷心知她是在敷衍,仍是挂着笑,“那现在可是妥当?”

“已经没事了。”遗玉出门的确比同卢智约好的时间早了一刻钟,这会儿只能站在门外等人,同杜荷说上两句话,也好挡住那些上前找茬的人,这么一想,她便没再用单音答话。

“昨日的诗经课上,先生布下,让将《草虫》那篇默上三遍,后天要交,你别忘记。”杜荷见她没有往学里面走的打算,猜她许是在等卢智,便借这机会,同她搭话。

“多谢。”遗玉脸上客套消去,对他轻笑一下,不管杜荷同自己套近乎是有什么目的,但他的确是有助人之举。

“对了,你知道五院艺比吧?”

“听我大哥说过。”许是将近人选名单出炉的日子,学里讨论五院艺比的人很是多。

“你可能会被选上,最好事先准备一番,若是有用的到我的地方,尽管说。”遗玉最近出了那样的风头,加上又是晋博士喜欢的学生,在杜荷看来,她入选的可能性的确很大,但平日上课时候也可以看出,她有些艺能不甚擅长。

遗玉挑眉,心中好笑。一开始听闻五院艺比的事后,程小凤便说要帮她,卢智后来又指点她,甚至昨晚李泰也开口说会教她,眼下再加上个杜荷提出帮忙,似乎身边不少人都比她还在意五院艺比的事情。

“杜公子也有可能入选,你还是安心准备,介时好帮书学院拿了木刻。”那天她在教舍里听了几句闲话,多有提到书学院可能参比的人选,杜荷也是新生之中热门的人选之一。

杜荷扬唇一笑,“我可没有卢公子的本事,不做垫底就不错了。”

这谦虚的话被他说出来,不显得虚假,遗玉能从中听出些许洒脱来,一时便高看了他两分,说来这杜荷同她挺像,在国子监里,都是有一位才名颇高的兄长。

她还好,毕竟是个女子,又没有什么家业要继承,但杜荷就不一样了,身为杜尚书的二儿子,身份地位、名声才学,处处有个压他一头的大哥,能够想开,的确不易。

“你谦虚了,听说你御艺是极好的。”

杜荷听她提到了御艺,显然来了兴趣,刚要接话,余光便瞄到已经走到他们四五步外的卢智。

“杜公子。”卢智先是唤了一声杜荷,方才伸手将遗玉拉到跟前,塞了只油纸包给她。

杜荷向卢智回礼,一面同他浅浅说着话,一面悄悄侧目打量正揭着油纸包的遗玉。

油纸包里放的草莓卷,对遗玉来说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昨日携卢氏进京前,特地将家中菜园子里的东西都打包了一遍。以免他们不在家中,被野猫糟蹋。

这一包草莓卷,显然出自卢氏之手,这么一大早的,吃到带着热气的草莓卷,固然是高兴,可遗玉一想到卢氏不知多早就起来做这点心,便想同卢智说道一番,无奈碍着杜荷在边上,只好小小咬了一口,尝到娘亲做的点心,心里就暖暖的。

“回教舍再吃,莫在外面吃了风,要着凉的。”卢智搭了一下她的肩,带着她朝学里面走。

杜荷走在卢智的另一边,一路上没再开口多说什么话,就是眼神时不时去瞄遗玉,卢智见了,便放缓步子同遗玉走的一致,借着身高和体型优势,堪堪挡去他的目光。

许是前几日看的多了,今日走在学里,打量遗玉的人明显少了一些,但三人走到书学院门口时候,却明显地感觉到周围的气氛一变。

在国子监待了三年多的卢智还有半年的杜荷,皆是轻皱了一下眉头,看着院子里来往学生有些故意放轻的手脚。

“以磊!”卢智略提高了声音,立在门口,朝着院中一道人影喊了一声,那十五六岁的少年,脖子来回扭了下,见着门口的卢智,才快步走过来。

“卢大哥。”

“怎么回事儿?”尽管心中有些猜测,但卢智还是出声求证。

这被唤作以磊的少年咽了口唾沫,低声道:“高阳公主来了。”

遗玉的目光从手捧的纸包上,缓缓抬起,“高阳公主来了?”她重复了一遍。

“嗯,”以磊点点头,小心扭头看了一眼远处一排教舍,再回头有些同情地看着遗玉,道:“就在、在丙辰教舍坐着。”

高阳公主受帝宠,但她的性子却太过娇蛮,在国子监中,同时收到追捧和畏惧两种对待,很显然,在书学院,后者居多。

第219章 一本字帖

自十月开学之后,短短几天内,遗玉遇到的事情太多,她险些就要将某号人物给忘去,高阳回来了——这对她来说的确算不上是什么好消息。

高阳是太学院的学生,这么一大早跑到书学院来,还刚巧待在丙辰教舍,外人看来,多是同她交好的长孙娴的关系,可遗玉心中却隐约觉得,这是冲着自己来的。

“走,我将你送到教舍门口。”卢智左臂在她肩上一搭,不容她拒绝,带着人就往里面走,杜荷参加过高阳的生辰夜宴,知道她同遗玉的纠葛,对那位公主睚眦必报的性格很清楚。

话说遗玉同高阳公主的恩怨,最早要从大嘴巴卢俊开始说起。这位公主同卢智是一年进的国子监,不过卢智是去年转到太学院后,才同这位公主结识的。

高阳此人向喜结交有才学的年轻公子,卢智初入太学院,因着在四门学院的名声又是魏王府下文学馆学者,自然被高阳瞄上,后来她又认识了陪卢智一起到学里住的卢俊。

卢智和卢俊这对兄弟,一俊一秀,一动一静,模样都是顶顶好的,在这京城油头粉面的公子堆里,找出这么一对俊秀的兄弟实是不易,加之两兄弟不同于其他公子对高阳的阿谀,因着一种新鲜感,她便有一阵子,很是喜欢同卢俊斗嘴,一来二去没有发飙过,卢俊便少了忌惮,时不时溜出一两句惯常挂在嘴边夸奖遗玉的话来,这也算是高阳最开始对遗玉没有好印象的原因。

后来在生辰夜宴上,高阳几次刁难遗玉,都被一一化解,宴尾更是出了狠点子,将从魏王府别院偷出来的凶禽作为斗签时候的“猜物”,却不想那凶禽见到遗玉之后竟然一副家鸟的模样,最后冒出来的那名刺客,更是害的高阳被李泰当众训斥,大大丢了脸面。

宴后遗玉在杏园养伤期间,李泰又将高阳气走,一连几次吃瘪都没能发泄,她便将所有过错都算在了遗玉的头上,若先前高阳只是不喜遗玉。到了最后,却是彻底将她给记恨上了。

遗玉早有心里准备,八月时候长孙娴曾特地转过话给她,说是高阳出塔之后,定邀她一聚。她们之间有什么好聚的,摆明了就是在警告她罢了。

丙辰教舍门外平日上课前,还有几名不同教舍的学生凑在一起说话,今日门口却是静静的,方圆三丈内连道人影都不见,遗玉看到有两三个同教舍的学生都抱着书袋立在隔壁教舍墙下,伸着脑袋朝丙辰教舍门口看,就是没人敢进去。

“这是怎么了?”遗玉还没见过这种阵仗,小声问卢智。

杜荷听到,抢在卢智开口前解释道:“高阳公主每次到咱们院来,大家都是这样子。”

遗玉眼角一抽,脑中突然蹦出一个词儿来——淫威。

她这么一瞬的瞎想,三人已经走到教舍门口,遗玉仅是朝里看了一眼,便停下了脚步。

教舍里面为数不多的学生都规规矩矩地坐着,翻书地翻书,写字的写字,没有一个像前几日那样交头接耳的,当然,不包括西边靠窗第三排座位附近或坐或立的五个人。

遗玉脑袋朝后侧仰了一下,确定教舍门口挂的牌子是“丙辰”二字,秀气的眉头才轻轻蹙起。

背靠着窗子席地而坐的柴天薇率先看到立在门口的三人,对着正在随手乱翻桌案上书册纸张的高阳低语了一声。

坐在赵瑶位置上正在看书的长孙娴抬起头,同高阳一起,朝并立在门口的遗玉三人看去,她们身边正在说话的另外两人立刻安静下来。

双方隔着半间教舍对视,遗玉和杜荷弯腰先是行了一礼,卢智仅肩膀前倾了一下,算是见过。

“殿下。”

身穿雪青色冬装,衣襟镶嵌着特殊金边的高阳眼中戾气一闪,抬高下巴,对着卢智道:“卢智,好久不见。”

一道圣旨将高阳禁到了尼摩塔整整三个月,虽然是因她不尊师重道而起,可却没少了朝中御史和谏官的推波助澜,高阳并不机灵,起先只当是自己倒霉,可长孙娴却在经过一番查证后,从当日挨了高阳打的那个方典学身上摸到卢智的线索,并在高阳出塔之后,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她。

高阳就算以前是欣赏且对卢家兄弟有好感的,可在知道她被关进塔里全都是卢智在背后一手策划,眼下没有立刻翻脸,已经是在长孙娴的再三提醒下才能忍住。

她称呼和态度的改变,卢智自然察觉到,从那次生辰宴后他设计高阳被关起,就没想过能瞒住。

该有礼节已经周到,遗玉扭头看卢智,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她便从他手里接过书袋将放着草莓卷的纸包塞进去,挎到肩上,进了屋,卢智背手站在门口,看着她同杜荷一前一后朝着窗边那列座位走去。

杜荷在第一排停下,放了书袋,并没有坐下,而是眼带担忧看向已经走到第三排的遗玉。

“殿下,快要上课了。”遗玉脸上挂着浅笑,低头对着正坐在她座位上,将矮案上的东西翻得乱七八糟的高阳。

“撕拉”一声,高阳顺手摸过一本薄薄的字帖,看也不看立在身侧的遗玉,翻到中间部分,一手轻扬便扯下一页,这是初二来学时候,晋启德博士托人赠给遗玉的新字帖。

遗玉看着她五指慢慢并拢,将那残次不齐的纸张窝成一团,抬起胳膊轻抖了一下手腕,那团纸便轻轻砸在遗玉胸口处,又被反弹到前排那个学生的后脑上。

前排那个男学生缩了缩脖子。好像没事人一样仍是继续写字,长孙娴阖上书,高阳嘴角一扬,继续伸手去撕纸。

杜荷眉头一皱,还没等他开口,就见遗玉猛地弯下腰,白皙的小手五指张开,“嘭”地一下重重地盖在那本被摊开来放的字帖上,不但制止了高阳的动作,这般突然的举动,加上那一声“嘭”响。还让毫无设防的她捏着页角的手被吓的一松。

遗玉此举,莫说是一旁看热闹的,就是高阳也没有料到,她对遗玉的印象一直还停留在那个任她发飙摔杯子训斥,却不敢吭声,“畏畏缩缩”的小姑娘上。

高阳公主最近心情很不好,被禁足在尼摩塔中三个月,好不容易出来后,又被平阳公主抓包,拎到昭华府管教,忍气吞声地从昭华府出来,刚回宫又不知是哪里惹毛了皇上,被训斥一顿后,又被禁足在殿中,昨日好不容易撤了禁令,今天她来学里,本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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